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願受罰

小九忽然出現在司然的面前，耷拉著腦袋，撇了突然從陣法中憑空消失的眾虛空獸們一眼。伸手一招，插在地面上的紅色陣旗自動插在他腰間的玉帶上。

司然衣袖對著小九一揮，把他收入黑色手鐲中。對著眾虛空獸彎腰低頭道歉。「我沒想傷害你們，我為之前犯的罪孽道歉。」直起腰來看著眾虛空獸。「願意盡我的能力，補償你們，懇求原諒。」

「誰要你的道歉？！」

「我們不稀罕！」

「你毀了我們的家園，害的我們兄弟姐妹族人無辜喪命，你是壞人！壞人！」

「它們都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你道歉有什麼用？！」

「滾開，離開我們的家園，我們不想見到你，滾開！」

司然靜靜的聆聽著，願意接受所有的指責。這些虛空獸太善良了，居然沒有叫囂著讓她償命，只是讓她滾。

識海中的青影忽然道；「這些虛空獸太過分了，你又不是故意的。以你的如今的修為，想要在此界抓一個虛空獸離開乃是易事，何必伏低做小，備受屈辱？」

司然；『師尊，別在說了。哪怕無意，也抹殺不掉我犯下的罪孽，傷害了無辜的生命，這個事實。給它們罵一罵出口氣，只是輕的。』

湯圓舉起小短手，所有討伐的虛空獸齊齊禁聲。

「你是真心實意的道歉？還是……想要求我們送你離開此界，故作姿態？」

司然看著小小的湯圓，舉止之間，君臨天下的氣勢，沒有感到違和，反而有種熟悉的親切感。壓下心底的異樣，環顧一圈道；「誠心道歉，哪怕我永遠困在此界中出不去，我依舊願意懺悔，盡我最大的能力，給予你們補償。」

湯圓凝視著司然數秒，眼神複雜透著異樣的情感，忽然道；「說不如做，跟我來。」揮手間，團團圍住司然的包圍圈立刻裂開一條通道。

湯圓轉身撲閃著翅膀飛走，司然緊跟其後。

其他虛空獸不肯就此罷休，一個個虎視眈眈的跟在身後，圍著司然打轉。

湯圓一掃她的族人，揮手道；「幹活去，別圍在這裡。」

「祖宗！你一定要好好的懲罰她！」

「懲罰她！懲罰她！」眾虛空獸各個臨走前兇狠的瞪了司然一眼，這才離去。

剩下幾隻嬰兒拳頭大小的虛空獸圍著司然，使勁的瞪大眼睛，故作兇狠的瞪著她。

萌噠噠的樣子，看的司然心中愉悅，極力忍住想笑的衝動。

小虛空獸們試驗了多次，發現始終不能瞪出讓自個滿意，讓司然害怕的兇狠眼神。沮喪的嘴一癟，忽然道；「我不會凶人，我的眼神不夠兇狠，哇……！」

「你滾開，我來，我一定能瞪出兇狠的眼神，為死去的族人報仇！」

「還有我，還有我！」

司然；「……」

司然見它們實在哭的可憐，很想說直接讓它們咬自己一口算了。眼神剛一接觸它們大張嘴哭泣時，露出一嘴無堅不摧的鋼牙，想起之前連她的萬年玄龜甲都被啃缺了一塊，石頭都能如同像嚼豆般吞食入腹，不禁心中一顫。

