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2.第1062章 老兵不死
從內心來講,秦致遠不贊成這個版本的《蘭芳進行曲》。
《蘇維埃進行曲》這首歌是美國人創作的,美國人也是不安好心,雖然《蘇維埃進行曲》這首歌的曲調氣勢澎湃,很能表現出接近蘇聯的雄壯威武形象,但原歌詞的含義就和對蘇聯的侮辱差不多,著重宣揚了蘇聯的大國沙文主義、種族主義,過度歪曲了前蘇聯的形象。
秦致遠肯定不願意蘭芳也被冠以「大國沙文主義」或者是「種族主義」的標註,所以秦致遠從來沒有正面回應過這個版本的歌詞。
英國人和義大利人說的沒錯,秦致遠當初「抄寫」這首歌曲時,確實是順手標註下了歌詞,不過第一句不是「我們蘭芳將懲罰全世界」,而是「我們蘇維埃將懲罰全世界——」,畢竟這是一首有著濃郁俄羅斯風格的歌曲,當時的秦致遠只是想弄出來一首電影插曲,可沒想著把這當成是蘭芳國歌。
至於這個歌詞是怎麼傳播出去的,現在距離秦致遠當時寫下這首歌已經足足過去了四五年,估計是查不到了——
雖然不喜歡這個版本的歌詞,但面對機場熱情的人們,秦致遠實在是無法拉下臉,只能在心裡長嘆一聲,臉上堆起微笑,和朱莉、米夏一起對跑道上的人群揮手。
氣氛實在是熱情,加入大合唱的人群越來越多,軍樂團演奏的音樂已經基本聽不到,甚至整齊的禮炮聲都不能打斷這數萬人的大合唱,跑道上的人們看向秦致遠的眼神更是炙熱,尊敬、崇拜、狂熱——
不一而足。
秦致遠和朱莉、米夏對視一眼,都能發現彼此眼中的無奈,兩個小傢伙更是過分,秦智現在很興奮,咿咿呀呀的也想加入大合唱,小公主不說話,但微笑的表情配合著五指叉開的鼓掌,怎麼看都有鼓勵的味道。
如果把這倆小傢伙的表情拍下來,估計明天報紙的頭版頭條又有內容可以炒作了——
已經拍下來了,現場的新聞記者還是不少,各國的都有,甚至有一個隸屬蘭芳軍部的攝影小組,用攝像機記錄下現場的一切。
這些影像資料在未來都將成為蘭芳珍貴的史料。
一曲終了,軍樂團終於開始演奏法國國歌。
加斯東·杜梅格都已經也準備要隨聲歌唱了,但卻意外的發現,現場的人們還在唱著《蘭芳進行曲》,根本就沒有停止的意思,就連軍樂團都被聲勢浩大的大合唱帶歪了路,把好端端的一首《馬賽曲》給演奏的有點七零八落的意思。
《進行曲》這一類的歌曲,原則上都是可以無限循環的,只要人們願意,可以從太陽升起唱到太陽落山——
不過加斯東·杜梅格已經顧不上生氣,秦致遠已經下了舷梯,到了加斯東·杜梅格要出場的時候。
接受了女童送上的鮮花,親切的摸摸女童的頭頂送上安撫殺,秦致遠握住加斯東·杜梅格的手就像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一起分過贓的鐵哥們。
至於那些不和諧的歌聲,秦致遠和加斯東·杜梅格都好像是沒聽到一樣。
加斯東·杜梅格是給秦致遠準備了儀仗隊的,和秦致遠一起檢閱,檢閱完之後,就到了那隊外籍軍團士兵上場的時間。
走進了才看到,這群身穿禮服的外籍軍團士兵都是傷殘退伍軍人,有的人是斷了手,現在裝上了鐵鉤,有的人則是斷了腿,現在更是穿著一條短了一截褲腿的褲子,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露出假肢,臉上的表情是毫無保留的高傲和榮耀。
這群傷殘老兵一出場,秦致遠馬上就紅了眼眶。
實在是這些人秦致遠都認識啊,血戰卡皮時被炸飛了一條腿仍然在堅持作戰的佟文成,春季攻勢時被德國人砍斷了手還堅持用牙把敵人咬死的林禾民,香檳沙隆戰役時全身十一處負傷、外籍軍團第二十二團唯一的倖存者安德魯·希爾——
這些人都是和秦致遠並肩作戰過的戰友,他們中有的人和秦致遠乘坐同一條船抵達法國,有些人是在中途加入外籍軍團,後來被秦致遠接見過,還有的則是法國·軍部當時分配給外籍軍團的法籍軍人,他們都是外籍軍團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當秦致遠和加斯東·杜梅格在這些傷殘老兵面前站定的時候,合唱的聲音終於消失,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些雖然身體殘缺不全但依然軍姿標準的老兵身上。
