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透心涼
,半個喪屍來種田
十五這天,全家人商量晚上去縣城看燈。
風行很興奮,關於元宵燈節,他是憧憬過的,據說是一個很美好很圓滿的節日。想想,純凈無污染的夜幕,一輪圓月照耀人間。地上燈火通明,不是探照燈白光那樣刺眼霸道,而是點點昏黃,透著詩意,溫馨無比。不管是挑一盞燈牽著花雲走在熙熙人群,還是站在高處抱著花雲眺望煙火人間,只要一想,總有種現世美好的飽足感。
他還主動將要結伴去縣城看燈的花長念家萬二舅家董郎中家所有人的燈都包了。還對花冰道,要將最大的那盞給他買來。許給花雨的是最精緻的那盞。
只是好心情在下午時打了個折扣。
「你怎麼來了?」風行陰陽怪氣道。
一身深蜜色常服的鄭達微笑眯眯:「值此佳節,本官當於民同慶。」
風行翻了個白眼,不理他了。左右在花雲心裡,這就一毛孩子,自己吃醋個沒完,不是顯得自己氣量小嗎?
花雲有些吃驚:「你什麼時候到的?」
「今早,元宵燈節,我這個父母官可不能不在的。尤其,」鄭達微頓了頓:「越是熱鬧的時候,越要留意治安。很多案件都是在節日爆發。」
萬姥姥一旁點頭附和:「可不是,尤其是人拐子。」
啊?花雲看向花雨花冰。
兩人唯恐被關在家裡,忙一邊一條胳膊抱住搖:「姐,我們會留心,一定不跟家裡走散。」
花雲平靜道:「誰能從我手上搶人?弄死他。」
眾人:「...」
有這位在,他們擔心什麼安全問題啊。
花雲又對鄭達微道:「只比我們晚幾天,難道你也是不停腳趕回來的?」
鄭達微笑得高深莫測:「我是誰,我可是一路舒舒服服回來的。」
花雲想想他家背景,也沒多想,遂點了點頭。
鄭達微仍是微笑,心頭卻是微微苦澀。他家勢力再大,也無法像國師那樣在空中飛。他硬是堅持初三上的路,同樣的日夜兼程,他的坐騎能比大總管給花雲他們安排的名駒快多少?饒是如此,也是同意了家人給他選的親事才換來的。
而且…鄭達微眼底一黯,他在茴縣也呆不了多長時間了。
花雲忽然覺得不對。
「那個,當初大總管說給我們帶的禮物,你沒帶來?」
鄭達微一窒,旋即有些咬牙切齒,她只記得宮裡的禮物?
「在路上了,幾日便到。裡頭肯定有宮燈,可惜今晚看不到了。」
三兩一邊湊樂:「八月十五一樣用。到時候一邊看燈一邊吃月餅。」
花雨眼睛溜溜圓:「宮燈?皇宮裡的?媽呀,我都不敢想。」
風行道:「有什麼不敢想,你倆想要什麼,我跟陛下要。」
花雨頓時崇拜,花冰眼底閃了閃。
風行得意瞟了眼鄭達微,鄭達微…仍舊笑。
傍晚,一行二十來人浩浩蕩蕩往縣城去。三兩尋了幾輛馬車來。萬氏哪能走著去的,家裡一輛馬車也裝不下這麼多人。有姜叔趕車,花長念坐在馬車裡萬氏對面,兩隻胳膊隨時準備著以防萬氏被顛著好抱住她。
到了主街,街上已經很熱鬧。有路邊擺的燈籠攤子,有小販扛著掛滿燈籠的架子走來走去,臨街店鋪有各自裝飾的,也有合夥掏銀子搭建燈籠山的,大樹上,屋檐下,人們前後左右頭上全是各式各樣,顏色各異的燈籠。
他們人太多,一起走未免寸步難行,因此便分成幾伙慢慢逛著。萬姥姥萬姥爺由萬二舅二舅母陪著慢慢走,花長念緊跟著萬氏,董娘子攙著萬氏一邊胳膊,董郎中抱著女兒在前頭開路。萬福山帶著蔡花,萬棗花和她夫婿,本來結伴走,沒幾步路也各自分開。讓後頭的長輩看著笑彎了嘴。
董家兩個兒子拉著花雷一起玩,三兩也跟他們在一起。姜叔一家也被花長念讓著自己去逛了。
剩下便是,鄭達微和風行一左一右跟著花雲走,花雨花冰當然在花雲眼前。
花雨指著一盞蓮花樣的大燈籠叫起來:「姐,快看,那花中間還盤著兩條大魚呢。」
大家望去,果然粉嫩嫩的荷花燈,中間綠色的蓮蓬上盤著兩條大紅鯉魚,鬍鬚顫顫,首尾相連,惟妙惟肖。
「年年有餘,好寓意。」鄭達微笑,問花雨:「想要嗎?」
風行搶道:「姐夫給你買。」
鄭達微看了眼風行,笑道:「國師許是不懂人間燈節風俗,這燈不是買的。」上前一步兩根手指牽住燈籠下端粘著的白紙條:「猜出燈謎便可取走花燈。不用銀子的。」
「呵呵。」風行就著鄭達微的手看了眼字條。大怒:猜你妹,老子連字都不認識!
語言相通,文字卻不全然一樣。花雲尚且跟著花雷學的認字,風行來后只顧著找花雲,哪有工夫學習?
這不是給這小子出風頭的機會嗎?
誰知,花雨此時卻說道:「我不要。這街上燈好些呢,我只看看就好。好些我都喜歡,難道都猜出來帶回去?也沒地方放啊。」
鄭達微笑容一滯,又道:「猜燈謎也有意思。」
這次是花冰開了口:「我們才不喜歡猜來猜去的,有話直說多好。鄭大人不是說過幾天有宮燈嗎?我們看看就好。」
風行心裡感動流涕,多好的小姨子小小舅子啊。
「半鉤明月釣清溪。打一字。」鄭達微輕聲念了出來,骨節分明的手指不由一顫。
竟如此映景?
「半鉤明月釣清溪?」花雲也看了眼燈謎,皺皺眉:「什麼玩意兒?釣魚嗎?看不懂。走吧,前頭一盞猴子燈瞧著有趣。」
四人毫不留戀前行,顯然猴子燈的吸引力比蓮花紅鯉燈更大。
「她就是她呀。」鄭達微輕嘆一聲,鬆開那張燈謎,見白色紙條在燈火搖曳中轉動,有種宿命的恍惚感。
「唉,該是半鉤明月沉清溪才對。」
鄭達微搖頭苦笑一聲,不顧老闆連聲問他字謎是不是有不妥怎麼修正的話,追了上去。
正巧,花雲回過頭找他,柔和黃光下,平日冷清的臉也變得溫暖。
只見她指著一盞燈道:「這有盞畫著駿馬的燈,我買了送給千金,你帶給它。」
鄭達微透心涼,怎麼記得他的馬都不記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