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拜錯了菩薩

第090章 拜錯了菩薩

「他肯定喝醉了!」簡青一眼就發覺了陸司墨的不對勁,丟了筷子向他伸出手。

她才碰到他的手臂,陸司墨就整個人直愣愣地倒了下來。

簡青費儘力氣,才撐起陸司墨讓他沒有跌倒,而是靠在自己的肩上。

她低頭便見陸司墨閉著眼睛,安穩地睡著了。

或者說,是醉暈了。

簡母也被陸司墨的突然倒下給嚇了一跳,一巴掌拍在簡父的肩膀上:「你把小陸灌得這麼狠幹嘛?真是為老不尊?」

簡父也被嚇著了,訕訕道:「我還以為這小子酒量不錯的呢……」誰知道這麼輕易就醉倒了?

簡父摸了摸鼻子,晃晃悠悠站起來:「我來送他回房間吧。」

「別!您也這樣醉著,還要扶陸司墨,萬一摔倒了怎麼辦?還是我來吧。媽,搭把手。」簡青咬著牙,使出吃奶的勁兒才把陸司墨給拉扯起來。

陸司墨大抵還是有些感知,沒有徹底暈過去,在簡青的幫持,他腳步虛浮卻到底是站穩了。也讓簡青輕鬆很多。

簡母趕緊過來幫忙,和簡青一起把陸司墨扶到客房去。

客房是簡青爺爺奶奶的房間,兩位老人還在世的時候便是住在這裡的,房間的牆壁上還掛著簡青爺爺畫的水墨以及毛筆字,簡父簡母為了緬懷,都掛在牆上沒有取下來,定期清理也因此保存得很好。

只是可惜,兩位老人陸續在簡青上小學和初中時去世了。

這個房間也空了出來,平時一般用來對方雜物,這次還是因為陸司墨要來,才特意整理的,簡母甚至還特意去買了一套新被單!

而房間的所有角落都打掃了個乾乾淨淨,連擺放在角落那個常年積灰的老博古架都被收拾了出來。

大略一看,這個房間相比起簡陋的簡家來說,倒是好上太多,不僅不會寒酸,還因牆上那些書畫,多了幾分古樸書卷氣。

當時收拾出來之後,連簡父簡母都覺得驚訝。他們很快也滿意起來,總算是不擔心會怠慢了第一次上門來的陸司墨了。

這會兒簡青和簡母總算是把陸司墨扶上床了,看他睡得昏昏沉沉,簡青忍不住一臉的擔憂。

「放心,媽明天早上給小陸煮點醒酒湯,喝兩口整個人都會清爽的。」

「嗯。」

母女倆出去了,順便拉上了房門。

而黑暗中,陸司墨不安穩地翻了個身,卻繼續沉沉睡去。

宿醉的結果,便是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頭疼欲裂。

其實昨晚是陸司墨第一次喝白酒,之前他也喝一點啤酒,可啤酒不醉人,陸司墨自然而然認為自己酒量不錯。

直到昨晚品嘗了一下那高度數的藥酒!

第一口下肚的時候,陸司墨就覺得自己的胃都快灼燒起來了,那會兒他便心知要遭。

可他還是硬著頭皮一杯杯繼續喝著,喝到最後不省人事,陸司墨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在這兒的了。

環境陌生的房間,可陸司墨的感覺卻不陌生。

他知道這是簡青的家,空氣中似乎隱隱浮動著簡青的味道,讓他倍感親切。

陸司墨環顧了周圍一圈兒,才想要起身下床。

動了動,頭卻暈乎得厲害。

他不得不選擇在床邊坐一會兒緩緩神。

他的目光也就無聊地落在了牆壁的那些字畫上。

陸家一位從商的長輩就是混跡在文玩圈子的,陸司墨從小也接觸過一些文玩字畫,不說多麼精通,可品鑒還是會的。

從筆意來看,牆上這些字畫的作者,顯然功底不錯。

旁邊還有一暗紅印章?懷石山人?

