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韓國公太夫人?」昌林郡主看見那丫頭一臉大難臨頭,微微一怔。
韓國公府,靖北侯的親家呀。
靖北侯嫡長女顧明芳前些年才嫁入韓國公府,這樁婚事在昌林郡主眼中十分合適,畢竟一個顯赫清貴青年襲爵的國公,一個花容月貌的侯府嫡長女,不說天作之合,也得是十分相配的姻緣了不是?
誰都不辱沒了誰,更何況靖北侯與韓國公府也算是聯姻,這門婚事誰不覺得極好呢?那時昌林郡主還不知道老太太竟然膽大包天包庇了章姨娘,本以為章姨娘死了,雖不後悔自己咄咄逼人,到底對老太太存了幾分愧疚。
那可是老太太的親外甥女兒。
也因心中有些愧疚,因此昌林郡主那時待京中,靖北侯府的幾個女孩兒都還算不錯。
洛城雖然窮山僻壤的,不過群山環抱野獸礦產極多,也有些好皮子好玉石料子。昌林郡主叫人運回京中不少,又有顧明芳本就是嫡長女身份不同,又是小輩裡頭第一個成親的,當年她出嫁時,昌林郡主正經給了不少的嫁妝。
她對顧明芳這婚事還是頗有些上心的,也憐惜她嫁去韓國公府上頭有婆婆鎮著不大自由,甚至連自己回京顧明芳只遣了兩個心腹丫頭來請安,本人未見也並沒有多挑剔她。
不過如今,對把自己當傻子糊弄的老太太,昌林郡主真是無話可說。
至於明芳,昌林郡主雖然不會遷怒小輩,到底心冷了。
「來了就來了,嚇得你什麼似的,莫非她還能吃人不成?」因恨自己真心一片處處照拂,然而靖北候夫人於章氏之事上一句話都沒有與自己透露,對大房那點兒事兒不在意了,昌林郡主就多了幾分漫不經心。
不然換到從前,那姻親來了,昌林郡主總是要往前頭去相交說笑,至少為明芳撐腰彈壓韓國公太夫人一二。不過郡主一家這都是要跟侯府說再見的人了,沒有心情給別人張目,她見那丫頭眼裡含著驚慌失色的眼淚獃獃地看著自己,越發不耐。
「韓國公太夫人來了,你來尋我有什麼用?!」靠著她的威勢,還背後兒算計她,真以為她聖人呢!
「老太太……」這丫頭是靖北候夫人的心腹,一顆心都在主母的身上。她見昌林郡主無動於衷十分冷淡,想到如今上房的劍拔弩張與韓國公太夫人的威逼之勢,眼睛都紅了,顧不得害怕急忙跪在了昌林郡主的面前,連連磕頭哭道,「回郡主的話兒,老太太是真的不舒坦起不來。太夫人來了,大夫人與三夫人都叫人給問住了。太夫人這興師問罪的,奴婢也是沒有法子,才來求……」
求出身宗室的昌林郡主來做主。
「你這也算個求人的樣子?!」宋王府雖然十分太平,不過宋王也是有後頭的庶妃姬妾的,昌林郡主長在王府,見過了王府後宮的女子的手段並不是個小白,見這丫頭梨花帶雨柔弱無助地跪下,越發冷笑。
她反手細細地看纖細的蔥蔥玉指,漫不經心地說道,「拿老太太還擠兌我呢?我不去,就是十惡不赦了?!大嫂都做不成的事兒,你叫我做?莫非我倒成了你們府里的奴才了?!」
聲音到了最後,已然拔高道,「興師問罪?!在外頭闖了禍了,才想起我這個郡主了!」
貴妃庇護章姨娘打她的臉的時候,都想不起來了是吧?
「可是……」這丫頭本想哭得昌林郡主心軟,沒想到昌林郡主刀槍不入,頓時急了。
靖北侯夫人與周氏叫上門問罪的韓國公太夫人給問到臉上,已經束手無策。
韓國公府可不是白丁,早前三代還有皇家的公主下嫁,比個靖北侯府不知強出幾條街去。
也因此,韓國公太夫人氣勢洶洶而來,靖北侯府的男人與女人們也都萎了。
「姑母息怒。」見顧遠閉目不語,就跟沒聽見前頭靖北侯夫人的艱難似的,顯然置之不理,齊安最是個機靈的人……不機靈的人,紈絝做得都不會安心任性呢。
他覰了一眼目光筆直地落在門口處,一雙狹長的鳳眼冷厲的齊涼,見他架子端得很足,心裡哼哼了一聲,急忙端了一旁一盞新茶來殷勤地送到昌林郡主的手上,嘴裡十分討好地說道,「丫頭不好,您就教導她,為這不懂事兒的惱火,不是得不償失么。」
昌林郡主側目,見齊安對自己點頭哈腰,越發滿意。
這麼聽話的小夥子,不多見了啊……
既然齊澤是不能指望了,其實回頭看看,這齊安也……
昌林郡主捧著差正要溫煦地與齊安開口說話,卻聽見一側,齊涼突然冷哼了一聲。
這青年鳳目高挑俊美得生出咄咄逼人的氣勢,叫人望而生畏,正用一雙陰沉的眼睛看著昌林郡主手中的茶盞,見後者美艷的臉上露出詫異,他斂目,抬手飛快地奪了昌林郡主的茶,這才淡淡地說道,「茶冷傷身,您不要喝這個。」他將已經微冷的茶放在一旁,看了獃獃看著自己的齊安,目中閃過一點流光。
「你自己喝。」他抬了抬精緻的下顎,吩咐道。
齊安哪裡敢反抗呢?反抗了還不被往死里揍?不得不默默地端了這冷茶喝了。
齊涼漠不關心地看著齊安苦著臉將茶一飲而盡,這才又將目光落在了門口。
「阿涼要回去了?」不然為什麼總是看門口?
