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章 虐渣大集錦

醫生說了很多話，佟瑤只聽懂了最後一句：子宮破裂，如果不摘除會危及生命。

佟瑤木然的在手術通知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活著總比死了好。

寧銘希扶著佟瑤坐在長椅上，站在她的面前緊緊的把她抱在自己的懷裡，「瑤瑤，你想哭就哭出來吧，我陪著你一起哭。」

「沒眼淚了……寧姐，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媽和姐姐……」佟瑤把頭深深的埋在寧銘希的懷裡，哽咽著，「她們的心裡根本就沒有我，天天的想著怎麼算計我，我為什麼還要傻傻的為她們流眼淚……」

「乖，你說的對，她們不配咱們為她們流一滴眼淚……死老太婆作了一輩子，總算消停了……嗚嗚……寶兒，我乾爹那怎辦啊？」

佟瑤緩了緩，從寧銘希的懷裡抬起了頭，看向站在另一側正在打電話的龍澈。

龍澈看了她一眼，放下了電話，緩步走了過來，「醫生說，以爸現在的身體狀況應該沒問題，可我不打算今晚接他回來，讓他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再接他回來，你說呢？」

「嗯。」畢竟老爸今天才剛剛回來過，晚上再把他折騰回來，佟瑤也覺得不妥。

龍澈不著痕迹的把佟瑤從寧銘希的懷裡拉進自己的懷裡，揉了揉她的頭說，「我讓醫生準備了間病房，你累不累？送你過去休息會。」

佟瑤搖了搖頭，她還是坐在這裡等佟婭的消息吧，她對自己不仁，自己卻不能不義。

「我已經給她找了護工，以後你不用來這裡。」龍澈抬手順著她的長發，和她輕聲的說著話。

「嗯，你先回去休息，我一個人能行。」龍澈這幾天一直很忙，她不忍心讓他在這裡陪自己熬著。

「還有姐呢，我陪著你。」寧銘希挨著佟瑤坐了下來。

龍澈看在她照顧自己老婆的份上，沒刺激她，只是淡淡的問了句，「整個警局都在抓捕龍錚，你不用去嗎？」

「我家男神讓我在這陪著瑤瑤的。」寧銘希抬眸看著高高在上的龍澈，撇了撇嘴，「就算我家男神不說，我也不會丟下瑤瑤的，別以為全世界就你一個人愛瑤瑤，我也愛，我的愛比你更深，更持久。」

龍澈被她氣笑了，沒心思和她再廢話，低頭問懷裡的人，「明天的課就別去上了，我去給你請個假，好嗎？」

「不用請假，明天我替瑤瑤去上課。」夏廳帶著幾個人快步走了過來。

佟瑤像個委屈的孩子，撲進了夏廳的懷裡，「夏奶奶，您怎麼來了？」

「瑤瑤啊，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能不來么，你爸那，你打算怎麼辦？」夏明海慈愛的拍了拍佟瑤的肩頭。

「龍澈明天一早就派人去接他，他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我不忍心讓他一天折騰兩趟。」佟瑤吸了吸鼻子。

