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陸玄
金生第一次覺得,靈獸袋內也是個不錯的地方。
黑乎乎的總想昏昏欲睡,但是對於剛剛不小心被自己的親師弟親吻了的人來說,這裡是個不錯的躲避空間了。
小師弟一直在跟他神識溝通:「師兄你真的不出來嗎?我到了城主府的倉庫了,你不想看看他們倉庫是什麼樣子嗎?」
金生翻個白眼,假裝自己不存在,他探出神識自然可以看倉庫是什麼樣子,根本沒有必要出靈獸袋好么?雖然他現在連神識都不願意探出去。
在被小師弟按住狂親,而且自己還很丟臉的硬了之後,看著那個小狼崽子毫不掩飾的充滿侵略性的露骨目光,他心中一陣發虛,完全不敢聽小師弟接下來可能會說的話,趕緊變成了鳥兒,鑽進了元不棄腰間的靈獸袋裡。
他一臉深沉的在靈獸袋中思考,小師弟究竟是從什麼時候對自己產生這樣的心思的?
難道是兩年前他們剛剛從上清派出來不久的時候,他光著身子泡溫泉的時候?
還是一年前他有一回實驗一種新菜,身上過敏長大包,求著小師弟給他擦藥的時候?
還是……
「啊!」金生丟臉的呻/吟一聲,捂住臉不再細想,他在小師弟面前做過的蠢事兒太多,完全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入手。
他不是白痴,更不是笨蛋,早年也曾風流過,當然知道什麼是龍陽之好,可是誰能想到一天到晚綳著個冰山臉的元不棄竟然有這個癖好?對象還是自己?
「小師兄,你還不出來嗎?我要點火咯?」元不棄的神識又來騷擾,金生閉上眼睛團成一團,發出輕微的鼾聲,表示自己睡著了。
倉庫中,元不棄卻沒有絲毫不悅的樣子,將靈獸袋的袋子緊了緊,牢牢的系在腰間,看著它的目光像是看最心愛的珍寶一般,末了還輕輕的拍了拍。然後環視整個倉庫,沿著倉庫內部四周他放置了十六個爆燃符,倉庫貨物之上又放了十個,這二十六個爆燃符通過一條符線連接。
元不棄拍拍腰間已經裝滿的儲物袋和左手手腕上的儲物手環,冷笑一聲,黑劍在空中一抖一轉,一點火星落在火線上,然後迅速施展劍盾之法,借著夜色的掩映,化作一團烏光離去。
他剛剛離開城主府三里左右,就見身後巨大的爆炸聲響起,火光幾乎映紅了寧城的天空,一朵蘑菇雲冉冉升起,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正在忙碌的事情,目瞪口呆的望向城主府的方向。
元不棄早在爆炸響起的那一瞬間,就按落劍光,在城內小巷子內用輕身功法飛奔,在爆炸聲結束、蘑菇雲響起的時候,元不棄已經出了城,一離開護城大陣的保護,立刻縱劍飛馳,不多時就看到了那片楊柳林,一頭扎了進去。
*****
城主府。
胡麻頭愜意的夾了一筷子醬牛肉,喝了一口靈酒,粘稠辛辣的酒液化作一條線順著喉嚨流入胃裡,細小的靈力風暴立刻席捲全身,頭腦微醺,面頰發熱,胡麻頭舒爽的喟嘆一聲,放下了酒盅。
「怎麼樣?這酒可還喝得?」桌子對面,一身青色衣衫的公子自斟自飲,笑著問胡麻頭。
胡麻頭哈哈一笑,恭維道:「陸玄表弟不愧是玄元派的高徒,這麼極品的靈酒隨手就能拿出來,不過我可不敢多喝,功行不夠,喝多了要醉的,到時候會誤事,還是表弟您多喝一點。」
陸玄微微一笑,並不多勸,靈酒不比普通酒釀,喝多了靈力反衝,如果不能及時運功吸收,反而是浪費,對於只有築基期修為的胡麻頭來說,的確不能多喝。
「不知城中事情辦的怎麼樣了?玄元派是大派,事情發生的時候我離得最近,又是你傳遞的消息,所以門中才派我第一時間趕來,暫時統領全局。但是明天,門中其他人就要到了,咱們可得在此之前把事情捋順了,千萬不能出什麼岔子。」
陸玄的聲音平靜如水,聽起來如沐春風,但是胡麻頭卻心頭一緊,他是見識過這個陸玄表弟的手段的,光想起來頭皮就一陣發麻。
他趕緊拍了拍胸脯:「表哥做事你放心!這幾天,我用你借給我的人手,把整個寧城梳理了一遍,那幾個知道消息的傢伙一露面就被我殺了一半,剩下兩個逃走的已經身受重傷,根本翻不出什麼大浪來。而且,整個寧城、包括距離寧城最近的鄴城和雨葉城的裝備都被我收繳來了,就放在城主府,咱們眼皮底下。」
「即便有別的門派的得到消息,但是一沒有領路人,二沒有裝備,在這個季節進叢林,那是找死!表弟您就放心吧,保管這次讓你在玄元派眾弟子之中露個大臉!」
陸玄像是沒有聽見,只是自顧自的斟酒喝,好看的桃花眼眯成一條線,像是被美酒的滋味完全陶醉了一般。
胡麻頭看著他的面色,心中微松,對於喜怒無常的表弟來說,這樣就是滿意了。
剛剛張嘴想要繼續說些什麼,耳邊就響起「轟隆」一聲巨響,巨大無比,胡麻頭的聽覺世界頓時一片空白,整個大腦嗡嗡作響,足足過了好幾息才反應過來,對面坐著的陸玄已經變了臉色,起身衝出門外。