「不急……王府廚房失火……」齊涼目光一閃,與昌林郡主十分平靜地俯身說道。
昌林郡主本對他十分看重,見他對自己恭敬,越發喜歡,又聽見齊涼的郡王府廚房竟然失火不能用了,一臉憐惜地柔聲說道,「既然如此,就在這兒吃了飯再回去。天可憐見的,你這一個人在外頭,叫人怎麼安心?」她伸手握住了齊涼的手拍了拍,見齊安在一旁十分羨慕地看著,便笑著說道,「阿安也一同用膳,咱們在洛城帶回來兩個廚子,有幾樣兒小菜更和你胃口。」
齊安曾去過洛城,那時就歇在昌林郡主府中,也是從那個時候叫明珠給收服。
「多謝姑母!」齊安眼睛一轉,甜言蜜語地說道,「也就姑母這樣心裡都是我了,侄兒這心裡暖烘烘,就是吃糠咽菜也香甜!」
「我這兒哪裡會叫你吃糠咽菜。」昌林郡主明顯被取悅了,捂著嫣紅的嘴唇咯咯地笑起來。
「你妹妹呢?」顧遠黑著臉在一旁聽了很久了,見齊安這個小子竟然這麼能討好諂媚,妻子的眼裡都沒有自己了,頓時生出了激烈的仇恨來。
想要奪去昌林郡主關注的,那不是顧大人的仇人是什麼呢?對待仇人,特別是情敵那都得秋風掃落葉一般殘酷,顧大人咬著自己的袖角就與面色端肅巋然不動的長子顧懷峰恨恨地說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該叫你妹妹好好兒治治他。」
「父親可以自己上。」顧懷峰鄙夷極了,斂目緩緩地說道。
「我這一拳上去,他還有命?」顧遠就覺得自己是為齊安考慮。
「妹妹來,他就真沒命,」顧懷峰側頭看了看昌林郡主幹晾著的那個丫頭,見她因昌林郡主刻意的冷落眼淚都出來了,微微皺眉便與那急忙期待看來的丫頭冷淡地說道,「不要在這裡礙眼,出去。」
他見那丫頭一臉的心灰搖搖晃晃地起身,就見門口人影閃過,竟是顧懷瑜抱著洗了手有些懶洋洋攬著他的脖子的明珠進來,此時六姑娘似乎被重新洗了小臉兒,水嫩嫩得叫人想要咬一口的嬌嫩。
那丫頭見昌林郡主無動於衷,到底不敢多逼迫,此時起身就見了明珠。
她本想求求這位府里的六姑娘,只是才動了一步,就感到一股令人無法思考的戰慄從一側傳來,她駭然轉頭,就見一個俊美得刺目的華衣端貴青年端坐一旁,他的手中壓著腰間的一把漆黑的重劍,彷彿自己一個不好,就會叫這青年給劈成兩段!她才是個柔柔的姑娘家,哪裡見過過這樣殺氣逼人的青年,一雙腿都軟了,不敢再去看懶散地打著小哈欠的明珠,匆匆地走了。
「這是怎麼了?」顧懷瑜看那丫頭忍著眼淚跑了,便笑問道。
「不是大事兒。」昌林郡主全然不在意地說道。
既然昌林郡主與顧遠都不正當一回事兒,顧懷瑜自然不會在意,抱著明珠坐在了遠離齊安與齊涼的位置,與眼睛大亮的顧遠低聲說笑起來。
昌林郡主一家都沒有把韓國公太夫人上門興師問罪當回事兒,大抵是事不關己,連好奇都不需要了。只是如今的上房,抬頭看著臉色鐵青十分不滿的韓國公太夫人,靖北侯夫人真是頭髮都要愁白了。
她一邊低聲與韓國公太夫人賠罪,一邊不由與跪在地上,卻半點兒不見心虛不安,理直氣壯的一個英俊青年嗔道,「麒哥兒怎麼傷了你妹夫?都是一家人,如今倒不和氣起來。」
面對韓國公太夫人,就沖著明芳,她腰杆子也直不起來了。
「與太夫人陪個罪。」靖北侯夫人心裡記掛閨女,與那突然抬頭,用力睜大了眼睛的青年溫煦地說道。
韓國公大人出門兒一趟,叫人打掉兩顆后槽牙,還是妻子的堂兄乾的,實在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