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西洋貴婦

此時黃浦灘邊的租界里，雖然還沒有後世那種繁華的萬花筒景象，但也初具了十里洋場的一些風采，只見三街六市裡，各色人等，人來人往，叫賣不停，百行百業倒也還算繁榮。當然，這種繁榮也許是因為今天是中國人的傳統大節——元宵節的緣故。

上海開埠這麼多年，洋鬼子也在這裡居住了這麼多年，很多洋鬼子受中華文化的熏陶，已經漸漸跟著過起了中國人的節日。只見大街小巷裡，時不時竄出一個穿著唐裝的金髮碧眼的傢伙，他們拿著中國傳統的各種花燈，嘴裡不時冒出一兩句帶著洋腔的漢語，倒也給喜慶的節日里增加了幾分異國情調。

胡升雷和女扮男裝的風兒同坐著一頂藍呢大轎，在王六和吳三的護衛下，慢悠悠的沿著新建的大馬路，向租界裡面行去。本來風兒對於租界還有一些怯怕，不想過來，想在家裡照顧那個法國小妞，只因胡升雷一再堅持，說一定要帶她去逛逛洋行，兜兜風，順便見見租界的市面。性子柔弱的她，這才勉強答應。不過，看她此時坐立不安的小模樣，看來她的「恐洋症」還沒有完全消退。

藍呢大轎在四個孔武有力的轎夫的抬攜下，晃晃悠悠的，剛剛過了一座石橋，就見前面十字路口一家當鋪門前正圍著一堆看熱鬧的人群，不時傳出打罵之聲。

「王哥，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胡升雷正覺得閑坐著缺少樂子，一看見老百姓圍了一圈，便動起了腦筋。

「好嘞——」王六應和著，麻溜的跑了過去，擠過人群看了一會兒，又跑過來，稟告道：「七少爺，是幾個『青手』在逼打一個鄉下人討債呢，挺血腥的，您還是不要過去看了，屬下怕風兒姑娘受了驚嚇！」

「嗯……青手是什麼東西？」

「青手就是……」王六心裡有點奇怪，這個七少爺怎麼連名震江南的「青手」都不知道？他剛要回答，卻聽到轎里的風兒在向主子解說了，便住了口。

「少爺，『青手』就是那些作惡多端的打手流氓，他們專門靠替別人打架為生，可壞了！」

「是啊，七少爺，」見風兒姑娘不說了，王六忙補充道，「這些『青手』都是一夥一夥的組成『打行』，專門以毆人謀生。他們原本都是一些無家惡少，東奔西趁之徒，組成『打行』之後，專門替人抱私仇和逼債。一般來說，他們群集毆人，一人不逞，便呼集同類來進行報復，被他們盯上的人，不死即殘，從沒有好下場。」

乖乖，這不就是後世的打架公司嘛，原來源頭在這兒啊！胡升雷暗暗點了點，又好奇的問風兒，「風兒，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嗚嗚……」小丫鬟嬌嫩的小嘴一撇，眼眶泛紅，便輕聲哭泣起來，「奴婢的爹和娘就是被他們逼死的！」

「不哭，不哭……」胡升雷一陣頭疼，沒想到一下子揭到了小美人的傷疤，忙不迭安慰起來。

等風兒這丫頭疏解了心中的悲傷之情之後，他又向王六問道：「王哥，對於這些打手，你還知道什麼？統統都給我說說，老子早晚要給風兒報仇不可！」

旁邊的風兒聽了又是一陣感動，鼓起最大的勇氣，羞怯的吻了一下他的臉頰，臉紅的像朵海棠花似的，嬌艷欲滴，螓首埋在他的懷裡，溫柔似水。

「其實，其實屬下知道的也不是太多，」剛才風兒突然哭泣，王六也有點慌了手腳，說話也不像剛才那麼肆意了，「吳三可能也知道一些！」

「那好，你們兩人一起說吧，相互補充！」

隨後，王六和趕鴨子上架的吳三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漸漸把「青手」的神秘面紗給揭了開來。

在上海這個物慾橫流的地方，無盡的**滋生出了各種形形色色的行業和團體，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無所不包，良莠不齊，泥沙俱下。諸如出賣色相的妓女，尋釁鬧事的流氓，殘忍兇狠的詐騙犯，落魄流浪的乞丐，無家可歸的流浪兒，以及其他的無賴流民階層，使得上海的市井生活呈現出一副光怪陸離的病態色彩。

