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六章屠龍者

?趙瑩悠悠醒來，腦中亂鬨哄的，讓她忍不住揉著腦門。

「奇怪，這些記憶是怎麼回事？」

一般的凡塵記憶，在魂魄褪去胎衣的時候就會一併消失。但來自先天神聖，來自自己第一世的記憶，卻是先天真靈自動攜帶的根源記憶。這一段記憶是趙瑩作為神靈的根源，是千萬年前的正果時期所留存的記憶。

在記憶中，她彷彿回到天華宮，親身經歷曾經的一切。

女王張開自己的右手愣愣出神：「先天？」隨著趙瑩這一句話，她靈魂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開始破碎。一縷純凈的神性從魂魄鍾流淌，和她身上的祟冥神性開始交融。

祟冥星，是太古九大星辰之一。但因為第二代天帝的關係，被視作魔神的力量源泉。這顆星辰，早已經被天帝們封印在天庭的背面。那些先天魔神絕對不容許離開那裡。因此，趙瑩那位義兄才琢磨著藉助趙瑩的名義逃出來。

哪怕是投靠天庭，接受詔安也在所不惜。因為魔域中的生活，實在是太痛苦了。更別說，他在那裡得罪了某位帝君，更不敢久留在魔域。

但是，祟冥星的神性很強大。每一顆從祟冥星墜落的星孛彗星都蘊含著先天神性。雖然這種神性不如趙瑩本身傳承的天華神性。但天華神性還沒覺醒，反而讓祟冥神性佔據上風，將剛剛激活的天華神性吞沒。

