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第 134 章

「六弟這袖子甩得可真威武，有汗阿瑪的氣勢。」太子在出了佟府後說道。胤祚回頭笑了笑，「二哥謬讚了，弟弟不過是剛好在氣頭上，怎敢和汗阿瑪相比較。」

胤祉摸了摸胤祚的頭頂，有些無奈。「為了這種人和這種事生氣，不值當。氣到了身子大家該心疼你了……」

「那三哥你不生氣么？」胤祚抬頭看著胤祉問道。胤祉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回道。「生氣，不過想到明日佟家就要被抄家了便不生氣了。明日你且看吧，今日受的不算虧。」

太子是立馬明白了過來，他這個弟弟還真是數貔貅的。

胤祚一知半解地點了點頭，他三哥總會有辦法整治這起子人的。到時候他跟在後面加兩把火就是了。

好在三人趕在了宮門落鑰之前回了宮。康熙看著三哥兒子沒多說話，指了指座位。「哥仨今日可是沒少忙，明日是老八的生辰，胤禛去陪胤禩。保泰你便代替胤禛帶著戶部的人去抄家罷，注意這點只要不把佟家搬空了汗阿瑪就什麼都不知道。」

太子和胤祚都噎了一口飯在嗓子里，喝了一碗湯才咽了下去。他汗阿瑪要不要這麼直白啊，再這麼直白就要失去兩個兒子了。

不過好像和他三哥說話就得直白點。

胤祉分了一隻熊掌的給太子，又將剩下的一大半撥給了胤祚。將剩下的在康熙看來還不夠胤祉塞牙縫的肉扔進了嘴裡。「嗯，兒臣什麼都沒聽到……」

康熙撇了撇嘴，念在今日是胤祉的生辰份上沒夾塊鹿肉扔進胤祉面前的碟子中。指著那碗紅燒鹿肉，李德全立馬端了過去。「少吃點，慢慢補。省得又吃積食了，汗阿瑪可不給你揉肚子。」

吃飽喝足，看著三個兒子打千要退出去時康熙說道。「去陪你們皇額娘說說話，多陪你們十四弟玩玩就當消食了。今年你們皇額娘照顧老十四一個人就夠忙的了，沒工夫給你們裁新衣裳。可不許吃你十四弟的醋……」

這個是自然，他們皇額娘照顧十四弟確實辛苦。他們哪能再讓他們皇額娘操勞，那是多麼的不孝。

再說哪能吃親弟弟的醋呢。十四一個奶娃娃，到時候多逗逗就算解氣了……

在兄弟三人走後，康熙拍手招來一個暗衛。了解了一下佟家在收到聖旨后的行為，得到滿意的答覆后便問起了關於李四兒的問題。「那個李四兒真的沒有幕後推手？」

暗衛調查了許久覺得其實李四兒就是皇上想要找的那個幕後黑手，康熙聽後轉了轉手上的扳指。「給那個李四兒紙和筆，讓她把知道的東西都寫下來，若是朕覺得有用處不介意留她一條性命。」

康熙似乎想起了上午暗衛轉述的胤祉所說的話，那個李四兒和他的保泰是一個地方來的。但是神仙也有好壞之分，像之前那一僧一道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看樣子這個李四兒也不是什麼好餅。

佟國綱看著一言不發地弟弟嘆了口氣，「是哥哥對不住你啊，隆科多做的事情其實多多少少哥哥都知道一些……是哥哥心大了，想著富貴險中求，結果越陷越深……」佟國維現在還能說些什麼？

木已成舟!

