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出事了
無疑,這個人這話說到杜母心裡頭的傷心事了。當初,兩家長輩都說好了,尤其是陳家的奶奶,老喜歡他們家玉清。只是,那時候玉清突然出了事,之後玉清離開了城市,去了鄉下。這一去,竟是連何時回來都不能確定了。
陳家見此,別無他法。剛好,陳思穎戀上了一個老男人的樣子,要和對方結婚。本來這樁婚姻陳家奶奶是不贊成的,但終究拗不過孫女,答應了婚事。於是,這樁美好的郎才女貌成為了他人口裡的遺憾與笑談。
然而不管怎樣,她家玉清,人一表人材,堪稱完美,憑什麼最終娶了個種花女,說出去不是成為笑話,說她兒子玉清因為失去了陳家的婚事,連普通女人都看不上他了。
一想到這點杜母心裡頭就咬牙切齒的,她寶貝兒子這麼的被毀了,千錯萬錯都是那個女人的錯。
「怎麼,除了陳家,我們家玉清有過無人問津嗎?」杜母氣勢旦旦的,「玉清從國外回來以後,都不知道有多少媒人上門想為他說親。再說,男人年紀大點結婚是常事,女人最喜歡年紀大的男人,有安全感。」
眾人聽杜母說,除了那些知道杜玉清已經結婚的宋家人,一個個都紛紛表示贊同。杜玉清這樣的年輕才俊,少說都得娶個和陳家相當背景的高貴小姐。
宋思露聽著其他人這樣說,心裡犯急了,為宋隨意急得要死,怎也沒有想到,她心目中的男神的媽,居然是一個如此不講理的人。
而眼看他人說的越歡,翠姐和宋婷婷心裡越是得意,瞧瞧吧,不被對方父母認可的兒媳婦,再討男人喜歡有什麼用。
誰也沒有想到,這時候突然一個人從席中站了起來。
「媽。」
眾人彷彿得了耳聾症,睜眼看著站起來的那個女孩,好像是說宋婷婷的那個研究種花的妹子吧,竟然對著誰叫了句什麼——媽?!
對著誰叫的?
集聚的目光落到了杜母身上。
杜母王淑琴臉色發著青,見眾人目光送過來,手指扶著額角,好似相當的頭疼頭暈。
「媽,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我打電話給玉清。」宋隨意道。
杜母啪的睜開眼,不可置信地瞪住她,這個兒媳婦是打算當眾和她唱反調嗎?真是不知好歹的傢伙,竟敢當眾打婆婆的臉?以後你這兒媳婦能當的下去?
宋隨意神情平靜,嘴角甚至勾勒起擔心起來:「媽,你怎麼樣了?如果我不告訴玉清的話,他到時候會說我的。」
做兒媳婦的,見婆婆病了不告訴自己老公不是不對嗎?她宋隨意做的正是做兒媳該做的事該盡的本分。
杜母愣的不是一丁點,不,是整顆心都發抖發抖的,氣得直發抖:天!這女人,簡直是惡毒的要死。
同時,在場其他太太們都轉身問起杜母:「她是誰呢,杜太太,她叫你媽,又叫你兒子玉清。怎麼聽起來像是——」
「我是杜玉清的太太。」
宋隨意這番如此朗朗噹噹的話說出來時,不止全場震驚。連設套的翠姐和宋婷婷都大出意外,無法相信她居然敢如此的大庭廣眾下自曝身家。
她怎麼就不敢了?