「行，到時候多安排幾個醫生，守著他，千萬不能讓他再出事了。學校那面的課，我去給你上，你不用管。先把家裡的事處理好。」

「謝謝您夏廳，岳父那面我已經安排瞭望山療養院的醫生一起跟著過來，一定不會有事的。」

龍澈走了過來，邊和夏明海說話，邊把佟瑤拉離了他的懷抱。老婆是自己的，誰抱也不行！

「行，老佟那你看著安排。兇手那我們會儘早抓捕歸案的。佟婭現在怎麼樣？」

「手術中……情況不是很樂觀，夏奶奶，這裡的事交給我就行，您年紀大了，早點回去休息。」佟瑤抿了抿唇，看向夏廳身後的幾個人，「抓兇手的事就拜託給各位了。」

「瑤瑤，咱們可都是你爸的老戰友，你這麼說，可就太生分了。」夏廳身後的老幾位有些不悅的開了口。

佟瑤苦笑聲了，「最近家裡發生的事太多了，多虧了幾位叔叔了。」

「別和我們說這麼生分的話，我們去看看你母親。」夏廳說著帶著人便要走。

龍澈給米嘯天使了個眼色，米嘯天忙走了過來，解釋道：「夏廳，少夫人見不得自己母親的慘狀，剛哭完，還是我帶幾位過去。」

「嗯，那種地方，還是少讓她去的好。」夏廳也是心疼佟瑤，這孩子，這才幾天就經歷了這麼多的事。

送走了夏廳他們，佟瑤便坐在長椅里發獃，寧銘希今天出奇的乖，都沒說幾句話，就一直默默的陪著她。

沒一會兒功夫，米嘯天回來了，給龍澈使了個眼色，龍澈起身走了過去，兩人離開佟瑤有段距離后，米嘯天才壓低聲音說道：「剛剛晏紫來電話了，夏莎醒來后，一直哭鬧不止，她脫不開身，讓我過去換她一下，她好過來看看少夫人。」

光顧著忙這邊的事，龍澈倒是把夏莎鬧自殺的事給忘了，想想，米嘯天應該是陪著晏紫照顧夏莎的，自己什麼時候就把人給叫過來了。

「你過去吧。」

米嘯天點頭，剛邁了一步，又折了回來，「龍錚那，需要我們派人嗎？」

「不需要。」雖然死的是佟瑤的媽媽，傷的是佟瑤的姐姐，但她們還不配自己親自動手為她們抓兇手。

佟瑤無力的把頭靠在寧銘希的肩頭上，「究竟發生了什麼？龍錚要動手殺人？」

寧銘希抱著她的肩頭說道：「具體情況不太清楚，只能等佟婭醒了再問，但兇手已經鐵定是龍錚了，小區的監控錄像清晰的錄下他進去和出來時的影像，水果刀上的指紋，還有被丟在卧室里的血衣，這都是鐵證。他還把家裡翻的亂七八糟的，首飾盒裡一件首飾也沒留下。」

佟瑤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那母女倆千算萬算想和豪門搭上邊，結果卻是把一頭狼引進家門。

「是你家鄰居聞到了血腥味才報的警，要不然，佟婭也得一命嗚呼。」

佟瑤合上眼睛，她覺得累，心累。

佟婭的手術做了整整五個小時，手術還算成功，最起碼保住了性命，期間，晏紫來過，陪了佟瑤好一會，直到米嘯天來了電話，她才匆匆忙忙的趕去夏莎住的醫院。

安排佟婭進了特護病房，見她一時半會的還不能蘇醒，龍澈安排手下在醫院守著，然後便把佟瑤抱回了家，這樣熬下去，他怕她會病倒。

佟瑤只是心累，腦子還是清醒的，躺在床上睡不著，偏頭看向同樣沒有合眼的龍澈，「晏紫那是不是也出了什麼事？」

「她能有什麼事？」龍澈敷衍著，一下下的順著她的頭髮。

佟瑤往他懷裡拱了拱，「我聽見晏紫在電話提到夏莎的名字了，不會是她出什麼事了吧？」

「別管她，明天我就派人把她強制送回夏巫，沒事就添堵。」龍澈臉色極其難看的說道。

「她怎麼了？」佟瑤仰著頭看向龍澈，「你不跟我說，我就得瞎想，你還讓不讓我活了？」

龍澈無奈的看著她，「割腕自殺，晏紫來別墅給你過生日，她要跟著一起過來，晏紫怕我生氣，沒敢帶她來，後來不知道在哪聽說，你答應我的求婚了，就鬧了這麼一處。」

佟瑤猛的坐了起來，定定的看著他問道：「嚴重嗎？」

龍澈拉著她的胳臂，說：「死不了，你趕緊躺下睡覺，別在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人。」