乖乖，還是算了，讓它們哭去吧。

湯圓反倒不耐煩了，隨手一揮，小虛空獸中間出現一個空間旋渦，直接把它們卷了進去，眨眼間消失，整個世界……清靜了。

司然發現其他的虛空獸見此一幕，見怪不怪，立刻明白湯圓估計把它們丟到此界的其他地方，以它們穿越結界的本事，估計過一會就能自己找回來。

湯圓在前頭暢通無阻的飛，司然緊跟在後頭飛掠，足足飛了兩個多時辰，終於來到了撐天巨樹的面前。

真正到了它的面前，司然才真切感受到此樹的巨大，感受到人類的渺小。

因為……司然發現自個居然還沒有巨樹冒出地面的樹根高！！！讓她差點以為自己變小了！

站在巨樹下邊，抬頭望不到天空，眼中只有枝繁葉茂的樹葉。

司然赫然發現，巨樹上的樹葉分明是翠綠色的，只有落在地上的樹葉變成了乳白色。

整個巨樹散發著濃郁的生命氣息，落葉脫離了樹體，生命氣息流逝，才會變成乳白色。

整個巨樹大的就像一個世界，樹枝的下方垂吊著一個個翠綠色的鳥巢，此地沒鳥，一看就是虛空獸們的巢穴。

虛空獸們圍著巨樹打轉，忙碌，修補天降隕石砸壞的地面。一些小的虛空獸也在幫忙，它們撿落葉，全部堆積在樹根的某一個坑洞中，司然揣測，估計是等著樹葉爛掉后變成肥料？

左側樹百米之外，樹根稀少，是一塊平原地帶，地面上堆滿了各種大小不一的碎石。

別看虛空獸個子小，幾十、上百隻托著比它們的體積大幾十倍都不止的巨石，吃力的飛舞著，把各地的巨石收集起來，全部扔在了這裡。

湯圓一指碎石堆，看著司然道；「你毀了大地，現在你去修補，把所有浮島上碎裂的巨石全部收集起來，堆積在這裡，再把所有的坑洞填平。」

司然點頭，隨即轉身飛掠到最近的一個坑洞前，掐訣的瞬間，一股小型的龍捲風捲起坑洞上方的巨石，隨著她手指往左側的碎石堆那裡輕輕一點，龍捲風卷著巨石飛向碎石堆，扔下巨石，龍捲風隨即消失。

司然收回視線，看著坑洞，掐土生訣。坑洞四周的泥土突然如活物般一陣蠕動，坑洞越變越小，直至完全消失，平坦如初。

司然蹙眉，這樣幹活太慢。隨即一拍妖獸袋，放出吳濤跟原彩，連小九也弄了出來。「你們三人一起幫忙。」

「是！」三人異口同聲。

吳濤獸吼一聲，化出檮杌的本體，巨大的塊頭如同一座山。左手抓起一塊巨石，右手夾著一塊巨石，靈巧的尾巴上還捲起一塊巨石。一走動，地動山搖般，把巨石搬到碎石堆處。

「哇！它好厲害！」四周的虛空獸全部忘了幹活，看著眼前這一幕。

司然搖搖頭，這個檮杌明明有更省力的法術不用，偏偏愛賣弄，不在理他，看向原彩。

原彩老老實實的照著司然的吩咐，掐訣利用法術搬石頭，只是留下的坑洞她不會復原。

小九也是如此。

司然想了想，隨即放出蝕骨鞭。蝕骨鞭現身的剎那間化作巨蛇，用身體纏繞住巨石，輕輕鬆鬆的飛了起來，把巨石搬到碎石堆處。

「主人，主人，我也要幫忙。」小金急的大叫。

「額，你又不會法術，又是劍身，你怎麼幫忙？」司然猶豫了一下，只能說出事實。

「我……我……我。」小金急的圍繞著司然打轉，劍身一扭，看見一處巨山似的大石矗立在右後方百米之外。幾百隻虛空獸一起上都撼動不了，趕緊道；「我把它們劈成小塊！它們就能搬動了。」

司然看著飛劍在她面前激動的蹦躂，綻放柔和的金色劍光，張了張嘴，只吐出兩個字；「去吧。」眼看著飛劍激動的直衝了上去，連忙追加了一句；「小心別誤傷！」

「我知道了！」傳來小金稚嫩的回應。

司然笑了笑，哪怕是一座浮島，以她現在的修為，隨便掐訣也能輕易搬走，哪需要小金劈成幾半？只是不好打擊它的積極性，畢竟吳濤他們都在幫忙。

召喚出噬魂鍾，看著頭長雙角的猙獰小鬼出現。「你也去幫忙？」司然試探性的問道。

猙獰小鬼自從到了她手上，從未跟她主動交流過。她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說話，聽是肯定能聽得懂的，否則怎麼命令它殺敵？

圍觀的虛空獸從未見過其他任何生物，各個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瞅著猙獰小鬼。小聲的討論，他長的好怪，顏色跟樹皮一樣，更加不喜他身上散發的氣息。

