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野豬
「剛才說了,田嫂嫂叫我去吃飯。」暖暖揚起一抹天真的笑。
「沒做別的?」武行義的聲音壓低,懷疑的追問。
「沒有!」武暖冬一口咬定,頓時三個人同時鬆了口氣。錢氏看了眼武秋止,對武秋止使了個眼色。
「暖暖,去幫田嫂嫂給哥哥們盛飯好不好?」武秋止抬手揉了揉武暖冬的腦袋,期許的說:「暖暖喂飯給三哥哥吃!」
「嗯!」武暖冬乖巧的點頭,裝作不諳世事的蹦蹦跳跳出了門。
「娘!」武行義神色不虞,悄聲說:「大嫂她先前取了小山膿包上滲出的膿水,合了點野蜂蜜……」
「大嬸娘,之前是暖暖小不懂事又經大舅家挑撥,說話得罪了田嫂嫂,現在暖暖經事長大了,這兩天不言不語都不敢多話……」武秋止越說越低落,都怪他身子不濟,暖暖定是又慌又亂,爹和爺爺要顧及整個武家也顧不上照看她。之前兩個哥哥要幫著爹幹活,大多時間都是武秋止陪著暖暖,偶爾兩個嬸娘和爺爺會來幫把手,可畢竟分家了,各家有各家的活計不能天天上家來,武暖冬等於是武秋止陪玩陪哄的拉扯大的,感情自然不一般。
「秋止呀!不用多說,大嬸娘明白,你們都是大嬸娘看大的,娃什麼樣我還能不知道。暖暖是被咱們慣過了,但是娃是好娃,懂事,就是那膈應人的……唉!」畢竟是四妹的親人,當著孩子面錢氏也不好多說啥。只怕那一根筋的兒媳婦轉不過彎,恨上自家人做出錯事。
這時武暖冬奶聲奶氣的在門外喊起,「大嬸娘,開門,快開門!」
「來啦!」錢氏連忙推了門,眉頭一揚,「哎呦我的寶兒,怎麼拿這麼多東西,別燙著,你田嫂嫂呢?」說著,忙雙手接過武暖冬懷托著的三個大海碗,對田氏的不滿加深。
「田嫂嫂盛湯呢!」武暖冬從懷裡取出勺子,坐到床邊主動拿過一碗飯,睜著大眼認真的看著武秋止。
武秋止以為暖暖餓了,連忙說:「暖暖先吃,三哥哥不餓!」
「暖暖喂三哥哥吃飯,啊——」武秋止一見飯勺靠近下意識的張開嘴,被武暖冬塞了滿嘴都是。武秋止的小臉一下子紅了,怎麼能讓妹妹喂他吃飯。
「暖暖我自己來!」
「暖暖喂的香,一口蛋一口菜一口飯,吃完長高高,啊——」冬天獵物少,武天崇和武天德並沒有什麼收穫,還是幾個孩子爬樹掏了鳥窩得了十幾枚鳥蛋,兩個大人則挖好陷阱,去河邊撈了幾條小貓魚,回來路上碰巧遇到一片竹林挖到了些冬筍。
糙米做的粥,把鳥蛋打進去,煮得稠稠的,小貓魚熬成湯專門給病人吃,魚撈出來和腌筍尖下飯。
武秋止心頭滋味百生,咽下嘴裡的粥,想笑淚卻流了出來,「暖暖還記得?」
碗放腿上,武暖冬抽出帕子給武秋止擦了擦蠟黃的小臉,心鈍鈍的痛,「三哥哥不哭,暖暖心疼。」武暖冬簡直是蜜罐里泡大的,三歲時稍微知事了,知道自己是一家老小的寶,學會了挑食的毛病,遇到不愛吃的便不吃,大人忙農沒時間喂,全是七歲的小秋止追著、哄著才能餵飽,等小秋止吃的時候,飯菜已經涼個透。直白點說,武秋止算是武暖冬的半個小娘。
「不哭!」武秋止擦乾了淚,不好意思的埋頭吃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暖暖懂事,他的心倒酸酸的不好受起來。
兩兄妹你喂我吃、巧言輕語的氣氛融洽,一點兒都不用大人操心,錢氏便不再關注撥了小半碗稀飯安心的喂起武山河。
武行俠和武行義餓壞了,三口兩口吃的乾淨。他們也怪,別人生病沒什麼食慾,他們則是胃口越來越好,精神頭也越來越足。
田氏端著湯盆進屋,看到乖巧懂事的武暖冬給武秋止喂飯時眼神暗了暗,後面跟來的趙氏取了武行俠和武行義的空碗,一一盛滿魚湯。
「這湯可真鮮!」武行俠贊道。
「飯也好吃!」武行義介面,「二嬸娘,您做的飯越來越好了!」
趙氏憨厚一笑,「哪是我做的好,是這裡河水清甜。」
沒想到二嬸娘一下子看透了問題本質,水缸里的水全由河裡打上來,兌了空間水不甜才怪了。
幾個人吃的很香,武山河小嘴鼓鼓囊囊的一口不剩,連打了好幾個飽嗝。
幾個女人收拾碗筷,武行舟剛好燒好沸水,趙氏把碗勺放了進去開始煮泡。
武家四兄弟進了茅草屋,幫兒子、孫子擦身,攙扶著解決大小便,換暴晒的乾淨衣服。之後一家人在院外開始了晚飯。
本來輕鬆的心情,到了第二天蕩然無存,老天又給了武家重重一擊。
武天賜和武行舟同時病倒了,連床都沒能起來。
天花向來對孩子更為無情,武暖冬無法,親自喂水的哥哥又多了兩個。
只有武山河沒有這種待遇,田蕙蘭提防武暖冬跟提防偷兒似的,一旦武暖冬靠近武山河,眼珠子不帶動窩的盯著。
武行俠想要勸說田蕙蘭,卻總是被田蕙蘭措不及防的轉移話題,他本身也沒那麼多精力,這事便不了了之。
等到快午時,天不亮就去查看陷阱的武天崇被去尋他的武天德和武行海背了回來。
武家在逃荒途中只帶著武行俠的佩刀,三個月過去了,那把刀使用率過高鈍的不能在鈍,所以武天崇才會用挖陷阱的方式捕捉獵物,臨時製作的弓箭因為材料有限,只能獵殺兔子、山雞一類皮薄的野味,面對大型野獸便會束手無策,光憑武技。
今天不湊巧,武家人盼了許久的野豬被武天崇一人碰到了,一兩隻武天崇還能對付,問題野豬是家庭為單位的出動,兩隻大豬、五隻小豬就這麼毫無芥蒂的和武天崇大眼對小眼。
說是小豬,體型大過一隻狼犬,七隻野豬武天崇萬不敢硬來,也算他時運不濟,一隻有些脫隊的小豬竟然掉入陷阱中,嚎叫了兩聲便沒了氣。
兩隻大豬急紅了眼,當下把仇視的目光投在了武天崇身上。
野豬是相當記仇的動物,武天崇千辛萬苦終於捶死了一頭大的,剩下的那頭大豬可能知道碰上不好惹的,扭頭帶著小豬跑了。武天崇也鬆了口氣,累的攤在地上動不了了,這才發現大腿根被野豬的獠牙扎出了一個大血洞,冬天山上寒涼,傷口竟然凍傷不出血了,黑青黑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