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太后算盤
康熙十八年年底，郭絡羅貴人產下五阿哥，皇上賜名胤祺交由皇太后撫養。郭絡羅貴人晉為嬪位，封號「宜」。
宜嬪自然是高興的。自從宜嬪懷上這一胎開始宜嬪就沒抱著自己這一胎會被自己養在身邊。
算一算能有資格抱養她的阿哥人選就那麼幾位。佟妃首先就被宜嬪排除了，在宜嬪剛進宮的時候隱隱將佟妃當作假想敵，不過幾年下來她發現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佟妃現在如今一直稱病在自己宮中養病甚少出來，就算給皇后請安也是由著心情來的。
四阿哥可是佟妃身邊的宮女所出的，按理說交由佟妃抱養正合適。誰知佟妃不按常理出牌，硬是將別人眼巴巴盯著的小阿哥推到了皇后的身邊。
而皇后那裡，自己都懷著又養著一個呢，怎麼還會再養一個。而且皇后差不多還有三個月便生產了，如今宮務是一丁點都不粘手安心的養著胎……
剩下的便是皇太后那裡了。
皇太后在皇后懷有身孕養胎期間，可是一改往日低調的不能再低調的樣子。打的是什麼注意，宜嬪隱隱的也能猜到一些……
就連宜嬪都能想出皇上是不會同意皇太后的想法的。
皇后之子，豈是隨意能交由他人撫養?皇后可還活的好好的呢……
更何況就算元後去了以後，皇上也是親自撫養元后所出的小阿哥，也沒說叫皇太后幫著撫養……
皇上和皇太后的關係並沒有像外人所見到的那般親近，不過是時間久了在演戲罷了。
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宜嬪並不知道。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為好，免得連命都丟了。
說到命，宜嬪心中還是小小有些期待的。就是幼時算命之人說她的身上帶有「鳳命」，鳳命可是了不得的命格。宜嬪的阿瑪知曉其中厲害，重金將那算命之人遠遠地打發走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宜嬪幼時便被教導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在後宮之中會彈琴會唱歌的可不在少數。宜嬪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憑藉著心直口快的特點叫康熙感到十分的新鮮，受寵程度僅次於皇后。奈何肚子不爭氣一直沒有喜訊傳來……不然封嬪封妃不是遲早的事情？
未來的后位也不是不能想。
如今皇上將自己所出的小阿哥交給了皇太后撫養，身份無疑是增加了不少。皇太后也會儘力護著自己的小阿哥的……
自己的阿哥不會像誠親王那般盛寵，但有句話叫悶聲發大財。更何況誠親王也不是一定會盛寵不衰……
皇太后那裡，抱著哭泣不止的五阿哥犯了愁，準確的說是煩心。
皇太后當初雖為正宮皇后，但與冷宮中的嬪妃並無兩樣……先帝受夠了他的額娘塞給他的蒙古嬪妃，所以對著蒙古出身的嬪妃都沒好臉色。沒瞧見蒙古出身的嬪妃能得到一個貴人的位子就算不錯了。
先帝厭煩蒙古嬪妃不是一日兩日了，已經廢了一位蒙古皇后，如今的皇太后便是由已經逝去多年的孝庄文皇后硬塞進皇宮的。塞進後宮的目的自然是為了鞏固科爾沁草原的勢力。
既然是硬塞進去的，那境遇自然好不到哪裡去。中宮箋表都不在手中，這皇后與被廢了有什麼差別，只不過是頂著個皇后的鳳冠守活寡罷了。
沒有皇上的寵愛便不會孕育子嗣，科爾沁與大清的聯繫……皇太后還能活多少年誰也不知道。她活著的時候皇上能賣她個面子不對科爾沁下手，但她要是死了呢？
總歸是科爾沁野心勃勃，不老實。若是皇上真有出手那一日，她也不好說些什麼。後宮不得干政那塊匾額還沒倒呢……更何況她嫁給大清就是大清的人了。
