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8.12更新
展飛揚離開之後整個人都處於混沌的狀態,他腦中不斷的回想當時的情況,不斷的回想那條帶著吊墜兒的鏈子。
其實那個鏈子不是什麼金貴的東西,只是一枚銅錢。
就是一枚普普通通,沒什麼特別的銅錢。
但是很巧合的是,他的兒子展祺也有這樣一枚銅錢。
說起來,他當年既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
他幾乎是將自己所有的時間與精力都放在了巡捕房,他的兄弟比他們重要;他的犯人比他們重要;他的那些受害人也比他們重要。
他那個時候年輕氣盛,總是覺得自己是沒有錯的。
他覺得自己總是有時間有機會補償他們。
他們會理解他。
只是……真的沒有錯嗎?
現在想想,展飛揚只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是一個瘋子,他腦子是有毛病了才會那樣想。
有什麼比家人更重要的呢!
想當年,祺兒生日,他明明早早就答應了準備生日禮物,但是卻又忘記了。
若不是寒月提醒,他甚至不會記得,多可笑,他兒子的生日,他竟然不記得。
當時他沒得法子,靈機一動就將兜里的一枚大錢兒給了祺兒,說這就是送給他的禮物。
那個時候祺兒是欣喜若狂的。
這是他送給兒子唯一的一次禮物。
那個時候他就找了一個普通的鏈子串好,從那以後,每日都帶在身上,像是寶貝一般。
而此時,他看到了一模一樣的鏈子,一模一樣的那枚大錢兒。
它竟然是掛在喬亦寒的脖子上,這點讓他簡直不可置信。
展飛揚神情恍惚的回到警察局,就看紀遠不知與人爭執什麼。
其中一人過來喊道:「總捕,您看,紀老夫人的案子……」
說到這裡,展飛揚突然道:「紀遠,你和我進來一下。」
紀遠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跟著展飛揚進入了他的辦公室。
展飛揚看著紀遠,問道:「你與喬家的人熟悉么?」
紀遠是土生土長的江寧人,他應該對江寧的各家都是很熟悉的。
他很快又想到那日在寺廟募捐的時候,正是喬夫人帶頭,他又問道:「喬夫人……她是姓什麼的?」
紀遠並不知道展捕頭為什麼要問這些,但是還是如實言道:「喬夫人姓文。」
這點他是知道的,他很喜歡喬文馨,曾經與喬文馨聊天過。
據喬文馨言道,她中間的文字,就是取自於她母親文寒月的文。
雖然喬文馨不是文寒月親生的,但是卻勝似親生的。
他補充道:「喬夫人閨名文寒月。」
展飛揚霍的抬頭,他愣愣的看著紀遠,半響,終於艱難的開口:「你說……喬夫人叫什麼?」
紀遠更迦納悶,不過仍是回答:「文寒月。」
展飛揚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彷彿下一刻就要昏倒,但是又強撐著精神,她道:「文寒月、文寒月嗎?」
文寒月!
