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走出幻境
我幾乎都已經忘記了這個羊皮本子的存在，也忘記了自己是來救唐少寧的初衷，更加忘記了秦明和葉佳溪還在沼澤岸邊等著我。
只是我在這裡已經度過了兩年，而外面的世界是否也已經過去了兩年，秦明和葉佳溪是否還在那片詭異的沼澤邊緣等我。
我茫然的坐在地上，手裡拿著那個羊皮本子，忽然感覺我現在所享受的幸福，還有我身邊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幻境，一個誘惑我沉迷的幻境。
而這個羊皮本子提醒著我，提醒我還有很多很多未完成的事情要做。
只是，我那天下沼澤的時候，這個本子一直放在我身上斜挎著的那個布包里，現在怎麼又會在床底下，難道是唐少寧偷偷的藏起來的？那還有那個布包呢，是否也被他藏起來了？
想到這裡，我爬到床地上去看了看，角落裡果然藏著一個泛舊的米白色布包。
我將包包拿出來，然後打開看了看，那些符紙、驅鬼的各種法器都還在。
我靠坐在床邊，翻開那個羊皮本子，找到記載有關於那片沼澤的那一頁。
紙質上的字跡真的很潦草，就是那種流暢的草書字體，我只能半認半猜，才能勉強理解那幾句筆記的意思。
以我的理解，那幾行筆記的意思是：那片沼澤有一股強大的神秘力量，人一旦掉進裡面后。會產生不同的幻覺，若是幾個人一同掉進那片沼澤，那麼那幾個人可能會陷入同一個幻境中，而幻境中的人是真是假，難以分辨。
我接著往下翻了一頁，認真看去，這一頁的幾行字，大致意思應該是：倘若人陷在一個很美麗很幸福的幻境中，那麼想要走出幻境，就必須殺了讓其感覺到幸福的人，毀了那場虛幻的幸福，這樣才能走出幻境。倘若人陷在一個極其痛苦的幻境中，那麼只能讓對方殺了自己，這也是一種走出幻境的方法。以上都是道聽途說，是否有人真的經歷過這種奇幻的事情，尚未得到驗證。
看完關於這片沼澤的記載后，我的內心翻起了滔天巨浪，久久無法平靜。
外面不時的傳來小星辰和唐少寧幸福歡快的笑聲，可是我卻手腳發涼。
真的是幻境，原來這一切的幸福真的只是虛無縹緲的幻境，我該怎麼辦，要想走出這片幻境就只能殺了他們，我該怎麼辦？
「媽媽……媽媽……」
小星辰清脆的叫聲突然傳來，緊接著是一陣歡快的奔跑聲，我渾身一顫，慌忙將那個羊皮本子和布包藏到床底下。
剛藏好，唐少寧和小星辰就出現在門口。
小星辰飛奔一般的朝著跑來，一把撲進我的懷裡，脆生生的說：「媽媽……我們出去玩遊戲，走……走……」
我抬眸看向唐少寧，唐少寧只靜靜的看著我，臉上帶著淡笑，但是那幽黑的眼眸卻有點怪怪的，不似以往那般溫柔，此刻他的眼睛里倒像是藏著一抹無法言喻的悲傷。
我的心微微的沉了沉，難道我看筆記的事情被他發覺了。
半響，他走到我的面前，一手托著小星辰舉到他的肩上，然後朝我伸出修長的手，低聲笑道：「知遇，走吧，我們出去玩，陪兒子玩。」
我定定的看著面前那隻乾淨修長的大手，良久，終是將手覆了上去，沖他笑了笑，說：「好，我們陪兒子痛痛快快的玩一場。」
我現在心裡很亂很亂，我甚至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們了，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他們，可是，我知道，他們只是幻象，誘惑我沉淪在這片幻境里的幻象。
在最開始落入這個幻境的時候，我就該知道，這個對我溫柔體貼的唐少寧只是一個幻象，可是他給我的感覺卻是那樣的真實，最開始，在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走出這個幻境的時候，我就已經沉淪在他的溫柔體貼里，無法自拔，等到小星辰出世之後，我更是忘了我為何而來，身處何地。
此時此刻，我已經知道了該怎樣走出這個用虛無縹緲的假象編織出的美麗幻境。那就不可能再像最開始那樣自欺欺人的一輩子生活在這裡了。