「我都要瘋了，最近怎麼這麼多事！」佟瑤雙手抱著膝蓋，一動不動的坐在床上。

龍澈忙起來，把人按回床上，「明兒一早爸就回來，你得養好精神，你要是倒下來了，誰照顧爸。」

「看來夏莎對你用情還很深，要不你就收了她做個二房吧。」佟瑤沒理會龍澈的話，望著天花板自顧自的說道。

「佟瑤！」龍澈怒視著她，吼道。

「幹嘛？我苦中作樂礙你啥事了？」佟瑤翻了他一眼，口氣不是很好的吼道：「睡覺！」

龍澈無奈的笑笑，她和自己鬧脾氣，就證明她把自己當成了最親的人，他願意給她當這個出氣筒。

爵爺自我安慰著，剛把手搭在她的腰側，佟瑤便偏頭看了過來，「佟婭她媽說的那些話，你是怎麼弄到手的？」

好么，這次佟瑤連媽都不喊了。

「我在醫院安排了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是看著龍家那兩個人渣的，有一天，佟婭和她媽上九樓看龍海濤，出門等電梯的時候說的，這個可是意外所得。」

她不喊媽，他就順著她，這會老婆心情不好，他不能再刺激到她。

「背地裡指不定怎麼算計我呢，真是絕的！」佟瑤嘟嘟囔囔的翻了個身，不再說話。

龍澈從身後抱著她，聽呼吸就知道她沒睡，她想靜靜，他就給她一個安靜的空間。

佟瑤的腦子裡就如同看電影一般，把從小到大的事都想了一遍，現在想起來，她這個媽，還真沒在她的身上付出過任何的母愛，淚水靜靜的流淌著，漸漸的打濕了枕頭……

次日，佟瑤兩眼腫的就跟水泡似的，龍澈早有預料，吩咐朱霖拿來冰塊給她敷眼睛，被佟瑤制止了，爸爸就快到了，她得抓緊時間去醫院。

佟瑤早飯也沒像樣吃，就跟著龍澈去了醫院了，沒一會兒，派去接佟家奇的直升機便飛落在醫院的露台上。

佟瑤看著從飛機里下來的佟家奇，快步迎了過去。

「爸——」

佟家奇看著女兒紅腫的眼睛有些心疼，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頭，「別太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你媽走了，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佟瑤抬眸看著父親，他比自己淡定多了，大概這些年也是被母親磨的沒了感覺。

佟瑤釋然了，母親走了，對父親來說，何嘗不是解脫。

龍澈快步走了過來，扶住了佟家奇，佟家奇搖了搖頭，「我沒事，你照顧好瑤瑤。」

龍澈沒放手，而是和佟瑤一邊一個扶著他下了露台進了電梯。

「爸，要去看看我媽嗎？」電梯里佟瑤小聲的問道。

「去看看，打了一輩子，我送她最後一程。」佟家奇一臉平靜的說道：「瑤瑤，澈兒跟我說墓地已經買好了，那就讓你媽早點入土為安，但你要記著，我死後不和你媽合葬，一定要把我的骨灰撒入大海。」

