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她

找到她

「你再說一遍!」杜玉清的臉上晃過一絲白。

李謙鋒走了上來,臉色相當的愧疚:「杜教授,對不起,我,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把她帶上救護車一塊帶回來的,而不是任著她自己打車。」

杜玉清抿緊著嘴唇,好像憤怒地看著李謙鋒,又好像根本聽不見其他人說話,目中沒有了焦距,拄著拐杖往前走。

其他人緊張地跟在他後面。

吳俊澤上前準備攔他的時候,聽到他說:「趕緊把病人送上手術室做腦部引流,還愣著做什麼?想讓她死嗎?」

所有人聽見他這話以後,心底里震了下。

李謙鋒愧到想挖個地洞。

吳俊澤看著老同學的背影,許久無語。

杜玉清走出檢查室。

在外面等候的三嬸看見他,一路撲了上來,張牙舞爪似的抓住了他一隻手臂,眼珠睜的大大的:「思露怎麼樣了?」

杜玉清清冷的眼神望著三嬸這張臉。

三嬸見他不說話,幾乎尖叫:「你不可以不救思露的!要不是宋隨意,她本來可以成為你老婆!」

都不知道三嬸是不是發瘋了,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面喊出這話。

三嬸繼續喊:「你快點回去救她!宋隨意哪配得上你,我們家思露是高材生,為了你才讀的醫,你怎麼可以對她見死不救?還有,宋隨意那個死傢伙賤骨頭,她都快把思露害死了!」

死傢伙?!她現在都生死不明,失蹤了。竟然有人當著他的面喊她死傢伙賤骨頭!

一抹狂瀾在青玉的眸子里掠過。

三嬸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著他的手臂要往宋思露所在的地方里拽。

其他人看著這場鬧劇,一時怔住了。反應較快的吳俊澤剛想帶著人上前去分開胡鬧的三嬸。

忽然間,啪的一響,極其響亮的聲音。

三嬸整個兒彷彿被一陣颶風刮過,手指拉著杜玉清的白大褂,坐在了地上,目光一時獃滯,愣愣地仰頭看著這個穿白大褂的男人。

她的左臉浮現出了紅腫的指頭印子。

「你打我?」三嬸的聲音在發抖,不知道氣得還是怕的。

杜玉清的手指拉開被她抓住的袖管,轉頭,沒有準備做任何回應。

「你打我!」三嬸尖叫,坐在地上拚命地捶打地磚,「你打我,你怎麼可以打我!宋隨意,你去死,我告訴你,我一定詛咒到你去死!」

所有人吃驚地看著三嬸在地上撒潑,大喊大叫。

杜玉清的眼角銳利地往後一掃,落在三嬸的臉上。

三嬸見他望回來的那抹目光,心頭像是被嚇到,但是,很快,她露出一抹詭異的表情:「隨意她不在?難道不是躲起來了?是到哪裡去了?」

這回杜玉清沒有反應前,吳俊澤先氣得不行了,看不下去了,對著三嬸吼:「你還是不是人!」

「我不是人?」三嬸尖笑,「我是不是人,你問宋隨意!宋隨意才叫做不是人,她要把我女兒害死了,把我女兒的乘龍快婿奪走了,以為她是誰,她能是誰!她就是把賤骨頭,就是不是人!」

一群人驚恐地看著三嬸這幅發瘋狀。

三嬸既瘋又哭,一串眼淚說掉就掉,鬼哭狼嚎:「望我之前,我女兒之前和她一直那麼好。她就不是人,不是個人!她狗肺狼心。以前她大嬸說她不好時,我還為她說話,現在終於看明白了,看明白了她的真面目。——我可憐的女兒思露!」

哭得好像驚天動地堪比竇娥冤的三嬸,忽然抓住自己胸口仰頭倒下。

這幕被後面趕來的三叔看見,三叔紅了眼往前沖:「怎麼回事!」

現場一片混亂。

杜玉清皺緊眉宇往前走,只知道剛才三嬸的話,一句一個字都要把他的心撕裂了,為了她撕開。她怎麼能生在這樣一個家?