只是，我真的能狠得下心去殺了唐少寧和小星辰嗎？
「咯咯咯……咯咯……」小星辰在草地上追著球跑，不時的發出一陣陣清脆可愛的笑容。
我坐在草地上靜靜的看著他，臉上雖然帶著淡笑，內心卻複雜難辨。
接下來，我該怎麼做才對？
唐少寧走過來坐到我的身旁，他將我貼在臉頰上的長發撥至耳後，看著我笑問：「怎麼了？有心事？」
「沒有。」我沖他搖了搖頭，笑著說，「這種生活很好，很幸福，無憂無慮。」
「那你喜歡這種生活嗎？」唐少寧定定的看著我，沉聲問。
我想也沒想的點頭：「喜歡。」
是真的喜歡，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幻境，那該有多好。
我忽然有一種『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悲涼感。
唐少寧握緊我的手，認真的說：「既然喜歡這裡，也喜歡這種生活，那麼就好好的生活在這裡，什麼都不要多想，人的這一世，隨心就好。」
我怔怔的盯著他幽深的眼眸，一顆心差點又深陷其中，我慌忙別開眼睛，抽回手，低聲笑道：「是啊，人的這一世，隨心就好。」
「媽媽，爸爸……」小星辰忽然抱著球跑了過來，然後硬是擠到我和唐少寧的中間，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唐少寧，然後拉著我和唐少寧的手，軟糯糯的說，「媽媽，我喜歡媽媽，還有爸爸……然後……然後一起，一直一起……」
兩歲的小孩子，連話都說得不太清楚，但是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我和唐少寧，還有他，一家三口永遠的在一起。
小星辰長得也越來越像唐少寧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小星辰，心裡忽然湧起了一股濃濃的悲傷來。
要是他不是幻象，真的是我的兒子那該有多好。
*****
晚上，我趁唐少寧和小星辰睡了之後，便靜悄悄的起身往外面走去。
我不相信，想要走出這個幻境的方法就只有那一個。
要我親手殺死我最愛的人，我怎麼能忍心，哪怕知道他們只是幻象。我依舊下不了那個手。
我沿著草地一直往集市的方向走，這麼說來，集市上的那些人也都只是幻象。
如果我一直往前走，會不會就能走出去。
天上的月亮很亮很亮，把前面的路照得很清晰，空氣中不時的飄來陣陣花香，讓人心曠神怡。
只是周遭寂靜得有些詭異，一丁點聲音都沒有。
我不停的往前走，不停的往前跑，希望能快點走到盡頭。
「知遇……」
忽然，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好像是秦明的聲音。
我渾身一顫，下意識的停下腳步。茫然的看向四周，可四周分明一個人都沒有。
「知遇，你在哪裡，知遇？」
聲音一聲一聲的傳來，真的是秦明的聲音，那聲音好似從天際飄來，又好似從另一個空間穿透進來。
怎麼回事，這裡怎麼會有秦明的聲音，難道他也在某個幻境里？這麼說來，他也下了沼澤，那葉佳溪呢，葉佳溪下來沒有？
「知遇，你在哪裡，回答我，知遇？」
秦明的聲音里透著濃濃的焦急和慌亂，我急忙將手放在嘴邊，沖著天際大聲的喊：「秦明，我在這裡，秦明……」
可是我喊完之後，並沒有立即聽到秦明的回應聲。
又過了一會，秦明依舊那樣茫然又焦急的喊著我的名字。
我黯然的垂下眸，難道說秦明聽不見我的聲音，那為什麼我又能聽得見他的聲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將手攏在嘴邊，又朝著天際試著喊了幾聲：「秦明，秦明……你聽得見嗎？秦明……」
可依舊得不到任何的回應，看來秦明是真的聽不見我的聲音，我和他應該在兩個不同的空間，只是，我始終不明白我為何能聽得到秦明的聲音。