胡麻頭來不及多想,腳下跟著沖了出去,剛跨出門口,仰頭看著映紅天空的火焰和蘑菇雲,心頓時深深的沉進了谷底,那裡是……倉庫的方向……
「表哥,我看不太清楚,那邊是倉庫的方向嗎?」陸玄的聲音依舊溫暖平靜如同春風拂面,但是聽在胡麻頭的耳朵里卻猶如冷冽東風,他顫抖著道:「額,是……不、不是吧……我、我……」
「表哥也看不清楚了是嗎?沒關係,咱們過去看看。」說著,陸玄一提胡麻頭的腰帶,像是拎一條死狗一樣把他拎起來,迅速飛到了近前,胡麻頭看著已經成了一堆廢墟、正在逐漸被燒成灰燼的倉庫,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空,「噗」的一聲,被陸玄像扔一個破布口袋一樣扔在地上,竟然起不來身。
陸玄臉色冷漠的看著腳下的胡麻頭,失望的搖了搖頭:「表哥太讓我失望了……」他剛要繼續說些什麼,突然打住,神色恭敬的側耳細聽,不斷點頭,末了朝一個方向深深一拜:「多謝前輩包容,晚輩定當照辦。」
胡麻頭畢竟是刀頭舔血的人物,剛剛只是被突然發生的事情嚇到,經過幾十息的平復,已經稍稍緩過勁兒來,強撐著虛軟的手腳站起來,立在一旁,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強自壓下胸中對那縱火之人恨之入骨的情緒,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
不必陸玄說,胡麻頭已經猜到暗中給陸玄傳音的是何人。陸玄是凝脈期,又是玄元派的外門弟子,身份高貴,整個寧城能夠讓陸玄露出這種畢恭畢敬的神色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寧城城主:端木孤!
必須是金丹修者才能夠擔任一城之主,哪怕是寧城這種小城,城主也是金丹期!
端木孤便是這一任的寧城城主,金丹初期修士。
雖然寧城位於玄元派地界上,但是端木孤既然選擇到這種邊陲小城擔任城主,他跟玄元派的關係其實並不深,但是面對玄元派這種巨頭,他只能選擇容忍。
所以即便陸玄來到自己所掌管的寧城之後,便一副喧賓奪主的樣子,大大咧咧的進駐城主府,還調用府兵。一個凝脈期敢在金丹期的地盤上這麼蹦躂,要是沒有玄元派做後盾,早就不知道死了幾次。
但是現在,他對陸玄很是容忍,連帶著胡麻頭在陸玄到來之後,打著保密的名義報私仇的行為,端木孤並不是不知道,但是他不在乎,所以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道。
可是死幾個人沒關係,但是自己的倉庫被燒了,還是城主府內的倉庫被燒了,這就有些過分了。
沒有人能夠容忍,自家後院被放了一把火,即便是後院已經借給了客人居住,被燒了打的也是自己的臉面。
所以端木孤給陸玄傳音,讓他儘快抓到兇手,嚴懲!
如果陸玄抓不到,那麼就由他端木孤親自來抓!
陸玄深吸了一口氣,他能在玄元派中有一席之地,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他知道,太陽神殿的事情太大,僅憑玄元派一家根本吃不下,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想插一腳。
那麼發生在自己地盤上的端木孤會不會有想法?
別看端木孤見到他來,一臉歡迎關心備至的樣子,那是因為胡麻頭保密消息做得好,對外只說在叢林中發現了礦脈。
礦脈這種東西玄元派這種大派感興趣,有足夠的實力可以派駐人手、拓荒開採,但是一城之主知道了消息,除非賣給大門派,沒有絲毫用處。
整個寧城的人口都上,都不夠在叢林中建立一個據點的,更別說拓荒採礦了,所以寧城城主任由胡麻頭跟端木孤在寧城中招兵買馬,收集裝備,一直冷艷旁觀,並不插手。
但是陸玄知道,端木孤已經派出了三波人深入叢林探查。
陸玄也並未想著能瞞端木孤一輩子,只要堅持到門派中金丹修者到來,有了修為穩壓端木孤的人,自己便可功成身退!
到時候門派跟端木孤說不說實情,都於事無補,端木孤怎麼也不可能再翻出什麼花樣。
可是,沒想到,卻突然出了火燒倉庫這麼大的紕漏!
現在端木孤傳音,限他三日內抓到兇手,否則便要他來主導一切事物,直到玄元派的金丹修士到來。
陸玄猛地轉頭看向胡麻頭,聲音終於不再溫暖,冷的像是夾雜著冰雪的寒風:「表哥,你給我了這麼大的驚喜,你說怎麼辦?」
胡麻頭半躬著腰,卑微的像是一個躬著身的蝦子,聲音不知是因為驚恐還是興奮而微微顫抖:
「表弟,這也可以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