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河底出棺

老木匠瞅著，一句話都沒說，但那張臉卻一下讓我看不透了，驚訝，驚恐，還是驚駭...總之很複雜，也很精彩！

也就這時候，外面忽然有人喊了聲，「怪事兒，出怪事兒了，村西頭河坑裡出水了，現在水都快漫到橋頭了！」

一句話，老木匠臉色一變，當下像明白了什麼，扯嗓子朝王喜年喊了聲，「王家小子，你他娘的把那娘仨埋河坑裡了？」

「啊，咋了，老子埋河坑咋了？埋哪還他娘要你管啊！」王喜年哭吼的罵了句！

「你...」老木匠氣得一咬牙，狠狠的一指王喜年，「你，該死，該死！」

一句話，老木匠扭頭朝外跑了去，我緊跟了出去，很多人也跟了出去，可能連王喜年也發覺了不對勁，一路小跑著跟了過來。

等到了村西頭，放眼一望去，昨天還見底兒的河坑，如今已經滿滿的全是水，水很混，黃湯子似的都是泥水，舀一碗上來...恐怕得有半碗的泥！

老木匠伸手舀了把河坑裡的水，混騰騰的，全是混著泥沙的黃湯子，瞅著那黃湯子，他那張老臉越發的陰沉了！

「埋哪了，快，告訴我埋哪了？」老木匠扭頭望向王喜年。

「那，我記得..就在那？」王喜年指著一個地兒。

「挖，趕緊挖！」老木匠咬牙喊了聲，王喜年聽得一愣，也沒了剛才那氣勢，低聲問了句，「我說老木匠..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木匠瞪了他一眼，咬咬牙，跟他附耳說了句什麼，我不知道說的什麼，但也就那一句話，王喜年臉色立馬變了，扭頭就跑去找人了！

一大早，他就把村裡的拆遷隊找來了，幾米高的吊車拉過來，從早上一直挖到了天黑，也就邪門兒了，河坑挖了個地兒朝天，可就是死活不見那三口棺材。

老木匠陰著臉，一直在橋頭坐著，他那張臉..就像頭頂的上天兒，越來越深..陰沉沉，黑蒙蒙的，就像一大塊兒黑布，死死的壓在了黃石口的頂空上！

一直折騰到了大半夜，終於，我聽見有人喊了聲，「挖到了，挖到了，這..就在這！」

大吊車拚命的往上拉，感覺很重，大吊車都吊的很吃力，等吊上來一看，一群人都愣住了，埋下去的是三口黑棺材，可釣上來的..居然是一口大紅棺材！

那紅棺材很大，很厚重，整個棺身比一般都大上兩圈，棺身上刻著浮文雕飾，古樸滄桑，很是老舊，不知道埋了多少年了。更詭異的是，棺材蓋正中居然鑲著一個拳頭大的秤砣，準確的說，應該是砸進去的，入木三分的砸進去的！

眼瞅著這紅棺材，老木匠臉色變了，天兒..也跟著變了！

咔嚓一聲霹雷，緊跟著風起雲湧，豆大的雨點鋪天蓋地的就砸了下來。

大雨下來了，剩下三口棺材沒法挖了，其實人們也怕了，也不敢挖了，紛紛嚷著回去。老木匠沒辦法，讓人拿粗繩子，把紅棺材死死捆住，從頭纏到尾，整個石棺材纏的跟個麻花似的，徑直就運到了老祠堂里！

這黃石口大多數人家都是姓王的，以前老祠堂也叫王家祠堂，後來鬧文革的時候，破四舊給破了，再後來就給荒廢了！

紅棺材運到祠堂，老木匠回了一趟家，來時他搬來一個大木箱子，當晚，他就住在了那！

那天晚上，悶雷亂響，圍著黃石口上空，整整炸了一夜，大雨也下了一夜，我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過了午夜，聽見一陣的貓狗亂叫，老叔家的大黃狗發了瘋似的，扯開鐵鏈沖了出去。後半夜，我又聽見隔壁幾聲尖叫，但沒人知道怎麼了，也沒人敢出去看！

