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護國寺行

康熙咬牙切齒的話讓胤祉打了一個哆嗦，還有三年。

「這三年你先把弓拉好罷。」康熙冷哼了一聲，這兒子又在掰手指頭數數。「再敢把弓弦拉斷了朕就將你的筋抽出來做弓弦。」

胤祉的天生神力不少人都是見識過的……恐怖都不足以形容他們看到三歲之齡的三阿哥輕易的將一把五等弓給拉斷了……而且他們毫不懷疑若是三阿哥願意，四等弓對於三阿哥來說拉斷了也不是什麼難事。

眾人看著三阿哥被皇上嚇得快哭了的樣子紛紛不忍的側過頭裝作沒看見。

康熙和太子還不了解胤祉，這種嚇唬也就只能唬住胤祉一時。指不定一頓午膳后就忘了個一乾二淨，然後接著該幹嘛幹嘛……

得知皇上要來，護國寺的主持親自來迎接康熙等人。「見過皇上，太子殿下。見過誠親王……」胤祉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個胖胖的和尚為什麼要自己單獨提出來說了句見過，難道說是一口氣說不完中間頓了一下？

不過瞧著那和尚向著自己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胤祉不知道以他的身份應不應該回禮。

最終胤祉還是向主持回了一禮，老和尚沖著胤祉微微一笑側著身抬手指向內院。「皇上這邊請。」

住持將康熙請進了自己的院落，康熙回頭瞧了眼太子和胤祉。住持拍了拍手便有兩位小沙彌進來向二人行禮后將他們引入旁邊的屋內，端上兩盞茶后便退了出去，連門都給關上了。

胤祉望了望門口，噘起了小嘴。「這幹什麼啊，汗阿瑪害怕我們偷聽不成？」太子颳了刮茶盞，見只是一碗清白水沒有多想便嘗了一口潤潤嗓子。「汗阿瑪是怕你偷聽。」

聽了太子的話嘴巴撅得更高了，端起茶碗一飲而盡。

「這茶水還挺好喝的。」胤祉吧嗒吧嗒小嘴，「有點甜。」太子撲哧笑了出來，這個弟弟真是可愛。「一碗白水而已，要喝宮中有的是。莫不是你渴了的緣故才覺得這白水也是佳釀？」

胤祉沒有回答太子，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繞著空擋的屋子一圈圈逛著。時不時東瞧瞧西敲敲，感覺就像是又在挖寶一般。

「三弟，歇會罷。這裡可不是汗阿瑪的馬車，若是叫汗阿瑪知道了你這般后定會不高興的。」胤祉在太子話音剛落便啪嚓直接坐在了地上。「忒沒勁了。二哥知道這護國寺是幹什麼用的么？」

太子將胤祉拉回座椅上后微微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這個護國寺是汗瑪法主張修建的，而且汗阿瑪似乎不願意多提護國寺的事情。汗阿瑪也沒有告訴我將你我二人帶到這護國寺是要做些什麼。」

「太子哥哥見過汗瑪法么？」胤祉心中越來越迷糊，難道福臨真的是出家了？太子又搖了搖頭，「只見過畫像，而且我聽說汗瑪法並沒有大行，而是在這護國寺……」太子的聲音小了下來最後幾乎弱不可聞，但胤祉還是聽清了太子說的「出家了」三個字。

胤祉又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拉著太子的手。「那我們就去見見汗瑪法罷。」太子急了連忙用身子擋在門口用手捂著胤祉的嘴。「三弟去不得，二哥也是道聽途說的。乖乖呆在這裡，不該知道的就不要知道了。二哥也是對你好……」

胤祉想了想轉身走向椅子。「那好吧……」

見胤祉的牛脾氣沒上來，太子鬆了一大口氣。

他也是道聽途說來的。如果叫汗阿瑪知道他將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告訴了三弟，若是假的還好，頂多被訓斥一番。

若是汗瑪法真的在護國寺清修，叫胤祉給打攪了。汗阿瑪定會震怒的……三弟的身子還不知道恢復沒恢復得徹底。

若是汗阿瑪要懲罰太子咬牙心想一併承擔下來好了……好在這次胤祉聽進去了話，沒有強扭著一定要去。不然太子可想不出該怎麼攔住胤祉……

「主持，阿瑪他……可好？」康熙坐下稍作平復后眼睛望向窗外問道。主持沒有想到皇上會突然提出這麼一個問題。他還以為皇上會問關於三阿哥的事情，他正準備措辭不知該怎麼說呢。

