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調虎離山

「村東頭..」老木匠一下來了精神，「怎麼樣，村東頭怎麼樣，有人回來了？」

「呃，那個..」一板寸頭愣了下，但轉瞬說道，「沒，還沒回來，不過有人聽見，村東頭的老林子里，有人喊救命，好幾聲..還不光是一個人！」

「有人..有人喊救命，有聲兒..有聲兒那就還有救，快走，快帶我去！」老木匠急著走，我趕緊喊了句，「老太爺，我們跟你一塊兒去，順便還能幫個忙？」

「一塊兒，這..」那寸頭猶豫了下，說了句，「你倆..還是別去了，這村子里接連出了事兒，村裡的鄉親們..都挺敵視你們的，尤其是那二小子，他爹死的那麼慘，等一會見著你們，還不得給你們掐起來！」

聽那板寸頭一說，我一想也是，就那天他看我那眼神，這要碰上了，一準兒得打起來，老爹也點頭說有道理，老木匠聽著，好像猶豫了下，但終究還是點頭應了！

老木匠跟他們去了老林子，我跟老爹守在老祠堂，眼看著天快亮了，正準備去找點吃的，可剛出門，我就瞅見一大群人朝這走了來！

我老遠著一望，人群不少，清一色的都是老爺們，還都拿著傢伙，一個個殺氣騰騰，而帶頭兒的..正是那年輕人！

一瞬間，一股不妙的念頭衝上頭頂，老爹一把拉住我跑回祠堂，砰的一聲..關上了破門，老爹望著我，瞬間一臉的煞白，「錚子，咱們..咱們中計了！」

是中計了，調虎離山，我也看出來了，把老木匠調走了，單獨的對付我倆，真他娘的好計策啊，誰他么說山裡人樸實了，就眼下這..都特么賽過諸葛亮了！

老爹四下一望，望見側面的窗戶，老爹一指，「走，錚子，咱不能跟他們碰上，走窗戶，能跑多遠跑多遠！」

老爹掀開那木匠匣子，拎出兩把錛子斧子，拉著我就往窗口跑，我一開窗子，腦袋還沒伸出去，眼瞅著一根棍子就掄了來，我猛地縮回了腦袋，砰的一聲砸在了窗戶上，緊聽見外面一聲罵，「他媽的，滾回去，咱鑽老子就掄死你！」

「卧槽..」我忍不住罵了聲，窗戶堵住了，門外來人了，這不光是調虎離山，還他么有瓮中捉鱉，這到底是群什麼人？

砰砰..幾聲亂響，緊跟著破門被一腳踹開了，帶頭那年輕人一掄棍子，指著我父子倆，「媽的，跑，跑啊，我看你們往哪跑！」

「等下，各位等一下，先別動手，咱有什麼話..好好說，好好說行嗎？」老爹明擺著想服軟，起碼也得拖延時間，等老木匠回來，因為就這場面，一動起手來，我倆真可能被當場打死！

可那年輕人早就瘋了，根本沒妥協的餘地，一掄棍子沖了來，「說..說你麻痹，老子沒什麼好說的，今天..我就是來讓你倆王八蛋..給我爹償命的，打，給我往死里打！」

這節骨眼上都要命了，我也管不了什麼，掄起錛子就擋了過去，那年輕人剛被我擋下，緊跟著三五根棍子就掄了過來，老爹一斧子擋上去，可斧子終究太短，沒擋下兩根兒，其他的全砸老爹身上了！

「爹..卧槽，老子跟你們拼了！」我大吼了聲，掄起錛子一陣亂掄，錛斧柄兒長，加上我就這不要命的架勢，還真逼開了那群人，老爹一把抄起了長鋸，「錚子，往後退，往後退！」

老爹一陣亂掄胡砍，一邊攔著我後退，一直退到牆角，我一瞅..他么的再也無路可退了！

十步開外，一群人圍在那，也不敢亂衝上來了，人都不傻，槍打出頭鳥，這要命的時候，誰先衝過來..我就掄死誰，掄死一個不賠，掄死兩個夠本，反正現在我就這心思，因為我知道..這回老子栽在這了！

十幾秒過去了，這一群人沒一個衝上來，反倒讓我感覺有點心慌了，我扯嗓子喊了句，「來啊，誰想拚命..他媽來啊！」

「嘿嘿，來，這就來了..」我緊聽著一聲賤笑，人群里豁開一道缺口，緊跟著一張破魚網劈頭蓋臉的扔了來！

「卧槽...」我剛罵了句，那漁網就把我父子倆捂在了那，緊跟著一頓棍棒就掄了過來，我噼啪的挨了兩下，老爹猛把我壓在了身下，我急的大喊大叫，「老爹，閃開..你閃開啊！」

