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 112 章
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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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嬤嬤的話叫阿茶樂出了聲,她對月牙眨眨眼,嘻嘻取笑道:「姐姐定又咧嘴了,嬤嬤說過要笑不露齒才行的,喏,就像我這樣,笑不露齒,知道嗎?」
說著便忍下笑意欲給月牙做示範,誰料話音還未落下,月牙已經撲過來撓人了,小姑娘怕癢,當即憋不住破功大笑了起來。
「笑不露齒?瞧瞧這兩顆閃亮亮的大門牙!誰的呀?」
「別別!哈哈姐姐我錯了我錯了……」
兩人頓時嘻嘻哈哈地鬧了起來,什麼優雅氣質統統丟在了腦後。
桂嬤嬤見此眼角抽了一下,想說什麼,思及凌珣暗中交代自己的話,又堪堪止住了。
罷了,驍王喜歡的怕就是王妃這副與京中閨秀們不同的性子,規矩到底是做給外人看的,只要在外頭端得住,私下散漫些也無甚大礙,再者,難得這驍王妃經歷了這般大的起落還能保持初心……
桂嬤嬤神色未變,目光卻更加溫和了幾分。
正想著,一陣噠噠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桂嬤嬤回頭一看,見是自家郡主,忙快步迎了上去,眉眼間的笑意也更深了:「郡主怎麼過來了?表少爺呢?」
不知發生了什麼,顧花桐近來不怎麼纏凌珣了,反倒是跟著梅劭的時間更多些。桂嬤嬤能和阿茶交好,也是因看出了顧花桐對凌珣態度的轉變以及梅劭對顧花桐的心意。否則阿茶再好,她怕也沒法毫無芥蒂地與她往來。畢竟人有親疏遠近,顧花桐才是她從小看大,當做親生閨女一般看待的人。
「走了。」顧花桐依然肅著小臉,面上無甚表情,然嘴角下垂,目光黯淡,一看便是不開心了。她耷拉著腦袋,蔫蔫兒地走到月牙身邊,拉住了她的衣角,「想吃餅子,餓。」
自那回月牙帶她去廚房偷吃了一回豆渣餅之後,顧花桐小小的心裡便有了月牙一席之地,每每餓了或饞了就會眼兒巴巴地去尋月牙要餅吃。
月牙聞言放開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的阿茶,有些詫異地問她:「不是剛吃過晚飯嗎?郡主這是沒吃飽?」
顧花桐小小地癟了一下嘴,沒說話,似有些委屈,也有些茫然。
她的狀態有些不對勁,桂嬤嬤頓時擰了眉,忙問隨後趕來的兩個雪是怎麼回事。
雪玉沒說話,阿茶敏銳地發現她神色有些蒼白,眼神也有點渙散,隱隱有些失魂落魄的意味。
「表少爺陪郡主吃飯,只是剛要開動便有梅家人趕來,說是梅夫人突然病倒了,如今正昏迷不醒。表少爺擔憂母親便匆匆隨那人提前趕回京了,郡主……想來是飯菜不合胃口吧,沒吃幾口便說不想吃了。」雪雁倒是馬上就回答了,只是她說話的時候不經意皺了一下眉,眼神還往雪玉身上飄了好幾下,似乎有些擔憂,而那微微抿緊的唇則說明,她心裡還存著怒氣。
是擔心顧花桐?
瞧著不大像。
鄉下生活簡單樸實,阿茶性格又耿直,與人交往素來真誠坦然,很少會帶著防備心理去看人,可京城如何能與和平村相比呢?想著不知有多少人暗中想要凌珣的命,又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看她這個新任驍王妃的笑話,阿茶便尋了個機會向桂嬤嬤請教了一下如何看人。
想著桂嬤嬤說笑容可以偽裝,某些細微的表情卻無法作假,所以要判斷一個人說的話是不是真的,臉上的笑意又是不是發自內心,便要仔細觀察對方眼角眉梢的痕迹,阿茶便半垂下眼瞼,用餘光交替著在兩個雪臉上來回輕掃——一直盯著一個人看不僅會被視為失禮,還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實意圖,這個不用桂嬤嬤說,阿茶自己也是知道的。
桂嬤嬤到底是在宮裡呆了許多年,伺候過好幾位貴人,又擁有豐富的人生閱歷,這才練得了一雙火眼金睛,阿茶如今還太嫩,看了許久也沒有再看出什麼其他東西來。不過她心中仍是高興不已——至少今天沒有再像前幾日一樣還沒看對方几眼便被發現了不是?