她和他都是領證了的夫妻了。況且,他昨晚上才剛和她這個妻子表白過,他和那個姓陳的毛子關係都沒有。
她,對著全世界都可以宣稱:她是他的。
同樣的,他不是去了宋家當著所有人的面,在杜家人面前也說了,她就是他太太,獨一無二的。
眾人訝異,無數富貴的太太們吃驚地捂著嘴巴,指指宋隨意,又指指杜母:「這,這是怎麼回事?杜太太,你剛剛不是還才說——」
對,王淑琴剛才說,多少媒人上她家說杜玉清的媒她都沒有答應,如果這個小姑娘說的話為真的話,豈不是說明了王淑琴剛剛在撒謊。
有人開始抱怨:「杜太太,你實在太不像話了。如果你們家玉清真的已經結婚了,你這是打算怎樣?讓你們家玉清犯法嗎?讓他想腳踏兩條船娶兩個老婆嗎?真是沒有想到,杜太太,原來你們家是這樣的人!」
杜母的整張臉漲的豬肝紅,只看在場的其他人跟隨這人的話,一個個沖著她指責起來。杜母什麼時候遭遇過這樣羞辱的經歷。
砰,杜母拍了桌子站起來:「我都沒有承認過這個女人進我們杜家的門!」
全場鴉雀無聲。
宋思露本來看著事情的發展一絲緊張一絲鬆開的,現在看到這兒簡直是受到了難以想象的驚嚇,臉色發白地看著宋隨意。
在場中的宋隨意,應該頂著最大的壓力。因為這是婆婆當眾否認了她的身份。一個當眾被夫家的人嫌棄的兒媳婦,未來會是什麼場景,所有人可想而知。
太太們反應了過來以後,面面相覷的有,小聲交談的也有。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不是父母看過以後再結婚的嗎?」
「說起來,杜家二少已經結婚的事,杜家都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難道這樁婚姻另有蹊蹺?」
「這女孩既然不被杜家人承認的話,這個婚事是不是算真的?」
宋隨意捏緊了兩個拳頭:「我和杜大哥領了證的,現在都是住在他家。」
太太們一片嘩然,這都水到渠成了,事已如此,杜母還想賴賬?
杜母臉色通紅,罵:「不要臉!」
說完杜母直衝出門口,這地方她沒法呆了。
到此所有的反應已經遠超出了杜母的妹妹王淑芬意料的樣子,王淑芬站了起來,追起杜母:「姐,你等等。」
「站住!」宋隨意猛然一聲。
讓暗自竊笑的翠姐和宋婷婷再次一怔。
宋隨意轉頭,當著杜母:「阿姨,我叫你句媽是尊老敬老,但是長輩沒有好好當好長輩,當著晚輩撒謊,辱罵,這樣的人,我也不會再叫她媽。」
「你!」杜母兩隻眼球都快瞪了出來,「豈有此理!別以為我兒子娶了你你就等登上天!」
「少說兩句,少說兩句。」王淑芬並沒有拉住姐姐,而是過來扯起了宋隨意,「你既然知道她是你婆婆了,你當著其他人的面說這樣的話就是不對的,趕緊道個歉。」
「我道什麼歉,她侮辱我不是他兒子娶的媳婦,她還罵我不要臉,我罵過她嗎?她有本事,以後別踏進我和杜大哥家裡的門。我以後的孩子也不會想見這樣的奶奶,因為這奶奶都不喜歡我孩子的媽。」
所有人全呆了。王淑芬瞠目結舌。
誰能知道這個小姑娘平常文文靜靜的,好像弱不禁風不會反抗的一隻小兔子,突然間會變得如此伶牙俐齒,一個戰無不勝的戰鬥士。
在場的太太們不由搖頭嘆氣的:這下有的玩了,完了的。這樣的兒媳婦,誰當了婆婆誰倒霉肯定的了。
宋隨意才管不了其他人的輿論,她只認一個理,誰有理誰就是對的。她沒有錯,錯在杜母那兒,叫她和做錯的人道歉,這不是顛倒是非嗎?
做兒媳婦的莫非天生就得給人家當奴隸?受委屈?
不,她不做這樣的兒媳婦。如果他要這麼想,她相信他也不是這樣一個是非不分的人。
「不要和她說了!」杜母驟然咆哮,沖著妹妹說,「和這個人說什麼呢!她永遠都不會踏進我們杜家的門!」
說完杜母摔了門出去。
王淑芬轉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也指責:「這個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必須和對方家長說說。」
有人聽了這話想起了什麼,看向翠姐和宋婷婷:「你們不都是她親戚嗎,不說兩句?」
「我們哪敢說她。」翠姐笑笑,笑容詭異,沖眾人擠著眼,「你們說她這個樣子誰敢說她。」
宋婷婷捂著嘴角咳了兩聲:「其實也不是我這堂妹的錯,我這堂妹從小沒了媽,她爸爸經常出門在外。」
這樣說,豈不是從小沒有人管教的野孩子!
