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23 回到軒轅界
當一隻妖落入軒轅界,其實並不會引起太大的影響,即便這隻妖的人形不是很完美,二十一世紀的人類起初也只會當他是在COSPLAY,真正的影響是從妖攻擊人類開始的,因為妖有動物最原始的的本能,尤其地處對這個陌生,且對他們而言很詭異的地方,本能就會爆發。被認定為異類的東西,妖的首要手段就是剷除,這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本能。
軒轅界和山海界相連后,被空洞吸進軒轅界的幾隻妖還沒搞清楚狀況就來到了這個新奇的地方,周遭是如此的陌生,有著看不懂的建築和交通工具,還有一群人圍觀著他們,他們變得敏感又焦慮,當手機拍照的咔嚓聲突然響起時,敏感的神經讓他們發動了攻擊。
妖相比人類要強大許多,哪怕是輕輕的一抓也會造成不可轉圜的地步。
語言倒是通的,但並沒有什麼用處,當攻擊見血后,秩序就亂套了。
「啊,殺人了!」
「報警啊,他們殺人了!」
尖叫聲響起,人群一窩蜂的四散,妖成了罪大惡極的兇犯。
警車呼嘯而至,警察拔槍阻喝,但妖根本不知道槍為何物,也聽不懂他們所謂的『舉起手來』是什麼意思,只依靠本能行事。
呯!
槍響,一隻妖怔愣地看著自己胸口冒血的窟窿,他倒下后,人類與妖徹底成了死敵。一隻妖迅速地奪過了警察手裡的槍,因為不會用,他用手捏毀,驚人的力氣讓圍觀的人心驚,倒下的妖正好是他的同伴,同伴死了,怒意襲來,不算完美的人形起了變化,先是巨大,而後是原形,他兇惡地衝進人群,來不及逃走的人都成了他的獵物。
他的尖爪下壓著瘋狂掙扎的人,尖銳的牙齒已沾滿了鮮血,妖的形態化為了野獸。
「怪物,怪物啊!」
四散的人群成了他追逐的對象,當他發現人類比自己弱小后,弱肉強食的侵略開始了。
他仰天長嘯,對著將自己吸到這裡的空洞召喚著自己的同伴。
山海界里,處於觀望的妖們聽到長嘯蠢蠢欲動,紛紛躍進了空洞中,起初被意外吸進軒轅界的妖,還只是人形並不完美的弱妖,尚不能有效的控制自己的本能,更多的像野獸,智商也比較低,除了殺人傷人,就是到處尋找吃食。等到強妖進入軒轅界,情形就改變了,強妖多是有族群的,比起資源稀少,弱肉強食的山海界,軒轅界儼然是一塊寶地,當更多的妖進入軒轅界后,他們不是佔地為王,就是搜刮食物糧草,甚至有不少強妖認為弱小的人類是最適合奴役的對象。
越來越多的妖通過空洞進入了軒轅界,警察已不能鎮壓妖們的侵略,上升到了國家級的防禦,反恐特警迅速出動,再來是武警,軍隊,短短的幾小時后,和平的軒轅界到處戰火紛飛,電視、媒體、網站都掛出了驚悚的標題——異生物入侵!
不少UFO狂熱分子在這種時候還不嫌事多地添磚加瓦,異生物成了外星生物,與外星人大戰的消息鋪天蓋地散播,民眾的恐慌達到了頂點。
為了疏散民眾,往常從來只做演習的空襲警報被拉響,刺耳的嗡嗡聲響徹S市的各地區,政府派出了解放軍疏散老百姓,將他們往附近的地鐵站,防空洞轉移。
疏散的人群里,蘭家的人成了重點保護對象,他們全是醫生,災難發生時,誰都會意識到醫生的重要性。
蘭爺爺雖已是耄耋之年,但老當益壯,挎著醫療箱走得飛快,正趕著去救人,蘭爸爸跟著一起走,兩父子不時嘀咕著要不要將山海界的事告訴政府,他們是見過妖的,所以在新聞上看到記者冒死拍到的幾隻妖后,斷定那肯定是山海界的生物,絕不是什麼外星人。
不過山海界和外星球有區別嗎,好像沒有吧,算起來都是異世界。
蘭爺爺想了很久,最後還是否決了兒子的提議。
「不能說,說了我們可能會被監禁起來。這種多事之秋最是敏感,要是讓人知道我們和妖有過接觸,不怕別的,就怕說不清楚,指不定會當成妖那邊的間諜。這種事歷史上多了去了,所以不能說,絕對不能說。況且默默還在山海界,也不知道中的毒治好沒有,要是沒治好,被軍隊逮住了,那怎麼辦?家裡出了只妖?你覺得我們家還洗得清嗎?」
蘭爺爺的顧忌不是沒有原因的,蘭家世世代代行醫,醫術一代比一代強,業內人都說蘭家是醫學泰斗,這一點不假。可抵不住樹大招風啊,不少人在背地裡嫉妒著呢,甚至有一部分人認為蘭家的醫術好的不正常,渲染成了邪門歪道。這朗朗乾坤的二十一世界,科學昌明,誰都知道封建迷信不可信,但人言可畏,真被逮著點貓膩,還不知道會被渲染成什麼樣。再不封建迷信,也擋不住有心人的煽風點火。
因此,蘭爺爺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救人要緊,其他讓政府軍隊操心去,他們只管救人就對了。
「好,我聽爸的。那……您先去救人,我去找二弟,也不知道他從醫學中心出來沒有。」
