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上)
"這麼做.真是太過分了.不可以原諒"
半蹲在地上.帶著簡易防毒面具的少女檢查著從布滿有毒氣體的腐海中劃過的轍道.用著生氣的聲音說道.
不過就生氣的心情來說.並不只有對那個肆意毀壞腐海.殺死蟲的神秘人.對於自己無法找到那個傢伙.也有著深深的自責.
對腐海的熟悉.對風的把握.都無法幫助少女找到那個傢伙.唯一讓她日復一日追逐下去的.是越發嶄新的撤道.就像從眼前的這一段.依然斷裂流膿的孢子植物截面和被直接碾過的昆蟲屍體可以看出.
"就快抓到你."
隔著手套也可以感受到尚未揮發的餘熱.無法直接看清楚的表情的少女給與他人非常生氣的感覺.
但是除非對於那個傢伙隨意破壞腐海的生氣.少女更好奇的.是那個傢伙究竟在幹什麼.為了什麼..
無數日的追逐讓少女很明顯的感覺到.那個傢伙.完全是毫無目的在對平常人來說非常危險的腐海之中游弋.就連被殺死的蟲.和被毀滅的植物.在少女看來.僅僅是擋住了那個傢伙的去路而已.
並非有意.明白這一點的風之少女.對於那個傢伙.更加的好奇.
不過當少女真正看見她所追逐的傢伙..或者說.這個傢伙所乘坐的載具時.表情之上卻只有驚訝和疑惑..
豪華的貴族馬車.被歲月侵蝕的雕刻紋章.更重要的是.拖拽著這個無論如何只有從師傅的言語中以及別人無法觸及的歷史中才會出現的神話動物更是讓人吃驚.
看起來似乎是馬.這個世界上早已滅亡的生物.但是從黝黑的瞳孔.噴火的口鼻.散發黑色厭惡的蹄子上可以看出遠遠不止這麼簡單
"夢魘?"
那僅僅是古代文明神話傳說之中才有的生物.少女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非常的難以置信.
"哦..這個世界上.能一口說出這些孩子學名的人類.可沒有幾位了.."
與飛翔的少女平行前進的馬車中傳來一陣柔和.淡漠的聲音.
"你就是那個毀壞腐海的傢伙.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努力控制著自己的飛行器.貼近著和在腐海中按直線行徑的馬車窗口問道.
"..毀滅腐海???"
沒有任何人在駕駛著馬車.在主人遲疑了一下的聲音中停頓了勢不可擋的步伐.
"無論如何.毀壞腐海是不被允許的.那樣的話只會帶來更嚴重的後果"
滑翔的飛翼在腐海之中繞過一個半圓.停在了馬車旁邊.躍下飛翼.徑自來到神秘的馬車旁邊說道.
"後果嗎?..那是什麼.."
聲音聽起來斟酌了一下.接著道
"算了.這些都已經不是重點了...很高興能遇到你.所謂預言中的.救世主.."
說道這裡的時候.馬車主人低聲的用著少女聽不懂的語言嘀咕了一句"老套的說辭."
"你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不過有貴客.作為主人怎麼能不盡到一點地主之誼啊."
伴隨著輕柔的聲音.關閉的馬車門自動打開.黑色沒有任何的光芒.即使近在咫尺也無法看見裡面是什麼.
"不用擔心什麼.因為某些原因我無法走出這裡.所以....不要用這種警惕的眼神.對於你來說.我還是很安全的."
將信將疑的少女湊近著黑色的門扉.不料一陣吸力讓催不及防的少女直接摔了進去.
沒錯.是摔了進去..因為進去之後.少女才發現.整個車廂.哦不.因為說整個地方看起來並不像外在那樣狹窄.
"這裡是??"
如同一間別緻的行宮.優雅.舒適.各種只有在傳說中才有的傢具安排的緊湊.別緻.
一扇可以清晰看見車外腐海的窗戶上隨意懸挂著揭開的窗紗.窗戶旁邊是整個房間中最大的傢具.裝滿無數字典一般書籍的書櫃.而這裡的主人.就正斜坐在書櫃旁的梯子上.手中捧著一本很厚的字典用著"你好"的微笑注視著少女.
