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5 章

第 245 章

明珠這一回,算是把她的臉皮給揭下來了,不僅如此,還又重提她妾室的身份。

寧王妃從前有多麼春風得意,如今就有多麼羞恥。

誰做了正妻,還要別人總想起來她從前是個妾呢?

她一邊磕頭一邊流淚,時不時地還嘔出一口鮮血來。

「這就是血染的風采了。」明珠還在一旁說風涼話。

寧王閉目將頭枕在蘭兒的肩頭,不能再去看寧王妃的樣子了。

再是個真愛,鼻涕眼淚一把一把的,還吐血,也沒什麼好看的。

寧王出身尊貴,素來清高,眼高於頂,不然也不會不將皇后的親妹妹都不放在眼裡,頓時就覺得有點兒噁心。

寧王妃從前邀寵,哪怕成了正妃也依舊是乾乾淨淨的,哪裡有眼下的污穢呢?

且他將頭安放在蘭兒柔弱的肩膀上,嗅到了她身上那隱約傳來的清淡的花香,只覺得香氣撲鼻沁人心扉,身子輕飄飄的,難得的叫人心裡喜歡。

他本就是個隨心所欲的人,就算與寧王妃是真愛的時候,後院兒也沒少了愛寵與庶出的子女,如今更不必有什麼顧忌。他側頭掃過蘭兒青春柔媚的臉,想到她如今已經是自己的側室,還正是花一般可愛的時候,再想想她素日的解語花的模樣兒,心中微微一動。

雖然從前皇帝早將蘭兒賞給他,可是寧王是個有節操的人,想到蘭兒是自己的晚輩,又是寧王妃的侄女兒,因此一直只依舊將她當做寧王府中的表姑娘。

她依舊在寧王妃身邊安靜度日,從未服侍過他。

如今寧王就覺得,其實服侍一下什麼的……娥皇女英都有了,姑侄同夫,其實也算是一樁美談不是?

他面上倦怠,然而心裡卻已經飛出老遠,早就不記得還在墓前哭著磕頭,需要他拯救的寧王妃,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慢慢地握住了蘭兒的。

他就聽見這少女一聲柔弱怯生生的輕呼,之後柔軟的小手遲疑又羞澀地握住了他的,嘴角就勾起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笑容。他與這少女的官司旁人沒看見,明珠卻看得一清二楚,只噁心寧王竟然在齊涼生母的墓前與人勾勾搭搭,臉色就微微發沉。

「多少個了?」她扭頭與那內監問道。

「三十個了。」內監恭敬地說道。

「三十個頭,額頭依舊完好無損,罷了,這樣沒有誠心的頭,不磕也罷!」明珠見寧王妃磕頭磕得眼神發直,卻偏偏要給她安一個罪過,見宗室們果然上前看了,都為寧王妃竟然只是面上磕得好看搖頭,便對寧王妃淡淡地說道,「日後別忘記多來給母親磕頭,真是再沒有這樣不懂規矩的妾室。」

她目光落在齊歡的身上,見他嚇得退後一步,竟不知上前攙扶搖搖欲墜的寧王妃,便撇了撇嘴。

「不必叫他給母親磕頭,髒了母親的地。」齊涼低聲說道。

明珠的咄咄逼人,他一句話都沒有□□話來,他看著明珠,漆黑的眼睛水光瀲灧,彷彿能透出水來。

他彷彿看不夠明珠一般,只看著她。

「便宜他了。」明珠看了看齊歡,面上閃過淡淡的失望之色,自然是發現齊歡叫自己催眠的那點兒缺點算是沒了,只怕過幾日就能說人話。

不過齊歡不在她的眼裡,她哼哼了一聲,見寧王妃踉蹌地爬起來,也不逼迫她如何,轉身看著寧王說道,「論理,本該與你磕頭,只是我與阿涼都在陛下面前磕完了頭。王爺若是想要,去陛下面前討還就是。」她憑什麼要為了偽裝孝道,就要委屈地給賤人磕頭呢?

就因為他是生父?

沒有這個道理。

郡王妃就覺得寧王很無恥。

寧王殿下也覺得郡王妃很無恥。

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沒聽說過磕頭還能跟別人討還的呢。

與皇帝討還就更無恥了!

難道叫皇帝給他磕三個頭?

只是寧王今日雖然沒有血光之災,然而內心受到了很大的創傷,連臉皮都叫明珠給扒了一層,實在是狼狽到了極點。他也知道這回拿這幾個宗室堂兄弟當槍使沒準兒以後就得被穿小鞋。

只是如今也顧不得這些了,叫了寧王妃上前,他看著她虛弱狼狽的樣子,目光落在她因哭泣,胭脂水粉都不見露出的淡淡的眼角的細密的紋路上一瞬,微妙地沒有去攙扶都渾身血跡斑斑的寧王妃。

