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番外五
自從去參加過大嫂侄兒的婚禮以後,岑柏鶴就發現祁晏經常欲言又止的看著他,而且還時不時躲在書房裡寫寫畫畫。
岑柏鶴忍不住開始懷疑,難道是因為自己過了三十歲這道坎,在錢錢心中已經沒有那麼大的魅力了?
這天在公司開完會,他路過公司走廊,看著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身姿挺拔,身上沒有贅肉,臉看起來跟當初剛認識錢錢的時候差別不大,沒有脫髮,沒有發福,好像沒什麼不對。
「老闆?」跟在他身後的梁峰乾咳兩聲,「您與阮經理約好了十一點見面,現在還有五分鐘。」
「嗯,」岑柏鶴收回目光,看起來一臉冷漠的樣子。
梁峰也裝作沒有看到他剛才偷偷看鏡子,還滿臉的端詳與挑剔。看這樣子肯定又是祁大師幹了什麼,讓他們老闆開始患得患失起來。也不知道這兩人哪來的情趣,都幾年的老夫夫了,還老玩這一套,真當狗糧不要錢?
會客室里,阮佑衣理了理耳垂后的碎發,這次過來跟岑柏鶴談生意,她特意打扮得非常幹練,就為了能在岑柏鶴面前留下好印象。像她這種出身的女孩子,不是為了家族聯姻,就是靠自己的本事在家族企業立足,這樣至少能有一定的自由。
三年前,家裡準備讓她與袁家聯姻,哪知道袁鵬與一個江湖騙子的女徒弟不清不楚,阮家雖然有心聯姻,但卻不想丟這麼大的顏面,所以她與袁鵬的事情,就這麼擱置了。再後來袁家捲入一件又一件的案子里,甚至還牽涉到一些與國外非法交易,所以袁家好幾個人鋃鐺入獄,袁鵬與他弟弟雖然沒有牽扯進去,但是這兩兄弟卻由天之驕子變成了普通人,這樣的落差不知有幾個人承受得了。
從那以後,阮佑衣就沒有再見過袁鵬,想來他也不想再看到她。再見面只剩下尷尬,不如不見。
「阮經理,請您稍等,我們老闆馬上就過來。」漂亮的女秘書把一碟點心放到她面前,臉上的笑容甜蜜無比。
阮佑衣有些不解地想,岑柏鶴讓這麼漂亮的年輕姑娘做秘書,就不怕祁晏多想嗎?
沒過一會,她聽到外面傳來說話聲,岑柏鶴與他的助理走了進來。
阮佑衣站起身,朝岑柏鶴伸出手:「岑老闆。」
「阮經理,」岑柏鶴與阮佑衣握了一下手便放開,「請坐。」
對於阮佑衣來說,岑柏鶴的相貌,一言一行早在她腦海里回訪過無數遍,但是對於岑柏鶴而言,這是一個聽說過名字,但是卻不太熟悉的女性。
「岑總,這次我來,是想跟你談一談西郊城區的規劃,不知道您對那塊地有沒有興趣。」阮佑衣知道岑柏鶴公司前幾年開發了一塊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塊地特別旺,據說是因為風水好,所以現在那邊的店鋪與房子都被炒出了天價。
岑柏鶴吃了這麼大一個甜頭,現在她再提土地開發項目,對方應該會動心才對。
但是讓阮佑衣想不到的是,岑柏鶴的態度似乎並不是那麼熱情,他看過大致策劃案以後,搖頭道:「阮經理,這個策劃案非常不錯,但是在我看來,這個策劃里還缺了很重要的一環,那就是消費者的購買能力以及消費觀念。」
阮佑衣道:「在帝都,還有什麼地方的房子,是賣不出去的么?」
「我們公司求的不是能賣出去房,而是消費者的滿意度,還有名下那些商鋪的價值,」岑柏鶴把策劃書還給阮佑衣,「在我看來,這塊地沒有這麼大的價值。」
「為什麼?」
「阮經理年少時期就開始出國留學,可能對這塊地不太了解。這塊地在一百年多年前有個監斬台,附近還有一片亂葬崗,所以這塊地一直賣不出高價甚至時不時還有一些鬧鬼的傳聞,」岑柏鶴頓了頓,「不過開發這塊地不會出現什麼虧損,所以貴公司不會擔心這一點。」
阮佑衣有些失笑,沒有想到岑柏鶴竟然會因為這種原因拒合作開發,這可真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找了一個風水先生做男朋友,他如今也變得封建迷信起來。
「沒有想到岑先生也相信這些。」阮佑衣沉默了片刻,「看來祁大師對你的影響很大。」
「岑某隻是不想打擾亡者清靜之地而已,」岑柏鶴不覺得阮佑衣是在諷刺,反而露出一個笑,「戀人之間難免會受到同化,讓阮經理見笑了。」
不知道為什麼,阮佑衣有種把手裡的策劃書扔到岑柏鶴臉上的衝動,但是想到這好歹是她暗戀過好幾年的男人,她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岑先生也相信鬼神?」阮佑衣怎麼都不敢相信,像岑柏鶴這樣的人會相信這樣。
「不,我不相信鬼神,我的愛人常說,做人要相信科學,世間並無鬼神,鬼神只存在人類的心中,」岑柏鶴臉上的笑容更加溫柔,「阮經理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
阮佑衣扯著嘴角勉強笑了笑:「看來是我誤會了岑先生。」
當年她大概是瞎了眼,竟然會暗戀這種有事秀恩愛,沒事仍舊秀恩愛的男人。他們在一起三年多時間了吧?都秀了三年,還沒秀夠呢
他們圈子裡,偷偷流傳著幾張岑柏鶴朋友圈截圖,裡面每一條朋友圈都是關於祁晏的,大致內容就是,我男人好,我男人很好,我男人最好,我男人天下第一號,我男人宇宙無敵霹靂好。