皇上問的這個問題還不如他想的關於三阿哥的問題，更難回答。「大師他一切都好。前些日子皇上送到寺中的賈寶玉，大師提出要撫養皇上也是同意了的。大師自從撫養了賈寶玉后氣色好了許多，睡眠也好了不少……如今賈寶玉暫時回府交由其家人撫養后大師又收養了一名嬰兒……」

「嬰兒？哪來的嬰兒？」康熙反問道，暗衛怎麼沒有向他稟報此事？

主持以為皇上知曉此事呢，沒成想皇上竟然不知道。「是韋爵爺的長子……」

康熙喃喃道，「他竟也捨得……朕又欠了他一份人情。等朕有空到江南去見見他，敘敘舊。一轉眼他也是做阿瑪的人了……」

「皇上可要見大師一面？」住持猜測著說道，看準時機打斷了皇上的自言自語。當年的事情還是少想為好……免得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康熙點了點頭，「也好，朕已經有近二十年沒有見到阿瑪了……太子和三阿哥也一同去罷」康熙想了想，還是帶上兩個兒子罷。

他一開始就是這般打算的。

「阿瑪，您可算出來了。再不叫兒子，兒子都要睡著了。」康熙有些無奈的揉了揉見他出現在門口便撲過來的胤祉的頭頂，拉著太子的手向深處的另一個院落走去。「朕帶你們去見一見你們的瑪法，到了一定不要吵鬧。知道了么？」

看到胤祉再三表示自己會乖乖的康熙才稍稍的放心。

院子在寺中很偏僻的一個位置，但卻絲毫不給人簡陋破舊的感覺。「好安靜啊……」胤祉嘟囔一句隨後便意識到了自己不應該說話，見康熙沒什麼反應后沖著太子吐吐舌頭，撓了撓頭髮不好意思的跟在太子身旁。

主持將康熙三人帶到門口便行禮退了出去。康熙站在門口平復了許久才抬起手輕輕叩了三下門，在聽到裡面之人沙啞的應答聲后才推門而入。屋內之人正坐在床邊頌著經文，見到進屋的三人後手中的經文滑落在地。

引得床榻上的嬰兒哭鬧不已。行痴大師將滑落在地的經文撿起來放到了床榻上后抱起穿著小小號僧服的嬰兒拍了拍哄好后才看著康熙這一行人。

「坐吧……這裡沒有汗阿瑪和汗瑪法，只有一位行痴和尚。」福臨看著康熙欲言又止的樣子緩緩開口道。「這些年辛苦你一個人了……」太子和胤祉明白過來眼前之人就是已經被「大行」，實則真的是出家了得汗瑪法。

福臨瞧了瞧康熙身邊兩個小的。高的一些也離康熙最近的自然是太子，比太子稍矮半頭的就是三阿哥了。「你比朕有福氣，有兩個好兒子……」

「阿瑪……」康熙心情還是難以平復。福臨嘆了一口氣，看了眼已經睡著的棄兒起身向屋外走去。「你想問什麼便問吧。我的時間不多，大寶睡不踏實，一會兒便會醒來哭鬧不休。」康熙隨著福臨走向屋外，回頭看了眼太子。胤祉見太子點了點頭便知道他們兩個又被留了下來，康熙用眼神告訴太子「把你三弟看牢了，別亂跑。」

胤祉才不會亂跑，他抓心撓肝都想知道福臨和康熙之間的談話。不過他想多了，他剛一出房間門，兩個侍衛便直挺挺的給他跪下了。「皇上吩咐無論如何不能讓三阿哥離開太子身邊，還請誠親王不要為難屬下。」

他就知道康熙肯定留了一手。「本王就想在門口透透氣，那也不去。」康熙身邊的侍衛哪個不知道三阿哥的鬼道？都十分同情保護誠親王的那兩名暗衛……

見那兩名侍衛依舊跪在他面前，胤祉無賴的往門檻上一座。「我真的只是來透透氣的，你看你們還不信。」

胤祉其實想看看能不能在屋外聽到福臨和康熙都說些什麼，但很遺憾除了風吹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外什麼都聽不到。「算了，真沒勁。」胤祉起身拍了拍身後轉身走進了屋內。