妖侵襲人界的時候,蘭家的二叔在開醫學研討會,開會的地方是妖屠殺人類的重災區,眼下通訊設備依然暢通,但他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沒人接,實在是擔心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你快去吧,我一個人應付得了。」
「那好,爸,我先走了,有事我們手機聯繫。」
蘭爺爺點頭,跟著了軍隊上了救護車。
**
山海界。
血盆大口裡,雨默和魅羅在一起,魅羅一直沒有醒,但生命體征正常。雨默四處尋找能出去的通路,但這裡的空間大的離譜,她找了許久,連個牆壁都摸不到,她和魅羅被封死在裡頭了。
如果出不去,她和魅羅就等於斷水絕糧了,沒有食物能活七天,沒有水連三天都熬不過去,最後她只能採取強硬手段。
一閃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笙簧還在她手裡,有武器在手,怎麼也能打出個窟窿來。
風刀隨著難聽的樂曲出現,襲向空間的各處,但沒有很任何動靜,全都打了水漂,她只能不斷製造風刀,期許能有什麼用,但這個空間虛無縹緲,風刀飛向遠方就不見了蹤影了,也沒見回來。
她試了好幾次,依舊徒勞無功,反倒是為了吹笙簧,吹得肺都快炸了,兩頰都鼓得沒了知覺。她回到魅羅身邊,一個人實在有些害怕,便嘗試著叫醒他,他卻一點沒有反應。她不是膽小的人,想著只要和他在一起,死也沒什麼可怕的。只是這寂靜的空間一點聲音都聽不到,無形給了她壓力,視線也越來越暗,涌動在上頭一層霧氣,總覺得會有什麼怪東西跑出來,她全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出現了睏倦,儘管告訴自己不能睡,還是睡了過去。
墜入夢境后,她又遇到了類似靈魂出竅的事情。
這是第幾次了!?
每次都是這麼地毫無預兆,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山河就在身下,她像前幾次一樣在空中飛行,穿過雲層去往未知的地方,很快發現這次的情形和之前的不一樣,以前都是在山海界轉悠,這次看到山河風景都不是山海界,是人界的。
這底下的山……她見過,也去過。
是黃山!
但又和她見過的黃山有些不一樣。
自古黃山雲成海,是雲霧之鄉,以瑰麗壯觀的「雲海」著稱,雲海之美,享譽古今,但此時的雲海灰濛濛的,像是一片雷雲,她一直在雲海里穿梭,越往裡飛,視線越受阻。
她無法停下飛行,似有一股力量牽引著她前進。
突然,紅樹鋪雲,成片的紅葉浮在雲海之上,像是夕陽下的雲霧,穿過這片雲霧后,出現了黃山的雙剪峰,當雲海經過兩側的山峰再從兩峰之間流出向下傾瀉時,雲海成了壯觀的瀑布之形,飛流直下三千尺。
她剎不住飛行的速度,直線跟著雲海往下墜落,高空下墜,失去了重力一般,心在胸腔里盪得特別難受,一路墜,一路心蕩,她的呼吸都亂了。
下墜似乎永遠到不了盡頭,她尖叫的嗓子啞了,仍不見停止。
倏地,她看到地下有個巨大的空洞,圍繞著紫色的黑氣,那空洞很像宇宙里的銀河,紫氣旋轉,她瞬間跌了進去,再次往下墜時。
「這是要去地府了嗎?」
她越來越冷,皮膚都起了雞皮疙瘩,她哇哇大叫,卻是無濟於事,最後只能閉上眼睛乞求這刺激的下墜能快點結束,不然她的心臟就快爆了。
哐啷一聲,她落了地,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象又不同了,滿眼的荒蕪,一片綠色的植物都看不到,風吹拂著沙,沙塵滾滾,地面是泥土製的,因乾旱龜裂,大面積的龜裂。
這裡又是哪裡!?
她慌亂地查看四周,但一個人影,或是一隻動物都看不見。這時,她倒不飛了,只能靠腳走路,她沿著龜裂的地面前行。
「有人嗎?請問有人嗎?」她的呼喊被風吹飛,在荒野里沙沙作響。
遠處,千奇百怪的山石里有一扇門扉,直立於天地間,她看到后直往那奔。等接近才發現,這門巨大的離譜,站在門前的自己好比人類房屋門前的一隻螞蟻,仰頭也看不到最高處。門上頭掛著一枚巨大的鎖,青苔和蔓藤幾乎將它覆蓋,十分陳舊。
這地方是在黃山嗎?怎麼她從來沒見過?她敢肯定這地方從來沒在旅遊景區的名錄上出現過。這麼一個地方,若真是景區,這麼壯觀,怕是早人山人海了。
這鎖將門給鎖死了,纏繞著鏽蝕的鏈子,她很好奇門裡是不是藏了什麼?不然為何要用這麼一把巨鎖鎖住門。這門就是不上鎖,普通人也是打不開的吧。而且有鎖的話,必定要有鑰匙,那鑰匙該有多大?她又望了一眼大鎖,突然發現這鎖沒有鎖眼。
沒有鎖眼要怎麼開鎖?
