一百二十九章 一夢不醒

「都看到了吧!」

就在大塊頭兒跪地慘笑的一瞬，憑空傳來了熟悉的一句話，我扭頭望去，只見一大一小兩人，說話的..竟是何足道！

不知何時，我也眼前悄然轉變了，鮮血沒了，死屍沒了，跪地哭嚎的大塊頭兒也沒了，有的..只是斜陽扶柳，夕陽西下，猶如初臨夢境是一般！

「這..這是..」我驚得咋舌，而何足道卻站在了我身後，望著我悄然一笑，「人生如夢，夢如人生。放寬了心，多來幾次就習慣了！」

「這..這還是他的夢？」我驚得問道，何足道點頭，卻又否認道，「是夢不假，但準確的說，更應該說是他的過去，一段..他不願回憶起的過去！」

「過去，難道他女兒、媳婦、還有老娘真的...」我沒說完那句話，可何足道卻已經點頭了，「對，孩子被人販子拐跑了，一朝崩塌，該沒的沒，該死的死，一個美滿的家...一夜間家破人亡！」

「後來的一幕幕你也看到了，他找到了女兒，找到了人販子，女兒被折磨得半死不活，不治身亡，他怒急之下殺人，最後得到了..卻是故意殺人，一十三年的牢獄之災！」何足道搖頭，「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或許是這苦命人..對這世界最無奈的控訴吧！」

何足道一句句話，加上我看到了一幕幕，大塊頭兒的過去，我也差不多詳知了，我嘆了口氣，「然後，他就瘋了？他就被帶去了瘋人院？」

「不然..」何足道搖頭。「他原名叫朱仁貴，後來朱帝一名..是他自己取的，幾年前，他手刃了大批人販子后，曾帶人鬧過鄉鎮村委，也曾被一些居心不良之人煽風點火，鼓動造反稱帝！」

「不過，你應該也知道後果，如今這年代不比當年，這等小魚小蝦的瞎胡鬧，自然也折騰不起什麼浪花兒，沒多久就被撲滅了！」何足道搖頭說著，「本來，他是要被槍決的，可誰想..瘋人院裏手眼通天，把他悄無聲息的給帶走了！」

「再後來..他就瘋了，真的瘋了，忘記了過去的一切，也就只記得他叫朱帝，記得一點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無聊口號，瘋瘋癲癲，無憂無慮的活著！」

「其實，忘記過去..對他來說應該是好事！」我喃喃念道，何足道也笑著，「呀，誰說不是呀！」

「自入了瘋人院以來，我一直視那輪椅老頭兒如變態惡魔，但後來，慢慢的...一直到現在，我越發的感覺，他沒有我們想的那麼壞！」何足道望我笑著，「真的，你覺得呢？」

我一瞬沉默了，許久，我搖頭笑了，「恩，或許..真的是吧！」

「現在想想，如果沒有他..大塊頭兒下場如何？血嬰的下場如何？那些詭異怪物，妖魔鬼怪又如何？」何足道苦笑道。「是不為世人所容，四處遊盪害人，還是被某些自詡正直的名門正派..一刀宰了為民除害？」

「比起一刀宰了沒命，或許..囚禁起來，有個安身立命之所，更好那麼一點！」

「哎，瘋人院里無常人，也真當儘是苦命人呀！」何足道搖頭苦笑。「我曾經以最大的限度揣測過的他過去，卻沒想到..他有過這麼一段家破人亡的經歷！」

「早知道這樣，嬰靈的事兒上..我說什麼也不會讓他插手，他好不容易淡忘了這段悲劇，這樣一折騰，無疑是把他往火坑裡推，這...」老神棍搖頭一陣嘆氣，「哎，怪我，都怪我！」

「哎，事情都過去了，就別說這些了，更何況不知者無罪，也不能全怪你！」我搖頭安慰了句，又急忙問道，「老神棍子，困在這夢境里，你還能不能出去！」

老神棍卻是搖頭，「我沒事，我不是不走，只是不想走，也不敢走罷了。我怕我這一走，再沒機會進來，更怕他真會陷入這個死循環里，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這段回憶..太過深刻，太過刻骨銘心，脫不開夢境，他就只能一直重複著這個夢，我..我試了諸多方法，都始終喚不醒他，更沒辦法拉他回去，如此下去。可能只有兩個結果，一來，他昏迷一直昏迷下去，如活死人活在夢裡，二來，卻也是最可怕的一種可能，可鞥..他一朝清醒，心魔難收。蘇醒便是真成瘋魔一般！」