真難以相信,這樣的人,居然成了那個杜玉清的媳婦。如果真是這樣,杜母說的話比較對,可能真是這個女孩使了什麼妖法導致杜玉清鬼迷心竅了。
宋思露連替宋隨意哭的心都有了。使勁兒攥著拳頭抖著嘴唇,卻開不了一句聲音。她沒有這個勇氣。
眾人議論紛雲。
宋隨意忽然打斷了翠姐和宋婷婷的話:「大嬸,你怎麼不說之前婷婷姐到醫院看病,你們兩個大鬧天宮,婷婷姐被醫生診斷為癔症。」
翠姐和宋婷婷臉上嘩然色變。翠姐跳了起來:「你別狗血噴人!宋隨意,你這沒有媽的,越來越不像話了!沒有教養就是你這樣的東西,當眾說你婆婆不夠,現在當眾罵你家裡的長輩?」
「我哪個字罵了你了,請你說出來!」
翠姐口吃。
宋婷婷嗚一聲流淚:「隨意,你怎麼可以這樣?你被你婆婆討厭是你自己做的不好,也不該把事怪罪到其他人頭上。」
「你們以為我傻的嗎?你們利用思露把我引誘我到這裡來。至於我怎麼知道的,因為三嬸都躲著沒有出現!」
室內里的安靜連掉根針都能聽見。
宋隨意那雙冰冷的眼珠一掃這裡所有人:這些人一個個虛偽至極的嘴臉,明明都知道是怎麼回事,還一個個跟著唱戲起鬨看熱鬧,其用心歹毒,甚至有過於她婆婆和宋婷婷她們。
簡直是一個垃圾場!
回頭,她看著室內插的花,五彩繽紛,有富貴的紫竹,有象徵權威的牡丹,還有清雅脫俗的百合。
笑死她了,這些人連哪些花不該搭配在一起放都不知道。
高雅之堂?是庸俗至極!
轉身,她抬步就走。
有人站了起來,沖著她背後:「喂,你剛才那眼神什麼意思?」
宋隨意沒回頭,淡淡道:「奉勸你們趕緊把花撤了,不然,人都不能活了。」
什麼!
「你有毛病是吧!」
「神經病的!」
「不要說了,這人連她婆婆都敢罵,家裡長輩也敢罵,除了是個神經病還能是其它?」
宋思露從坐席上站了起來:「請你們不要這樣說我姐姐。她或許為人口快,說的話太直率讓你們心頭不愉快,但是,她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她真的是個很厲害的人。」
說完,她低下頭,也不管其他人聽不聽進去她的話,小步跑了出去。和宋隨意一樣,這個地方,她再呆一秒都覺得無法忍受。
「姐,姐,你等等我。」
後面追上來妹妹宋思露的聲音,宋隨意停下腳。
宋思露跑上來,對著她,臉上充滿了歉意:「是我不好,沒有看出我媽媽和大嬸的陰謀,把姐拖下水了。」
「說什麼呢?」宋隨意挑著眉毛,「我這擔心的是你才過來的,只擔心你,你明白嗎?其他人什麼用意他們想做什麼,我會怕他們嗎?我這做了什麼錯事需要怕他們嗎?」
宋思露聽著她這話聽著聽著,不由微笑了起來:「是的,姐姐。」
兩姐妹於是手牽著手,一塊回去。
「我不想回家。」宋思露說。
「先去我做事的花店看看?你上回不是說想換盆花嗎?我給你挑挑。」宋隨意道。
「好。」宋思露點著頭,想了會兒,她暗自把口袋裡的手機給關了。她可不想難得的好心情,又被自己貪婪的母親給毀了。
搭上車回到花店。宋隨意讓宋思露在花店裡挑自己喜歡的花。宋思露邊挑邊說:「姐,這麼說,這家花店有你一半?」
「嗯。」
「哇,你這沒有畢業都當大老闆了!」
「大老闆說不上,員工只有我們自己。而且,如果經營不好,虧損兩個人一塊承擔的。」
「姐,說句實話。我知道的,杜老師一點都不窮,他養你也不成問題的。」