他摔袖,冷哼了一聲走了。

「到了此時,都沒有與你有一句話。」明珠眯著眼睛帶著幾分怨恨地說道。

齊涼本不在意寧王對自己的態度,然而見明珠為自己抱不平,他目光閃爍了一下,做出黯然神傷的模樣兒。

見他被生父漠視竟這樣難過,宗室們都唏噓了。

「太過了,太過了!」就有一個嘆息說道。

「阿涼辛苦,日後若吃了什麼委屈,只來與叔叔伯伯們說,咱們給你做主。」

「有了後娘,就有后爹,古人誠不欺我。」又有人搖頭晃腦地說道。

雖然各家府里都有偏心寵愛的兒女,只是也沒有說把不招自己喜歡的置於死地呀。

「多謝叔伯為我們夫妻出頭。」齊涼頓了頓,還是拱手感謝地說道。

他從前只知道橫行京中,哪裡有這樣乖順的時候,宗室們的眼神下意識地落在了明珠的身上。

明珠不以為意。

此處已經事了,眾人自然是都紛紛散去了,明珠與齊涼也回了王府。她才發了神威自然不會在外越發囂張,也因對上了寧王到底不好張揚,便閉門家中專註地收拾自己的葯園子,時不時在齊涼非要吃自己一把時裝個死什麼的。

她閉門家中數日,卻不知外頭已經是掀起了軒然大波。寧王妃謀害繼子,想要奪他世子位,又有心計地叫許多宗室去圍觀意圖與寧王一同陷害齊涼的八卦,在京中特別有市場。

又有凌陽郡王妃一戰成名,大道理一套一套抽得寧王妃跪在齊涼生母墓前磕頭之事,也沸沸揚揚。

都對郡王妃的戰鬥力有了清楚的認識。

不過明珠的風評卻不錯。

她一言一行都是按著規矩來,並未恃寵而驕,也並未驕狂,實在是女眷之中的楷模。

因此,這些時候往郡王府下帖子想要請明珠過府,設宴款待順便說一說那時八卦的人家,是真的不少。

明珠也不喜歡將齊涼的可憐事說給這些女眷聽去博一個感慨什麼的,一一推拒,從不出府。

她並不抱怨寧王夫妻的不慈,越發品格高尚了。

這般高貴的品格,再對上最近到處裝可憐言齊涼夫妻逼迫長輩不敬父母的寧王,越發純潔無比起來。

郡王妃都不知道的時候,自己的名聲已經如同金子一般璀璨了。

不過顯然她對名聲已經不似從前那般在意,因此只丟在一旁,只有靖北侯夫人知道了明珠這才嫁人就生出的種種紛爭,遲疑了一下有些為難起來。

她才將明嵐嫁出去,正在收拾三女明柔的嫁妝,聽著身邊的丫頭繪聲繪色地說著明珠的威風,如何如何抽了寧王妃的臉,她先是笑了,之後便有些發愁地嘆了一口氣出來。她頗有些愁眉不展,今日回了娘家的明芳就疑惑起來。

明芳日子過得頗為順心,仇敵英王妃死了,她越發心寬體胖,富態了許多。

她抱著兒子心滿意足,笑問道,「母親這是怎麼了?莫非是嫁妝不夠?」

一口氣兒嫁三個閨女,嫁妝真是一個大問題。

「嫁妝有的是。」靖北侯府無人襲爵,以後的家財也不知給誰,靖北侯夫人自然捨得給自己的閨女們叫她們過得體面些,只是此時卻不是這個問題。

她遲疑了一下,見屋裡都是自己的心腹丫頭,便都叫出去守著,方與明芳低聲說道,「六丫頭從前就厲害,咱們都是知道的,只是這是不是鬧得太過了?才出嫁,就逼迫公婆,就算叫人在外頭稱讚,可是回頭想想,不都說她性子厲害不讓人?」

「六妹妹這性子就極好,若軟弱些,還不叫寧王妃給吃了?」

明芳就是從前軟弱,因此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如今翻了身,越發喜歡明珠這般厲害不吃虧的性子。

且明珠於她有大恩,昌林郡主也給她撐過腰,明芳見靖北侯夫人唏噓,便皺了皺眉頭。

「六妹妹是爽利了些,不過素來規矩,宗室之中對她的風評極好,並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母親何必想這麼多呢?」

「哪裡是我想得多,實在是你四妹妹。」靖北侯夫人便嘆氣道,「你妹妹的婚事還沒有個著落,六丫頭厲害了不要緊,只是姐妹之間同氣連枝,只怕累及你妹妹的婚事。」

明雲倒真是一個十分溫柔的姑娘,且飽讀詩書是個嫻雅柔弱的女孩兒。不過明珠這般厲害,叫別家揣測了明雲也厲害,不敢娶那就遭了。靖北侯夫人經歷過明玉之事,知道名聲好壞對女孩兒姻緣的,已成驚弓之鳥。

「若說累及四妹妹婚事的緣故,也是因父親德行不修為人不恥,與六妹妹有什麼相干?六妹妹數次出手相助,母親此言,連我聽了都寒心了。」

明芳便輕輕一嘆道,「母親與其擔心這個,還不如擔心擔心父親……父親最近春風得意,都傳到我這后宅婦人耳中,也是太過了。」

有這麼個親爹,怨不得沒人稀罕跟她家結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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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女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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