"歡迎來到我的行宮.當然邀請你的方式稍微顯得粗暴一點.我非常抱歉.."
"啊..沒什麼."
"怎麼?.很奇怪嗎?"
"..嗯.."
少女似乎想要否認什麼.但隨即點了點頭認可對方說的話
"有什麼奇怪的呢?"
放回手中的書籍.走下梯子.隨手一招.一張靠背椅子就立刻出現在了這裡主人的面前.在少女更加吃驚的眼神中.看起來不過二十齣頭.卻又給人蒼老感覺的少年伸出手適宜道
"坐下說吧."
這時少女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本后出現了一摸一樣的一張靠椅.
"哈哈.不用這個樣子啦.摘下你的過濾面具吧.雖然無法做到更多.但是這個空間.也許比你的故鄉還要乾淨.."
少年的聲音帶有一種奇怪的感染力.當少女下意識的拿下一直套在臉上的簡易防毒面具才發現自己面前的傢伙依然不可信任.但是很迅速的被事實所吸引.
"乾淨的空氣??."
並不是過濾了那些有毒孢子的氣體.而是真正意義上.讓人感覺舒爽的空氣.
"不要深呼吸..."
突然出聲警告少女.
"啊?"
"雖然我降低了標準.但對於你來說.也許並不太安全."
"什麼意思?"
"我是說.有些東西.丟失了就很難找回來了"
聳了聳肩膀.少年依靠在座椅上接著道
"那."
"不過這些並不重要.."
直接打斷了少女想說的話.少年突然用著不懷好意的表情說道
"喝點什麼不?..紅茶?綠茶?咖啡?可樂也可以..?"
說了一串少女並不知道的東西.似乎讓別人窘迫也是馬車主人一項不好的性格.
"哈哈.開個玩笑.畢竟.在這個世界上.能和我對話的人太少了."
示意了一下.兩人的中間憑空出現了擺放著一道茶具和一些甜點的圓桌.給少女倒了一杯淡紅色的液體之後又同樣給自己倒上.一臉享受的喝了一口.在少女一直保持警惕的眼神中說道.
"不錯不錯.雖然時間地點都對不上號.但是我依然喜歡下午茶的氛圍."
端著手中溫熱的茶杯.大腦迴路基本陷入高熱狀態的少女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原本一大堆的問題無法說出口.而面前的傢伙看起來對一切胸有成竹.
沉默一下讓整個車廂(?)中陷入詭異的狀態.
一直到少年在因為下午茶帶來的滿足中用著依然那樣輕柔.緩慢的語氣說道.
"巴托拉.巴托拉.雷薩爾.范.克萊恩"
"?"
"我是說我的名字."少年停頓了一下補充道"現在的名字..你可以稱呼我為巴托拉...不介意的話也可以喊我托爾."
"哦是..巴托爾.."
也許是無意的.少女的稱呼被改變.不過對此.少年也只是付之一笑道
"對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在這個危險腐海中追逐我這麼久的你.一定是鼎鼎大名的風少女娜烏西卡."
被篡改姓名的少年.直接說出了少女的名字.不過對於剛剛經歷如此多超出常理事情的娜烏西卡來說.倒顯的不是太過驚訝.
"儘管我足不出戶.但我對你的事迹還是有著一些了解..我是說在某些方面.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阻止我的行動.因為不準確來說.腐海算是我的家"
用著各種修飾詞模糊的說著結論.總之就是不想坦白.
"你的家?腐海?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你是問為什麼會把腐海當做家.還是為什麼我會安然無恙的一直生活在腐海里?"
再一次倒了一杯.不過這一次卻變成了咖啡色的液體.習慣性的丟進去一粒方糖.拿起銀色的茶勺攪拌著問道.
"...."
"哦..或者說.你在疑惑別的東西.我想.你現在應該很多疑惑吧...畢竟.作為末日之中的居民.你是很難理解所謂便攜版洞天福地.袖裡乾坤.固有結界這一類術語的"
不出少年所料.即使是算上去很博學的娜烏西卡也完全沒聽說過自稱托爾的少年所說的東西.