那晚，我一夜沒睡，老爹也一夜沒睡，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我才打了個盹兒，可剛睡著，我就夢見了一口棺材，棺材浮文雕花，滄桑古樸，中間定著一個大秤砣，這分明就是河坑裡那口紅棺材！

等天蒙蒙亮，我才算醒來，總算是風消雨停，出門一瞅，霧蒙蒙的..這三伏天里，居然下起了霧！

天亮了，老叔說出去找找他家大黃狗，我跟了出去，可沒走多遠，就瞅見老木匠急匆匆的進了王喜年家，好像是有什麼急事！

這兩天遇的事兒邪乎，一瞅這，我不禁多想了幾分，難道說..王喜年也死了？

不光我這麼想，恐怕一塊兒出來的老叔，也有這個心思，畢竟這事兒..十之八九都是他王喜年惹出來的。再說他死了..算為黃石口除了一害，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兒！

可事實上，卻真應了老木匠那句話，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等我們進去一瞅，王喜年好生生的活著，只是院里的涼棚底下..卻多出了一攤兒血跡，那血跡洋洋洒洒，一直順到了棺材前，棺材蓋兒敞開著，老木匠蹲在棺材前...那張臉陰沉的都快滴了水！

我扒眼瞅了眼棺材，這一瞅，我猛地嚇了一跳，他媳婦的屍體，滿身滿臉的都是血，整個臉都變了樣，毛絨絨的，面目猙獰，嘴角咧出了獠牙，兩手冒著尖指甲，甚至倆耳朵都尖了起來，乍一看去，就活像是一張貓臉兒！

「趕緊..趕緊著喊人，四下鄰居，各戶人家都轉轉，看看到底傷了幾個！」老木匠陰著臉，冷冰冰的問了句，扭頭就往外走！

聽老木匠這一說，王喜年趕緊拿大喇叭喊人，一群人散開了找人，沒一會，我就聽見哭號聲，緊跟著，接二連三..哭號聲，尖叫聲，一片片響起，眼看著一具具屍體被抬了出來，都是渾身血淋淋的，脖子上被咬了個大洞，直接被咬斷了喉嚨！

老木匠冷著臉，望著一具具屍體被抬出來，一具、兩具..一共抬出來九具屍體，三門九戶，有大有小..齊整的擺在王喜年家門口！

門口圍了一群人，沒人吭聲，也沒人說話，都眼睜睜的看著這九具屍體，老木匠也望著，皺著眉頭，半天也沒說一句話，直到王喜年忍不住問了句，

「程..程大爺，這..這到底是...」

「別叫我大爺，我這人命賤，攀不上你這高枝兒，怕折了壽！」老木匠一口打斷了他的話，王喜年哭喪著臉，眼看都快掉眼淚了，「程..程大爺，您別這樣，咱鄉里鄉親的，您說這..」

「你還有臉說鄉里鄉親...」老木匠一瞪眼珠子，「要不是你他娘的，逼死人一家三口，咱會鬧成這樣...會鬧出這麼多條人命？」

「我..我也不想啊！」王喜年哭喪著臉，「程大爺，您..您別這樣，您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我還想知道怎麼回事呢？」老木匠瞪著眼，「你說...你媳婦昨晚都遇上了點啥啊，你說..她抓死了這麼多人，咋就沒一把抓死你呢？」

「遇上點啥，我..我也不知道啊，昨晚上我..我挺害怕的，就去..就去二蛋家湊合了一宿，這一早回來，她就...」王喜年沒說完，老木匠一把揪住他脖領子，「哎，你個混賬玩意，你說你...」

「昨晚那貓狗都叫瘋了，你還敢走..」老木匠氣得直咬牙，「你知道為啥守靈嗎？就是怕貓狗驚了屍！」

「你媳婦是因為你死的，本來就死的怨，被那貓狗一驚了屍，那還不指定得詐屍害人！」

「要不是昨晚的雷雨天讓兒，咱黃石口..恐怕昨晚就絕了村了！」老木匠冷冷的一句，我心頭一個激靈，想起昨晚的尖叫聲，就在隔壁，我沒想到..我昨晚離死就差那一牆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