沒有科爾沁血脈的皇子，那便由她這個來自科爾沁的皇太后撫養一位小阿哥吧……
皇太后的小算盤康熙豈會不知？五阿哥的母家不顯，由皇太后撫養也尊貴不到哪裡去。康熙也願意賣皇太后一個好。畢竟二人在明面上還得繼續扮演母慈子孝的局面。在共同利益上，二人都拿捏得清楚。
但大清終究是姓愛新覺羅的，太皇太后的逝去叫皇太后想在想想還心有餘悸。只是時間久了野心又大了起來罷……
萬一現在皇上會同意了呢？
但現實叫皇太后再一次認識到了科爾沁終究是說不上話的。而且皇太後知道若是五阿哥在她這裡出了什麼問題……科爾沁不說滅頂之災，但也差不多了。
「五阿哥怎麼還哭號不休？還不快抱下去。」皇太后飛速的說著蒙語揮手叫宮女將抱過來不久的五阿哥又抱了回去。
沒有子嗣的皇太后完全不會哄孩子。真的有個孩子在她身邊養著的時候，皇太后發現養小阿哥這件事和她想的情形完全不一樣。原來小孩子還有這麼犯鬧得時候，並不都是可愛的想叫人抱在懷中親揉一番。
可能是胤祉在皇太后眼中才是那個最完美最想抱養的那一個小阿哥。
自從皇太後進了宮便待在自己的宮中，這使得皇太后的性子已經是改變了許多了……但有時候依舊是有些孩子一般的心性，不順心了便顯現在臉上叫人一眼便瞧了個門清。
皇太后這般的動作自會有暗衛像康熙稟報，康熙也是十分的為難，只要五阿哥在皇太后那裡沒受屈便好。科爾沁那邊終究是不能徹底撕破臉皮……
皇太后心中如何想的康熙心裡明鏡似的，自從皇后懷著胤祉的時候皇太后便盯上了皇后的肚子。
想想皇太后的算盤打得還是挺好的，完全像是那麼一回事。
太子已立，繼后嫡出的皇子確實是實在是太過扎眼……但皇太后萬萬沒想到康熙竟會如此寵著三阿哥，在無關痛癢的方面完全比肩著太子來寵愛著胤祉。
皇太后的算盤算是碎了一次。
四阿哥，皇太后真的是沒看上。一個宮女所出的皇子，能為科爾沁幫上什麼忙？能封個郡王估計就到頭了。
就在皇太后得知宜嬪腹中懷的是一個小阿哥，正猶豫要不要和康熙說她想抱養宜嬪肚子里的孩子的時候。皇后爆出了又懷有了身孕。
因此皇太后連五阿哥也沒瞧上，連皇后肚子里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便一門心思想要抱養皇后第二個孩子。
皇太后依舊萬萬沒想到，皇后腹中的阿哥早早的就已經有了歸處。當皇太后滿心期待皇后腹中龍子降生便抱到她的身邊時，康熙一道聖旨再一次擊碎了皇太后的美夢。
五阿哥就五阿哥吧……
若是再不知足，說不定她就會不知在何時無聲無息的去見了故去多年的太皇太后……
臨近年關，皇后的肚子日益的大了起來。康熙知道胤祉心中記掛著皇后，打小胤祉便很少在皇後身邊，如今皇后在懷有身孕期間多看看胤祉，心情定然會好一些。
心情好了身子便會好，生產時的危險便減輕幾分。
胤祉盯著皇后的大肚子發著呆，手中雖然握著書，但目光時不時的像皇後身上瞟。「保泰怎麼一直盯著皇額娘看，小弟弟還得再等三個月才能出來陪你玩。」
「真的是小弟弟不是小妹妹么？」胤祉雖然嘴上不願意，但心中卻不得不承認，貌似六阿哥真得從他皇額娘的肚子里蹦出來了……
就是不知道康熙會怎麼處理了。
「小妹妹得找你汗阿瑪要……」皇后招招手將胤祉招到身邊來。皇后心知，就算胤祉坐在那裡，心思也不在手中的書卷上。還不如叫胤祉過來呢……
新年家宴因為皇後有孕，康熙以皇太后要撫養五阿哥為由，將掌管權利交給了佟妃，宜嬪惠嬪以及皇后的胞妹禧嬪來處理。
佟妃向來是稱病不出的，所以皇上說是將權利給了佟妃做主，實際上佟妃只負責在一旁點頭，做一個人形印章。而宜嬪正在做月子中，哪能多做宮務。
惠嬪倒是想爭，只是剩餘的宮務到她手中時只剩下那些邊邊角角，既繁多還吃力不討好的地方了。但即使是這樣惠嬪也是咬著牙接受了這些宮務，總好過於天天要看別人臉色行事來的舒服。