這「青手」打行，就是一群專門替人打人的職業流氓，在明朝就有了，只不過到了晚清時期，國家機器敗壞，人們的道德淪喪，社會長期動蕩不安，才導致他們愈加猖獗壯大而已。

打行的青手們一般都有紋身，蟲魚鳥獸，草木亭榭，什麼樣的紋身都有，他們把這些紋身叫「護體符」，祈求保佑他們平安的意思。另外，青手們一般還都有諢名，什麼攔路虎楊三，小霸王廖大，金剛掌刁大，飛毛腿小貓，村裡虎暴雷，刺毛蟲李某等等。

在行動的時候，青手們喜歡說黑話，比如打人叫「對皮榔頭」，單打獨鬥叫「放炮」，集團械鬥叫「擺華容道」，挖人雙眼叫「借兩隻棗子」，把人綁起來投入河中叫「放水燈」，用繩索綁住受害人手腳讓其倒置於淤泥中叫「種荷花」等等，黑話雖然說的冠冕堂皇，可是其實際意思卻極其血腥殘忍、沒有人性。

打行的青手們不但組織嚴密，分工明確，就是其打人的手法也大有講究，非常獨特，一般都是內部傳授，密不告人。他們打人，或胸，或肋，或下腹，或腰背，可以做到定期讓被害者傷亡。被打者或三個月後死，或五個月後死，或十個月後死，或一年後死，一般非常準確，不會出現差錯，滿足了各類僱主的不同需求。時間一久，如果有人以殺人告官，但早已超出了訴訟期限之外，這樣也就免去了殺頭之罪，花點錢打點一下衙門，又可以逍遙法外，繼續為惡四方了。

由於青手們惡名傳播四方，所以當打行的青手們出現在街頭酒肆之時，老百姓都像躲避瘟疫一樣躲避他們。當然，也有一些身份不一般的或是不知就裡的喜歡湊上去看熱鬧。

「聽你們這麼說，這些打行的青手真是死有餘辜了！」胡升雷狠狠的說道，暗暗心想，那日後的青幫說不定就是「打行」蛻變而來的！

「是的，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是血債累累，確實是死有餘辜！」風兒咬牙切齒的狠狠道，兩眼射出令人心寒的仇恨目光，小丫頭確實恨極了青手。

胡升雷輕輕拍了怕她的香肩，把她向自己懷裡又摟了摟，輕道：「放心，少爺早晚會跟你報仇的！」

風兒用充滿信任的目光看著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

租界的鬧市區街道兩旁，矗立著一排排西式風格的樓房，其中有很多建築是洋人開辦的洋行。有英國人開辦的寶順洋行、和記洋行、怡和洋行等，法國人開辦的香怡洋行，美國人開辦的旗昌洋行，德國人開辦的禮和洋行，丹麥人開辦的寶隆洋行等。洋行內陳列著一排排從萬里之外的歐美大陸漂洋過海運過來的各種工業文明的結晶。

一個個著裝得體的中外「boy」，不停用中外語言迎來送往節日期間光顧洋行的顧客們，一切顯得熱鬧繁華，充滿生機。

「七少爺，我們就進這一家吧！」王六指著一家門庭若市的洋行，向胡升雷介紹道，「屬下聽人說，這家和記洋行是租界里最好、洋貨最全的洋行！」

聽了他的話，胡升雷和風兒停下了腳步，一起向對面的洋行看去，只見一座城堡似的建築矗立在自己面前，樓頂上用中英文分別寫著「和記洋行」的字樣！外表看起來還真不錯，他們默契的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一起抬步向裡面走去。

進了門內，自有熱情的「boy」過來招呼。裡面很大，屬於後世七八十年代的那種櫃檯式設計，櫃檯後面是一排排玻璃貨架，貨架上那些做工精巧的小工藝品，琳琅滿目，金光閃閃，令人目不暇接。

來自後世的胡升雷，當然看不上這些垃圾，但是風兒和兩個護衛卻一下子傻了眼，瞅瞅這個，望望那個，只恨為什麼不多生一雙眼睛，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傻乎乎的樣子。

櫃檯後面，年輕的「boy」或「girl」穿著整潔的服裝，不停地接待有意買東西的顧客，並不時從櫃檯上拿出東西，讓客人們自己觀察。

對於買這些東西，胡升雷自己到沒什麼興趣，加上他的錢財一直由風兒保管，這裡也不用講價，他索性把早上和風兒擬定的購物單交到了她的手裡，讓她在兩個護衛的保護下，自己去買，親自體驗購物的樂趣，女孩子都喜歡這一套，胡升雷估計她也不會例外。

