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怒難自抑

「稟莊主，祝家莊祝三公子前來拜庄！」

「噌」的一聲，石方從樹上跳了下來。「三公子？什麼三公子？」敢情他身上的興奮勁還沒過去，一時半會的還沒回過神來呢。

「回莊主，是祝家莊的祝彪，祝三公子。」

「靠，原來是那個混蛋。」石方心中暗罵。一轉念：「不對啊，這才什麼時候啊，那個混蛋就來了？祝家莊該離這有一段路啊？怎麼現在就到了？那他又是什麼時候出的門？對了，妹妹說他是個浪蕩子，不會昨天一夜都忙什麼，沒睡吧。」老石猥瑣的揣測著。

「呸！」老石還沒什麼反應呢，邊上的三娘卻有動靜了。一聲輕啐后，連個招呼也沒打，拉著玉蘭就走。臨到兵器架前，順手把老石的衣服給掛在了架子上。

「誒，妹子你自己生那混蛋的氣，也不用牽連我呀，我可憐的衣服。」石方心中哀嘆著。

在他的心裡，那個什麼的狗屁三公子，委實還沒有他的衣服更重要。

「走吧。」一手拿起衣服，石方吩咐著。一邊走還一邊嘀咕：「我倒要看看，你個大清早不睡覺的神經病，到底長的什麼模樣。」也不管身旁的小廝是不是聽得見。

走了一小會，前面出現個岔道口。老石兩天來已經有些認路了，剛想往左轉向院門的時候，小廝一把拉住了。

「稟莊主，三公子已經進了內院了。」

「什麼？」石方有點詫異。「可是太公起身了？」

「沒有，小的還未及稟告太公。」

「混蛋，哪個讓你放他進來的？」老石發火了。

逐漸熟悉的過程中，老石了解到，這個時代的人們，非常的講究禮節。日常生活中，平頭百姓相互間的禮節都可以說是非常的煩瑣，更不要說是自己這種大戶人家了。通稟、守侯，那是基本的禮節。剛聽說這一套時，老石還笑這古人太過於羅嗦呢。可現在，一聽說那傢伙，竟然在沒主人同意的情況下徑自進了院門。不由得，老石心裡莫名生出了一種被羞辱了的感覺。

小廝嚇壞了：「稟莊主，小的攔阻了來著，可那三公子，帶了不下三二十人。小的實在沒法，這才急著來報莊主知曉。」

「哦？你說他帶了三二十人？」

「是，莊主。」

「都進院了？」

「是……莊主，都……進了……」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轉身，石方向內院走去，丟下了仍惶恐不已的小廝。

「你個小兔崽子，連基本的禮貌都不懂。這下老子總算知道昨天那臭丫頭怎麼那麼蠻橫了。看來，你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鳥。怨不得三娘一聽你的名字，就馬上要吐的樣子。老子今天非好好『款待款待』你不可。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你還真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老石心裡發著狠，臉上卻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可如果有一個熟悉他性格的人在旁邊，看到他這副表情，絕對的會轉臉就跑。石方在那個世界，是出了名的冷麵殺手。越是臉上沒表情，爆發起來越是可怕。

轉眼間，石方進了內院。

剛進院門，就見大屋門口簇擁著好些個身著祝家莊號衣的僕從。走近了一看，還別說，小王八蛋還是有點家底的。手下的這幫子僕從，一個個都是身高體寬，滿臉橫肉的。就是精神頭差點，全都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時不時的有人張嘴打哈欠。估計，也是被主子給拖累的。

那麼多人，就那麼蔫了吧唧的杵在那。石方都快到面前了,楞是沒人上來打個招呼。

「啪。」老石順手給一個站著打盹的傢伙腦袋來了一下。

「誰！」那小子立時驚醒了，其餘眾人也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就那麼冷冷的站著，石方一個字也不說，眼睛一個挨一個的掃過眼前的眾人。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庄、莊主。」終於有人受不了了，一個看上去象是小頭目模樣的傢伙吶吶的開口到。

莊主大人還是沒說話，臉上也還是那副冷得直掉冰渣的表情，眼裡的那股煞氣，更凌厲了。

伴隨著冰冷的煞氣應運而生的，是簌簌而下的冷汗。也不知第一個掉汗是誰，反正片刻的功夫，這些神情彪悍的大漢，都從霸氣衝天的雄獅，變成瑟瑟發抖的小羔羊。臉上不停的冒著冷汗，身體也不受控制的顫抖著，更甚者，竟有兩腿發軟要下跪的感覺。