我繼續往前走，上一座木橋的時候，橋的對面忽然出現了一抹頎長的身影。
我心中一喜，還以為是秦明，慌忙朝著那抹身影跑去。
「秦明……」我搭著那人的肩膀，興奮的喊了一聲。
那人慢慢的轉過身，只是當我看清那人的模樣時，我的心猛的顫了一下，一時間竟然沒了任何反應。
這個人竟然是唐少寧。怎麼會這樣，唐少寧不是在家睡覺嗎，怎麼會站在這裡。
唐少寧冷冷的盯著我，唇角卻滿是自嘲的弧度，他冷笑著問我：「你還是想要出去，你還是想要離開我，你想去找秦明對不對，我和兒子在你心裡終究比不上他對不對？」
「不是的不是的……」我急忙搖頭，「不是這樣的，在我的心裡，你和兒子才是最重要的。」
「呵，宋知遇，我不會再相信你了，我真的不會再相信你了。」他冷笑著，忽然拽著我走到木橋的邊緣上。
我看著他冰冷的臉頰，驚懼的問：「唐少寧，你要幹什麼？」
「既然你一心想要離開，那好，我們從這裡跳下去。」唐少寧拽著我的手臂，指著橋下面黑沉沉的一片。
橋下面說不清是什麼，黑沉沉的，還不住的冒著寒氣。
我掙脫著唐少寧的手，哀求的看著他：「唐少寧，你別這樣，相信我，我最愛的人始終是你和兒子。」
「不會再相信了，真的不會再相信了。」唐少寧笑著搖頭，笑容自嘲又凄涼。他又將我往橋邊上拽了拽。低笑道，「跳下去，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死也能在一起了。」
「不要，唐少寧，求你不要……」我拚命的掙開他的手，可是怎麼也掙不開。
唐少寧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很是陰森，他沉沉的看著我，說：「宋知遇，你不是說你愛我么？既然愛我，那就永遠的陪在我的身邊。」
他說完，不顧我驚恐的眸色，拉著我直接跳了下去。
「啊……」
我驚叫著坐起身，手上忽然傳來一抹溫暖軟膩的觸覺，我下意識的縮回手，就聽見了一陣委屈的哭聲：「哇哇哇……哇唔，媽媽不喜歡我……嗚……」
我渾身一顫，機械的垂眸看去，只見小星辰正趴在我的腿上，兩眼淚汪汪的看著我，那可憐的小模樣委屈至極。
我有朝著旁邊看去，唐少寧正坐在床邊上靜靜的看著我。
明媚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驅散了所有的陰霾，只余這一室的溫馨和暖意。
原來，我又做噩夢了，感覺好久都沒有做過夢了，突然做了一個噩夢，我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只是，我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噩夢，我為什麼會夢見秦明，這是否又是什麼暗示，暗示著我，秦明也下了這片沼澤，而我不能再自欺欺人的沉迷在這幸福的幻境中了，我應該走出去，出去找他們，出去救真正的唐少寧。
心思百轉千回間，小星辰那兩條胖嘟嘟的小胳膊忽然抱住了我的脖頸。
他拿他那小腦袋在我的頸間蹭了蹭。軟糯糯的聲音里儘是委屈：「媽媽，你不喜歡我了是不是？」
我心頭一軟，抱著他，柔聲哄道：「喜歡，媽媽最喜歡小星辰了。」
這麼可愛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喜歡。
「那……那辰辰剛剛摸媽媽的手，媽媽怎麼不然辰辰摸？」小星辰盯著我，滿臉委屈的問。
我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說：「對不起，媽媽不知道是你。」
「那媽媽以為是誰？」小星辰看著我，愣愣的問。
我搖了搖頭，沒做聲，只是緊緊的抱著他。心裡異常的難受和複雜。
要我殺了這個孩子，我怎麼能忍心，如何能忍心？
唐少寧靜靜的盯著我，眸色晦暗不明。良久，他低聲問我：「你夢見了秦明？」
疑問的句子卻是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來的。