總算是有進步的呢!
又想著桂嬤嬤方才還誇她有天分,短短半個多月便將對外交際的禮儀練得差不多了,阿茶心中更雀躍了幾分,身上難忍的酸痛感也彷彿淡去了不少。
「那你們何以一副氣怒不悅的樣子?」阿茶都看出來了的東西,桂嬤嬤自然不會看不出來,只是人心難測,她再厲害也猜不到兩個雪心之所憂竟會是凌珣——顧花桐眼瞧著是移情到梅劭身上了,這對還指望著她嫁給凌珣,從而近水樓台接近心上人的雪玉來說,可不就是重大打擊么!
雪玉是知道桂嬤嬤的厲害的,聞言心下一緊,忙低頭小聲道:「嬤嬤,我們是擔心郡主和表少爺……您也知道,長公主和梅夫人不睦……」
雪雁也是心驚,連連附和了幾聲。
桂嬤嬤雖覺得還有哪裡不大對勁,但她們說的確實有理,又想到顧花桐和梅劭,自己心中也是糾結,便也就懶得再去管兩個丫鬟了。
這時顧花桐已經拉著月牙走了,月牙天生熱心腸,最是憐惜弱小,哪裡能拒絕得了這樣乖巧又軟乎的小姑娘,當下便舉手妥協,哄著她往廚房而去了。
驛站里定是沒有現成的豆渣餅的,月牙怕又要親手給她做了——她從前最不愛下廚,如今因顧花桐之故卻做得了一手好豆渣餅,阿茶一想便覺得好笑,又見桂嬤嬤似有擔憂,也不好再耽擱她的時間,便鄭重地行禮謝道:「天色不早了,嬤嬤快快回去歇息吧,這段時間實在多謝您了。」
「王妃客氣了,承蒙王爺信任,只願不負所托。」桂嬤嬤忙轉身避開。
阿茶抿唇一笑,也不再多說,於她有恩的人,她自會銘記心中。
***
回到屋裡,凌珣已經洗完澡上床了。
剛沐浴過後的青年臉上還帶著些許水汽,他半倚在床上,單腿曲起,一手執書,面色淡淡的,帶了幾分慵懶。阿茶只看了一眼便目光發直走不動路了,此刻的他和白日里不太一樣,不管是那發梢帶著濕意,此刻正隨意披散著的墨發,還是那微微敞開,隱約可見結實胸膛的中衣,都叫他整個人少了幾分清冷,多了幾分妖冶,尤其是他看向她的眼神……
阿茶吞吞口水,猛地一下紅了臉。
太,太勾人了,受不住呀……
「回來了?」
他聲音清淺,帶著一分奇異的嘶啞,阿茶一下子回了神:「厲之哥哥,你喝酒啦?」
「一小杯。」凌珣偏頭,沖她挑了一下眉,「過來。」
成親那麼久,阿茶早就知道他此刻的眼神代表著什麼了,心口頓時碰碰直跳,臉蛋也燙得厲害。多日未有親近,她其實也是有些意動的,但掙扎了片刻,還是悄悄往後退了一步:「那個,我還有半本賬冊沒看……」
禮儀規矩是做給外人看的,在外頭不出錯就行,私下無需太苛求,可作為一府的當家主母,這管家之事卻不能不會,否則家中都不安寧,還如何在外頭行事呢?因此從桂嬤嬤那裡得知管家的重要性之後,阿茶便將從前楊安給她買的那些話摺子全收了起來,改看賬本了。
好在她識字,對這算術之事也頗有興趣,因此學習起來倒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只是這卻把阮庭舟和崔氏心疼壞了,崔氏倒還好,她再心疼也知道這是阿茶必須要經歷的,因此只是時不時念叨幾句,要她注意身體,不可太勞累。阮庭舟卻不一樣,近來就沒用正眼看過凌珣。
凌珣並不跟他計較,只每日守著媳婦兒,白日里陪她學習,晚上便給她捏捏肩膀捶捶腿兒,幫她緩解操勞過後身上的酸痛感,寵得厲害。
不提眾人看在眼裡心中如何思量,阿茶心中是幸福滿滿的。雖每日早起晚睡,又是學習看賬,又是記規矩學禮儀,又是背京中世家人物關係圖的,整日疲累不堪,但小姑娘臉上的笑容卻從未落下過。
她知道他心中與爹爹姥姥一樣憐惜自己,可他從來沒有阻止過她,只是私下默默地為她做著一切能減輕她壓力的事情,因為他懂得她想要為他勇敢為他努力的心,不願辜負一絲一毫,所以哪怕再心疼,他也選擇了和她一起堅持。
也正因有了他的支持與包容,她才能在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裡學到那麼多東西,才能對即將到來的明日不再恐慌,信心滿滿。
阿茶為此感到心滿意足。只是……今晚的他好像有些不對?
