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神棍
胤祉提著毛筆想了半天也不知該如何去落筆。
康熙又拿避暑為理由來威脅他。忘了他胤祉吃軟不吃硬了么？大不了不去就不去，反正宮中有冰多用用也不算太難熬。而且理由他也想好了，就在宮中陪他六弟，陪他的皇額娘。
他的皇額娘今年怕是跟著康熙避不成暑了。到避暑的時候他六弟才幾個月大，小小那麼一團，可是顛簸不得。
更何況宮中可是有個挺著大肚子快要臨盆的成貴人要人看著，而且是嚴加看著。
胤祉知道，歷史上的七阿哥可是一個有足疾的。而且是打娘胎裡帶出來的……搞不好就是著了後宮陰私的道了。
一個天生殘疾的小阿哥康熙會怎麼想？
就算康熙不多想，保不齊外面那撮小人會叨叨些什麼……
謠言最是可畏！
還是勞煩他皇額娘多出手護著點成貴人肚子里小弟弟罷。胤祉知道就算他不說，他的皇額娘也會去那麼做的。
宜嬪平安生下五阿哥是宜嬪的本事，也是郭絡羅氏一族有底氣。一般人動手之前可得好好想一想能不能斗得過……
但成貴人就不一樣了，戴佳氏能被選上進宮都是撞了大運，就這樣的人能在皇上為數不多的臨幸中懷上龍嗣，老天爺憑什麼這麼照顧她。
後宮嬪妃一時間目光都盯上了成貴人的肚子。
皇后他們動不了，一個小小的貴人，還是背後基本上沒勢力的貴人。不拿她做出氣筒簡直都不可思議……
後宮嬪妃暗自較勁可就苦了皇后在一旁監管著，若是成貴人這一本來養的好好的胎突然掉了，就算都知道不是皇后動的手，也會有一盆「皇后失察」的髒水等著皇后。
胤祉想了一會兒便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心思也越發煩亂。
「今天又攔下來什麼了？」加了麝香的脂粉，添了紅花的雞湯這等的都是小意思了。皇后親自喂六阿哥吃完奶后揉著太陽穴問道。
看樣子她這個皇后今年是得在皇宮中守著戴佳氏這一胎了……其實也不算不上委屈，皇后看著懷中吃完奶安靜的睡著的小兒子，摸了摸頭上的毛髮。反正她今年也沒打算去……
避暑那邊，叫佟妃充當個印章好了……似乎皇上有要大封後宮的意思，到時候這位分一高，有些人的心思就該更活泛起來了。
不過怎麼蹦躂都越不過她這個皇后，只要她這個皇后坐的穩穩的，兩個兒子都好好的就足夠了。那起子人願意蹦躂，不怕摔死就叫他們蹦去。
就當為平日里添些樂子罷了。
「是百合花……狐尾百合」春杏低聲說道，這百合花中屬狐尾百合開的最艷，花房的匠人見開得喜慶便要給懷有身孕的成貴人送過去，叫成貴人更高興高興。
成貴人家世小不知道，但皇后可是知道這百合花看著好看，但是有孕之人是萬萬不能多聞的。否則生出來的胎兒極易產生畸形……
至於生下的小阿哥是個天生畸形的，這個小阿哥結局會是什麼皇后已經不願多想了。「去查查是何人指使的，先關起來，待成貴人腹中的小阿哥平安降生后再一起算總賬。」
春杏福了一福便下去了，皇后瞧了眼一旁站著的夏果問起了在毓慶宮的三阿哥與四阿哥如何了。得知三個兄弟在一起學習功課，太子和三阿哥為四阿哥啟蒙后，皇後點了點頭將懷中睡熟的小兒子遞給夏果，叫夏果抱下去放回搖車中。
皇後用帕子掩著嘴角打了一個哈氣，春困秋乏，她得好生歇息歇息……
自己這第二胎恢復的速度可是要比第一胎懷胤祉的時候恢復的慢多了，皇后摸了摸腰間依舊還在的肥肉翻了個身，面沖床榻里側小憩一番養養精神。
胤祉這邊依舊一手舉著摺子，一手握著毛筆發著呆。康熙真是會給他出難題……他想尥蹶子也得寫點什麼罷……要是就這麼交了白卷多對不起他神棍的身份？
該如何，胤祉腦中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
康熙許久沒向他詢問了，他便也幾乎忘了他還會裝神棍這項技能。如今想起來了，那就寫吧。
但該寫什麼，胤祉還沒想好。
「小順子，給爺研磨。」胤祉剛說完便瞧到一缸研磨好的墨汁擺在他的眼前，只是先前他用手舉著摺子剛好擋住了而已。胤祉滿意的看了小順子一眼，隨後蘸了蘸提筆潑墨揮毫留下一副估計康熙要猜上許久的「天書」。
胤祉吹了吹上面的墨跡，待幹得差不多了后胤祉將摺子一合丟給小順子。「去給汗阿瑪送過去。」
說罷胤祉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氣，向旁邊一歪靠在軟墊上眯起了小覺。
春困秋乏，補覺的好理由啊。
還別說，他還真是有點困了……
胤祉是睡上了大覺，康熙這邊看著胤祉的「墨寶」卻是愁眉苦臉起來。叫一旁的林如海很是驚奇……
「你來看看這寫的是什麼東西……朕是看不明白，什麼水啊魚啊……」康熙想起來了，自己這個兒子每次留下些「預言」后都會睡上一大覺，這次也不例外罷。
想想已經許久沒問過三兒子一些問題了。
林如海從李德全手中接過皇上之前砍得愁眉苦臉的摺子，打開一瞧。林如海還以為是誰將硯台打翻了晾乾後送過來的呢。
不過仔細瞧上一瞧，還真是寫上去的而不是潑上去的。
「誠親王字雖沒太子的好，但你也是見過的。沒這麼差勁。這個啊，是他和朕慪氣呢。」康熙捂著額頭說道。真相是什麼他心中清楚就好了，其他人最好還是不要知道。
難不成是四阿哥的？林如海四阿哥應該不會較誠親王差這麼多罷。二人相差不過一歲，沒有皇上親自教養的差距就這麼大么……
林如海硬著頭皮猜測究竟上面會是什麼字，被故意歪歪扭扭後會成這個德行……
「皇上？似乎這上面寫的是水至清則無魚？」林如海根據皇上之前說的什麼水啊什麼魚啊，半蒙半猜的說道。還別說，數一數這句話的字數還真和這幾個「黑疙瘩」數目相符。