「要麼，重複著這個夢，昏迷下去，要麼..一朝醒來變成瘋魔！」我喃喃念了句，搖頭道，「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就沒辦法打破他這個夢，或者改變他夢的走向結局？」

「夢，源於記憶。也終於記憶，但這段記憶太過深刻，太過刻骨銘心，而且這大塊頭兒心智極堅，這等病態的執念下..已經近乎成了心魔！」何足道點頭道，「我試過很多種方法，比如救下那個孩子，或是殺掉那個人販子。但冥冥之中似乎天意而定，也可能是他夢中的意志太過堅定，到最後..終究是改變不了他悲慘的結局！」

「雖說，天底下沒有解不開的結，辦法..自然是有，但眼下，我無法脫身，單依靠入夢..也已經無法喚醒他了。看他這等病態下去，事到如今，恐怕也只有一個法子可行！」何足道一聲言語，目光瞅准了我，「而這..恐怕就得靠你了！」

「靠我..好，你說，需要什麼，你儘管說！」我急得說道，何足道沉吟片刻，「這大塊頭兒乃是執念結成心魔，消除心魔..必須得需個清心明目之法！」

「此法需要三物，換做別人，這法子或許難如登天，但眼下..咱們卻是有幾分勝算，一來我一人入夢，能暫時穩住他心境。不再惡化，二來，加上那一曲二胡音，那老班主是個音律高手，雖說，他遲遲沒有拉出那一曲百鳳朝鳴，但有他一曲平心靜，也能暫緩平息他心境，至少與我裡應外合，保他不入瘋魔！」何足道語氣一頓，「這其三嘛，卻是不得已的辦法，如他這般，真想要喚醒他...得需要一物！」

「需要什麼？」

「梵心經」

「梵心經..」我喃喃念了句這生僻的新詞，眉頭一皺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梵心經，乃是一個修心人士所留，據說其中包涵半部道家典籍，又暗含半部佛家揭語，算是亦僧亦道的一部典籍！」何足道語氣頓了一瞬，點頭說道，「但世人少有人知，這亦僧亦道的一本典籍中，其中，卻暗含了那修心人的一套清心之法，如今，想要喚醒他大塊頭兒，可能唯有此法！」

「啊，一本經書..」我一下皺眉，「現在和尚道士都少了，從哪找什麼經書去呀？」

「這個..我未入瘋人院前，曾知道它一點消息，據說..那本經書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天津的觀音寺內，後來就不知所蹤，但據我所知，曾經一代盜神曾得過此書，後來也不知所蹤，想要找梵心經，怕是得先尋到盜神，你去問問林凱...或許他有點眉目！」

「我知道的..也就只有這麼多，至於如何去尋，你得自己下功夫了！」何足道跟我一說，我皺了下眉頭，「如果真在那古塔里，你說..人家肯借嗎？」

「這個..」何足道愣了少許，「按咱天朝五千年..什麼傳男不傳女，家底不傳外的藏私脾氣來看，借給你的機會還真不大！」

「反正辦法我是告訴你了，我是出不去，至於行與不行，還得靠你掂量了！」何足道跟我留下句，我一臉懵比，還沒等我再問，何足道朝我一揮手，「時間緊迫。你還是快去辦吧，記住，最好是七天之內搞回來，再晚了..我還真不敢保證，救醒了是痴獃還是悶傻！」

三兩句一說，我眼前一暗，等我再一睜眼時，耳邊二胡聲縷縷入耳。一朝戛然而止，四雙眼睛炯炯望著我..

呃，不對，是五雙..還有一條狗！

「陳錚，你醒了？」徐志謀率先問了句，還沒等我答話兒，他緊跟的一句，「那老神棍呢，他怎麼回事，怎麼還沒醒過來！」

我掙扎著坐起來，嘟囔了句，「一睜眼你就問他，就不知道關心關心我，我真懷疑你倆是不是有一腿！

「滾犢子，問你正事呢，別給我打岔！」徐志謀急的問道，我搖頭嘆了口氣，「他沒事，只是，他現在還不能出來，因為，大塊頭兒很危險..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什麼，怎麼會..」徐志謀驚的瞪眼，我點頭道。「剛才，我經歷了他的夢，或許更應該說，是他過去的悲慘經歷，他唯一的女兒被人販子拐走，老娘被氣死，媳婦上吊自盡，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等他手刃了仇人，還被判故意殺人罪入獄，本來他瘋癲后，一去瘋人院，這些悲慘的過往已經被消磨的淡去，卻沒想，被那幾個小鬼頭兒，一下挑起了心事，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