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李代桃僵
田苗出了門,這才發現自己的背後,都是汗,現在被風一吹,感覺涼涼的。如果剛才自己沒有哄住他們,或是他們執意現在就要看小寶,那後果會是什麼樣兒?
一個粗使的婆子,倒是挺關心自己的動向,既然如此,那就讓自己親自問上一問吧,只是在問之前,她還有些事兒要做。
「柳勝,你去查一下那個關婆子的底,再看看她平日里與誰走得近。」田苗站在院子里,突然開口,若不是小梅知道,在看不到了暗處有白易然,派出的高手。
定是會被小姐這突然的舉動給嚇到,她可是最怕鬼神之類的,田苗的話音一落,就感覺一陣風刮過。
「你去告訴易然,就說我亥時初(21:00)等他。」田苗淡淡的開口,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哀傷。
小梅應音向大門而去,雖說她覺得小姐說的時辰,不太適合兩人見面,可是一想小姐是個有分寸的人,應該不會出什麼差子才對。
「朵兒,情況好些了沒有?」田苗進到小寶的房間,看到田朵的表情,心裡就有些譜了,但還是抱著希望問上一句。
「大姐,你快來看看他吧,要是再不看,怕是就再也看不到了。」田朵正打算派人去找大姐,卻不想她自己就過來了。
「什麼?」田苗一聽,立刻衝到了炕邊,當她看到那張紫紅的小臉時,心裡突然一沉。
「喜子,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田苗輕聲問。
「要不是我用金針吊著,他剛才就過去了,其實現在他也只是剩下一口氣而已。」醫者仁心,喜子這個性子冷淡的,都忍不下眼去。
「大姐,現在咋辦?真的不和家裡說嗎?」田朵六神無主,現在的她內心十分的矛盾。
「這事兒不能說,這將是我們一生的秘密,要帶進棺材里的。」田苗有些艱難的說,她也不想這樣。
若是把實情說了之後,李氏定是承受不住,小寶對於她的意義,可不僅僅是一個兒子那麼簡單。
付氏和田占財也會受打擊,田苗自從小寶出生到現在,一直都在糾結著這個問題,可是不管想多少次,她都想不出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來。
「姐,我還是覺得不妥,這事兒知道的人也不少,說不定哪天就傳出去了。」田朵擔心的說,她從小到大也沒有說過謊話,現在卻要守著這麼大的秘密,想想都感覺可怕。
「朵兒,你記住,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所以你不要想著如何讓別人相信,而是要想著如何讓自己相信,只要你自己相信了,那麼別人自然就不會懷疑了。」田苗知道這件事兒,對於性格老實的田朵來說,是一種巨大的挑戰。
「姐,我心裡害怕,要是哪天說夢話可咋辦啊?」田朵還沒等說呢,就緊張得不行。
「喜子,你想法子給她吃點緩神的葯,她這麼緊張可不行。」田苗真是服了,這個丫頭,膽子也太小了,這麼老實的人能當大夫嗎?