「不去。」猙獰小鬼一掃眾虛空獸，乾脆的一口拒絕。它們不喜歡他，他也討厭它們！直接鑽入噬魂鍾中，竄入司然的丹田內。

司然嘆了口氣，她覺得跟猙獰小鬼實在無法溝通。

識海中的青影忽然道；「他很可憐。」

「可憐？此話怎講？」

「你主動翻翻魔修那辰的記憶。」青影輕聲提醒。

司然主動尋找關於噬魂鐘的記憶，十幾息過後，憤怒的眼神有些猙獰。

原來噬魂鐘被那辰得到的時候，裡邊根本沒有器靈。他聽從道侶閆茹好的建議，為了提升噬魂鐘的威力，居然殺了一千個孕婦！得到一千個還未出世就殞命的小鬼，然後把它們關在同一個法寶內，讓它們互相吞噬，最後活下來的強者被他封入噬魂鍾內一起祭煉。

第一次並沒有成功，失敗之後，他又如法炮製了一次，再次殺了一千個孕婦。有了第一次失敗的經驗，第二次才成功。

「這對道侶太殘忍了！」司然硬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拳頭捏的死勁，憤怒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了出來，清晰可見血管內血液正在緩緩流淌。

「你會覺得自己殘忍，恨自己嗎？」青影突然問。

恩？？？？？司然不解。「我什麼要恨自己？」

「如果我說他們造下的罪孽與你有關，你也是罪魁禍首，你作何感想？」青影突然拋出一句詭異的問題。

司然蹙眉。「師尊為何如此說？我根本不認識他們，他們犯下的罪孽與我何干？」

青影沒回應。

青影沒頭沒腦的話，並沒有讓司然糾結多久，因為她很忙。掐訣把被檮杌他們移走巨石后，露出來的一個個坑洞恢復如初。

碎石堆漸漸的成了碎石山，司然擔心堆積的太高危險，指揮檮杌他們搬來巨石，另做一堆。

漸漸的，附近的巨石搬空了，又向外延伸，直至千里之外。本來只有一個碎石堆，最後變成了十幾個碎石山。

至於落在撐天巨樹上的石塊，則被眾虛空獸們齊心協力清理了個乾淨。

司然跟妖寵們，不眠不休，幹了整整半個多月，才把被浮島落下的碎石，砸的千倉百孔的大地恢復如初。

在此期間，司然發現這些碎石中蘊含的混沌氣，只比撐天巨樹落下的神樹葉差一些，那也比上品靈石強幾倍。乾脆裝了五個儲物袋的碎石山，收穫頗豐，笑的合不攏嘴。

更令她高興的是，這半個多月勤勤懇懇的幹活，令眾虛空獸對她改觀不少，特別是一些小的虛空獸暫時忘記了仇恨，主動親近她。

粉嘟嘟的湯圓一出現，圍繞在司然身邊的小虛空獸們一鬨而散，生怕再次被祖宗扔到此界的其他地方。

湯圓凝視著司然。「虛空獸一族是天地間最至善的，它們能喜歡你，代表你也是純善之人。」

司然沒吭聲，因為她覺得自己並不是什麼好人。可也不能反駁說自己是壞人，只能選擇沉默。

「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不過……只能你一人。」湯圓意有所指。

青影很識趣，自動出來離開了司然。

結果湯圓依舊沒動。

司然想了想，又把噬魂鍾、蝕骨鞭、小金全部交給小九保管，檮杌、欽原一個也沒帶，這下子真成她一個人，除了隱匿在元神中至今無跡可尋的道天，

抬眸看向湯圓，湯圓滿意了，這才撲閃著翅膀帶著司然飛上了撐天巨樹。

吳濤湊近青影，擔憂的問道；「它不會對主人不利吧？」連法寶都不讓帶！

「無礙。」青影聲音冷硬的回答了一聲，凝視著司然跟著湯圓飛掠上撐天巨樹的背影。

湯圓一邊帶著司然悠閑的往上飛掠，一邊沒話找話。「此乃天地間第一棵神樹，乃是神女想要學天父一般造神，卻弄成了樹，第二次才成功。」

飛掠的司然感受著神樹，濃郁的生命氣息撲鼻而來，呼吸之間，令人心曠神怡，心靜神寧。

湯圓直接帶著司然往上飛掠了半個多時辰，停了下來，眼前的主幹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樹洞。「此乃神樹天生的樹蟲眼，你跟我進來。」

湯圓率先飛進樹洞中。

司然打量著比她還高，能并行走三、四個人的巨大樹洞，居然只是神樹上天生的樹蟲眼，有些咋舌，可以想象神樹本身該有多巨大！

隨即緊跟在湯圓的身後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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