侍衛見他們成功的攔住了三阿哥，頓時如臨大赦。鬆了口氣起身退到門兩邊繼續守著屋內的太子與三阿哥。

胤祉不死心爬上了床榻，太子見了趕忙幫胤祉把靴子脫了。胤祉臉色通紅，他一時心急竟忘了脫腳下的靴子。「二哥我自己來……」

「真是一刻鐘都閑不下來。行啦，也不用不好意思。孤還幫你換過開襠褲呢……」太子捏了捏胤祉的小腿肚子說道。胤祉臉色更紅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在他還控制不好水龍頭的時候和太子一起睡覺，結果尿了太子一身……

丟死人了。

正當胤祉不想這麼丟人的事，要爬到床榻里側看看把耳朵貼在牆壁上能不能聽到隔壁的聲音時，躺在床榻上睡覺的韋大寶醒了過來。哭聲嚇了胤祉一跳，「我的小祖宗啊，你可不能哭啊。打攪了汗阿瑪和汗瑪法我回宮就又得受罰了……」

胤祉趕忙將韋大寶抱了起來，韋大寶剛被抱起來便停止了哭號。「嚇死寶寶了……」

「就你還自稱寶寶？孤都替你臊得慌。你不是一直嚷嚷著自己長大了么？」太子刮著胤祉的鼻尖打趣道。「哼，說不過二哥，就知道欺負我。」胤祉話音剛落胤祉的後腦勺便挨了一巴掌。

這爺倆怎麼都喜歡拍人後腦勺，拍傻了可如何是好。

「你個小沒良心的，下次汗阿瑪要罰你的時候我可不替你求情。你就等著挨手板吧。」胤祉趕忙拉著太子的胳膊承認錯誤。這一撒手不要緊，韋大寶又哭上了。

弄得胤祉都要哭了，「小祖宗啊，四弟都沒你這位大爺這般難哄。被你纏住了算本王命苦。」

「二哥，他若是汗瑪法的養子，那是不是就是我們的小叔叔了……」胤祉猛地來這麼一句將太子問的也有些發懵……

這個不知道父母是誰的韋大寶有幸被汗瑪法收養……但太子是沒覺得自己會將他當成自己的叔叔。但不知道自己的汗阿瑪那邊是什麼意思，若是汗阿瑪認了這麼個弟弟，那他也認這個叔叔咯。

「等下問汗阿瑪去……」太子機智的把皮球踢給了康熙。

胤祉姑且將懷中還沒四阿哥胤禛大的孩童認作是小叔叔，見自己之前說話的聲音似乎有些大，讓其有了驚醒的趨勢，胤祉一臉很無奈的表情叫太子也是很無奈。

胤祉是沒了法子，太子瞧到床榻邊上的經書有了主意。拿起那本經書便開始讀，胤祉見太子竟開始都起了經書，還沒等他笑出來便明白了太子的用意。

看著熟睡的韋大寶，太子仰頭用鼻孔看著胤祉哼了一聲小聲。「乖乖的不許哭了，太子哥哥都親自給你讀經書了，你多有福氣……聽完汗瑪法念經又聽太子哥哥給你念經……」

「好哥哥，又幫了弟弟一個大忙。」看著韋大寶打了一個哈氣吧嗒吧嗒小嘴后，胤祉將韋大寶輕輕放回床榻上。躡手躡腳下了床榻狗腿子般抱上了太子的手臂。太子就等胤祉這句話呢，「你屋裡那尊琉璃馬……」

「太子哥哥相中了便拿去！」胤祉心中在滴血，那可是他舅舅阿靈阿送給他的生辰賀禮，特意投胤祉所好挑選的。

一國儲君怎麼能這樣土匪。

罷了，吃人嘴軟，用人手短。胤祉盯著躺在床榻上吐著泡泡的韋大寶心裡直泛酸，看著胤祉看著韋大寶直磨牙，太子心中狂笑不已。

三弟寶貝著的琉璃馬他就笑納了，趕明讓讓索額圖挑些精美的玉器作為還禮送給胤祉哪不是了。

屋裡實在是無趣得很，還得注意不能將那「小叔叔」吵醒了。胤祉站在腳踏上自己將靴子穿好后輕輕的走到問口繼續坐在門檻上望著院中才抽出新綠，在空中隨著春風吹動飄動的柳條發獃。

太子跟了上去一撩袍子坐在胤祉的旁邊和胤祉一同發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