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chapter36
chapter36
庄菀也瞧見那輛車了，之前第一次來裴家的時候，就見到過這輛車。她安安靜靜站在一邊，輕輕抬眸看向裴紹勤，沒有說話。裴紹勤此刻臉色陰沉得有些可怖，只冷冷瞥了那車一樣，就轉過身來，手輕輕搭在庄菀腰上，語氣溫柔道：「進去吧，媽跟甜甜她們應該等得著急了。」
「她來找你，應該是為了上次的事情吧？」庄菀沒有立即跟他進去，只依舊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看。
庄菀並不知道Tina背地裡到底對她做了多過分的事情，裴紹勤也不想讓她知道，怕她知道後會情緒不穩定，會痛苦。所以，在他得知消息的時候，著手反擊Tina的同時，也命令徐昂迅速處理那件事情。所以，庄菀五年前的舊案在微博上還沒有熱起來，緊接著就出了Tina那樣的大新聞。
Tina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想害人沒有成功，反倒是搞得自己身敗名裂。
Tina的那些微博事件，庄菀當然是看過的，她一直以為是因為Tina打了她一巴掌，所以裴紹勤才狠心弄出這樣事情來懲罰Tina。說實話，她並不是同情Tina，但是就事論事的話，她心中也覺得這樣的做法似乎有些過了。Tina的確沒有資格跟立場去她的公司主動挑釁，但是那件事情，庄菀覺得她也還回去了，還沒有到要置Tina於此種境地的地步。
庄菀心中也知道，Tina的母親是裴紹勤的老師，蘇母跟裴母，也是從小的交情。如果真是為了她搞得兩家從此以後再無往來，她覺得是沒有必要的。
「應該是。」裴紹勤沖她點頭，眉宇間輕輕蹙起，他此刻的想法跟庄菀不一樣。
他不怕裴家跟蘇家從此再無往來，也不怕最後落得個「不尊師」的罵名，他也知道，母親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如果她知道Tina背地裡到底對小菀做了什麼事情，母親肯定也不會原諒Tina的。他怕的是，小菀本來就十分介懷以前的事情，他擔心Tina會對小菀說出一些難聽的話來。
他可以掌控她事業的興衰，但是卻不能夠阻止她時刻都擁有一顆害人的心。
「就是因為她之前打了我一巴掌嗎？紹勤，其實真的沒有必要這樣。」庄菀仰頭看著跟前高大的男人，見他俊顏微沉，鳳眸輕斂，此刻整個人看起來，渾身的氣質都十分清冷，庄菀蹙了下眉心，也就沒有再說話。
裡面阿信匆匆跑了出來，看到裴紹勤跟庄菀站在樹下，連忙笑著說：「少爺跟庄小姐回來了？果然是太太猜得准，她說聽到車子的聲音了，少爺，庄小姐，外面多冷，進去吧？太太等著呢。」阿信笑嘻嘻的，卻是個十分機靈的小姑娘，她狀似不在意地說，「蘇家太太跟蘇小姐來了，蘇太太一來就在太太跟前哭，蘇小姐眼圈也紅紅的，太太尷尬得很。」
「走吧。」裴紹勤握了握庄菀的手，牽著她手一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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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一樓大客廳里，裴太太裹著厚厚的毯子坐在沙發上，緊挨著裴太太旁邊，韓華哭得一雙眼睛都腫起來。Tina安安靜靜坐在另外一側，一言不發，只紅著眼圈望著裴太太，好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裴紹勤牽著庄菀的手走進去，看都沒有看蘇家母女一眼，只喊了裴太太一聲媽，然後問：「甜甜呢？」
見是兒子回來了，裴太太笑著道：「甜甜跟小菲一起在樓上做作業呢，小菀吶，甜甜那丫頭好些天沒有見到你了，你趕緊上去陪陪她吧。」
庄菀看了裴紹勤一眼，輕輕掙開他的手，向裴太太點了點頭后，上樓去了。
裴紹勤也想跟上，裴太太笑著喊道：「紹勤，你先別走，你韓老師說有事情找你說說。你過來，坐在這邊。」
見到裴紹勤，Tina哭得更凶，一個勁向他道歉說：「紹勤哥，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知道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這次真的知道錯了，你看在我們從小一起玩的份上，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裴紹勤彎腰輕輕在沙發上坐下，就坐在Tina對面，卻是沒有看她一眼，只轉頭問自己母親道：「這幾天身子還好？」
