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宋宜安眼睫毛動了動，忍不住想皺眉，外面的光線有點兒太刺眼了。

「早安，主人，八點到了，您應該起床準備去面試了。」朦朧中聽到聲音，宋宜安反應有些遲鈍的將這句話在腦袋裡循環了兩遍，猛然睜大眼睛——這聲音，哪兒來的？她的閨房，怎麼會有男人的聲音！

迅速翻身坐起來，謹慎的四處打量。然後，宋宜安臉上的表情就凝固了，這屋子裡的東西，怎麼看起來都那麼奇怪！也很陌生，不不不，好像，不太陌生？醒過來之前做的夢裡，好像，都有這些東西的存在。

「66？」宋宜安試探的出生，地上圓滾滾的東西頭頂上的綠光閃了閃：「是，主人，有什麼吩咐？」

宋宜安腦袋有些亂，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夢裡看見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到底是誰？十八年的記憶不是假的，夢裡的東西也不是假的，到底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頭痛欲裂，卻又忽然聽見一陣樂聲。初時宋宜安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動作生疏的點開手腕上的東西，放大的屏幕上立即出現一塊兒屏幕，上面有一張……人臉。

饒是宋宜安覺得自己多年學規矩，早就練得見什麼事兒都波瀾不驚了，依然是被嚇了一跳，後來又忽然想起自己貌似還穿著睡衣，瞬間又將手腕上的東西給關掉。

不過，被這麼一打岔，宋宜安倒是覺得，不管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都不是那麼重要了。因為有著十八年記憶的莊周已經死了，而夢裡的蝶，還活著。

生和死，只能選擇一個。

宋宜安不是怕死之人，但有生的機會，卻也不會輕易放過。

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上輩子也沒什麼人值得她惦記了。

先起身換了衣服，然後打算憑藉夢裡的記憶，先熟悉這房子里的一切。不過，剛做完第一件事兒，手腕上的東西就又響起來了，宋宜安猶豫了一下才點開。

「宋宜安你在搞什麼！剛才為什麼掛我通訊！」對面的女人綳著臉，神情略帶些不耐煩。

「啊，不小心點錯了。」宋宜安想了一會兒才回道：「夢姐，有什麼事兒？」

「考試成績已經出來了，你……」那邊停頓了一下，才板著臉繼續說：「成績下滑的厲害，有兩門沒過，需要補考。今年的獎學金估計拿不到了。若是再這樣下去，怕是你畢業也難了。」

說完，那邊也不等宋宜安反應，就掛斷了通訊。

宋宜安回想了一下和考試有關的內容，然後，就變了臉色。這年代，不能畢業就沒畢業證，沒有畢業證就找不到工作，根據夢裡的記憶，她身上就剩下三百信用點了！在她醒過來之前，正打算去面試打工呢。

現在該怎麼辦？先賺錢還是先學習？不賺錢就代表沒飯吃，不學習就代表不能畢業，不能畢業就代表以後不能找工作，可能一輩子都要賺不到錢了。眼前和長遠，應該選擇哪一個？

這還用選嗎？當然是先吃飯！賺錢最重要！三天不吃就要餓死了，到時候就是學習再好，也算白學了。當務之急就是得趕緊想辦法賺錢啊，至少，得保證補考之前，能不餓死。

「現在幾點？面試地點是哪兒？」宋宜安迅速轉頭，看地上圓滾滾的機器人，66頭頂的綠光閃了閃：「現在七點半，面試地點航海大廈，坐公交車需一個小時，坐飛車需要二十分鐘。」

毫無疑問，肯定是飛車。下車刷卡的時候，宋宜安的心幾乎在滴血，總共三百點，現在一下子劃掉了三分之一！

在生和死之間當然好選擇，可選完了，又忍不住鬱悶，老天爺到底給的是個什麼活命的機會！一窮二白無親故，哦，對了，可能還得面臨畢不了業的困難。

「請問有預約嗎？」進了大廈，宋宜安其實是有些膽怯的，就算是在夢中見過這些東西，但那十幾年的記憶，實在是太深刻了些，這兩種人生，不管哪一個是真的，但平心而論，十幾年的記憶更讓她有親身經歷的感覺，而這夢裡的，就只是一場夢一樣。