佟瑤抬手捂住了佟家奇的嘴，「爸，好好的，您胡說什麼啊！」

佟家奇拉下佟瑤的手，放在手心裡輕輕的拍了拍，「你都這麼大了，爸老了，該交待的事還是要交待的。」

「爸——！」佟瑤不滿的瞪他。

佟家奇笑笑，「好了，爸不說了，佟婭怎麼樣了，醒了沒？」

「醒了，她醒的那會情緒有些激動，醫生給她用了點葯，又睡了。」早上她來的時候，佟婭還在睡。

「這個家……」佟家奇沒繼續說下去。

出了電梯，佟瑤陪著佟家奇去了太平間，父親沒有表現出來太大的悲痛，佟瑤也想通了很多的問題，這次，她再來看秦思燕時，比上一次平靜了許多。

佟家奇掀起蓋在秦思燕頭上的白單，看了眼，很是平靜的說道：「這輩子你為了自己的私慾，害了不少的人，如果來生，你還能轉世為人，希望你好自為之。」

佟家奇放下床單，拉著佟瑤的手，緩步出了太平間。

「爸，您沒事吧？」佟瑤很是擔心的問道。

「沒事。你和警局聯繫下，他們要是取完證了，咱們就安排下你媽下葬。」

一直等在外面的龍澈走了過來，「下葬的事我已經安排下面的人去做了，一會就把屍體送去殯儀館，明天上午遺體告別後就可以下葬。」

「好。」佟家奇感激的看了眼女婿，沒他在，他和佟瑤也是分身乏術，「去看看佟婭吧。」

「嗯。」佟瑤沒說什麼，佟婭雖然不是老爸的親生女兒，但她畢竟喊了老爸二十幾年的爸爸。

佟家奇站在特護病房外，看著身上插滿了儀器的佟婭，雙眸微微泛著紅，如果這孩子不是被秦思燕這麼寵著，慣著，也許不會有今天，這又能怪誰呢，這都是命！

病床上的佟婭似有轉醒的跡象，表情很是痛苦，「媽，媽救我！」

她醒了一直喊著秦思燕救她。

「爸。」佟瑤怕老爸受不了，忙扶住佟家奇的胳臂。

佟婭聽著聲音轉頭看向玻璃窗，當她看見佟瑤時，眼中瞬間燃起熊熊怒火。

「佟瑤，我要殺了你，你憑什麼不問我就讓醫生拿掉我的子宮！我詛咒你這輩子也生不出孩子！」

龍澈在走廊的另一側都能聽到佟婭的吼聲，公爵大人的臉立時沉了下來。快步走向病房，「砰」的一腳踹開房門。

這一腳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佟婭握緊了雙拳看向滿臉怒氣的龍澈。

「龍澈，有種你就殺了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在我死之前，我勸一句，你還是好好看看你要娶的那個女人是什麼貨色吧，她嫉妒我，就趁我昏迷的時候對我下手……」

「你有什麼好讓瑤瑤嫉妒的？」

龍澈陰沉著臉抬手指向她，「你聽好了！瑤瑤不簽字，你就活不到現在，你現在所享受的一切待遇，都是瑤瑤賞賜給你的。你要是再敢罵她一句，就給我滾！以後也別想花瑤瑤一分錢！」

「爸，他們都欺負我……」佟婭可憐巴巴的看向佟家奇，「爸，你接我走，我不要她的施捨，爸，我媽沒了，你不會丟下我的對不對？」

「佟婭，你媽沒了，我以為你會醒悟，沒想到你竟然和她一樣的執迷不悟，瑤瑤不欠你什麼，反倒是你們母女倆欠了瑤瑤太多，你要還這樣錯下去，以後不但你沒妹妹，你還沒爸爸！」

佟家奇說完甩手離開特護病房。

龍澈還沒有消氣，站在門口對林姜沉聲說道：「林姜你去通知醫生給她轉普通病房，把特護換成普通護工。」

佟婭一聽就傻了眼，現在的她沒了媽媽的庇護，她就似汪洋上的一隻扁舟，無依無靠。

佟婭轉頭看向玻璃窗，那裡已經沒了她的身影，但她知道佟瑤一定不會走遠，大聲的喊道：「瑤瑤，姐錯了……」

「砰」的一聲，龍澈甩上房門，這會知道錯了？太晚了！

佟瑤和佟家奇其實並沒有走遠，就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佟瑤頭枕著老爸的肩頭，把那支錄音筆的事，告訴給了佟家奇。

「爸，我覺得我媽和佟婭一直都在算計著我，那次龍錚和佟婭在酒店開房，舉報電話是佟婭自己打的，這次我媽竟然還讓佟婭勾搭龍澈……」

「人在作天在看，一個作的沒了命，一個作的只剩下半條命，瑤瑤啊，人這輩子一定要活的坦坦蕩蕩，錯一步步步錯，千萬不能讓自己陷入泥潭。」

「爸，您放心吧，錯事我一定不會做的。佟婭的事您別管，龍澈在氣頭上，等他消了氣就好了。」佟瑤安慰著老爸。

「我覺得龍澈這麼做是對的，一忍再忍就是縱容，如果當年我能和你媽抗爭到底，也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