比起殘疾的他,比起被眾人寵愛的他而言,她四肢齊全得到的是什麼?不是他生性悲憫天下,只是,事實擺在面前而已。

三叔扶起三嬸。

三嬸睜開眼,看見老公,伸手抓住老公的胸前:「快,快救思露。我們只有這個女兒,還有,宋隨意,是宋隨意要把我們思露害死了。」

「什麼!」三叔咆哮的聲音響斥整個醫院,他站起來大吼,「杜玉清呢!給我出來!」

在場沒有人敢回應三叔的話。

三叔轉頭一看,看見了某人拄著拐杖特別顯眼的身影正往門口走,他跳了起來:「你往哪裡跑!」

只看情形特別緊急,吳俊澤讓人打電話叫保安的同時,衝上去阻止三叔。三叔一隻手拽住了杜玉清的衣服。幾個人於是在門口拉扯。

在這個時候,有個人出現在了醫院急診門口,喊:「你們抓我兒子幹什麼!」

吼的人正是杜母王淑琴。

原來王淑琴囑咐妹妹打電話給兒子讓兒子回家。聽說兒子在手術台回不來家。杜母生性多疑,馬上懷疑起兒子難道是讓人說謊,肯定是被宋隨意迷到了鬼迷心竅。於是,帶著妹妹直接奔兒子的醫院來了,勢必是要把今天的事情說清楚,說清楚自己的委屈,說清楚宋隨意的胡作非為。

哪裡知道到了門口,只見好像宋家的人要打她的兒子。

杜母火冒三丈,轉頭對妹妹說:「給我打安局長的電話!國家不是嚴懲傷害醫務人員罪犯嗎?讓安局長把這些人抓了。」

聽見這話,三嬸三叔驚醒了過來。三嬸急速跑過來向杜母道歉:「你弄錯了,杜太太。事情不是這樣子的。是你們家的媳婦宋隨意快把我們女兒弄死了,我們是在求杜醫生救我們的女兒?」

杜母眯下眼。

陪姐姐來的王淑芬彷彿驚訝地張開嘴:「宋隨意做了什麼事要害死你女兒?」

「她讓我女兒開車幫她送花結果出了車禍!」

所以說,瞧她兒子娶了個什麼女人,真是鬼迷心竅了,完全的鬼迷心竅了!這樣的女人能當人家媳婦嗎?簡直是個禍害,害人精,把自己家的人都害慘了。

杜母哼哼:「她不是你們家的人嗎?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她是進了我們杜家的門。」

三嬸和三叔臉上一抹驚詫以後,無疑狂喜,但是絕對不會顯示在自己臉上。三嬸還嘟嘟囔囔著:「這怎麼可能?你兒子到我們家親口說的。」

「他都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和她在一起了。按照中國的傳統,這意味什麼,用得著說嗎?」杜母得意地這麼說時,突然被身旁的妹妹拉一把。

