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交易
宣洩完畢,陳輝自顧自的穿好衣服,在穿衣鏡前整理了一番,然後冷冷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輕咬著嘴唇小聲啜泣的楊玉兒,走出了卧室。
楊玉兒眉心緊鎖,臉上充滿了痛苦的神色,「陳輝,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陳輝滿足的離開了楊玉兒的住處,他警惕的看了看道路上的四周,然後攔下了一輛三輪車。
「去西街雀兒衚衕。」陳輝說完鑽進了三輪車裡。
老舊的三輪車發出咔咔作響的聲音,朝著西街雀兒衚衕的方向而去,陳輝微微閉上了雙眼,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鬼魅般醜陋的臉譜和一個蝴蝶結,他緊緊的抓著臉譜和蝴蝶結。很快,很快俺就可以有足夠的錢,可以離開這個該死的鬼地方了。
大約過了半刻鐘的時間,三輪車在雀兒衚衕口停了車,陳輝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二十的票子給了司機。
司機接過錢看了一下,正要找錢給他,卻剛將錢找好轉過身要遞給他時,車上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四處張望了一會也沒看見那個人的影子,心中頓感害怕。不會,不會是鬼哩?他趕緊打著了火開著車快速的離開了。
見三輪車遠去,從衚衕里陰暗的牆角處突然鑽出一個人影,他目光冰冷,隱隱能看見他身上穿著的一件紅色的長袍,他一甩袍子,一步步朝衚衕深處走去。
很快他走進了衚衕的三號門牌樓里,一進樓,屋子裡一個個叫花子模樣的人紛紛跪地膜拜,嘴裡齊喊三聲:「爺,爺,爺!」
穿紅袍的男人將手一抬,跪地的幾十個人又紛紛站起身來,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繼續自己的事情,男人則徑直往樓上走去,頭也不回的道:「三兒,上二樓來。」
沙啞難聽的聲音卻有著讓人不敢違抗的威嚴,叫王三的年輕男子立刻跟隨著上了樓。
「三兒,你是爺最信任的人,一直以來爺吩咐你辦的事你都能辦的漂漂亮亮的,現在爺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能替爺再辦的妥妥的么?」男人一如既往的背對著王三。
「請爺吩咐,王三這條命都是爺的,還是啥不能為爺分擔的,請爺吩咐就是,過刀山下火海,王三絕不會眨一下眼睛!」王三視死如歸的說道。
「很好,這件事辦成了,爺絕不會虧待你。」說完,從身前的神台抽屜里拿出了一張白紙和一支毛筆,男人筆走龍蛇般快速的在紙張上書寫起來,不一會,那張雪白的紙張上留下黑漆漆的一片墨跡,他將寫好的紙張拿起來看了一遍,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將紙張折成了一個小方片,手指夾住往後一甩,方紙片朝王三直直的飛去。
王三接住紙片,繼續拱手彎腰,等待著男人下一步的吩咐。
「拿上這張紙去找洪興醫館的皮爺,把紙交給他就可以了,對了,你不要急著離開,好好的盯著洪興醫館的動靜,有啥不對的情況立刻回來告訴俺。」男人的語氣冰冷而威嚴。
「三兒明白!」王三起身離去。
穿紅袍的男人仰頭看向房頂,醜陋的臉譜上透露出陰邪的氣息。很快,很快就能離開這裡了,俺一刻也不想再呆在這,一刻也不想!
王三帶著紙片徑直去了洪興醫館,依舊熟練的從那個窄小的后牆狗洞鑽進去,依舊手臂上留下一道鮮紅的擦痕,他警惕的張望著院子里每一個角落的情況,確定無人,這才小心翼翼的朝陳皮子的房間走去。
咚咚咚,咚咚咚!兩陣敲門聲喚醒了美夢中的陳皮子,他慢慢睜開眼睛,極不情願的打了個哈欠,道:「誰哩?奶奶個腿的,攪了老子的好夢!」
「皮爺,是俺,王三。」一個熟悉的輕聲傳入陳皮子的耳朵里。
陳皮子一下睡意全無。難道老哥又有了啥重要的指示?他趕緊起身將房間的門打開,王三一縮腳竄進了屋子裡,陳皮子四下張望了一陣才放心的將房門關上。
陳皮子給王三倒了一杯水,「說吧,是不是要開始最後的計劃了?」
王三咕嘟一口氣將一杯水喝完,然後從衣兜里掏出那張摺紙遞給了陳皮子,「爺讓俺把這個交給你,他說你看了以後就會明白咋做。」
陳皮子接過摺紙,將紙片打開來,紙片上滿滿的寫著兩個大字:交易。
「你回去吧,讓他等俺好消息。」陳皮子掀開油燈的燈罩,隨手將紙片放在了油燈的火焰上。
王三朝他作了個揖,「皮爺,保重!」說完,轉身出了房間,一溜煙的功夫身影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之中。
陳皮子坐在桌子邊,右手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想著些啥,良久,他突然眼睛一亮。有了,奶奶的,就這麼辦!