「大伯，瑤瑤……」佟強和藍薇薇快步走了過來，佟強一把抓住佟家奇的手，「我今天早上才接到龍澈的電話，您身體不好，節哀……」

「我沒事，你們倆來了，孩子怎辦啊？」佟家奇擔心的看向藍薇薇。

「孩子有勤務兵看著呢，沒事。」藍薇薇眼圈有些發紅，不是為秦思燕難過，她這是心疼她大伯。

「大伯，我帶人過來了，哪需要幫忙的，您就說。」佟強拍了拍佟家奇的手背，「您老一定要保重身體，我爸和幾個叔叔、姑姑，我已經派車去接了，他們很快就能趕過來。」

佟家奇一聽就急了，「你把車給我叫回來！她還不配讓咱們家老老少少為她送行。」

「這……」佟強為難的看向佟瑤。

「哥，聽我爸的吧。叔叔和姑姑年紀都大了，經不起這麼折騰。再說，我媽這輩子根本就沒做出個嫂子的樣子，別給家裡的老人添堵了。」

佟瑤吸了吸鼻子，老家來人的話，她都覺得沒臉見父老鄉親。

「佟強，你把帶來的人也撤回去吧，我帶來的人足夠了。」龍澈的氣還沒消，不過佟強來了，他又不能不管不問的。

「那不行，這是家裡的事，你是女婿，還是個沒過門的女婿，這事不能讓你一個人操辦。」佟強一口否決。

「哥……龍澈的意思，是你帶著人出來辦私事不好……」佟瑤無奈的看著堂哥，他這個人吧，老觀念還挺強。

「我一個司令員帶幾個兵出來，還不行了？」佟強沖著妹妹瞪眼，這一瞪，才發現佟瑤的眼睛腫的跟爛桃子似的。

「你看看你哭的！」佟強的潛台詞是：就你那個媽，也值當你哭成這樣？

佟強沒來多大一會，殯儀館的車便到了，龍澈的手下和佟強的手下一起幫著把秦思燕的屍體抬進了簡易的棺材中。

「林姜，你替我去問問佟婭，她要不要看我媽最後一眼。」車還沒開走，佟瑤指使著林姜替自己跑腿，主要是她真的不想看到佟婭的那張臭臉。

林姜很快就跑了回來，小聲說道：「少夫人，我問了，她沒說話。大概是怕爵爺給她換病房，這會正裝睡呢。」

佟瑤一時間真不知道該說佟婭點啥好。原來在她的眼裡，老媽還趕不上一張床！

有這樣的閨女，她媽在天堂都會笑醒吧。

秦思燕的屍體剛運走，寧銘希帶著大嘴來了，把大嘴派去和佟婭了解案發時的情況，她坐在佟家奇身邊守著。

「老爹，你可要挺住啊！」寧銘希拉過佟家奇的手，在自己的手上來回的蹭著。

佟家奇久久的注視著爺倆交疊在一起的手，低嘆了一聲，「希希，明天你去送她一程吧。」

「送誰？送那個死……老太婆？不……」寧銘希見佟瑤一直給自己使眼色，忙改口道：「我可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去的啊。」

「去了就好，去了就好。」佟家奇一直念叨著，低垂的眸子中，閃爍著淚光。

大嘴剛進去一會兒，病房裡就傳出佟婭歇斯底里的咆哮聲，「滾！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

大嘴灰溜溜的往外走，卻被林姜攔了下來，林姜雙手抱肩倚在門框上，挑著紋著眼線的杏眼問道：「你是不是連普通病房都不想住了？」

「……」佟婭當時沒了聲。

「識相的就配合點！」林姜丟下一句話，扭著柳腰走了。

，佟婭這次很是配合，把案發經過說了一遍，大嘴很快就做好了筆錄，當著老領導和老同事的面，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把案發的經過，複述了一遍。