恰好有人敲門,門外便是簡青:「陸司墨,你醒了嗎?」

「嗯?」陸司墨一開口,聲音沙啞得可怕。

簡青推開門,見他坐在床邊:「是不是腦袋很暈?我媽給你熬了醒酒湯,你起來喝一點兒吧,喝了就會好很多。」

陸司墨強撐著精神,走到飯桌旁。

簡母正在廚房忙活,而簡父卻還在呼呼大睡。

陸司墨入座,便有一碗醒酒湯擺在他面前。

簡母手藝好,一碗醒酒湯也熬得味美極了,陸司墨喝了幾口,一股勁兒沖開渾濁靈台,整個人都清靈了。

他又被簡青推回去睡了一覺,直至中午起床時,整個人才恢復了許多。

簡父在午飯時很是抱歉地跟陸司墨說著不好意思,還拍著他的肩膀,讓他以後好好鍛煉酒量,男人不能喝酒可不行。

簡父在話語中很明顯對陸司墨多了幾分親切,也認定這小子就是外冷內熱,更是對他肯定了些。

飯後,簡青便把陸司墨拉出了家門,要帶他在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四處轉轉。

簡青家的小區在當年那會兒還是相當不錯的,樓下還有一個簡陋的遊樂場,擺了幾樣健身的氣場,還有一個老舊得都生鏽的滑滑梯。

簡青帶著陸司墨走到這裡,便隨之停下了腳步。

「我小時候最喜歡在這裡玩兒了,滑滑梯啊,排著隊挨個挨個坐。那時候覺得這就是世界上最好玩的東西,到吃晚飯了我爸媽也把我叫不回家。」

一路漫步,兩人又走到附近的一所小學。

「這是我以前讀書的地方,那會兒的事情記不大清楚了,只記得我們的班主任特別的凶,呵呵。」

「這是我小學時每天都會路過的地方,身上沒有錢也要進去逛一圈,看著那些好吃的好玩的,腳都挪不開步哈哈!」

「這是……」

「這是……」

不知不覺,兩人一起走過很多地方。

陸司墨的眼前漸漸模糊褪色,但是凝聚出一個小小的身影,扎著兩個小辮兒,粉嫩雪白的小臉蛋兒上永遠掛著燦爛的笑容,無憂無慮地四處跑著。

她在樓下的遊樂場玩耍,被人推倒在地上也不哭,拍拍灰塵自己爬起來,又歡呼著去坐滑滑梯了。

漸漸的,她的身形一點點拔高,變成小姑娘的模樣,背著書包,梳起馬尾,脖子上一根紅領巾,每天早早地去上學。

她站在零食店外面望著熱狗油炸食品流口水,卻因為父母嚴厲而不敢越矩,老老實實地看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那個矮小的身影,踩著時光的腳印,一步一步長大。

喜怒哀樂。

她開懷大笑的,皺眉生氣的,癟嘴委屈的,蹦跳歡樂。

陸司墨就好像陪著她,看著她一點點長大,然後逐漸變成了面前這個樣子,眉眼細緻清秀,笑容儘是清澈乾淨。

他緊緊攥著她的手。

感謝命運,讓我遇見你。

還好,我沒有錯過你。

……

陸司墨在簡家第三天,吃過午飯後,他便坐大巴車直接前往機場,回了京城。

簡青心想接下來兩個月不能看見他,便心有悵然。

還好仍有貼心好閨蜜蔣玥,兩人偶爾出去瘋一下,沒事簡青便在家裡寫稿子,日子倒也過得並不無聊。

……

蘇致幾次找簡青都撲空了。

他已經收到了中央音大的正式通知書,並和老師白敬道一同訂下了八月初赴京的時間。

他想要把通知書給簡青看,哪裡想連簡青的面都見不著。

高阿姨(簡母)總是對他說:「不好意思啊小致,簡青她不在,要不你給她打電話?」

這已經他第四次聽到這樣的話了。

不是他不想打電話,而是簡青壓根兒就不接。

她主動斷絕了和他的一切聯繫。

於是,蘇致後悔了。並且,深深地恐懼著。

……

京城。

白蘭會所,向來是京城上流圈子中,一些貴婦和千金喜歡來往的地方。

在這裡,偶爾也能見到出身頂級權貴世家的幾位夫人千金,那顯赫的姓氏如雷貫耳,也因此讓白蘭會所越發的聲名大噪。

林語檣穿了一身粉色的雪紡裙,烏黑的頭髮別在耳後,收斂了那些張揚驕傲之後,林語檣身上竟然也會出現大家閨秀的溫婉,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迹。