「開什麼玩笑。我需要他養嗎?」宋隨意想都沒有想過被他養。
宋思露拿了一盆文竹走上來:「看來看去,我還是喜歡這種小花。」
宋隨意彷彿早有所料,對著她笑:「我本也想拿盆這個送過去給你。」
「姐最了解我。」宋思露摸摸自己鼻子。
邊給妹妹包裹文竹,宋隨意說:「你呀,我都不好繼續說你了。」
「是,我知道。」宋思露低沉的聲音道,「姐放心,我會想清楚的。」
「我和那個吳教授說了,說你曾經暈血並且想當醫生的原因。他之後不會那樣看待你了。」
「姐!」宋思露抬頭,對著宋隨意的眼裡,流露出了一絲水光。
宋隨意對著她微笑著。櫃檯上的電話機響起。由於柳晴不在,店裡的任務都由她來暫時接手。
接起電話筒,一聽,原來柳晴答應過人家給人家的生日宴送花。結果,柳晴自己因為女兒的事可能給忘了。
宋隨意拉開工作的抽屜翻出柳晴的記事本,和電話中的對方核實了姓名地址花的種類朵數都沒有錯后,說:「行,我們把花都準備好了,現在給你們送去。」
準備花的事,宋隨意是沒有問題的。問題在於,要送的花是老壽星要的大盆栽,需要用小麵包車送貨,普通計程車送不了的。
宋隨意為此開始有些棘手和焦急起來。總不能打電話叫人家來取貨吧。讓柳晴趕回來再開車,恐怕也來不及。再說今天柳佳佳的心情不知道怎樣,是好點沒有,柳晴能不能放心離開。
宋思露看出她的焦慮以後,說:「姐,你知道我學過開車的。」
當初,宋思露學開車,是,沒有人想到宋思露居然會去學開車,但是,宋思露確實是很早去學開車了。據說是為了做義工。
「小貨車你能開嗎?」宋隨意問。
宋思露道:「能,我以前開過類似的車給人家送衣服。」
「那走吧,我這裡有小貨車的鑰匙。」宋隨意拿出柳晴留下的店裡的小貨車鑰匙。她相信妹妹宋思露的能力。
兩姐妹一塊,把盆栽移上了小貨車的后箱。
宋思露坐上駕駛座,宋隨意坐在副駕座,兩個人系好安全帶后出發了。此時,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六點半。
送花送到了主人家,近七點半。兩個人都有些飢腸轆轆。宋隨意拿了對方支付的貨款,一手攬到妹妹的肩頭上:「有錢了,今晚我請你吃頓大的。」
宋思露卻說:「你不用給你的杜大哥我姐夫打個電話嗎?」
驟然想起這個事兒,她現在是結婚了的女人了,是人家的媳婦太太了,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在外面吃。
「他可能還在醫院上班沒回來。」宋隨意不以為意,想自己開始逐漸習慣他加班的節奏了。
宋思露暗中嘆口氣。
嘴上這樣說,宋隨意沒有忘記給他發了條簡訊說不回去吃。和宋思露坐上車,急著找地方吃晚飯去了。也沒來得及看他回信了沒有。是完全把他今天剛說她的話全忘到後腦勺去了。
這時候的她,心裡並沒有想著有一天自己當個醫生太太的意義在哪。不,這事兒,不該她想,要想的人,其實是他。
小貨車開到一個拐彎路口,宋隨意指著前面一個小巷子和妹妹思露說笑:「就前面,那家麵店的老闆,挺帥的。你可以進去看看,保准迷上。」
宋思露於是把車慢慢開,準備找個地方停。誰也沒有想到,前面突然一束強光射來,宋思露忙亂中打了個方向盤閃躲,砰的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