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沿著旁邊的怪石,一步步爬上去,反正她現在是靈魂出竅,就像上回跟著阿宓的元神飛翔一樣,別人看不到她,她也不會受什麼傷,是個虛幻的存在。
接近大鎖時,腳下沒有了跨躍的石頭了,她走不過去,隨即往後退了幾步,一咬牙一跺腳往前助跑,用儘力氣跳了過去,險險地抓住了鎖邊緣的鏈子。
這鏈子十分粗壯,每個環都像一條小路,她這體力算是被神農鼎養出來了,這麼耗費體力的事,做完了一點沒喘。她手腳並用地爬上了鎖,想看看這鎖是不是掛反了,鎖眼會不會在朝門的反面。
結果一樣沒有,除了濕滑的海苔和粗壯的蔓藤,這鎖完全看不到將它打開的可能性。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許是想得太出神,忘了腳下有苔蘚,一個打滑,她從鎖上跌了下去,下面是無敵深淵,她控制不住降落的速度,發出尖叫。
「默默,醒醒!」
她震顫地張開眼,入眼不再是巨鎖和門扉,而是魅羅緊張的臉,下墜的恐怖頃刻退散,只餘下他醒來的欣喜。
「魅羅!」她撲進他懷裡,「你醒了,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才對。」他醒后便發現她睡在身邊,怎麼喊她都醒不過來。
他只記得將雨默扔給燭龍后便被風吸進了漩渦,和其他的妖一樣一起卷往了魔物的血盆大口,為了保護自己,他將妖力全部釋放,險險地避過了銳利的尖牙,許是妖力被過度的釋放,他變得很虛弱,頂過第二次咀嚼后就暈了過去。
「這裡是哪裡?你又怎麼會在這裡?」他應該在血盆大口的嘴裡才對。
「血盆大口的嘴裡……」
他一駭,隨後生氣道,「燭龍呢,蜀都他們呢?」他明明要他們保護好雨默的。
「他們都在外面。我想救你就跟著進來了,他們……他們沒跟上。」
這含蓄的說法,魅羅壓根就不信,板起臉道,「你做什麼犯傻!?」將她扔給燭龍就是為了保護她,她卻傻傻地自己送上門了,現在好了兩個人都被困住了。
他口氣聽上去極不好,雨默覺得很委屈,「你凶什麼!我也是不想你死啊。說好了要同生共死的,你卻一個人逞能,算什麼嘛。」她越說越委屈,委屈地掉下了眼淚,「我費了那麼大勁救你,不是讓你來凶我的。」
魅羅是最見不得她哭的,但又生氣她這般冒險地來救他,不爽道:「不許哭!」
聽聞,雨默哭得更凶了,淚如雨下。
「默默……」他無奈至極,軟了口氣,「我不是凶你,是緊張你。」
「誰要你緊張了,我不是好好的嗎,比你好!你還暈過去了呢,要不是我來的及時,你就被血盆大口吃了。」她抹著眼淚,模樣好不可憐。
那一滴滴眼淚看在魅羅眼裡實在不好受,哄道,「別哭了。」他伸出手替她拭淚。
她捉住他的袖子擤了把鼻涕,「人家救你,是愛你,早知道不救了,管你死還是不死。死了我就帶著兒子改嫁……」
「你能嫁給誰?」他知道她這是在說氣話。
她氣鼓鼓地瞪眼,「有的是人!」
「好,好,你說什麼就什麼,別哭了。這地方沒水也沒食物,你哭成這樣渴了怎麼辦?」
「要你管!」她還委屈著呢。
「我的錯,全是我的錯。不哭了!」他心疼啊。
話落,他將雨默抱了個滿懷,好不容易止住了她的哭泣,空間突然扭曲,兩人頓時一驚。
歪歪扭扭地空間擠壓著兩人,迅速成了漩渦,兩人順著漩渦的紋路滾了進去,直往深處墜。
兩人從天空直線墜落,魅羅想飛,但使不出妖力,快到地面時,他迅速翻了個身,護緊懷裡的雨默,讓自己的背著地。
蘭爺爺正在救護車裡搶救病人,車頂突然哐啷一聲,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他下了車,往車頂一看,傻了眼,「默默!?」
被魅羅護在懷裡的雨默抬起頭,一開始以為自己看錯了,眨了好幾下眼睛。
「默默,是爺爺啊,你不認識我了!」
真的是爺爺!
她環視四周……到處是高樓大廈,遠處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電視塔。
她竟然回到軒轅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