但人被逼迫到了一定程度，總是會爆發潛力的。

面臨明天沒飯吃的危難，宋宜安也只能鼓足了勇氣，帶著幾分湊到前台：「我是來面試的。」

前台瞭然，翻找了一下記錄，笑著伸手指了指：「那邊電梯，請到二十六樓。」

宋宜安忙道謝，急匆匆過去找電梯，大約正好是碰上了上班時間，等電梯的人有些多，宋宜安沒敢抬頭，趁著有空，再次將夢裡的東西翻出來加深記憶。

「來面試的？」找到了地方，那接待櫃檯前的人頭都沒抬，直接遞給她一張紙：「排隊。」

宋宜安也不敢深問，瞅著人多的地方過去。聽見前面確實有叫號的聲音，這才有些心安。低頭看看自己的號碼，本以為來的夠早了，沒想到，居然還要排到二十多個。

先打開腕上的……唔，叫光腦來著？

若是這次的面試不成功，她就得另外想賺錢的辦法了。

「二十六號！」在宋宜安總算是摸清光腦的用法之後，前面有人叫號了，宋宜安忙關掉手上的光腦，起身跟著進了內室。一排六個人，四個男的兩個女的。

宋宜安掃了一眼就垂下了眼帘，微微鞠躬：「各位老師好，我是二十六號宋宜安，來面試助理一職。」

「今年多大，哪個學校畢業的？」

「知不知道助理的工作範疇？」

「對薪資有什麼要求？」

「畢業證帶了嗎？學校成績單帶了嗎？」

宋宜安在來的路上已經大概知道這次面試的內容了，但知道歸知道，細節問題她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夢裡的事情，也只給了大概的情節，卻不會詳細到連個數字都十分清晰。

等面試官說出讓她回去等消息這句話，宋宜安心裡就有些明白了，大約是，沒戲了。

略有些沮喪，出了大廈也不急著回家了，就在附近兜著圈子的轉。看見開門的店鋪，想要進去問問人家招不招人吧，又有些開不了口，好歹她那十幾年，也是大家閨秀過來的，從沒為吃飯這種事兒操過心的。

「宋宜安？」逛了兩圈，就在宋宜安下定決心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聲音，宋宜安忙轉頭，遲疑了一下才喊道：「夢姐？」

「你在這兒做什麼？」嚴夢皺眉問道：「早上我給你的通訊沒放在心上？不說抓緊時間補課，還有閑情出來逛街？」

雖說嚴夢的語氣不算好，但宋宜安也能分辨出來，就算不完全是關心，那也是善意的提醒。所以也不在意嚴夢的臉色，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不是來閑逛的，是參加面試，剛結束……」

沒想到，嚴夢的臉色更不好了：「參加面試？你才大三，著急參加什麼面試！」

「不是，我……」宋宜安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身上沒錢了，所以想趁著假期……」

嚴夢微微抿唇，頓了一會兒才說道：「先跟我過來。」

然後推開茶館的門，有招待生忙迎了過來，宋宜安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嚴夢叫了個雅間，落座之後，看了看手錶：「還有十分鐘，我約的人就要到了，十分鐘，你說說你為什麼缺錢，剛才面試的是什麼職位，面試結果是什麼。」

宋宜安也不知道為什麼缺錢啊，她才剛醒過來，連訂車都還得66出面呢。而且，若是沒記錯，嚴夢好像只是個學姐吧？還是說，現在學姐對學妹，都得是這麼關心的？

有點兒鬧不清楚狀況，宋宜安也不敢隨意亂說，只垂著眼帘在心裡使勁回想原先的身份，沒爹娘的嗎？既然還在上學，家裡應該多多少少能接濟一些的吧？

「不想說就算了。」嚴夢卻誤會了，神色有些不怎麼好：「那面試過了？」

「沒有過，正打算來這兒試試。」宋宜安忙說道，拿了茶壺給嚴夢倒茶，嚴夢臉上略露出幾分驚訝：「來這兒試試？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沒有三級茶師證別想來，還是說你打算應聘招待小妹？」

茶師證？什麼東西？她還以為就是泡茶的呢，這點兒既能她還是會的，大家閨秀基本功之一。但是，還得要證？

看她有點兒懵，嚴夢也是無奈：「不如這樣，我先借你點兒，你趕緊回去補課，這次就算了，下次成績提高，拿了獎學金再還我？」

更不對了，她和嚴夢，可沒什麼血緣關係，貌似，也不是特別親近的朋友，居然不問緣由，就打算借錢出來了？

「不好意思麻煩夢姐，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夢姐一直照顧我……」宋宜安忙說道，嚴夢擺擺手，點開光腦：「別說客氣話了，真想謝謝我就趕緊還錢，不是白給了，行了，我時間到了，你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