「你就放心吧,我一會給她扎一針就好了,只是她說得也有道理,廂房裡的那兩個人要怎麼辦?」喜子也認為田苗太過於冒險了。
「我不擔心她們,一會兒我和她們談過之後,定是會守口如瓶。」田苗神情凜冽。
田朵從沒有看過這樣的大姐,一種莫名的恐懼,自然而然的湧上心頭。看來娘說的話一點也不錯,還真是經一事兒長一智,大姐現在和兩年前完全就是兩個人。
若不是從小一起長大,她都要以為,自己的大姐,被人給調包了。
「朵兒,你想什麼呢,眼睛都直了。」田苗被朵兒盯得心裡發毛。
「大姐,你這裡面是不是住著別人?」田朵有些愣怔的問。
「啥?」田苗驚得全身冒出一身的冷汗。
「哈哈,我是不是像個二傻子,居然問出這麼二的問題來。」田朵自嘲得笑個開懷。
她這一句話不到要緊,差點沒把田苗給嚇死,膽子但凡小一點點,就都得嚇破嘍。
「你們兩個快過來,他要不行了。」喜子驚叫道。
「啥?姐,這可咋辦啊?」田朵一聽,眼淚一下子就噴射而出。
「別慌,沒事兒的,咱們先過去看看。」田苗拉著田朵,快速的來到了炕邊,看著那個小傢伙,正在與死神進行著最後的搏鬥。
「喜子,他真的不可能挺過來了嗎?」田苗心裡知道答案,可還是忍不住再問一次。
「神仙來了,也沒有辦法。」喜子知道田苗,這麼問並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希望他可以活過來。
「小寶兒,姐對不起你,不能讓你風光大葬,但是姐給你選了一處風水好穴。將來咱爹娘,還有我都會葬在你的身邊,到了那個時候,咱們一家就能團聚了。
姐知道你命苦,所以姐找了一個命也很苦的孩子,讓他替你活下來,你一定要保佑他可以平安長大。
每到過年過節啥的,姐都會親自去拜你,無論陰晴寒暑,只要姐還有一口氣在,這事兒就不會落下。
姐心裡清楚,你定是會生姐的氣,可是為了娘,為了咱們田家,姐只能這麼做,希望你不要心存怨恨,姐找了高僧,到時候他會幫進行超度。
來生你要好好投胎,定要長命百歲,別再讓黑髮人送白髮人……」田苗說到這裡的時候,小寶兒的呼吸終於停了。
「大姐,你別說了,小寶兒他走了。」田朵被田苗的話,說得眼淚橫流,一直握著他小手,明顯的感覺著原本溫熱的小手,一點點變得冰涼透骨。
田苗看著身穿她親自選的壽衣,心裡真是五味陳雜,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現在怎麼辦?」喜子也沒有經過這種事兒,現在見田苗一動不動的,只好出聲提醒。
「朵兒,去把那個小棺材取出來,咱們兩個親自動手,把他入殮了吧。」田苗嘆了口氣,輕聲的說。
田朵聽了姐姐的話,只好去把藏在柜子里的小棺材,給取了出來,那是前一陣子準備的。
當時她還因為這個,和大姐吵了一架,現在想想還是大姐想得周到,不然的話,小寶兒就連個像樣的棺材都沒有了。
「小寶兒,這是上好的木料,聽人家說,木料越好,對亡人越好。雖說我不知道好在哪裡,但只要是對你好的事兒,姐全都會做,現在你就聽話的躺到裡面吧,這就是你今後的家了。」田苗和田朵將小寶的屍身,按照陰陽先生的叮囑。
嚴格的按照步驟,一步步有序的進行著,姐妹兩個,此時誰也沒有哭,在她們的臉上,閃著虔誠微光,遠遠看去,就像是神的使者。
正在進行著,一項十分神聖的儀式,使得喜子的目光,一刻也沒有辦法移開,久久注視著,兩個悲傷的姐妹。
「朵兒,你去把長明燈點上吧。」田苗見朵兒愣著不動,這才轉頭看她。
「姐,咱在這屋裡點香點燈的,這對將來的小寶是不是太那啥了?」田朵覺得這有些不妥,哪有把亡人停在活人的屋子裡的。
「這屋是小寶的,讓他在這裡再呆一會兒吧,等小寶來了之後,讓他看上一眼,也會走得放心。」田苗的心情比田朵複雜得多。
自己替代的真正的田苗,而現在這個苦命的小弟,也要被人所替代了,那麼真正的田苗,是不是和小弟團聚了呢?