這樣一來，無疑更助長趙瑩的殺性，更加偏向魔神道路。她的瞳孔深處，出現一點微不可察的暗紅色光澤。

但是同樣的，趙瑩在神性的刺激下神力大進，趙國這段時間積蓄的信仰力量被她抽取殆盡。讓她的實力距天神只有一步之遙。

「咦？這丫頭怎麼渡劫了？」趙瑩察覺雪姨的情況，輕動蓮步走上雲端。

那幾條天龍之間的大戰，馬上落在她的眼中。

「龍族？」她心中冒出一陣厭惡感，揮手呵斥：「封印！」

穹空中的風雲化作鎖鏈，瞬間把幾條天龍纏住。

「放肆，我家侍女渡劫，豈容你們下手阻撓？」她殺心一起，天雷炸響，一條天龍當眾被絞死。

屠龍！

趙瑩這一出手，荀易臉色大變：「遭了！」屠龍可是龍族的禁忌，在龍族執掌天地的現在，任何屠龍的行為都是對龍族的挑釁。

姬飛晨那是個例外，而且他也用自己的性命和前程做交換。可趙瑩呢？

龍子鏐扭頭一看，自己一個同伴的血肉從骸骨上剝離，化作斑斑血雨撒入人間，只剩下光禿禿的骨頭慢慢散架。

這一幕，彷彿古紀元的重現，讓龍子鏐心中惶恐不已。

這一天，還是來了。趙瑩終究還是走上屠龍之路，最終還是會成為龍族的剋星。

宙光上帝看向金聖帝君三人，這三位古神對趙瑩的舉動倒是一點意外都沒有。

「姐姐的性格還是這麼狠。」玄女天尊的化身九玄帝君搖了搖頭。緊接著，又有一位龍神被斬。

「她當年就不滿意龍族，有此舉動情理之中。」大天後泛起笑容：「千萬年後本我不改，這樣甚好。」

「然而，這已經不是當年她可以縱橫的時代。」玄精上帝不悅：「現在，可沒有女帝來保她！」

荀易所化的宙光上帝沒說話，從三人話語加上自己翻查的歷史，模糊有一個推論：果然，母親當年和鳳凰女帝關係親密，所以跟龍族有大仇啊。

大天後不置可否：「兩位上帝，回頭如果天庭那邊問罪，勞煩兩位出面攔一攔。」

「老頭明白。」

宙光上帝本就想要救母，便順理成章應下：「朕曉得。原本這些龍神就曾泄露趙王的消息給異域。如今他們阻撓天狐渡劫，就說是異神的推動，讓異神背鍋。」

讓異神背鍋，這是前不久龍族對付荀易的法子。如今荀易原樣還回去，用來避免自家母親所闖下的大禍。

四人合計后，以四位無上神人的力量聯手封印趙瑩的相關事情，即便是龍相帝在第一時間，也無法察覺此中的異樣。

之後，二帝歸去。只留下九玄帝君和大天後。

「天狐得道，回頭你收入麾下，免得被人察覺異樣。」

「我曉得。只是姐姐她？」

「該回來時，就會回來，不著急。再說，哀家也等著明年蟠桃會上有她出席。」

二人面帶笑意，滿心期待趙瑩的蘇醒。對於屠龍？對兩位無上神人而言，這算什麼事？

……

趙瑩連殺二龍，馬上引來龍族追究。諸位龍神降臨縉雲界，怒氣沖沖道：「大膽，區區一凡類，竟然敢屠殺我們龍族苗裔。」

「殺就殺了，你們想要幹什麼？他們勾通不從之神叛亂天庭，人人得而誅之。」荀易站出來，和自家母親立在一起。

趙瑩看到荀易后，殺氣略略緩解，母性光輝開始復甦，重新恢復知書達理的端莊模樣。她沾染先天祟冥神性，唯有憑藉自己的力量才能避免自己沉淪入魔神道路。所以，茂公才會教授她關於造化之道的修鍊，希望她博愛天下，成為一尊慈愛的母性神，避免陷入魔神之厄。

「他們曾經溝通外敵，將朕的行蹤泄露。」趙瑩揮揮手，將當日他們溝通異神的證據交給巡查天使。

天使隨便掃了一眼，用生硬的語氣說：「不論如何，屠龍就是大罪。你隨我們上天庭辯白，看看我們龍族諸帝怎麼說！」

「龍族？什麼時候，龍族能凌駕在天庭之上了？」荀易摸著手臂，同樣激發自己的巡天刻印。他冷笑道：「龍子鏐等人涉嫌溝通異神，這罪過應該先上報五府帝君，然後請列位上帝做主。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們龍族的帝君？要知道，天庭是諸神的天庭，可不是你們龍族的天庭！」

荀易慷慨激昂，將天庭的目光凝聚在這裡。泰乙界的門戶開啟，一尊尊神靈以及天兵天將布滿天空。

「說得好！」兩方一觸即發時，烈武上帝和諸位武神現身。看到眾多龍族天神和荀家母子對峙，上帝道：「什麼時候，玄龍他們敢插手天庭的政務？縉雲界屬於剛剛征服的小世界，按照諸帝之盟，這還是朕的領域。朕沒有融入三界，還輪不到其他上帝們開口。如果這些龍神私通不從之神屬實。便是延誤戰機，有通敵大罪。輕則剃去龍骨，重則平去三族。哪怕是龍族帝君，也不能將龍族凌駕天規之上！」