好生安慰鼓勵了一下，風兒終於受不住他的鼓動，再加上那玻璃貨架上閃閃發光的極品誘惑，她小模樣怯怯的向櫃檯走去了。

送走了風兒，胡升雷自己則在大廳旁邊的一排休息椅上坐了下來，無聊的仰視著屋頂的天主教畫像，遐想發獃。

「先生，你好！」一聲生硬但不失嬌嫩的問候聲突然間在他的耳邊響起，隨即一陣沁人的幽香撲鼻而來。

「hello……」他忙下意識的問好，轉頭向對方望去，只見走過來的是一個金髮碧眼的西方女人，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一襲黑色的洋裝長裙，一頭瀑布般捲曲的金色秀髮肆意的灑落香肩，粉頸如玉，削肩細腰，挺胸翹臀。

這位西方美女是誰啊？這麼婀娜風騷，老子又不認識她？難道看老子帥，故意過來搭訕？他不禁暗暗思忖了一番，用英語朗聲問道：「這位美麗的女士，請問你有什麼事情嗎？」

「上帝啊，親愛的先生，你竟然會我們的語言？啊，你也認為我很漂亮嗎？謝謝你誠摯的讚美！」西方美女答非所問，竟然誇張的伸出玉手將裙子一撩，行了一個西方淑女禮。

隨後，她自來熟般走到胡升雷的旁邊，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笑道：「親愛的先生，你真是一個富有才華的紳士，可以請教你的姓名嗎？我是來自英國的黛安娜.麥克米倫，這家洋行的女主人，你可以叫我黛安娜！」對於胡升雷沒有像其他清國人一樣拖著長辮子，她感到極為好奇！

暈，這個洋妞有病，這麼熱情，這麼風騷，老子怎麼只感到毛骨悚然呢？

胡升雷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名叫黛安娜的女人，緊身的洋裝因為蹲坐而更加的貼身，將玲瓏有致的女體的輪廓完全凸顯了出來，白晰如玉的肌膚，豐滿高挺的**，性感突起的屁股，渾圓修長的大腿，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

看著看著，他不由瞪大了雙眼，心裏面竟然產生了久違的幾乎無法控制的**，無比興奮，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為了避免出醜，他只好強忍著把口水一口一口的吞了下去。

這個騷娘們！

他趕忙驅動「抱玉訣」，把情緒調節平靜，然後不慌不忙的問道：「黛安娜小姐，認識你很高興，我姓胡，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啊，親愛的胡先生，請問你是不是對我們洋行不滿意？你能把原因告訴我嗎？」

黛安娜那一雙碧藍多情的美眸緊緊地盯著胡升雷英俊的臉盤，呼吸稍微急促，白皙的臉上泛起陣陣暈紅。芳心裡止不住陣陣騷動，讚美萬能的上帝，他真是一個充滿無窮魅力的小甜心！

你看那，他長得多麼英武，坐在那裡，丰姿颯爽，湛然若神。身子筆直偉岸，如玉樹臨風，透出一股傲視天下的氣勢！上帝啊，我真希望他趕快來征服我，讓我成為他的俘虜吧！

你再看，在他那劍削的長眉下，漆漆如點墨般的雙眼炯炯有神，帶著一股難以言語的滄桑感，深邃如海般見不到底。這是我見過最動人的男人的眼睛了。

啊，上帝，親愛的查爾斯，你知道我已經動情了嗎？你的妻子黛安娜因為一個中國男人，不，一個中國男孩而動情了！上帝，這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她竟然孕育出了這麼一位神奇偉岸的男子！感謝萬能的上帝！親愛的查爾斯，我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眼前這個小甜心，你知道嗎？

「為什麼這麼說？對於你們的洋行，我並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我想黛安娜小姐是誤會了！」

對於這個女人放肆的目光，春心蕩漾的眼神，胡升雷微微皺了皺眉頭，太主動的女人，他不太喜歡。

「那你為什麼不去逛逛看看，而是一到我們這裡，就坐下呢？」

見胡升雷臉龐微微偏向一邊，不再直視自己，黛安娜自以為自己的熱情攻勢成功了，愈加放肆，望向他的目光中情絲纏繞，似能把鋼鐵融化一般，她企圖再接再厲，一舉讓胡升雷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這是個人習慣，」胡升雷猛地把嘴湊到她的耳邊，惡作劇般輕輕吹了一口熱氣，輕聲調笑道，「就像黛安娜小姐你，也有某種特別的個人習慣一樣！」

啊，上帝!他真是一個惡魔般的可愛小甜心！

黛安娜性感的身子一陣猛顫，接著便癱倒在座位上，她覺得一陣暖流瞬間流遍了全身，最後彙集在小腹處，旋即全身痙攣，她趕緊雙手捂著性感的小嘴，避免叫出聲來。

這個**，還來勾引我，老子叫你嘗嘗中國男人的厲害！胡升雷戲謔的看著醜態百出的黛安娜，滿臉的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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