真正的田苗,咱們兩個共同努力吧,你守護死去的親人們,而我就守護活著的親人,讓我們一起為了田家而鞠躬盡瘁吧。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戌時正,白易然親自將小嬰兒送到了田家,進到裡屋時正好看見小寶的棺槨。
「這是?」白易然也知道小寶的情況,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讓我看看小寶吧。」田苗將他懷裡的嬰兒接了過去,手臂上傳來的沉度和溫度,讓田苗兩眼發酸,豆大的淚滴,一雙一對的向下落。
「唉呀,看著還真有點像,姐夫,你是擱哪整來的?」田朵好奇的過來看,沒有想到,這個孩子與自己的小弟,居然有七分相似。
田苗倒是沒有看出哪裡像,在她的眼裡小嬰兒,都長得差不多。
「易然,他是睡了?」田苗可不這麼認為。
「他被點了睡穴,應該算是正在熟睡。」白易然本不想這麼做,可是怕小東西哭,只好出此下策。
「啊?點穴?姐夫,你咋能這樣?小寶才多大啊?」田朵生氣的瞪著白易然。
「我也不想的,可是你們不知道他有多難哄,那哭聲能傳遍整個合田村,我若是不點他的穴,現在全村兒的人,都得被他給哭醒了。」白易然從來不知道,這小小的嬰兒,可以發出那麼可怕的哭聲。
「喜子,你給他看看。」田苗把孩子放到了炕上的搖籃里。
喜子明白她的意思,立刻上前將小嬰兒的衣服全都脫下來,從頭到腳認真的觀察,那認真的程度,讓人覺得。
如果這個小嬰兒的皮是可以打開的,那麼他定是會翻過來,一點點的看清楚。
「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痕迹,雖說瘦了些,但身體還是很健康的,只要奶水充足,要不了幾天就會長得胖胖的。」喜子檢查完畢之後,又小心的將他的衣服穿上。
田朵見他笨手笨腳的,忙過去幫忙,小傢伙被這麼折騰,不但沒有醒過來,反而還嘟了兩下小嘴,一副睡得香甜的幸福模樣。
「喜子,今天晚上你和朵兒照顧小寶,明天我和那兩個談完了之後,再由她們照顧。
易然咱們帶著小弟,去他的新家,陰陽先生說了,他還太小了,有些事兒不能過,咱們兩個送他一程吧。」田苗說得有氣無力,白易然當然不會有異議,小心的抱起那個小棺槨,跟著田苗一起出了屋。
「想哭就哭吧,不要忍著。」白易然出了門,就將那小棺槨交到了黃哥的手裡,然後環著田苗,他們幾個縱落就出了田家大宅,向山洞所在的山谷而去。
「我不想哭,以後我要笑著活,再也不要哭了。」田苗倔強的說。
「你不要這麼逼自己,會生病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順其自然。」白易然知道,她身上的重擔有多重。
「你的意思是說,我可以依靠你是嗎?」田苗冷冷的問。
「是的,怎麼你不信?」白易然聽出她語氣不善。
「不信,你能保證,你會一輩子都替我分擔嗎?」田苗知道自己不應該遷怒,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當然,我可以保證,以性命為證。」白易然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並不介意她的態度。
「如果你活著,我信你會做到,但是你能保證會活得比我久嗎?」田苗接著問。
「我會比你活久一天,把你的後事辦完了,我才會死,這總可以嗎?」白易然對於她的無理取鬧,還是一再的包容,因為他太明白她此時的心情。
「我想活得久一些,所以你要加倍小心,不要太早死。」田苗輕嘆。
「好,聽你的。」白易然見她情緒穩定,這才暗自鬆了口氣,他還真擔心這件事兒,會影響她的心智。
「一個男人,如果沒有主見的話,還不如不要當男人。」田苗一時沒有忍住,還是刺了他一下。
「你看這樣行不,哪天有空,給我寫一份,男人的標準。這樣一來,我就知道,如何做才能讓你滿意了。」白易然並沒有生氣,而是說出了讓田苗意外的話來。
「你不生氣嗎?」田苗還是選擇問出來。
「只要你的心情可以好起來,那對於我來說,是一件好事,應該高興幹嘛要生氣?」白易然深情的說著自己的心裡話。
「你這個可惡的男人,總是輕輕鬆鬆的就讓我,對你產生依戀,若是哪天你不在我身邊,那我會很難過的。」田苗輕嘆著,主動環上他的脖子。
「那我就一時守在你的身邊,就算是回門裡,也帶著你一起去,我們從今天開始,要永遠在一起。」白易然說這話是認真的,並不是為了讓她開心,而亂說的。
「我才不要呢,那成什麼了?不得讓人笑話死?咱們還是像現在這樣吧。」田苗想到了連體嬰,心裡一陣的惡寒。
「現在心情好些了嗎?」白易然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情如何。
「謝謝你易然。」田苗真心的說,剛才無比沉重的心情,現在好了許多。
他們來到之前選好的地點,黃哥將棺槨按照先生交待的,安放到了墳坑之中,然後三人一起填土,新墳很快就完成了。