上帝之庭建立，烈武上帝有心找一件事，徹底樹立上帝們的威嚴。正好，趙瑩這件事還能賣一個人情給荀易，何樂而不為？

上帝吩咐武神們：「來人，將雙方所有人帶入天庭，開上帝之庭！」

說話間，雪姨順利褪去皮毛，全新的九尾天狐之身出現。而空中也有一團九色明霞開啟天門，將雪姨罩住收走。

「九玄帝君？他怎麼露面了？」風後轉念一想，又明白幾分：「莫非和天狐的九尾之體有關？傳聞九玄帝君門下都是九尾或者九頭之輩，看樣子是要收作屬神吧？」

雪姨睜開眼，看到九玄帝君后愣了下，隨後跪拜道：「小妖雪瑩拜見帝君。」

看到九玄帝君后，雪姨馬上反應過來。這位帝君，可不正是玄女娘娘的化身嗎？

九玄，九天之界，造化通玄，指的正是九天玄女，也是天華氏的妹妹。當初雪姨前世的九尾天狐刺殺龍后，玄女出力不小。

「免禮。」帝君對雪姨故作不識：「朕身邊正好缺一個侍女。而你修行九尾大道，和朕一脈很接近，就你了！」

不容雪姨拒絕，他直接把雪姨帶走，順帶對趙國傳下一道符詔。

這符詔無非是雪姨上天後，不可再履凡塵，讓趙瑩勿念芸芸。

趙瑩看到書信，神色略帶幾分失望：「不能下界么？本來我還準備利用王神權能，將她封作護國之神。看樣子，這機會要給別人了。」

荀易已經清楚一部分上古秘辛，他心知雪姨上天，恐怕是九玄帝君的安排。於是試探問：「母親，您不傷心么？」

「傷心什麼？人世百年匆匆，等我功德圓滿，登臨天界后，自會跟她相見。不過——」

「不過什麼？」

「沒她在身邊，你娘身邊沒幾個可信的人。回頭把柳子明找來，讓他做我的大內總管。」

「啊？」

「放心，你娘才懶得用什麼太監。你娘沒那麼不人道，只是讓他略略幫忙操持政務罷了。」

趙瑩若有所思往天上看。那空中的九色明霞，讓她有一種親切和熟悉的感覺。

然而母子二人儀態輕鬆，可其他人不這麼看。

「主神！」任婰憂心忡忡上前：「關於這次廷議……」

「你別怕，我和母親上天走一趟，你們安撫人間。別讓某些私通異神的敗類，干擾縉雲界的戰果，導致這個世界又被不從之神給奪回去。」說著，荀易的目光在龍神們身上不住打量。

「怎麼，荀天官認為我們會叛出天庭？作為巡查天使，你可不要胡言。」

「我說什麼了么？」荀易一副無辜的模樣：「不過諸位有句話說得好，別胡言。有些事，還是請上帝們來決定吧。」

這時，荀易無比慶幸自己有一尊上帝化身。平日無法輕易幫忙，但在這種關鍵時刻，他的態度很重要。能讓荀易等人避免天庭的很多麻煩。

「走吧！」烈武上帝旋即帶眾人返回天庭，開始天庭第一次的上帝廷議。

僅僅是幾位天神的爭鬥。按理說，著五府之主訓斥一番，揭過去這一頁即可。然而這件事涉及到上帝們第一次開庭，所以關注度極高，就連天尊們也以化身出席，瞧這些上帝們的第一次亮相。

這是一次極為正式，而且關乎天庭未來規矩的廷議。

只見。太常天的五府星海中，升起一片恢弘的天光。先天光輝凝成六御宮闕，一尊尊上帝虛影出現在五府上空，而更中央則是龍相帝的寶座。

六御以萬丈金身鎮壓乾坤，他們聯合起來的氣勢震懾天尊，甚至從天庭傳入無盡時空。

三元天尊：「六御聯手，不亞於兩位帝釋天的存在。看樣子，想要崩壞神道，唯有讓六御隕落才有我們仙道的機會。伐山破廟，必須選在天庭最危難的時刻。」

魔祖：「天帝之權果然厲害，一人之力堪比五位上帝聯手。如果我能成為天帝，或許便能更進一步成就更高層次的存在。達到垕媧氏她們夢寐以求的境界。」

大天後：「難怪這些人要開什麼上帝廷議，果然是收攏權能，讓五帝合擊之力能達到天帝的層次。或者說，代理天帝？」

玉晨天尊：「神道強勢，我們仙道在五重天後轉入神道，這才是修鍊正途。雖然是妥協，但也是唯一的道路。」

盪魔天尊：「好睏，好睏啊。我的真身目前還在輪迴中，陛下你不要天天什麼事都把我找來啊。我一個轉世中的天尊能幫什麼忙？」

玄女天尊：「如果上帝們敢讓姐姐出什麼事，回頭我要他們好看！反正我對天庭就沒什麼心思。沒有姐姐的天庭，跟瓦礫廢墟有什麼區別？大不了，再來一次叛天之戰！」

諸天尊各懷心思，而其他神聖則坐在祥雲蓮台之上，打量中央出席的兩方人。

一方是趙瑩、荀易以及泰乙界諸神，她們正襟危坐在祥雲之上。而另一側，則是龍族諸帝的化身。

這動靜之大，讓幾位龍帝的化身降臨，親自來問罪趙瑩。

隱居的龍母有所感知：「奇怪，天庭在幹什麼，居然有這麼大動靜？」

龍歌和任婰有聯繫，已經清楚天庭正在做的事情。

「荀易最敬重他母親，如果他母親屠龍的事情被天庭追究，指不定有什麼亂子呢。」龍歌偷偷打量身邊的老祖母。「她老人家是龍族的保護神，如果她出面，那人肯定下旨誅殺趙瑩。不行，不能讓老祖宗出面。」

於是龍歌極力挽留，在龍母宮中請教神道奧義，用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追問當年龍母和始祖龍帝的事情。

「說起來，當年老祖宗是怎麼和祖皇帝認識的？」

「跟他？」龍母露出緬懷的目光：「當年，哀家和某個老朋友約定見面。結果她爽約不去，在哀家心生埋怨的時候碰到你家那不省心的傢伙。」

想到當年的事情，龍母露出懷念之色，將上帝之庭的事情拋在腦後，拉著龍歌說起自己當年的事迹。

沒有她攪局，加上荀易的積極準備，天庭第一場上帝廷議徐徐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