「指揮官先生,外籍軍團第六步兵團,第十二營,一連一排一班列兵佟文成向您報道——」為首的老兵聲音依舊洪亮。
其實雖然是「老兵」,但還是年輕得很,甚至和秦致遠的年齡都差不多。
單單是一個「列兵」並不值得人們重視,但加上前面的那些番號,在現在的外籍軍團里可以橫著走,不管到那支部隊,都要當成「老班長」對待,哪怕是見到巴斯蒂安,巴斯蒂安都是要先敬禮的。
不為別的,就為在胸前簡直要排成胸甲的那些勳章,其中單單是最上面那一枚外籍軍團第六團建團紀念勳章,就足以讓巴斯蒂安敬禮。
這樣的勳章秦致遠也有一枚,同樣的勳章一共只頒發了一百八十枚,因為外籍軍團第六步兵團成立時,一共就只有一百八十人。
對的,外籍軍團第六步兵團就是華人加入法國外籍軍團時的番號,在第六步兵團成立之前,法國外籍軍團一共只有五個由非洲波斯人和黑人組成的步兵團,這五個步兵團全部參與了1917年叛亂,現在已經被法國外籍軍團撤銷建制,所以外籍軍團第六步兵團就是現在法國外籍軍團中資格最老的部隊,哪怕是秦致遠和幾乎所有的華人現在都已經離開了法國外籍軍團,法國外籍軍團第六步兵團仍然是法軍的王牌部隊。
而擁有第六團建團紀念勳章的老兵,更是這支部隊中資格最老的那一批人。
這些人現在還活著的不到百人,仍在服役的更是只有三十二個,全部都在蘭芳軍中,軍銜最低的也是上校。
秦致遠面前的佟文成,是在因傷退役之後留在了科西嘉,雖然已經不在軍中,但佟文成現在享受著法國政府和蘭芳政府的雙重退休金和特殊津貼,加上「LLL」公司每年的分紅,佟文成的日子過的也是滋潤的很。
「請稍息——」秦致遠回禮,姿勢一絲不苟,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要敘舊也要晚上再說。
「指揮官先生,外籍軍團第二旅九團二營D連下士林禾民向您報道——」第二名老兵接著排資歷。
這也是老資格,1917年尼維勒發動春季攻勢,當時秦雲鵬的第二旅被尼維勒當成炮灰使用,第二旅幾乎全軍覆沒,秦雲鵬也黯然返回民國,第二旅殘部全部併入第一旅,成立外籍軍團第一師。
林禾民就是那時加入秦致遠麾下。
「請稍息——」秦致遠嚴肅依舊。
「指揮官先生——」
近乎炫耀一樣的報告還在繼續,每一名老兵都向秦致遠高聲喊出自己服役時的番號,每一個番號都代表著一段外籍軍團的歷史,都代表著一個光榮團隊。
這些團隊或許現在都已經解散,但那些歷史和那些逝去的人們一樣,將永遠活在人們心中。
報告完之後是槍操表演,槍操實在是最能展示軍人風範的表演,既能充分表現出軍人的素質,又有一定的觀賞性,放在這樣的場合最合適不過。
在秦致遠來到外籍軍團之前,外籍軍團就有槍操表演,不過那個只是簡單的隊形隊列展示,只有幾個上肩、持槍的動作,並沒有太多的花哨表演,觀賞價值不高。
秦致遠來到外籍軍團之後,制定出一個標準的槍操流程,現在已經成為外籍軍團的保留節目。
秦致遠制定的槍操表演動作有大量的單手持槍、旋轉、換手,有些動作甚至需要隊友合作才能完成,除非是非常熟悉手中的步槍,才能順利把這個槍操做完。
現場的這一小隊外籍軍團士兵可都是傷殘士兵,他們有的斷了手,現在裝的是鐵鉤,有的用著假肢,雖然站立肯定沒問題,但要完成複雜步伐肯定也是不可能。
這個小隊表演的是簡化版的槍操,幾乎去掉了所有的隊列表演,就只展示手上的功夫。
不得不說,步槍對於這些士兵來說,真的比自己的老婆還要熟悉,哪怕是一隻手現在已經換成鐵鉤的林禾民,依然把一米一長的步槍拿在手裡耍的就像是開了花一樣。
關鍵是這些步槍上還上著刺刀的,這樣全長就接近一米三了,稍不注意就有碰撞,稍不留神就會誤傷。
但很明顯對於這些老兵來說,上不上刺刀都一樣,或許他們就喜歡刺刀見紅,不上刺刀他們還玩不了那麼溜,特別是林禾民,他的鐵鉤腕部比較光滑嘛,原本是最不好控制的點,但在林禾民手上,那步槍就像是林禾民身體的一部分一樣,隨意在空中飛舞、旋轉,就是不落地。
真的是很嫻熟,等老兵們表演完槍操,恢復立正姿勢,這一次歡呼聲真的是震天。
比剛才歡迎加斯東·杜梅格時響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