而她的五官也著實是出色漂亮,遺傳自芭蕾舞者母親的優雅姿態,纖長脖子永遠如白天鵝般高貴舒展。

坐在林語檣身邊的,便是她的母親林夫人,曾經也是小有名氣的舞蹈家,只是後來嫁給林意集團接班人,便徹底退出舞蹈圈,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身為曾經的舞蹈家,林夫人深諳保養之道,年過四十的她,看起來卻彷彿是三十齣頭,身上更有一種歲月沉澱之後的優雅,和女兒坐在一起,不像母女,反而像是姐妹花。

這母女兩人,相貌都極為出色了,而坐在她們倆對面的夫人,卻是將兩人都壓了下去。

這位夫人一看便是在富貴堆中浸淫出來的養尊處優的氣度,眉眼更是秀美昳麗,清澈如水的雙眸更是讓她看起來,彷彿保存著少女的天真爛漫。又糅合了少婦的閱歷與成熟,就好似一杯醇厚美酒,妙不可言。

而這位夫人,也不是別人,正是陸辛夫人,白荷。

林家母女跟陸家夫人,這看起來有些違和的組合,卻因為陸家與林家的那一點點關係,而變得可能。

三人坐在一起喝著下午茶,隨意談論著一些話題,比如前段時間的時裝周。

白荷很惋惜地提及自己當時沒能去歐洲參加時裝周。

林語檣卻是眼睛一亮:「白蘭會所這邊最近入了一些新款,有幾套正是時裝周的T台秀款,阿姨要不要看一看?」

「那當然好了!」白荷沒來過幾次白蘭會所,因此並不知道白蘭會所的一些隱藏服務,這裡並不是一個純粹喝茶吃東西的地方。

她眼中滿是驚喜,畢竟陸夫人也是女人,也不能免俗地喜歡華裳珠寶。

只是她眼中那並無貪婪的純粹期待,就像是少女等待自己喜愛之物,卻是撇開了俗世之氣,多了些許單純。

用單純來形容一個年過四十的女人也許有些誇張,可在白荷身上,只有單純這兩個字最為適合。

有了吩咐下去,沒多久,就是琳琅滿目的華裳擺在她們的面前,儘是世界頂級奢侈品牌的高定服裝,最便宜一件也不少於六位數,現在則是陳列著待人挑選。

白荷興緻勃勃地站起來挑選。

「真漂亮!」她忍不住稱讚。

林語檣便趁熱打鐵道:「阿姨喜歡嗎?要不然我送您好了,就當作是我對您的孝心。」

林夫人微笑地站在一旁。

白荷趕緊擺手:「哪能讓你送這麼貴重的衣服!唔,我最喜歡這條裙子,幫我包起來,刷我自己的卡吧。」

林語檣苦惱又可愛地癟著嘴:「阿姨真是一點兒機會都不給我啊,我可是很想跟您親近一下的!」

白荷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肩:「今天要去家裡坐坐嗎?司墨昨天回來了。」

林語檣等的就是這句話!

喝下午茶也沒心思了,選好了衣服,便徑直結算離開。

林語檣跟白荷親昵地挽在一起,好似母女。而林語檣的親媽林夫人卻是落了幾步在後面,她停在一人面前,低聲說了一句。

「剩下的衣服都包上,送去陸宅,記在我的賬上。」

「知道了林夫人。」那經理心裡微微訝異。

陸宅?京城中能夠稱之為陸宅的,除了那個地方還能有哪裡?原來剛才那位是陸夫人!難怪堂堂林夫人也這般……

「記住,低調。」林夫人沒忘記囑咐一句。

經理自然應是。

與上流圈子打交道,自然有一些暗規則,白蘭會所如果連這點都弄不明白,也只能趁早關門大吉了。

林語檣和白荷在走廊上遇見了另外一群少女,花團錦簇的,一個個笑容滿面,皆是白富美。

林語檣認出了走在最前面的那個女孩兒。

宋汝文?怎麼會是她?