王淑芬使得一個眼神,讓杜母和三叔三嬸驚覺,在他們你來我去誹謗宋隨意的不是時,某人已經趁機走出醫院大門了。

杜母急速轉身,沖著兒子的背影大怒:「你敢去找她?!」

似乎風聲很大,截斷了杜母的聲音。

杜母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誰?快幫我去攔住他!」

醫院裡的人沒人動。杜母氣起來,發話:「杜玉清我告訴你,如果你去找她,你永遠不要回來我面前喊我媽!」

王淑芬聽見杜母這個聲音后臉色驟然一變。

可惜來不及了。

整個杜家,連老爺子都害怕這個孫子杜玉清。只因杜玉清這個脾氣,真真如神仙似的。

杜玉清沒有回頭,坐上讓人開出停車場的車,這似乎意味著他打算遵循杜母的話了,永遠不回杜家喊她媽。

杜母的心掉入了深淵,腳步不穩。王淑芬扶著姐姐哭急:「你這說的什麼呀。雖然他媳婦不是人,但我不是已經提醒過你了嗎?」

坐在車裡的杜玉清,卻因為王淑芬這話陡然轉過了臉:「你給我再說一遍。」

王淑芬愣了愣:「外甥——」

「別喊我外甥,我不是不知道你一直在煽風點火。她好不好我自己最清楚,用不著你們說!」

三叔三嬸臉色呈現出了一股不可思議。

只見杜母和王淑芬對著發脾氣的杜玉清居然一點反應反抗都沒有。

杜母最終歇斯底里地急了:「她是你姨媽,你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外人說她!」

「因為我是個曾經大義滅親過的人。」

杜玉清這話落地,不止杜母和王淑芬,連同三叔三嬸以及在場其他人,都被他的氣勢嚇住了。

他這個老同學老同學,平常斯文得要命,不懂的人還以為是個溫柔的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那絕對要輸的一乾二淨。吳俊澤眯眯著眼,把身上白大褂脫了交給李謙鋒,囑咐:「我和李教授通過電話了,他會回來給宋思露做腦部引流,你看著。」

「吳教授,你要去哪?」李謙鋒詫異地問。

「我去陪你們杜老師。」吳俊澤心裡輕輕嘆氣。別看他這老同學表面還算冷靜,應付杜母他們有聲有氣,但是,實際上心裡應該快崩潰了。他不看著難道讓老同學跟著出車禍?

吳俊澤強行打開了杜玉清另一邊車門,上了車。

兩人開車快速離開了醫院,是沿路去找宋隨意了。

留在門口的杜母頭一暈,王淑芬扶住她,趕緊打了電話:「博芮,你趕緊到你弟弟的醫院來。你媽被氣暈了!」

醫院裡鬧了這麼大的動靜。醫院裡面尊貴的VIP病房。

秦臻側耳,彷彿從風聲里聽到了些什麼,停下了手裡翻了一半的書。

有個人走進了他的病房,在他耳旁嘀咕了一陣,緊接退後一步。

秦臻完美無瑕的眸子里閃了閃:「是嗎?」

「是的。」

「你一樣幫我打個電話給安局長,讓他別瞎忙活了。」

聽見秦臻這話,那人拿起手機。

秦臻翻著手裡的書,忽然側頭,看了下自己桌子上擺放的空花瓶。杜玉清說她的花很奇特,他都沒有看見呢,如果她這樣出了事豈不是?

皺了皺眉頭,他放下手裡的書,再次對底下的人說:「找安局長調城裡的天網系統,有線索馬上轉告給杜醫生。」

「是。」

宋隨意讓救護車送走宋思露,救護車由交警開路,走得飛快,能很快一路暢通到達醫院。她自己坐計程車,遇上堵車等於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始終掛著妹妹宋思露的安危,宋隨意只好中途下了計程車,準備走地鐵。

那會兒,她一路走去地鐵站口,一路肚子隱隱約約地疼了起來。

自己自認沒有吃壞肚子,晚上都沒得及吃飯,怎麼會肚子疼,難道是餓過頭了?

馬路上堵車的車河中,方永澳坐在方家的豪車上,無聊的時候拿手機玩起遊戲。近來他迷上了一款種花的遊戲,才知道原來花有這麼多種。以前自己父親愛花,他都不明白花有什麼好。