「卧槽，一群混蛋..有能耐沖我來！」我大罵著，掙扎著想擋上去，老爹咬著牙，硬把我壓在地上，「別..別動，一個人挨打..總好過兩個人都挨打！」

「爹..爹..」我望著老爹，眼眶裡止不住的酸澀，止不住滾滾的淚，挨了幾下，我聽見有人喊，「好了好了，都停下..都停下，人不能被你們打死了，打死了..那就不靈了！

聽那一聲呼喊，那棍棒當下停下了，我隔著破網一望，我跟前站的..居然是王喜年！

「王喜年，你個王八蛋..畜生，我早該想到是你，早知道..那天老子就該一刀宰了你！」我大罵了句，王喜年笑著，「宰了我..哼哼，現在，該我宰了你了吧！」

老爹猛瞪了我一眼，然後強撐著笑了聲，「我說..王喜年，咱何必呢，有什麼話兒，不能好好說，咱何必動手呢？」

「哎，說..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倆把這黃石口禍害成這樣，早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要不是那老木匠收了你們的好處，一直護著你們，早把你倆投河了！」王喜年笑著罵了句，一擺手，「來著，都給我綁起來，扔河坑裡投河去，只要這倆人死了..咱村裡的禍害，也就結束了！」

王喜年一聲號令，一群人七手八腳把我倆綁了起來，跟扛死豬似的，一道兒扛去了村西河坑，本來老爹是緘默無聲，可一出了門，他卻是扯著嗓子，破口大罵，老爹一罵，我也秒懂了，緊跟著大罵，換來了幾個大耳光子，我罵的更起勁兒了，有多大勁兒就罵多大勁兒，罵的村民們也不管我倆了，都說反正要死了，讓我倆罵個夠！

當初王喜年是罵，如今我們也是罵，可罵歸罵，咱這罵..可不光是為了解氣啊，我知道，老爹也知道，咱是為了喊老木匠..喊他救命，這可能是最後一點希望了。可我倆罵了一道兒，一直罵到了村西河坑，都瞅見那黃湯子似的渾水，老木匠終究是沒有來！

站在那河坑邊上，那一刻的心情..怎麼說呢，老林子咱沒死了，黃水坑裡也活過來了，哪怕那屍橫遍野的一夜，我父子倆照樣也撐過來了，可如今，我想不到..我居然會死在一群村民手裡！

不值，我為我和老爹不值，為老木匠不值，更為我那太爺爺不值，累死累活，拼死拼活為了他們，可到頭來..就是這樣的下場！

「哎，終究是趕不來了！」老爹嘆了口氣，我知道..他說的是老木匠！

我望向老爹，老爹也望向我，可我哭了，他卻笑了！

他笑著跟我說，「錚子啊，我真沒想到..咱爺倆會死在一天，以後你媽跟咱上墳..一回也就夠了！」

「爹..」我喊了句，一張嘴卻哽咽的說不出話了，老爹笑著喊我，「傻小子，哭什麼，別哭，別讓人家笑話咱！」

我在肩頭上噌了把淚，點點頭，老爹笑了笑，「沒事，等下去，咱爺倆還能做個伴兒！」

「不管你願不願意，我下輩子還當你爹，這輩子沒護好你...欠你的，下輩子我一塊兒還給你了！」老爹一笑，眼角一絲濕潤，滑下了一滴淚，也只有那一滴淚！

「好了，也說了不少了，還有什麼想說的，等下去..你倆再慢慢嘮吧！」王喜年喊了聲，「別記恨我，我也是為了鄉親們！」

「王喜年，你等著..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朝他罵了句，王喜年瞥了我一眼，「哼，就怕你..連鬼都做不成！」

「動手，把他倆扔河裡去！」王喜年一揮手，幾個人抬起我倆，撒手就要扔下去，可就這時候，老遠傳來一嗓子，「他娘的，都給我住手！」

還沒等我回過神兒，王喜年一腳把我倆踹了下去，「都給我滾下去吧！」

撲通一聲..我栽進了水裡，手腳全被綁著，我更不會游泳，掙扎著冒出個頭兒，一卷的黃浪拍過來，當下把我淹了下去，一進水裡，就感覺無數雙手在抓著我，死命的把我往下墜，幾口黃水嗆進去，我整個腦袋都蒙了！

「錚子..錚子..」我隱約聽老爹喊著，我拚命的掙扎著，但黃水翻滾，身子死命的下沉，黃湯子大口大口的往嘴裡灌，我幾乎都要窒息了，也就這時，一隻手..猛扯住了我脖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