"一點一點來吧.."
"...."
"??"
"...."
"呵呵.你不是有很多問題嗎.為什麼不問?"
終於察覺自己帶給少女太多的震撼.少年連忙招呼娜烏西卡回神.
"啊."
發現自己失禮的娜烏西卡連忙調整了自己早已混亂如麻的思路.直接說道自己的來歷.
"我的意思是不要再這樣破壞腐海.這樣非常危險!!尤其是在王蟲."
說道這裡才發現.自己追逐少年很久.也沒有看見有王蟲因為憤怒而攻擊少年...
"..王蟲??"
沒有注意到娜烏西卡語氣中的停頓.少年愣了一下.說道
"哦..你說荷母啊.."
"荷母?"
"對.至少在檔案編號里.那個金甲蟲種是這個學名.非要說的話.那個種群在的危險度僅僅是D而已.."
發覺自己說的東西和事實完全對不上號.少年打趣的補充道.
"我是說在當時...畢竟最初的荷母只有這麼大."
用手比出2個茶杯大小的樣子..
"啊..不要這麼奇怪啦..我們並沒有設定究竟哪種生物會達到巔峰.所以將所有的種群全部扔到世界上.讓這個世界.來選擇勝利者.."
"所以有些時候.."
"結果也很讓人意外的.."
打著一點哈哈.完全不知道自己說的東西對於娜烏西卡來說是多麼震驚.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哦.對了..似乎又跑題了..有些秘密.就讓它永遠成為秘密吧.也許你有一天會知道.但絕對不是從我這裡..不過我可以保證的是..在這個廣闊的森林中.我已經呆了很多年了.."
"很多年?"
"嗯..假如使用年這個單位的話.的確很多."
感慨著喝完杯中的飲品.將視線挪到窗外.風之少女娜烏西卡也隨著少年的目光看向窗外.
"真美.."
白色的孢子如同雪景一樣漫漫而下.讓整個幽靜的森林平添一份祥和.
"的確很美.."
少年放下茶杯.說道
"但並不適合任何時候..真是掃興..."
"怎麼回事?"
"一點點調皮的孩子而已.."
話剛落音.一道巨大的身影衝破腐海的孢子屏障.向著停滯的馬車撞來.原本安靜的如同雕塑一樣的夢魘如同接到指令一般.瞬間邁開了馬蹄拖拽著馬車躲開迅猛的攻擊.在腐海之中直接撞出一道路.
"那是什麼.."
在少年念叨著.這個世界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路的同時.娜烏西卡連忙問道
"沒什麼.似乎前幾天的時候.把這種蟲子的窩給撞了.."
一點也沒有負罪的感覺.
"不用出去.."
制止了娜烏西卡的行動.少年看起來一點都沒有慌張感.
"基本你所能用的方法我都用過.但是似乎這條蟲子的腦袋只有一根筋一樣.不管是特有聲音.還是迷惑都沒有用.."
"那怎麼辦?"
對於憤怒到定點的蟲子.即使是娜烏西卡也很難安撫.至少在很短的時間裡做不到.
".怎麼辦.涼拌啦.."
"?"
"走出腐海."
下達自己的命令不到幾分鐘.窗外的景色就從腐海.變成了荒寂的沙漠.
"沒有用"
娜烏西卡看著直接衝出森林的巨大昆蟲說道.
"沒指望有用.只是替它找個安身之所罷了.."
"??"
沒有任何的徵兆.少女的眼前.一道絕對純白的光束.從天而降.在巨大的飛行昆蟲即將貼近馬車的時候落到它的頭上.
"哈.軌道炮還是這麼好用啊..在這個神秘學完全混亂的世界.果然這種東西才是最實在的.."
"可是?"
"什麼?"
娜烏西卡指著頭部焦糊的昆蟲屍體說道
"這樣的話.會讓這裡被腐海吞噬."
"..嗯?怎麼了??"
"??"
"哦對了.."
微笑了一下.少年說道讓娜烏西卡最無法相信的話.
"讓腐海變得更加寬廣.也是我的愛好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