佟家奇聽完后，一直蹙著眉頭，搖頭嘆息道：「這還真是不作不死！」

佟瑤抿了抿唇，表情十分凝重的問寧銘希，「龍錚還沒抓到嗎？」

「那人渣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這麼地毯似的搜捕，硬是沒找到他。」寧銘希揉著腦袋，一臉的無奈。

「他爸媽那派人去守著了嗎？」佟瑤問道。

「麥局帶著人守著呢。」寧銘希嘆了口氣，扶起佟家奇，「這也沒您的事了，趕緊跟我回家休息去。」

佟瑤扯了她一把，「那個家暫時還不能回，你要把我爸帶哪去？」

「去我住的小窩啊！」寧銘希扶著佟家奇就要走。

「煩人精！」龍澈正和佟強商量著明天的秦思燕出殯的事，聽寧銘希這麼說，低咒了一聲，快步走了過來，「爸，您和我們回別墅去住，明天的事情，我們還要最後的敲定下。」

寧銘希橫了他一眼，「就知道和我作對！」

佟家奇幫她理了理豎起來的一縷頭髮，「你局裡還有工作，我去瑤瑤那住。」

寧銘希撅著嘴和大嘴出了醫院。

佟瑤扶著佟家奇隨後也上了車，佟家奇坐在車上，一言不發，佟瑤有點緊張，小聲的問道：「爸，您怎麼了？」

「沒事，就是想起了很多的往事。」佟家奇用手比劃著，「你那時就這麼大，轉眼間，你都這麼大了。」

佟瑤抱著佟家奇的胳臂笑了，「爸，小時候您照顧我，現在您老了，該我照顧您了，這次回來了咱不走了，就和我一起生活好不好？」

「爸現在身體還行，能自己照顧自己，可不去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佟家奇笑笑。

回了家，佟瑤扶著佟家奇進了給他安排的卧室，房間是按佟家奇喜歡的風格來裝修的，就連他在家常用的辦公桌都是按原來的樣式重新打造的，當然材料和做工肯定是比他家的那張桌子好多了。

佟家奇看著桌子上放的一個白瓷的大缸子，順手拿了起來，這東西是老物件，現在可是難買了，而這個明顯是新的，可見閨女對自己是多麼的上心。

「有次去辦案，看見當地勞保商店裡有賣的，我就買了一對回來，想著，等我買了大房子，接您過去住的時候給您用。可惜……不過現在也挺好的，龍澈讓我實現了這個夢想。」

佟瑤笑笑，「爸，您也累了，休息會，我去給您做幾個您愛吃的菜。」

「給爸炒個土豆絲就行，醋溜的。」佟家奇也是心疼女兒，看她現在這個樣子就知道她昨晚肯定沒休息好。

「嗯。」佟瑤從衣櫃里拿出一套睡衣放在了床上，推門走了出去。

龍澈坐在客廳里正打著電話，見她出來了講著電話就走了過來，拍了下她的肩頭，指了指樓上。

佟瑤知道他是想讓自己休息，可她哪能躺的住，在人前，她還能強顏歡笑，一躺在床上，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想以前的事。