這一刻，這幫大漢都象是經歷了一場可怕的戰鬥，整個身體都快虛脫了。此時此刻，體形上、數量上、所有的優勢都不復存在了。沒有人知道怎麼回事，也沒人再敢開口。時間彷彿忽然停止了轉動，任憑這幫可憐的傢伙在這飽受煎熬。

「哼！」終於，石方重重得丟下了一個鼻音。

隨著怒哼聲響，石方一甩袍袖，再不看眾人一眼，轉身進屋去了。身後，原本寂靜無聲的門口，立時響起了一片倒地聲。

一進屋，莊主大人就是一楞。沒人？再一找，還是沒人！

「這小王八蛋，鑽他媽哪兒去了？」

就在老石納悶的時候，秋蘭從裡屋鑽了出來。

姑娘眼睛紅紅的，小臉煞白……

老石一看，心立即提了起來。「這個兔崽子不會是……」老石不敢再想下去了。接著，再仔細觀察秋蘭的裝束，微微有些凌亂。老石全明白了！

「秋蘭，你過來。」石方壓著心裡的怒火，努力的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正常一些。

「說說，怎麼了？」看姑娘沒什麼反應，老石更擔心了。

撲通一聲，秋蘭就那麼紮實的跪在了莊主面前，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刷刷刷刷」直往外冒。

「你倒是說話啊！」石方急了，又不敢太大聲，怕驚著姑娘，心裡這個窩火啊！

「回……莊主……奴婢……奴婢……」秋蘭哽咽著，語不成聲。

就在這個時候，玉蘭悄然進來了。一進門，她也是立馬露出一副驚怒交集的表情。

老石伸手阻止了她行禮，沖她丟了個眼色，示意讓她去問問秋蘭。小丫頭點點頭，轉到秋蘭身邊俯下了身子。

石方心裡火燒火燎的，可偏生此刻又不敢大聲發作。心裡那個堵啊！只能眼巴巴的看著玉蘭，在那小聲的和秋蘭耳語著。

兩人聲音極小，石方支棱著耳朵努力了半天，依舊是什麼也沒聽到。光見著秋蘭一會點頭，一會搖頭，臉色也是一會紅，一會白的。不過，玉蘭這丫頭的表情倒是輕鬆了許多。

「怎麼回事？」石方一等玉蘭起身，就立即迫不及待的問到。

玉蘭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秋蘭，秋蘭的臉色紅了起來。

「咳，秋蘭，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先下去吧。」石方很聰明的選擇了把秋蘭支開。

「玉蘭，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那兔崽子？」石方耐著性子，等秋蘭出門了好一會，這才開口發問。

沒想到玉蘭也跟秋蘭一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石方當場就急了，在玉蘭面前，他可沒那麼多顧忌。「你倒是說話呀！果真有什麼的話，我自然會為秋蘭做主。你也不相信哥哥嗎？」

「哥哥莫急，秋蘭……秋蘭她……」

「說！」

「清早，三公子登門。哥哥不在，他沒了忌諱，對秋蘭姐姐多有調笑輕薄。姐姐因礙著三公子的身份，不敢胡亂叫嚷，被三公子佔得不少便宜。好容易，才算伺候著三公子睡了。接著，哥哥就回來了。」

石方長出了一口氣，但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要知道，看秋蘭那副悲怒交集的模樣，分明就是已經被那混蛋得手了。難道，事情真就這麼簡單？滿臉懷疑的老石連忙追問：「你是說，秋蘭並未失……失……」莊主大人艱難的組織著語言。

「未曾，姐姐未曾**。」玉蘭打斷了石方的斟酌，小聲但肯定的說道。

石方的高懸著的心，這才算是徹底放下了。但同時又有點哭笑不得，鬧了半天，自己白擔心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即使是調戲，自己就能那麼算了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想到這，石方又開口問道：「那混蛋人呢？」

「那混……三公子現下正在裡屋歇息。」玉蘭臉一紅，差點被老石帶著說出了「混蛋」兩個字。

「我的裡屋？」

玉蘭點點頭。

「歇息了？」

又點點頭。

「在我床上？」

還是點了點頭。

石方真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說這小兔崽子在哪兒受的教育？祝家莊出來的種，怎麼都這德行。妹妹是這樣，哥哥還更進了一步。好嘛，闖了我的院門，調戲了我的丫頭，現在還心安理得的在老子床上睡大覺……

石方笑了，無聲的笑了，笑得很……怎麼說呢，用「很是陰險」來描述，應該一點也不為過。

「這件事變得有趣了。小子，讓老子好好給你找點樂子吧！」想著，石方深深的看了自己卧室的房門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