想必那就是了。水至清則無魚……想一想還是很有道理的。要真叫胤祉想出個之力內務府策略對於胤祉來說確實是在難為他。叫胤祉分辨內務府進宮的那種東西最好吃胤祉還是在行的，但叫胤祉說一說這進上來的東西究竟值不值那些錢胤祉就是理所當然的一問三不知了。
康熙捋了捋蓄起來還沒多長的鬍子，想到胤祉對面前內務府進上來吃食品頭論足的樣子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
儘管胤祉現在在外面開了一家酒樓，但這酒樓和暗衛開的並無半點區別。胤祉除了去瞧了幾次，除了問賺了多少銀子，剩下的也不知道什麼了。
「朕這次想整治鹽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朕想先將內務府清洗一遍。將蛀蟲挖一挖……剛才你也見到了薛謙，朕叫薛謙回去想想寫個摺子。這個摺子你也回去想一想寫一份呈給朕……至於四阿哥那裡的啟蒙，在避暑的時候再開始罷。」
康熙不知怎麼想起了胤祉之前說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現如今鹽務便如同那吃不到嘴的熱豆腐。鹽務可比內務府亂遭多了。江南的甄家……
哼，他才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哪來的江南「土皇帝」？
敢攔下皇上的貢品，就得時刻準備著被皇上摘了項上人頭！
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康熙也是懂得的。平日里下面的奴才透漏些不重要的風聲撈些棺材本，康熙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但讓康熙萬萬沒想到的是內務府竟敢這般大膽。
簡直就是在肆意妄為！
若是沒有這些蛀蟲是不是三藩之亂能提前一些結束？
康熙拍了一下御案，將思索中的林如海嚇了一跳。林如海立馬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連忙跪下請罪。康熙擺擺手，「無事，回去好好想想罷，賈家二房那裡隨你意，不過要注意他們似乎與江南甄家私下有往來……」
「微臣知曉……那罪婦前些時日寫信向微臣借白銀五千兩被微臣拒絕了，想必其還向其他人家借銀子。」林如海說道。那王氏也是的，被關起來還不老實。但想到那賤婦所作所為林如海身為正人君子也覺得就輕易叫她死了簡直太便宜她了。
康熙點了點頭，他也不是閑的沒事做才會盯著每一家不放。只不過是有異動的時候暗衛才會記錄下來稟報給自己。要不然他這個大清的皇帝不用處理政事了，天天看著臣子家的宅子得了。
林如海出了宮的樣子也沒比薛謙好到哪裡去……當他被暗衛拎到乾清宮的房樑上時心臟都快要蹦出來了。看到薛謙便會聯想到自己，薛謙對內務府的油水心知肚明。自己對鹽務的貓膩了解的更是清楚，甚至沒少收下面的孝敬……
皇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他一條小命了，如今皇上明確和他說鹽務之事暫緩處理。將自己調到京城，可謂是明升暗降了……
日後的路該怎麼走，林如海冥思苦想。一時不察腳下的石階好懸沒撲在地上。「林大人多注意腳下……」身後的公公提點著林如海，林如海沖著那位公公拱了拱手道了聲謝。
回到林府，林如海迅速將身上厚重的冠服脫了下來換上輕便的常服后問起了今日他不在府內這段時日可有事情發生。聽聞薛謙來找過他，林如海苦笑著派小廝出去將請帖送到薛府。
「真是難兄難弟吶……」
薛謙接到林府的請帖的時候正在教薛蟠看著賬本，薛謙看了眼是林如海的請帖之間就是今日便知道大致的內容了。「薛富，蟠兒今日剩下的賬本就交給你來教他學習。薛福你看好蟠兒，不等我回府不準蟠兒出了這座府邸。」
呈了轎子后薛謙火急火燎的趕往林府。林如海目前被調回京城肯定是要陞官的架勢，就算他薛謙真的當上了內務府總管后也不能和林如海平起平坐……自然是他薛謙要去拜見林如海的，能收到請帖就說明林如海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敞開了交談是最好的了。
胤禛人小，寫了一會兒便累了。太子也有他自己的功課需要做，便想起了在隔壁看著話本嗑瓜子的胤祉。「走，去瞧瞧你三哥在做些什麼。」胤祉也是一個做哥哥的，胤禛的啟蒙自然是也少不了他那一份任務。
待太子領著胤禛進了屋便聽到胤祉的鼾聲。太子幽幽的嘆了口氣，指著胤祉對胤禛說，「可別學你三哥這般，他的腦子好用看幾遍就記住了，但咱們可不行。而且就算你三哥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大字照樣是五百篇的寫著才練成像今日這般優秀。」
胤禛點了點頭，太子拍了拍胤禛的肩膀。「你也去歇息一會兒罷，過幾日汗阿瑪為你挑選的啟蒙老師便會到尚書房來，到時候我們可就不會像現在這般悠閑了。」
除了你三哥。
這話太子想想還是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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