他興高采烈的回到床鋪上,繼續著自己的春意美夢。奶奶個腿的,小美人兒,哥哥俺來哩!
第二天一大早隨著一聲響亮的雞叫聲,陳皮子從睡夢中醒來。娘的,就不能晚那麼一點么,哪天非宰了你燉湯喝!
他伸了伸懶腰穿上衣服褲子起了身,整理了一番衣著,他直直的朝李東陽的房間走去。
「師傅,師傅你醒了么?」陳皮子邊輕輕敲打房門,邊小聲呼喚道。
只聽到裡面傳出兩聲讓人心疼的咳嗽,接著一個憔悴的聲音道:「是誰哩?是不是大師兄有啥消息了哩?」
俺平時也鞍前馬後的端茶送水,你他娘的腦子裡就只記得那隻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笨熊!陳皮子心裡頓時有些不平衡。
「師傅,俺就是要和你說這事來著,你開開門哩!」陳皮子索性道。
「咳咳咳!門沒栓,快,快進來!」裡面的人語氣顯得很興奮。
陳皮子輕輕一推,房門便打開來,他走進房間,探出腦袋朝外看了看,隨手掩上房門。
他走進了卧室里,卻看見李東陽不知啥時候坐起了身子。
「快說,你大師兄他現在咋樣了,派出所有消息了么?」李東陽急切的問道,「咳咳咳咳!」
此時的李東陽一臉憔悴,口唇乾燥而有些蒼白,深陷的眼窩讓他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師傅,你先別急,師兄他還好,只是派出所說案子還是沒有查清楚,恐怕,恐怕要把師兄移交到縣裡的公安局處理這個事情。」陳皮子略帶擔心的說道。
「啊?這,這,那咋辦?不,俺不能再讓熊兒受苦了,俺要救他,一定要救他,快,快扶俺去派出所,俺要跟他們理論去!」李東陽一說完,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陳皮子趕忙坐到床頭,扶著李東陽,輕拍著他的後背,「師傅,你別急,這個事興許還有轉機,不過,就是……」
「快說哩,咋不說完啊!」李東陽見陳皮子還賣關子,急道。
陳皮子一臉為難的湊到了李冬陽的耳根,小聲耳語道:「就是你要把洪興醫館的繼承人換成俺的名字。」
「你,你,你個混賬東西!」李東陽突然瞪大著眼睛看著陳皮子,他伸手就朝陳皮子一記耳光。
但是陳皮子反應迅速,往後一仰頭,躲過了李東陽的手掌。
「師傅,俺可以告訴你,現在只有俺可以救大師兄,要是你答應做這筆交易,俺保證不出三天大師兄完好無損的回到你身邊。」陳皮子起身往後退了兩步才道,經過剛才的驚險,他可不想那樣的事情發生第二次。
「滾!你他娘的快滾!」李東陽雙側太陽穴青筋暴起,他指著陳皮子怒吼道。
「哼!老頭子,別他娘的不識好歹,俺叫你一聲師傅是看在你還真有點本事,但是,這個事情沒得商量,你啥時候交出繼承人的位置,俺就啥時候讓大師兄回來!」陳皮子說完轉身離開。
看著陳皮子離開的背影,李東陽老淚縱橫,臉上是無奈和懊悔。當初俺咋就瞎了眼睛哩,收下這麼個白眼狼做徒弟,引狼入室,弄的如今這般模樣啊!
「咳咳,咳咳咳!」李東陽沖兜里掏出手帕捂著嘴巴,連咳了好幾聲,稍微好了一些,他才放下手來,當看著手絹上一絲絲紅色的東西時,他的淚水更像是洪水決堤,肆意的劃過臉龐,滴落在整潔的被子上,不一會的功夫形成一片濕漉漉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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