宋汝文,宋家三代幺女,也是唯一一個女兒,在與陸、劉等幾大家族齊名的宋家中,三代唯一的孫女兒,也是受盡了寵愛。

林語檣也是天之驕女,可在宋汝文面前,卻顯得黯然失色。

宋汝文長得並沒有林語檣漂亮,可她的自信和大氣,那般耀眼,令林語檣只能節節敗退,再美的顏色也都只能蒼白無力。

宋汝文就是有那樣的氣度,穿戴得普普通通,可往眾人中間一站,也會迅速成為人群的焦點。

白荷也認出了宋汝文。

宋汝文曾經拜訪過陸家,自然認得出白荷,點頭跟她主動打了招呼:「白阿姨您好。」

「是小文啊,跟朋友一起來玩?」白荷滿臉慈愛笑容。

宋汝文點點頭,目光落在林語檣身上。

雖然林家比起宋家來說差遠了,可勉強算是一個圈子的人,宋汝文和林語檣大學以前都是校友,自然認識她。

「林語檣,好久不見。」她淡淡地打了個招呼,很是隨意。

「你們倆認識呢!」白荷有些驚訝。

林語檣只能擠出一個笑容:「以前是一個學校的同學,見過幾次面而已。」就差沒說不熟了。

林語檣可不願與讓白荷的目光在宋汝文身上過多停留,生怕白荷對她生出丁點兒滿意之心。

不管她在簡青面前如何囂張,可這時候她也不得不承認——

宋汝文這樣的女孩兒,才是跟陸司墨真正的門當戶對。

連她,也是高攀。

等到白荷林語檣走後,跟在宋汝文身邊的女孩兒們才八卦開了。

「林語檣怎麼跟陸夫人走到一塊兒去了?難不成,林語檣還打上了陸家老二的主意?」

「陸家老二?哪個老二?」

「還能有誰,陸司墨唄。」

「嘶,大魔王?」

「哈哈,你還知道他的那個外號呢!」

「以前我天天聽我哥在耳邊念叨,能不記得嗎?他就是我哥的陰影,嚇得我哥現在都不敢在國內讀書,跑國外去了。」

「林語檣也敢肖想陸家老二?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嗤,看她與陸夫人的架勢,說不定已經扯上了些關係了。討好了婆婆,事情就已經成功了一大半嘛!哎,汝文,你知道些什麼內幕嗎?」

宋汝文收回目光,輕笑著說了一句:「想法不錯,可惜,拜錯了菩薩。」

「啊?什麼意思?」

可是,任憑其他女孩兒怎麼追問,宋汝文都不肯再多解釋一個字。

有些事情,經歷了時間,逐漸被人淡忘,卻不能徹底忽略。

畢竟,也許那會是決定性的風暴!

……

蘇致在小區落下的花壇邊上坐了一下午,終於等到和蔣玥一起回來的簡青。

他的身影先前被擋住了,這會兒猛然起身,就像是從草叢裡突然冒出來的一樣,嚇得簡青險些尖叫出聲。

「你!蘇致!你怎麼在這裡!」簡青拍拍心有餘悸的胸口。

蘇致什麼也沒說,就是望著她,眼中滿是哀戚。

而簡青,被嚇到的情緒過去之後,隨之湧上來的便是尷尬。自從蘇致捅破那層窗戶跟她表白之後,她就沒有再見過蘇致,這是第一次。

面對以前親密得好似親弟弟的蘇致,如今的簡青只覺得渾身的不自在。

「蘇致?找我有什麼事兒嗎?你要是不說的話,我就……回去了。」她說著,腳尖已經轉了方向了。

「青青姐姐!」蘇致望著她,哽咽得喊著。

那日在簡青記憶中,妖異如罌粟的少年,此刻卻眼淚直流,脆弱得好似不堪一擊,只知道流淚,流淚。

簡青從未看到他哭成這個樣子。

他一臉悲戚,靜靜流淚,好似承受著天地間最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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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妻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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