我心底狠狠一顫，怔怔的盯著她。
唐少寧輕輕的扯了扯唇，淡淡的說：「你剛剛做夢，一直喊著秦明的名字。」
「唐少寧……」我看著他，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驟然起身，看著我淡淡的道：「起來吃早餐了，吃完早餐我帶你們去集市上逛逛。」
「好耶，去集市上玩，呵呵……」小星辰頓時興奮的大叫了一聲。
我怔怔的盯著唐少寧那頎長的背影，總感覺他有點怪怪的。難道說，他發覺了什麼？
*****
集市上還是挺熱鬧的，有很多買菜的攤販，還有賣衣服和水果的。
唐少寧將小星辰放在他的肩上坐著，然後一手扶著小星辰的腳，一手牽著我。
我們一家三口漫步在這集市上，耳邊聽著的是集市叫賣的呦呵聲，還有人群講話的聲音，一切都是那般的平靜而祥和。
我和唐少寧帶著小星辰去馬戲團看了一場表演，這集市上的馬戲團雖然不大，但是表演得還挺精彩的。
回來時，我們又給小星辰買了幾件衣服，還買了一些水果。
到家的時候。月亮已經出來了，但是周圍的一切還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唐少寧將小星辰放下來，讓我帶著小星辰玩，他去做飯。
我牽著小星辰走進屋裡，許是玩了一天有些累了，小星辰進屋后，直接爬到床上去睡覺。
他很快就睡著了，呼吸平緩而均勻。
我走過去，沉沉的盯著正在睡夢中的小星辰，心中劃過一抹掙扎。
如果想要走出這個幻境，那麼現在就應該動手。
真正的唐少寧還等著我去救他，秦明和葉佳溪還在為我著急，我真的不能再這樣自欺欺人的沉淪下去了，真的不可以了。
我機械的轉過身，走到圓桌前拿起果盤裡的那把水果刀，然後又緩緩的走到床邊。
小星辰睡得香甜，絲毫沒有覺察到危險的來臨。
我站在床邊，看著小小胖胖的他，渾身抖個不停。
雖然他只是一個幻象，可是相處了這麼久，真的有感情了，我甚至已經完完全全的將這個幻象當成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了。
「知遇，你在哪裡，知遇……」
耳邊似乎又響起了秦明焦急的呼喊。
我痛苦的閉緊雙眸，握著刀子的手顫抖的朝著小星辰刺去……
「你真的要這樣做？」
突然，門口猛的傳來一陣冰冷的嗓音。
我渾身一顫，僵硬的轉過身，只見唐少寧正站在門口，定定的看著我，冰冷的眸中隱隱透著一股子凄涼和悲哀。
我收緊握著刀子的手，沉沉的盯著他，語氣堅定的說：「我要走出這個幻境。」
唐少寧沒說話，他只是緩緩的朝著我走來。
他每靠近我一份，我的心便狠狠的抽一下，很疼很疼。
他在我面前站定，一雙黑沉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我，諷刺的笑問：「不管怎樣，你都要毀了這一切，然後離開，對嗎？」
我垂下眸，不敢去看他黑沉的眼眸，良久，我深吸了一口氣，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呵！」他忽然笑了一下，笑得冰冷異常，「既然都已經決定好了，在你的眼中，這一切都是誘惑你留在這裡的虛無幻境，那你又何必跟我說對不起。」
我緊緊的握著刀子，心痛得厲害。
唐少寧看了我一眼，諷刺的笑道：「動手啊，不是一心想離開這裡嗎？那快動手啊，還猶豫什麼？」
我死咬著唇，沒做聲，也沒有任何動作。
唐少寧忽然握住我拿刀子的那隻手。
我心中一驚：「唐少寧，你幹什麼？」
唐少寧笑得自嘲，也笑得悲涼，他說：「既然你不忍心，那麼，我幫你。」他說著，強行拽著我握刀的那隻手往小星辰身上刺去。
我驚得瞪大眼眸，嘶聲大叫：「不要，唐少寧，不要……」
原來，我是真的下不了這個手，在刀子刺在小星辰的背上時，在小星辰嘶聲慘叫時，我的心都要碎了，我忽然覺得，這種痛苦比死了還難受。
血從小星辰的背上快速的涌了出來，小星辰看著我和唐少寧，哭得凄慘至極：「爸爸，媽媽……你們不喜歡我么？為什麼？媽媽……」