「你們就在靈堂那守著……嗯……有事給我打電話。」龍澈講完電話，上前拉住佟瑤的手，「你現在的任務就是休息，我給你點了安神香，好好睡一覺。」

「不睡了，快吃午飯了，我給你和爸做幾個小菜。」

「讓廚師做，你必須休息，你看你的眼睛，今天你哥都批評我了，說我沒照顧好你。」

「這事可賴不到你的頭上，是我自己沒想開，不過今天看見我爸的狀態，我也淡然了。」佟瑤拿下他的手，「我就做幾個菜，吃完午飯，我保證好好睡一覺。」

「真的想開了？」龍澈有些不信，跟著她往廚房走。

「真的，都解脫了。」

佟瑤和龍澈進了廚房，在裡面忙活的兩個廚師忙停了下來，畢恭畢敬的說道：「公爵大人，少夫人。」

佟瑤頭疼看向龍澈，「親愛的，你能出去嗎？看你把人嚇的。」

「你確定他們不是怕你？」龍澈微挑了眉梢。

兩個廚師見主人開啟鬥嘴模式，忙識趣的退出廚房。

人走了，龍澈便黏上了佟瑤，從後面把人抱在懷裡，你走哪我就跟你去哪。

「炒菜的時候會有油煙的，你還是出去吧。」佟瑤被黏的實在沒法，扭頭看他。

龍澈就勢吻了下她的臉頰，「就想陪著你，我知道你是強顏歡笑，但在我的面前，你不需要任何偽裝，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過，老婆，我還是想和你說句話，那樣的媽不值的你為她流一滴眼淚。」

「我……」佟瑤轉身，伸手環住他的腰，把臉緊緊的貼在他的胸前，「我就是忍不住總去想過去的事。」

「下午我帶你去殯儀館看看她，就算和過去做個訣別，你可以隨意的哭，但你要和我保證，哭過以後，你要開開心心的，不能在這麼鬱鬱寡歡的。」

「老公，謝謝你。」佟瑤踮起腳輕吻了下他的唇角。

下午的時候，龍澈帶佟瑤去了殯儀館，等佟瑤出來時，臉上的表情明顯輕鬆了許多。

次日，秦思燕的葬禮還是來了不少的親朋，佟家多年不走動的親戚最終還是趕了過來。

埋葬了秦思燕，龍澈把所有來參加葬禮的人都請到了皇朝用餐，整個流程下來，他沒用佟家一個人，沒花佟家一分錢，葬禮辦的體面，親朋照顧的周到。

大家都對佟家奇說，他找了個好女婿，就不知道，躺在地下的秦思燕會怎麼想。

她最看不上的女兒，把她風光大葬，陪她走完了人世間的最後一程，而她愛了一輩子，寵了一輩子的另一個女兒在她死後，竟然連最後一眼都未成賞她。

帝都被掀了個，依舊沒有找到龍錚，家屬不說什麼，但作為主辦這個案子的麥局長卻有些掛不住勁兒了。

麥勝倫臉上那掛牌似的笑容，越來越少，眉頭也越皺越深，從辦公室里出來，便直奔醫院，那裡也許是最後的突破口。

醫院通知龍錚讓他接他父母出院，但龍錚殺人後潛逃，龍海濤和宮曉律無處安置，最後不得不繼續留在醫院。

麥勝倫直接推開了病房的房門，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麥勝倫微蹙著眉頭，把門大打開，隨後又推開了窗戶，讓裡面的空氣得以流通。

龍家破產，傭人早就跑光了，只靠義工照顧的這兩個人，身上早已得了褥瘡，惡毒難聞，麥勝倫強忍著這股惡臭站在兩張病床的中間。

宮曉律眼淚汪汪的看著麥勝倫，只有這個年輕人來了，她才能吃頓飽飯。可今天這個年輕人，怎麼兩手空空的就來了。

龍海濤嘴裡一直嗚嗚的說著什麼，沒人能聽懂，見麥勝倫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眼淚頃刻間落了下來。

麥勝倫面對著兩個都不能正常溝通的人，緊鎖著眉頭說道：「龍錚在殺一人傷一人後潛逃，我想我有必要來正式通知你們一聲，如果他來醫院看你們，請你們按下床頭的紅燈。」

「啊啊啊……」宮曉律在床上不停的揮舞著唯一一隻能動的手，她的兒子怎麼會殺人，這一定是假的，兒子一直說要東山再起的，然後就接她出去過好日子的。

龍海濤兩眼渾濁的看著麥勝倫，沒喊也沒動，只是默默的流著淚，他知道這個孩子是不會對他們說謊的。

麥勝倫終於轉頭看向他，眼中是深深的厭惡，「龍先生，上次我對你說，我是麥紅艷的侄子，其實那是假的……」

龍海濤瞪大了眼睛，驚愕的看著他。

「麥紅艷是我的母親，我今年三十歲。」麥勝倫笑了笑，笑卻不達眼底，「這將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臨走時，我想你們二位說，你們能有今天，這都是報應！」