「媽什麼都挺好的，有甜甜那丫頭陪在身邊，什麼病痛都沒有了。」裴太太被韓華母女哭得有些心煩，但是又不好說，只能對兒子道，「紹勤，音音好歹也算是你的妹妹，有些事情，差不多就行了。我看音音的確也是知道錯了，她還這麼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呢，也別太叫你韓老師難做。」
韓華抽了一張紙巾來擦眼淚，擰了把鼻涕，紅著眼睛望著裴紹勤。
「紹勤，你怎麼能這麼對音音呢？她一個人從國外呆了那麼多年，又才回國來，你……」韓華氣得雙拳緊緊攥起，有一肚子的怨憤之氣，卻也不敢當著裴紹勤的面發泄，只能往肚子里咽，然後說，「你就看在韓老師的面子上，放過音音一回吧？啊？韓老師給你跪下了，我求您了。」
說罷，韓華還真雙膝一彎，就在裴紹勤跟前跪了下來。
「老韓，你這是做什麼？他一個小輩，你跪他幹什麼？你這不是故意折他壽嗎！快起來。」裴太太彎腰去扶，韓華卻不肯，只望著裴紹勤，似是也有些較勁兒。
她跟老王是發小，從小一起長大的，裴紹勤又是她最得意的學生。她這輩子，過了三十歲才生了個女兒，沒有兒子，所以，以前一直拿裴紹勤當兒子。後來兩個孩子漸漸長大了，她見音音有那意思，心裡也很願意。可是現在，他卻做出這種事情來，叫她怎能不生氣？在她心裡，那庄菀是外人，她跟音音才是他的親人。
他怎麼能夠胳膊肘往外拐呢？
裴紹勤坐著沒有動，只將眼鋒輕輕掃向站在一邊的阿信，阿信見狀，連忙跑過來扶韓華。
「韓老師，如果不是看在您跟蘇老的面子上，之前令愛無故打小菀一巴掌的時候，我就不會對她客氣的。已經給她過提醒，她自己不識抬舉，一錯再錯，你們也別怪我心狠手辣。」裴紹勤竭力壓制住心中怒火，一雙鳳眸輕輕定在韓華臉上，俊顏冷沉道，「子不教，父母親之過，出了這樣的事情，韓老師應該首先要檢討自己。」
裴太太有些不太明白地問：「不是因為音音打小菀的事情嗎？難道音音還做了別的事情？」
韓華心裡覺得，就算音音做了再過分的事情，裴紹勤也不應該那樣對待音音。但是，迫於此刻裴紹勤的威力，韓華縱是有這樣的想法，她也不敢說出來。
她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從來都是昂著脖子高高在上的，現在卻求到一個小輩跟前來，她覺得十分恥辱。
「老王，你真的願意讓那個女人做你的兒媳婦？」韓華迴避裴太太的問題，一把緊緊攥住裴太太的手，反問道，「你難道還沒有吃夠你家老裴的苦嗎？你想想，九年前，如果不是發現了你家老裴在外面養著那種女人，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這樣的女人外表看著老實，但最有心計，我知道的。」
裴紹勤的忍耐已經到了極致，他轉頭對阿通道：「送客！」
韓華沒有想到他會無禮至此，本能一驚，朝裴紹勤看過去。裴紹勤已經站起身子來，垂眸冷漠道：「以後這裡，不歡迎蘇家任何一個人。」
說罷，轉身便大步往樓上去。
「那音音……」韓華還欲說，卻見裴紹勤已經大步走遠了，她呆了幾瞬，只能回頭看向裴太太，「他這是什麼意思！」
裴太太嘆息說：「這些年來，我跟小菲兩個之所以還能夠過得這麼好，全是因為有紹勤在。這孩子也不容易，幾年來過得多辛苦，我也是看在眼裡的。他是我兒子，我懂他明白他，所以，他選擇的人，我也接受。就像音音是你的女兒一樣，不論她做什麼，做得對還是錯，你都會選擇包庇寬容一樣。老韓，這個家，早已經不是我當家做主了。外面有紹勤撐著，我不用費一點心，馬上也要有個女主人了，我以後就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了。」
「你的意思是，你也趕我走？」韓華動怒起身。
裴太太笑道：「你看你，著什麼急，我何曾說過這樣的話了？他不歡迎你，但是以後你要是來看我，我肯定不會允許他胡來。」轉身對阿信說，「廚房晚飯備好了嗎？甜甜該是要餓了。」
「太太，我去看看。」阿信聞聲，匆忙往廚房裡去。
韓華哼笑說：「老王，我現在好心提醒你，你不放在心上，以後後悔的時候，可別再來找我哭。我們音音這樣好的女孩子不要，卻要那樣的女人，我看你也是糊塗了。音音，咱們走！」
Tina卻還是哭，總覺得心裡難受極了。
韓華道：「哭什麼哭？你一輩子沒有工作，爸媽也養得起你，走！」
等那母女兩人走了之後，裴太太才小聲嘀咕說：「我什麼時候跑去你跟前哭了？明明就是你想看我笑話，自己跑來的。」又沖樓上大聲喊，「甜甜，下樓來吃飯嘍。」
裴太太話音才落沒有多久，甜甜就一手牽著爸爸，一手牽著媽媽，高高興興下樓來。
看到奶奶，掙脫爸爸媽媽的手，朝奶奶撲過來。