花,不就是討女孩子喜歡的一種東西嗎?除了這個作用,能有其它作用。可是自從遇上她,名叫隨意的種花女以後,他忽然發現,原來這世界上有許多自己忽略了的美麗。

「少爺。」司機喊。

方永澳把頭望出車外,看見了馬路邊走走停停的宋隨意。

她擦過他的豪車邊,完全沒有發現他。

方永澳皺了下眉頭,感覺她走路的樣子有些不對,而且她怎麼會出現在這。

知道她不喜歡見到他,想了下,方永澳下了車,對司機說:「在這等我電話。」

司機點頭。

宋隨意哪裡知道身後跟了個人,她已經滿頭大汗,頭有些暈,肚子還是疼。走到地鐵口的扶梯那兒,她一個腳步不穩差點摔下去。

後面的方永澳見狀,顧不得其它了,上前兩隻手從後面把她抱住。

「誰?」宋隨意喃喃。

方永澳聽著她虛弱的聲音,著急地拿手放在了她額頭上:「你發燒了?」

這聲音?宋隨意回頭看是他,果然要掙開他的手。

「你自己站不穩的!」方永澳氣急敗壞地說她。

「我自己能走!」宋隨意說。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現在是什麼時候?不是論喜歡不喜歡的時候,我送你去醫院。」

她是要去醫院,可用不到這人送。

「你放開我,我自己走!」她氣了,生氣地掰開他的手,用力地扭。

生怕她傷了自己,方永澳剛剛放鬆下手。她忽然往前傾倒,他的手抱過去,接住了她倒下來的身體。

抱著她,他馬不停蹄地往自己的車跑去。

司機見狀已經下車幫他打開車門。

方永澳道:「通知朱醫生,馬上到我家裡一趟。」

司機聽令,打電話。

方永澳把她抱進車,看她自己坐都沒有辦法坐穩,用手抱著她。

她在他懷裡打起了哆嗦,好像陷入了昏迷里,嘴裡喃喃著。

方永澳把耳朵貼到她嘴唇上,聽著她喃的字:杜大哥。

這時候她還想著那個男人。方永澳皺著眉頭。對於杜家那個傳說中像仙人一樣的男人,他雖然沒有接觸過,但是,一聽就不喜歡。

什麼仙人?這個社會上沒有一個絕對的清心寡欲的好人。他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歷是這樣告訴他的。

敢自稱或是被人叫做仙人的,肯定是個極度虛偽的偽君子。

她是不懂,單純,所以被那個男人騙了。

拿起帕子,他擦著她頭上的汗珠:「別怕,他不在,我在。」

宋隨意扭過頭,也不知道是因為聽見了他這話,或是只是單純的身體難受而扭動。

方永澳眯了下眼,繼續給她頭上擦汗。

車河堵著。她的情況似乎有越來越嚴重的跡象,方永澳粗啞地問起司機:「前面究竟怎麼了!」

「出車禍吧。」司機說。

聽到車禍兩個字,宋隨意在昏迷中睜了下眼:「我要去看思露。思露呢?」

「你別動,別動!」不是醫生,方永澳都感覺到了她的情況很不對,按住她要起來的身體。

宋隨意轉頭看了下他:「你不是杜大哥,你救不了我。」

要是往常,他可能火冒三丈了!誰敢這樣說他,也就她敢,一次兩次!

他高傲地哼一聲:「我救不了你?我想要什麼醫生就能把什麼醫生叫來。」

「杜大哥像你這樣的人是叫不來的。」

「他能不來?他知道你出事能不來?對了,他到現在都沒有來?」心急心氣時吐出這些話的方永澳,一出嘴後悔到了極致。

宋隨意冷丁丁地掰開他的手,但是無法否認他的話,她的杜大哥肯定不知道她在這裡。

一想到他可能不知道她在這裡,她心頭莫名其妙地發酸,她會不會再也見不到他了,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以後,她想都可以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一串事情。如果他知道,是她讓宋思露開的車導致宋思露受傷,以他當醫生的性情肯定罵死她了。

於是,她轉頭看向車窗閉上眼。

方永澳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這個表情,說:「如果他不要你,我要你!」

司機突然喊:「前面有警車。」

警車打開了條路,後面跟的一輛車。警車和後面的車開到了方家的豪車旁邊停了下來。

方家的司機傻住了。警車開到他們這裡做什麼。

方永澳拿手保護她。

從後面的車上,一個男的在門剛打開的時候迫不及待地下了車。另一面他的同伴拿著拐杖追著他:「等等,玉清。」

扶著自己那隻不方便的腿,杜玉清踉蹌著衝到了方家的車旁,一隻手用力拽開了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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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門暖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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