麥勝倫不管身後的人是如何的反應，在龍海濤撕心裂肺的哀嚎聲中，離開了病房。

一直站在門外的龍澈，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麥勝倫微微一愣，抬腳便要走。

龍澈的聲音從他的身後飄了過來，「你的心還是不夠狠，就你那幾句話是氣不死屋裡的那兩個禍害的。」

麥勝倫轉過頭，嘴角微微上揚著，「我要是直接把他們氣死了，你豈不是沒了成就感。」

「要我感謝你嗎？」龍澈走向麥勝倫，為的是離病房門口更近些，「麥局，能問你個私人問題嗎？」

「請講。」

「將來你有兒子，會和你一個姓嗎？」

「當然，我的兒子一定會姓麥的，難不成，公爵大人的孩子會不姓你的姓。」

「我和我老婆商量過，要是孩子在Z國長大呢，就讓他姓佟，要是回夏巫，就姓奧德里奇。」

「這樣也不錯。」

兩人目光對上的那一刻，均勾唇笑了笑。

「麥局，聽說龍念芝在戒毒所里很不配合，毒癮發作時，還試圖自殺。」

「她吸毒史太長，戒毒會有些麻煩。」

兩人就這樣一替一句的聊著，病房裡異常的安靜，這讓他們的耳根子也清凈了不少。

「公爵大人，佟婭的傷恢復的怎麼樣了？」這次是麥勝倫再問。

「龍錚扎的那一刀沒什麼大礙了，倒是孩子和子宮一起被拿掉，佟婭受不了這個打擊，人幾度崩潰。」

「哎……做了這麼多年的警察，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狠的父親，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下得去手。」麥勝倫無比遺憾的搖了搖頭。

龍澈淡笑著指了指病房，「麥局可是說錯了，龍錚再狠也狠不過裡面的那位，始亂終棄，殺妻害子，他可是個狠角色。」

「也是。」麥勝倫贊同的點了點頭，「公爵大人今天來這裡，是要看望病人嗎？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不是看望病人，我只是來這裡替我的母親帶一句話給我的小姨宮曉律女士。」

「是病房裡的那位宮女士嗎？」

「是。」

「那在下告辭了，找個時間我們好好聊聊。」

「好。」龍澈微微頷首，目送麥勝倫上了電梯。

「啊……麟……麟……」久久不見龍澈進來了，龍海濤急得一個勁兒的拍著床鋪。

宮曉律驚愕的看著龍海濤，他喊麟？龍鱗沒死！外面說話的那個人是龍鱗！這一定沒錯了，他說自己是他的小姨，還要替他母親帶話給自己，宮瀟瀟也沒死！？

約有一隻煙的功夫，龍澈終於出現在門口，本來他想走進去一些，結果被刺鼻的異味直接嗆的退出了病房。

雖然只是一閃的功夫，但宮曉律還是看清了來人。

他就是龍鱗！那個大鬧壽宴的人，竟然是龍鱗！

絕望！

這種感覺不僅是秦思燕有，就連龍海濤也處在深深的絕望中，他留在身邊的一兒一女，一個殺人潛逃，一個被關在戒毒所，這讓他徹底的絕望了。

「小姨，我媽說謝謝你，是你讓她認清了一個禽獸的真實面目。她老人家現在過得很好，她希望你也好好活著。」

這句話，龍澈是站在門外說的，說完便帶著人離開了這裡，他來這裡的目的達到了，回家聽信就好。

－－－－－－題外話－－－－－－

壞笑，公爵大人要聽啥信，乃們肯定比我還清楚。

V群號：572560197海媽在這裡等著你們哈。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