喬正初的妻子竟然是寒月。
喬正初的妻子,正是他展飛揚失蹤了二十年的妻子文寒月。
他找了他們那麼多年一直都沒有線索,連當時榮家也幫忙調查都找不到一絲的線索。
他……展飛揚突然覺得有什麼閃過,那感覺快的彷彿抓不住,但是這樣的感覺卻又存在。
他頹然的坐下,緩緩道:「你出去吧。」
紀遠看展飛揚彷彿是受到了重大的打擊,不管多言語一句,默默的退了出去。
展飛揚靜靜的坐在辦公室,一整天都沒有出來。
待到深夜時分,街上已經沒有人。
此時已經是次日的凌晨,算起來,今日是小年兒,是闔家團圓的小年兒,可是他……展飛揚覺得,好像一切都在一團迷霧之中,這個江寧城讓他走在其中不能自拔。
也不知怎麼的就轉到了喬家大院的門口,此時已經沒有什麼人了。
喬家也已經一片漆黑,想來都睡了。
他就這樣坐在大門口,默默的坐在那裡。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但是他真的一點都不想離開他們,只想這樣坐在這裡,靜靜的看著,他虧欠寒月的,真是太多了。
這麼多年,誰都說他展飛揚如何不好,只有她,只有她默默的支持自己,不管多麼難受,她都堅持了下來。
這麼多年,再次相見,卻又只能物是人非。
她是喬太太,是江寧城人人羨慕的喬太太。
而他,不過是巡捕房的展捕頭。
時間過得極快,幾乎還沒什麼感覺,天就已經擦亮。
展飛揚突然就明白過來,這個時候他是不能留在這裡的,只會給他們添麻煩。
他努力強撐起精神,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了如此。
展飛揚來到不遠處的油條攤兒,逐漸的平靜了下來。
他是一個十分縝密冷靜的人,隨著最初的激動不能平靜,如今倒是也好了幾分。
不過他也逐漸開始審視眼下的事情。
很快的,他起身來到紀家,此時天氣尚早,紀家的人還未曾起來,只有幾個家丁正在打掃。
看到又是這位展捕頭,倒是不知道如何言道才好。
展飛揚道:「勞煩,我想見一見古女士。就是你們大小姐身邊的古姨。」
沒多久,就見古姨出門,她匆忙:「展捕頭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可是有什麼事情?」
倒是有些詫異。
展飛揚道:「倒是也沒什麼,今日早晨在外面嘗了嘗這油條倒是不錯,因此給你帶了一些。」
古姨溫柔的笑,道:「那倒是要謝謝你了。」
「古姨,既然是客人,那就請進來坐一會兒啊!」清脆的聲音響起,小白站在不遠處,她衣著單薄,神情有幾分憔悴。
古姨抿了抿嘴,道:「您進來坐會兒吧,一大早過來送東西,真是太謝謝您了。」
展飛揚尋思了一下,頷首進門。
待到來到小白的客廳,他道:「我沒有殺喬亦寒。」
小白道:「展叔叔不要緊吧?」
能讓展飛揚這樣急切的過來,甚至等不及晚上,小白明白,必然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她蹙眉:「您不是他的對手?有沒有受傷?」
倒是問個不停。
展飛揚看她並不多問其他,反而關心自己,心裡也是溫暖。
其實自從見到紀小白,亦或者是榮胭脂,他一直都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
他的兒子已經找不到了,那麼不管她心裡怎麼想,他內心深處是把她當成女兒一樣疼的。
而現在……他的兒子可能找到了。
展飛揚說不出的心情。
他道:「我沒有受傷,只是當時出了一些小插曲,導致我沒有繼續下去。」
小白總算是吁了一口氣。
她道:「我昨夜一直擔心您,生怕您出了什麼問題,其實還是我的不對,我不該這樣莽撞的。」
她蹙眉搖頭:「殺一個人哪裡那麼容易,而且喬亦寒不是一個繡花枕頭。是我做事情欠妥當,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總是會特別激動,結果做事就失了章法。」
說起這個,她自己都是不好意思的。
看她這個樣子,展飛揚道:「不是!你不要多想,我知道你擔心,所以才會如此。其實我沒有殺他,主要是因為……」
倒是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了。
小白歪頭看他。
展飛揚仔細想了想,認真問道:「小白,你知道喬家的事情嗎?」
按理說,她是土生土長的江寧人,又曾經是喬亦軒的未婚妻,應該對他們家更加了解。
勝過紀遠。
小白一愣,隨即問道:「怎麼了?」
她有些不解。
展飛揚沉默一下,許久,道:「我懷疑,喬太太與喬亦寒是我當年失蹤的妻兒。「小白瞬間變了臉色,整個人不可置信的看著展飛揚。
展飛揚苦笑道:「喬太太的名字對的上,喬亦寒身上的信物也對的上。」
小白道:「我對喬家其實並不那麼了解,但是喬太太倒是接觸過幾次,很是溫柔和善的一個女人,他們是十幾年前突然搬到江寧的,當時喬先生不算有錢,普通人家略強罷了。不過他們家發跡的很快,兩三年的功夫就很快發達起來。創建了嬌蘭坊。喬亦軒和喬文馨都不是喬太太生的,不過這兩個人的生母都不在了,是喬太太撫養大的。」
展飛揚:「你可知,具體是哪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