那時候她以為這個截圖是別人P的,今天見了岑柏鶴以後,她開始有些相信那張朋友圈截圖了。
這個天好像已經被聊死,無法再繼續下去了。作為岑柏鶴的特別助理,梁峰開始出來活躍了一下氣氛,「阮經理,雖然這次的合作不能成功,不過我們預祝您找到很好的合伙人。」
「謝謝,」阮佑衣也想結束這種「尬聊」氣氛,順著梁峰的話題便進行了下去,「雖然有些可惜,但是希望以後還會有合作的機會。」
岑柏鶴站起身,與阮佑衣握了握手,「剛好快到中午了,阮經理賞臉的話,請一起去吃頓便飯。」
「好啊,那就多謝岑先生了。」阮佑衣直接答應了下來。
梁峰望了望天花板,老闆說這話,肯定是只是出於禮貌,沒有想到阮經理竟然真的答應下來了。隨後,他以去洗手間的名義,給祁大師打了一個電話,說明老闆中午為什麼不能跟他一起吃飯,要跟誰吃飯,到哪裡吃飯。
工作室這邊,祁晏掛斷電話,轉頭對小楊跟林鵬道:「走,今天我請你們出去吃飯。」
「你不跟岑先生一起吃飯?」林鵬穿好外套,「竟然請我們?」
「你去不去?」祁晏套上一件風衣,對林鵬道,「有沒有人告訴你,小孩子不要多管閑事,只需要安靜吃飯就好?」
林鵬切了一聲,不過還是乖乖地跟在祁晏身後,坐上了他的車。
等三人進了餐廳,看到角落裡坐著的岑柏鶴、梁峰以及阮佑衣后,林鵬瞬間反應了過來:「你是來抓姦的?」
「你個小屁孩,誰教你的這些,」祁晏翻開菜單,點了兩個成人套餐,特意給林鵬點了一個青少年喜歡的套餐后,對林鵬道,「我這不叫抓姦,我這叫夫唱夫隨。」
林鵬在嘴巴上一拉,示意自己不再亂說話以後,扭頭去看小楊哥。
小楊哥頭一扭,堅決支持祁晏任何一個決定。
林鵬輕嗤一聲,腦殘粉!
「岑先生與以前相比,變了很多,」阮佑衣放下紅酒杯,神情有些複雜,「比以前鮮活了很多。」
她到現在還記得,當年二十歲左右的岑柏鶴站在人群中,整個人冷漠得彷彿在場所有人都與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明明相貌出眾得讓很多人都黯然失色,卻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他。
那時候她很想走到岑柏鶴身邊,然後對他說:「嗨,帥哥,你需要有人陪嗎"
只可惜那時候的她沒有這樣的勇氣,只能站在角落裡偷偷地看他,然後與其他人一樣,聊著沒有營養的八卦,說著漫無邊際的話題。
現在想來,若是那時候她勇敢一些,說不定就沒有這麼多的遺憾,也沒有……
岑柏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覺得自己一直都是鮮活的,只是那時候沒有人去了解他,也沒有人敢真的去觀察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唯有錢錢不同,他就像是自己生命中的異光,照亮了所有。
當他戀愛以後,所有人都說,你變了真多。
但是他明白,自己沒有變,變的是這些人的看法而已。
不過這些想法他不必告訴無關的人,而他們也並不關心這些真相。世人皆是如此,把你掛在嘴上,不一定是喜歡你,關心你,而是把你當做一個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其他並不是那麼的重要。
阮佑衣見岑柏鶴態度淡然,似乎與她並沒有什麼話可說,不過她也不在意,反而釋然道:「不過你這樣的男人,大概只有祁大師那樣的人,能夠打動你的心了。」
「嗯,他很好。」
阮佑衣:不用你強調,我知道這位祁大師很厲害,很好,現如今誰不知道這位祁大師看風水本事高強,求他看風水還要憑緣分,錢多錢少人家根本不在意。
反正對祁晏這種來說,錢只是一個數字,多少無所謂。
話題再度被岑柏鶴聊死,阮佑衣已經沒心情再感慨過去了,午餐結束后,他們就準備離開,哪知道她一偏頭,就看到坐在另外一個角落的祁晏。
阮佑衣忍不住笑開,這可真是太巧了。
她看了眼對此一無所知的岑柏鶴,挑了挑眉:「岑先生,如果你跟異性出去吃飯,會反感你的戀人跟著嗎?」
岑柏鶴不明白阮佑衣什麼這麼問,他愣了一下:「阮經理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好像看到祁先生了。」阮佑衣伸手指了指對面角落,「你看,那是不是祁先生?」
梁峰猛地朝阮佑衣所指的地方看去,哎呀我的親娘,還真是祁大師啊。
一般人被發現這種事,怎麼也要尷尬一下吧,可是梁峰卻看到祁大師笑眯眯地朝這邊招著手。回頭再看老闆,臉上的笑容燦爛極了,一點都不懷疑祁大師為什麼在這裡。
算了,這種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情,他這個天天吃狗糧的人,就不用去操心了。
阮佑衣仔細觀察著岑柏鶴的表情,在她看到對方露出笑容以後,心底僅剩的那縷小火苗,也被她給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