正想著,床上的青年已經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
「今晚不看了,來日方長,回府之後再繼續。現在……」他以不容拒絕的姿態彎身將她打橫抱起,灼熱的氣息噴洒在她耳邊,帶起陣陣戰慄,「先洗澡。」
他聲音低沉,微有些啞,落在耳朵里竟有些燙人,阿茶紅著臉,也不知怎麼的突然脫口而出:「厲之哥哥莫不是在……嗯,色.誘我吧?」
凌珣面色不變,耳朵卻微微紅了起來,他低頭咬住她的唇,眼神幽深水亮:「是又如何?」
她已經冷落他好多天了。
「不,不如何……」阿茶掙扎了一下,半晌到底還是可恥地放縱自己沉迷在了美色中。她反手抱住他的脖子,有些羞赧又十分大膽地主動吻了上去,「你成功了,不過我身上疼,你,你記得輕一點兒呀……」
「好。」凌珣眸底霎時火光躍動,抱著懷裡嬌嬌的媳婦兒便朝屏風後頭已經盛滿熱水的大木桶走去……
一室春光,滿地水花。
***
激情過後,阿茶蜷在凌珣懷裡懶洋洋地問道:「阿九方才回京了,你知道嗎?」
凌珣正在給她捶捏酸痛的腰腿,聞言淡淡地「嗯」了一聲:「走之前過來說了一聲。」
「聽聞是他母親病了?可有大礙?」阿茶身體已經很累很睏倦,可許是明日就要進京,真正開始新的生活了,她這會兒精神有些亢奮,竟是遲遲不願睡去。
凌珣搖搖頭:「說是昏迷了,還不知道具體情況。」
「希望沒事才好。」阿茶小小地打了個哈欠,想到顧花桐方才的不開心,忙又問道,「那厲之哥哥知不知道郡主和阿九是怎麼回事呀?郡主最近都不纏你了呢,而且方才阿九匆匆離去,她似乎有些不開心。」
「好像是從前有些誤會解開了。」凌珣低頭看她,「累了就睡吧。」
「不不,你先告訴我是什麼誤會呀!」事關自家夫君,阿茶心中好奇滿滿,自然是不依的。
凌珣挑眉:「沒細問。」
「……你!」阿茶瞪眼,忍著身上的酸痛一咕嚕坐了起來,「為什麼不細問呀?這事兒與你也有關呢,你就不想知道郡主從前為什麼總喜歡跟著你?」
「不想。」凌珣重新將她拉回懷裡抱好,「媳婦兒的事情都管不過來,哪裡有空管別的。」
阿茶忍了忍沒忍住,還是露出了傻笑,但好奇心未得到滿足,到底有些痒痒,便嘟囔道:「下回,下回不許再這樣,我想知道呢……」
凌珣低頭看著她,眼中笑意深深:「嗯,遵命。」
阿茶滿足了,蹭著他的胸膛繼續傻笑:「那咱們明日進城之後是直接回家嗎?」
回家……
凌珣微微一頓,半晌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眉眼暖如春風:「嗯,回家。」
她和他,他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