「主子,這麼小的孩子,是不能立碑的。」黃哥有些為難的說。
「把這個掛在樹上吧,只要將來能找到,有沒有碑也是一樣的。」田苗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牌,上面刻著一棵迎客松。
「掛樹上?會不會被人給摘了去?」黃哥看出來,那塊玉佩可不是俗物。
「我有辦法。」白易然將那玉拿過來,走到那個小小的墳包旁,在那裡有一塊大石,看起來少說也得百斤重。
田苗和黃哥都好奇,他的方法是什麼,所以他們的眼睛一眨的,看著他的動作。
只見他在那個大石旁站住,將手中的玉佩向那大石的旁邊,用力那麼一拍。田苗看到這裡,嘴裡不自覺的驚呼出聲。
「呀,我的玉牌。」她覺得那麼用力的拍下去,定要粉碎不可。
「你們過來看看,這樣行不行?」白易然轉頭一笑,並沒有理會她的叫聲,而是向他們招手,這有些事兒,還是眼見為實吧。
田苗快速的跑過去,定睛一看,心裡對於武術的高深,又一次的產生的敬佩之情。
原來白易然用內力,將那塊成人掌大的玉牌,硬給嵌到了大石之中,如果誰對這個玉牌動了手思。
要麼把這大石搬走,要麼就是把這大石給切開,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一般人會做的事情。
「主子,還是你有辦法,這個位置不顯眼,就算有人從這裡路過,也不會注意的。」黃哥有些不好意思,這種法子自己咋就想不到呢?
「苗兒,你還滿意嗎?」白易然見田苗不說話,一時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
「挺好的,現在咱們開始祭拜吧。」田苗說著,就向新墳走去。
因為他們都算是小寶的長輩,所以並不需要跪下,他們三人都是蹲在那裡,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將準備的東西取出來。
「小寶,在你的不遠處有一位姐姐,她是一個好人,應該會會好好照顧你的。姐一會兒就走了,等過年過節的時候,會來看你的。
若是你有什麼要大姐做的,就給大姐托個楚啥的,千萬別去找擾別人,不管是對是錯,這全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和別人沒有任何的關係,你要記住這一點。」田苗也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她就是想說這些話。
三人回到村子之後,白易然親自把她送到了她的院子里,兩人並沒有多說,只是靜靜的擁抱著。
「易然,我這麼做是對的吧?」田苗輕聲問。
「當然是對的,不然我哪會幫你?」白易然回答得理所當然。
「在你的眼裡,我做的事兒有錯的嗎?」田苗又問。
「沒有。」白易然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易然,你真的生錯了時候。」田苗覺得,他若是活在現代,那就是一個超級情聖,總是可以一本正經的,說著並不那麼正經的情話。
「你是嫌我老嗎?」白易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比我大幾歲,才知道疼我啊,六歲不算大,所以你不老。」田苗認真的說。
「那你為什麼說我生錯了時候?」白易然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這樣的感覺,夜深了,你快回去吧。」田苗實在是沒辦法解釋。
「我什麼時候,才能不用回家?」白易然真的很想,立刻就與她成親。
田苗見他又問這個,立刻推開他,然後輕笑著說。
「等我想成親的時候唄,你不是說了嗎?我做的事兒壓根就沒有錯的。」說完,也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轉身逃回房裡。
其實她也很想成親,只有她的心裡才清楚,自己對於他的依賴有多深,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生理年齡,心裡就是過不去這個坎兒。
所以她是打定了十八歲以後再成親,只是這個打算卻是不能說出來,因為那樣的話,白易然就二十四歲了。
「看你能躲到幾時?」白易然無奈的輕語,也不管她是不是聽得到。
田苗聽到了他的話,卻沒有辦法接下去,只能裝作沒聽到一般,背靠著門板一動不動,仔細聽著他離開的聲音。
其實以白易然的功力,她根本就不可能聽到任何的聲音,但他還是故意弄成聲響,讓她知道自己離開了,免得她一直在站在門口豎著耳朵一動不動的。
------題外話------
從早上五點出門,到二十一點才進家門,然後用了兩個小時碼出今天的文,真心是累得不行。
明天就是弟弟結婚的大喜之日,希望他們可以幸福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