裴太太說：「甜甜真乖，奶奶晚上讓阿信做了你最愛吃的糯米丸子，一會兒可以多吃兩個。吃完飯，陪奶奶玩會兒。」
「爸爸說要親自教我拉琴。」甜甜縮在奶奶懷裡，笑得露出奶白色的小牙來，小手輕輕指著爸爸媽媽說，「媽媽教我畫畫，爸爸教我拉琴，我好幸福啊。」
「奶奶還可以講故事給你聽。」裴太太抱著孫女，看著她乖巧又可愛的模樣，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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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客廳里的歡聲笑語傳到了外面，還沒有離開的韓華母女聽了，越是覺得心中不是滋味。Tina氣得還在哭，她就是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比不上那個女人了。
「媽，那現在怎麼辦？」Tina淌著眼淚說，「求都求了，媽您都給他下跪了，他還是那樣！」她瓢著嘴，委屈感屈辱感一陣陣襲湧上來，熱淚滾滾，奪眶而出，「難道我以後就要天天呆在家裡，都不出去嗎？媽，拉小提琴是我從小的夢想，我從小就開始學了，現在放棄了，我不甘心啊。」
「你先在家呆一陣子吧，等事情風頭過去了，媽再託人給你找個樂團呆著。」韓華上了車，見女兒也上來了，她又說，「對了，你自打從國外回來，還沒有去過陸家吧？陸遜跟裴紹勤，打小關係就很好，走，媽陪你去陸家找陸遜說一說。如果有陸遜中間幫忙說一說的話，我看事情還是有轉圜的餘地的。」
韓華母女從裴家出來，直接又開車去了陸家，到陸家別墅的時候，陸家一大家子人，剛剛吃完晚飯。
陸家兩個兒子，陸謙跟陸遜，陸謙自從結婚後就不跟父母住在一起了。他有自己的別墅，住在離公司近一點的地方，周末的時候會一家子回來看看，平時偶爾也會回來。而陸遜，因為自幼雙腿不便，又還沒有結婚，所以，到現在一直都還跟父母住在一起。為著小兒子的婚事，陸家兩口子可是操碎了心，千挑萬選的，真是環肥燕瘦，可是兒子一個沒瞧中。
雖然兒子雙腿不便，但是品性跟容貌擺在那兒呢，再說，有陸家萬貫家財為後盾，想嫁給兒子的姑娘，也多得是。
可是安排了那麼多場相親后，兒子愣是一個都沒有瞧得上，可真是愁死人了。
吃完晚飯，陸鼎捧著報紙坐在沙發上看，旁邊方敏慧親自削了蘋果，切成塊兒，然後遞給丈夫。看了眼一旁坐在輪椅上認真看書的小兒子，方敏慧嘆息道：「我聽說，裴家那小子孩子都上幼兒園了，咱們阿遜還比那裴紹勤大一歲呢，到現在別說孩子了，連個對象都沒有，我都急死了。」
聞言，陸遜捧著書的手輕輕顫了顫，沒有說話。
陸鼎道：「你又不是沒有孫子，有什麼好羨慕人家的？」
方敏慧瞪了丈夫一眼，一個勁給他使眼色，然後故意說：「有孫子，那我還想再要個孫女呢，再說，孫子是老大的，老二不是還沒有嘛。你當爸爸的，怎麼也不曉得著急啊？」
「我著急有什麼用？阿遜的大事，得他自己挑。」陸鼎沒有放在心上，隨即又捧起報紙來看。
方敏慧看了看老的，又看了看小的，急得跳腳，卻也無濟於事。大冬天的，急得一身冷汗，她拿書當扇子來扇風。
「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著急也沒有用。」陸鼎徹底放下報紙，輕輕摟過妻子肩膀說，「你自己看看，你急成這樣，有人完全裝作沒有聽到。」他抬手指了指陸遜。
陸遜把手裡的書放下，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小保姆匆匆跑了來說：「先生，太太，蘇家太太跟蘇小姐來了。」
「韓華？」方敏慧驚訝，「這麼晚了，她怎麼來了。」又說，「趕緊請進來。」
陸遜清俊的面容上沒有一絲笑意，手動轉著輪椅，面朝自己父母說：「我有些累，先去房裡歇著了。」
方敏慧眼睛一亮，笑眯眯走到兒子身後，按住他身子說：「這才幾點鐘啊，有什麼累的。再說了，你蘇家阿姨帶著小音音這麼晚過來，肯定有事，說不定就是來看你的。你啊，好好給我呆著，別不懂禮貌。」說著又笑起來，「那丫頭走的時候，好像才剛剛初中畢業？記不清楚了，不過，現在應該很大了。」
陸遜本能眉心輕輕蹙了蹙，但見那邊韓華母女已經滿臉含笑走了進來，他再離開，也不好，只能選擇呆下來。
方敏慧看到Tina眼前一亮，直接選擇性忽視韓華，一把抓住Tina手說：「大姑娘了，這麼高，這麼漂亮。」
「陸伯母好。」Tina早不哭了，在車上的時候也補了妝，喊完方敏慧，又喊了陸鼎，最後目光落在一邊的陸遜身上，眼睛稍稍亮了亮，卻還是低頭喊道，「阿遜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