「不是的，不是的……」我慌忙搖頭，心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我用力的掙開唐少寧，撲過去抱著渾身是血的他，嘶聲大哭：「對不起，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愛你，對不起……」
「媽媽，辰辰想跟媽媽在一起……」小星辰說著說著，聲音漸漸的微弱下去，在他徹底的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的身子也漸漸的消散了。
我茫然的盯著面前的空氣，一顆心疼得發顫。
良久，我對著那團空氣猛的嘶聲大叫了一聲：「啊……」
唐少寧淡漠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在你的心裡，辰辰只是一個幻象，你又何必這麼悲痛，我讓你留在這裡的，我好不容易營造了屬於我們的幸福，是你執意要走的，是你想要殺死他的，是你毀了這一切，你現在這麼悲痛又是做給誰看？」
我緩緩的轉身，眸光哀戚的盯著他冰冷的臉色：「為什麼你非要這樣，我愛他，我是真心將他當成是兒子的，你知不知道？」
唐少寧扯了扯唇，笑得冰冷又諷刺：「我非要這樣？難道想要殺他的人不是你嗎？難道想離開的人不是你嗎？宋知遇，既然我無法用我營造的幸福幻境困住你，那麼我也不勉強，你不是要離開嗎？那好，我成全你，來啊。殺了我。」他說著，將那把染血的刀子塞入我手中。
我急促的搖頭：「唐少寧，你不要這樣。」
唐少寧定定的看著我，笑得悲哀：「在你拿起刀子的那一刻，不就已經全都想好了嗎？你那麼想離開這裡，哪怕我能留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不是嗎？」
「唐少寧……」我看著他，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殺了我……」唐少寧諷笑著，扯著我的手往他的胸膛刺去。
我拚命的縮手，悲痛的看著他，哭道：「唐少寧，你不要這樣，我不走了，求求你不要這樣了，我不走了……」
「晚了！」唐少寧冷冷的吐了兩個字，手下一個用力，我握著的那把水果刀瞬間刺進了他的胸膛。
我怔怔的盯著從他胸口溢出的血，良久，奮力的抽回手，捂著耳朵悲痛的大叫起來。
唐少寧的身子搖晃了幾下，往後跌坐在地上。
我捂著耳朵不停的搖頭，悲戚的哭喊：「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非要這樣，為什麼……」
唐少寧靜靜的看著我，忽然笑了，笑得很淡，他說：「這樣你就可以如願的去找秦明了。」
我的心頭狠狠一顫，原來他認為我想要離開的原因是想去找秦明。
我撲到他的面前剛想解釋什麼，眼前的場景猛的變換起來，溫馨的小屋一瞬間消失得無隱無蹤，緊接著是屋外的院子、草原還有花海……
所有的東西都在慢慢的消失，我慌忙垂眸去看唐少寧，甚至是用手緊緊的抓著唐少寧，可是唐少寧只是沖我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後對我說：「如你所願。」
他說完這四個字之後，也消失了，我抓著的只是一團冰冷的空氣。
眼前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見，漫天的漆黑襲來。我什麼也看不見，我對著漆黑的四周，茫然的大喊：「唐少寧，唐少寧……」
可喊了好久好久，都沒有任何聲音回應我。
突然，我的身子猛的開始下墜，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我就好像正墜入在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