「也是我疏忽大意了，若是當初看嚴隆科多不放縱他寵幸那個李四兒，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皇上單單留下了一個岳興阿在京是不是在怨我這個祖父不作為，放任家中寵妾滅妻的行為？」佟國維抱著那本寫好的奏疏淚流不止。

還是宮中的貴妃娘娘眼光長遠，早早就放下了心中的算計。但是佟家卻是被潑天的富貴迷住了雙眼，一次次挑戰皇上的底線。

從龍之功是好，但也是極其危險的。如今佟家便是站錯了隊伍，毀了佟家的基業。

佟國綱冷靜下來細細思索，才發現他們都上當了。「我們都上了那拉一族的當了，佟家被當槍使了啊……」佟國綱也抱著他那本辭官的奏摺頓胸垂足說著，他現在才想明白髮現其中暗藏的貓膩。

但為時已晚。

大阿哥分明就是一根稻草，硬是被吹成了金條。但這金條畢竟是吹出來了，一上稱便露餡了。佟國維長嘆一口氣，他的哥哥到現在還不肯對他將全部實情講出來。

以他對皇上的了解，皇上不是不想整治那拉一族，而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就像皇上如今整治佟家一樣，一口氣連根拔起絲毫喘息機會都沒有。

「大哥到如今還不肯道出全部么非要等到佟家滿門都被抄斬，到了黃泉路上再說么？」佟國維起身揪著他大哥的衣領幾乎一字一頓的說道。

佟國綱的眼神有些閃躲，佟國維便更加確定他大哥是有事還在瞞著他了。讓手一松向後一推，佟國綱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喘著粗氣。「你都想知道些什麼？」

「佟家在江南所做的全部！尤其是和甄家，和納蘭明珠的所作所為！」佟國維咬著牙關說道，如果可以得話他真是想把他這大哥按在地上胖揍一頓。

不出佟國維所料，佟家還真和甄家勾搭上了，還沒少勾搭。竟然連西北也有聯繫，還妄想勾結葛爾丹，到時候趁亂舉兵好支持大阿哥。

大阿哥是個金疙瘩啊值得這麼推崇？

明明太子的地位牢固的很，他們哪來的自信覺得能扳倒太子，踩過誠親王讓大阿哥上位？佟國維還沒說養在皇后膝下的四貝勒都比大阿哥強！

「一個能咒魘自己的阿哥也值得支持？到底誰是瘋子！皇上早就想收拾甄家你不會不知道罷，誠親王親自坐鎮工部監督火器你不知道？你真當誠親王失了寵？而且你竟想引狼入室，危害大清！我，我真是恨不得大義滅親！」

佟國維說得佟國綱是啞口無言。

他知道錯了，錯得很離譜。他無顏面對列祖列宗，更無言面對逝去的小妹……

但如今該怎麼辦才好。

「還能怎麼辦，明日一早將摺子遞上去獲得皇上寬大處理罷。然後老實地去盛京，按照皇上的想法好好改造盛京。將盛京改造好了，便是佟家回京之日了。要不然岳興阿也未必保得住佟家這一隻嫡系了。」

佟國維的眼光很准，只可惜他被瞞得太死了。他大哥原本也不是糊塗人，只是迷了眼亂了心。

佟國綱想通了覺得是這麼個理，將地上的摺子撿了起來撣撣灰遞給了他的弟弟。「大哥回去收拾東西，日後不會再糊塗了。」

佟國維閉著眼睛頹然地靠在椅子上揮揮胳膊，都走，都走。

留下他一個人靜一靜。

佟國維熄了所有的蠟燭后命人將岳興阿帶了過來，敏感的佟國維想來想去將目標鎖定了岳興阿身上。佟家內部定然是出現了內鬼了，要不然這事兒不會暴露的這麼快的。

詐他一詐。

「別和你那敢做不敢當的阿瑪一樣，說說罷。為什麼要這麼做？僅僅就是為了給你額娘報仇么？」佟國維問道，其實他是信這個理由的。但他想看看岳興阿是怎麼回答的，看看他的孫兒是否值得皇上如此對待。

岳興阿深吸一口氣回答道，「是我做的，就是為了給額娘報仇。」在這間漆黑的屋子裡他看不到任何東西，也不知道這屋子裡有幾個人。只能聽到他祖父問話的聲音，但岳興阿卻覺得無比的心安。

