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嚴復來了
隨著對當前物價的逐漸了解,有了對比的李暉很快就發現系統造價有多麼低廉。以天津機器局能夠生產的短開花彈為例,即使用黃金計價,系統造價也僅為天津機器局製造成本的幾分之一,而如果用白銀來計價的話,更是連二十分之一都不到,而且隨著科技樹的逐漸完成,這個價格應該還有很大的下降空間。因此現在這個生意只要能夠做成,哪怕按照目前西方軍工企業的成本價銷售,李暉也能獲得五六倍的暴利......
這件事李暉自己肯定沒法獨自完成,一枚稍大點的炮彈他都搬不動,而僱人幫忙的話又容易引起懷疑,而且系統產品具現化的時候還不能有外人在場,這可就有些麻煩了。好在李暉可以從系統那裡招募一些生化兵出來幫忙,不過考慮到十九世紀末的交通條件,這事暫時還急不得,如果李暉才剛剛提起這件事,馬上人家就備足貨物過來了,真當別人都是白痴啊!
因此這件事只能暫時擱在一邊,不過在「等待」的這幾個月時間裡,李暉也沒打算閑著,「在下還需要一位業務精熟、而且精通英文的大人與我一起進行海軍術語的翻譯,不知哪位大人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能在北洋水師中出任主力軍艦管帶的,英語水平怎麼都差不了,而這項功勞也絕對不小,做好了還會名垂青史,因此自然人人踴躍,甚至就連這些年裡自學英語、已經有了相當水準的水師提督丁汝昌也躍躍欲試。但這個時候,劉步蟾推薦的一個人選卻讓在場的諸位紛紛主動選擇了放棄......
但是,不甘心放棄這個機會的提督丁汝昌還是提出了質疑,「嚴幾道的學問自然是沒話說,可他現在身為(北洋)水師學堂總辦,怎麼抽得出這麼多的工夫?」
對嚴復這個老朋友十分了解的劉步蟾卻笑著搖搖頭說,「難道我們這些人就沒有職務在身?嚴復這個水師學堂總辦平時可比我們閑多了,而且我相信他一定會對這項工作很感興趣,只要發出邀請,就算必須辭掉官職,他也一定會來!」
近代名人由於西化的影響,更多地是以姓名直接載於史籍,提及表字的頻率遠不如古人那麼高。以致於李暉雖然對這段歷史十分熟悉,居然也過了好一會兒才想到他們口中談到的「嚴幾道」是哪位,登時大喜過望,「原來是『後來』翻譯了《天演論》的嚴復,有他的幫助,這項工作一定可以更快更好地完成!」
果然如劉步蟾所言,嚴復聞訊后立即心急火燎地趕了過來,但這位歷史名人現在的賣相可真不怎麼樣,明明還不滿四十歲的年紀,看上去反倒比年齡更大的劉步蟾老得多,而且還隱隱有了一點暮氣,跟劉步蟾的意氣飛揚大不相同。
「不僅僅是疲憊的原因,與鴉片的毒害應該也有關係,一方面是找不到國家的出路,一方面自己空有大才卻不得重用,又看不慣黑暗的滿清官場,以文人的軟弱性,也只能依靠藥物來麻醉自己了......」,李暉很清楚嚴復顯老的真正原因,也有心勸說這位大才戒掉惡習,但是想到現在兩人還沒什麼交情,最終還是決定先從正事說起,戒煙一事等兩人熟了以後再談,反正都中毒那麼久了,也不差這麼幾天......
「這是東陽你翻譯的彈種名稱?不對,這不是翻譯!」,嚴復可是英國倫敦格林威治皇家海軍學院的高材生,之後又長期擔任海軍教育工作,一眼就看出李暉「翻譯」出來的分類與目前西方的彈種分類並不能一一對應,頓時生出了疑問。
李暉攤攤手,略顯無奈地答道,「因為目前西方海軍的分類也並不合理,我只能重新分類了,幾道先生覺得我制定的命名原則如何?」
「完全沒有裝葯的炮彈稱為實心彈;內裝炸藥、同時具有一定穿甲能力,能在擊穿裝甲后引爆的炮彈稱為穿甲彈,其中包括不裝引信、依靠裝葯自爆效應起爆的老式穿甲彈和裝有新型彈底延時引信的新式穿甲彈;裝藥量較大,依靠瞬發引信起爆、主要依靠裝葯爆炸威力對敵艦無防護部位造成破壞的彈種稱為爆破彈(高爆彈這個李暉自己更加習慣的叫法當時還沒出現,因此他便沿用了當時已有的「爆破彈」,反正意思是一樣的。),瞬發引信包括彈頭引信和彈底瞬發引信兩種;主要依靠彈片殺傷敵方人員的彈種稱為榴霰彈,主要用於中小口徑火炮。此外,考慮到彈體材質對炮彈性能也有較大影響,因此採用鑄鐵彈體的叫做鑄鐵某某彈,採用鋼質彈體的則叫做鋼質某某彈,作為前綴......」,嚴復耐心地看完李暉擬定的初稿后,當即發出讚歎道,「東陽果然高才,吾不如也!不拘泥於西洋人的劃分,自有主見;名實相符,定義精確,以白話寫成,淺顯易懂,就算是文盲,也不難明白,就如同白樂天的詩篇一樣。唉,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何當初水手們寧可學習英文口令也不願用我翻譯出來的中文口令了......」
李暉聞言一笑,毫不掩飾地坦白道,「其實我是不會文言文,只能寫成白話文。」
「以東陽的聰明,這文言應該不難學會啊?」,嚴復自然無比驚訝。
李暉卻無所謂地笑道,「學文言太花時間,沒幾年工夫不能精熟,又不是什麼非學不可的學問,看得懂就行,不需要會寫。」
「文言文怎能不學?不會寫文言文的話,就連公文都寫不出,東陽你的仕途......誒?」,已經有李暉多少有了些好感的嚴復頓時關切地勸說道,但話剛出口,他的心中就如同一道閃電劃過夜空,瞬間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