內務府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百足蟲死而不僵，那拉氏一族的勢力雖大不如以前，而且皇上暗中對內務府的看管越發的嚴厲，但惠嬪還是能多為自己和大阿哥弄到些好東西。
康熙說是將權利給了佟妃做主，實際上幾乎都是禧嬪一個人扛大樑辦下來的。禧嬪也知道這是皇上對她的考驗，若是她能夠辦好這次新年家宴，日後她定然不會像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嬪……
「姨母好。」胤祉見禧嬪又來了像禧嬪招了招手。他是皇后的嫡子，理論上是不需要對庶母行禮的。但禧嬪是自己皇額娘的胞妹，自己的姨母。向禧嬪打聲招呼是應該的……
禧嬪點了點頭算是受了胤祉的問好。「保泰阿哥也好。」
胤祉見禧嬪手中拿來的賬冊知道禧嬪是像皇後來請教處理宮務的問題，知趣的從皇後身上挪開叫小順子將之前丟在一邊的書去了偏殿逗弄胤禛包子去了。
如今胤禛玩的都是胤祉當年的玩具，當胤禛坐在暖炕上玩著玩具正開心的時候見胤祉進來揮著手中的玩具，「哥哥玩，哥哥玩。」
胤祉脫了披風烤了會兒火便脫了靴子爬上了暖炕和胤禛玩起了玩具。
孔明鎖這種東西胤祉向來是會拆不會裝，叫小順子給他演示了許久才懂了其中的原理。結果扔給胤禛小朋友后，看自己拼了一遍后胤禛便學會了。叫胤祉挫敗感油然而生，被太子笑話了足足有半個月。
「小四兒，你是想三哥還是想二哥？」胤祉接過胤禛丟來的玩具后問道。這個問題對胤禛小包子實在是有些難懂，「想哥哥……」
「我是你的三哥，現在在尚書房讀書的是你的二哥。你想誰？」胤祉盯著胤禛看，見胤禛依舊不懂得樣子嘆了口氣。「算了，問你這個做什麼，你也聽不懂……」
胤禛抓周依舊低調，抓了一直毛筆后康熙賞賜了一些文房四寶后便算過去了。似乎胤禛抓周還是經過訓練有意叫胤禛抓一隻毛筆似的……
康熙真是廢了不少心思啊。
等過了年他自壽的時候可得好好磨磨康熙，之前答應他的事情還沒兌現呢。既然康熙已經默許了他按照他的天性發展，就得好好準備準備。多攢點銀子留著日後用……
到了胤祉自壽那天，康熙受不了胤祉的言語攻勢答應了胤祉。「朕答應你還不成么？就一萬兩銀子，賺的都歸你，賠了一個銅板就從你的俸祿里扣。」康熙覺得胤祉要出宮經商簡直是離經叛道的行為。
但胤祉也答應了他日後尚書房的課若是不想去了得和自己說一聲，不能一聲不吭的就去了哪裡叫李德全滿皇宮的找。
得了康熙銀子的胤祉出宮溜達了一圈盤下了一家酒樓，「就這了，以後這家酒樓就是爺的了。過來吃飯可以，想鬧事，你看著辦。」
京城負責治安的官吏連連點頭。
「你就是掌柜吧，不許拿著爺的名號做些不該做的。至於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用爺教你不？」還沒櫃檯高的胤祉童聲童語說著威脅人的話實在是喜感十足，但是在場的沒人敢笑出來，一個比一個嚴肅。
掌柜的同樣是連連點頭，生怕誠親王一個不高興就叫他捲鋪蓋走人都是簡單的。
「行了，都好好乾。爺先回宮了，下次什麼時候過來不好說，也許不是爺親自過來。都好好掂量掂量……」胤祉處理好事情后立馬坐車趕回了宮中，皇后的產期就在這幾天。他可沒心大到在自己的皇額娘馬上要鬼門關走一遭的時候，還能再宮外面閑逛。
「這小子還有點良心，你呀，沒白疼他。」康熙聽了暗衛向自己彙報胤祉這兩天的一舉一動，轉而像講笑話一般將胤祉的一言一行講給皇后聽。
「一家酒樓，這是什麼名字。還是朕給他開的酒樓另賜了一個名字作了牌匾掛了上去，要不然……」康熙用鼻子哼了一聲，叫這小子知道知道銀子難賺也是好事。省得一天到晚想著從自己這裡扣銀子不心疼……
皇后也知道皇上的用意，有了皇上御賜的牌匾掛在上面比什麼警告都有用。
胤祉看著掛起來的牌子暗自磨著牙。康熙這是嫌棄他是個起名廢么？
這個龍源樓聽著好耳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