甚至是有些興奮的感覺，好像回到了當初誠親王答應自己那一晚。

看著自己孫兒站著的方向，佟國維嘆了一口氣。「你成功了，但代價是讓整個佟家都和你的阿瑪與那個李四兒一同埋葬了。你覺得值得么？」

岳興阿沉默了許久，想了許久才回答。「皇上並未要了佟府的命，若是如今不整治佟家放任不管的話，等皇上在想起來佟家的時候才是佟家的死期。如今佟家及時扼腕，還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岳興阿回答完后屋內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你比你的阿瑪強太多了，記住你今日的話。回去休息罷，明日抄家的時候守住你額娘，莫要讓官兵驚到她」說罷屋內突然有了亮光，岳興阿借著微弱的燭光看他的祖父似乎蒼老了不少。

「祖父您多保重……」岳興阿跪下磕了個頭後起身退出了屋子。

消息有些延遲，是以遠在京郊護國寺為胤祉祈福的賈璉隔了一日才知道他三哥在今日蘇醒了。但是這深更半夜的也只能等明日才能見到他三哥了……

胤祉突然打了個噴嚏，手一抖快要寫好的一張孝敬便毀了。

「肯定是賈璉這小子……明個都等不及，爺也是兩個月沒見到他了可是想得緊呢。」胤祉捏了捏拳頭，心中盤算著賈璉在護國寺打坐一定很累，他好好幫賈璉鬆鬆筋骨。

胤祉伸了個懶腰瞄了眼一旁欲言又止的小順子，拿過他手中的毛巾擦了擦手。「小的這就聽順公公的話去睡覺，再不去睡覺小的這胳膊就得被盯出個洞了。」

主子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毛病，小順子已經習慣了。弓著身子扶著胤祉坐到床榻邊上，蹲著為胤祉解開衣衫褪去靴襪伺候其洗腳就寢。

「明早早點叫爺起來，爺帶老六去看看八弟。」小順子聽后道了聲嗻便坐到了腳踏上為他主子守起了夜。

宮中都熄了蠟燭準備安寢了，刑部大牢內的一間牢房裡卻點起了蠟燭。

李四兒得到消息決定還是破釜沉舟試上一試，在被鬆了綁以後立馬握著毛筆便開始歪歪斜斜地寫著她所知道的一切。她要讓皇上知道最後登基的不是不是太子，而是三阿哥誠親王！

她知道就算皇上留她一條性命他也活不長久。她要報復回去，能拉下一個是一個。

最起碼也能讓皇上對誠親王有所懷疑有所顧忌！

李四兒激動得雙手更加顫抖，寫出來的字也是更加歪斜了。等到康熙拿到李四兒寫的那一大沓「供詞」后，著實讓康熙廢了不少心思去琢磨李四兒寫的都是什麼東西。

神仙都不練字的么？

「簡直一派胡言！當朕是一無所知的昏君么？」康熙將那一沓子丟到一邊喝道。這分明是在子虛烏有地栽贓陷害！挑唆保泰與保成和他這個汗阿瑪之間的關係。

但有些內容卻是和保泰之前所說相同，比如他會是有史以來做皇帝最久的人。做了六十一年的皇帝，也就是他會活到六十九歲？

要是真做了六十一年的皇帝，康熙似乎也想明白了李四兒所說的其中的一些道理。

哪個太子會願意守著那半步守了四十多年？兄弟不紛爭就不錯了，而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便會生根發芽……

與其到最後父子冷眼相見，倒不如提前讓保成登基。

都說做皇帝好，但只有做皇帝的人才知道做皇帝的辛苦。好在保成還有得力的兄弟，有保泰兄弟幾個幫襯著……

康熙不知不覺間竟萌生了想要退位做個悠閑自在的太上皇了。

抱著老十四游遍大清也是不錯的，不過先給保成留下一個穩定的大清才能撂攤子。不是康熙信不過太子的能力，只是康熙不想再讓大清經歷一次主少國疑的動蕩了……

康熙將那打紙交給李德全命其收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決定還是能睡多久便睡多久罷。

現在可不像三番的時候能熬夜看摺子了，當初是不得不去看，現在沒這個必要了。

想著十四那胖乎乎的樣子康熙便想到了胤祉，只是這孩子生的時候趕巧是皇太后的孝期。

捨不得出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