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37 知足常樂

皇上一連幾日都沒有再找袁妙妙，如玉宮恢復了一片冷靜，後宮里的氣氛忽然變得壓抑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管公公那邊得知了袁妙妙與皇上鬧了不愉快，總之一直沒有來找她。

袁妙妙又恢復了清閑度日，不用成天想著衛狗子要不要來，或者她會不會被接過去。

就連翠竹都察覺到不妥之處，終日小心翼翼地伺候她，也不敢多說一句關於皇上的事情。

原來她總是樂此不疲地提醒袁妙妙，現在她就怕自己的壞習慣來了，不小心提到皇上，塗惹袁妙妙傷心。

衛景這幾日的心情可謂是上下起伏，波動得厲害。

他讓手下的人排查了管公公，還真的發現了這個毫不起眼的老太監。

翻了之前他所做的事情，當真是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

除了之前曾經受到過責罰，然後就沒有得到重用。

至於袁妙妙所說的，他替姚選侍和良妃送東西的事兒，都沒有記錄在冊。

畢竟連後宮中的妃嬪，都不可能記錄這些小事兒，更何況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太監。

他手裡面目前掌握的證據，全部都在表明著袁妙妙可能是在無中生有，帝王的多疑，讓他的心中冒出了無數個猜測。

很有可能是袁妙妙犯了什麼大錯，但是為了隱瞞那個錯誤，所以她才故意說出這件事情來掩蓋。

但是無數個念頭盤旋之後，最後都變成了一個，他覺得袁妙妙說的是真的。

不用任何證據，也不用再去調查，他就是本能地想要相信她。

這對一個掌控著整個國家生殺大權的帝王來說，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但是他卻偏偏不想遏制，相反還寧願深陷其中。

如玉宮裡，氣氛變得異常緊張，今兒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賢妃、淑妃和良妃竟然都來了她這裡，而且一個個雖然面上帶笑，但是話里話外那股譏諷，還是讓人聽得十分清楚。

袁妙妙的心裡著實不快，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她依然是保持著喜笑顏開的表情，彷彿眼前的人並沒有在為難她一樣。

「喵嬪你之前說，皇上賞了你什麼？頭面、一對如意？雖說以你的位份拿這些東西，的確算是豐厚的賞賜，但是以我們來看啊，這些頂多算是一些添頭，皇上每次的上次都要把庫房填滿了，我們也甚是困擾啊。」

「對啊，喵嬪你還是太年輕了，沒見過什麼大風浪，凡事不要一驚一乍的，否則就容易陰溝裡翻船。」

「妹妹，你這話說得可不對，我們當年風光的時候，也就跟她差不多大，可是大家都很冷靜也很謹慎，對位份比我們高的妃嬪，異常推崇，哪裡會像喵嬪這樣目中無人，徒惹笑話。」

……

只能說位份高的妃嬪，奚落起人來，一樣都是嘴臉難看，讓人不忍直視。

袁妙妙的面上始終保持著微笑，她們說什麼，她就都應承下來，絲毫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的情緒來。

與之前她去她們幾位面前耀武揚威的模樣，天差地別。

那三位妃嬪彼此對視了一眼，瞧見她這樣伏低做小的模樣，就猜到宮中隱隱傳出來的流言是真的。

喵嬪失寵了！

當她們覺得心裡的想法被證實的時候，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終於等到這一日了，看著喵嬪張狂的樣子，就讓她們想到小人得志這個詞兒。

如今老天爺開眼，終於讓她失寵了，如何能不高興。

翠竹一直守在一旁，眼眶都紅了，卻不敢抬頭，生怕被幾位妃嬪瞧見了，要趁機抓住袁妙妙的把柄。

直到她們都離開了，翠竹才跪倒在她的面前，輕聲痛哭起來。

「主子，委屈你了。」

袁妙妙看著她哭得梨花帶落雨的模樣，直接大笑出聲。

「哎喲喂，我說小丫頭片子，你怎麼這麼能哭呢？就這麼點兒事情，就把你委屈成這樣，值得嗎？」

翠竹掏出錦帕擦眼淚，邊擦還邊抽噎著：「奴婢不想哭啊，可是您受了委屈啊，您也不用在奴婢面前想著堅強，您要想哭就哭吧。」

「奴婢之前見您在她們三位面前也是紅了眼眶，眼淚差點留下來的樣子，顯然是受了大委屈的。」

翠竹越說越傷心，那眼淚更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流，都將一塊錦帕弄濕了。

袁妙妙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從衣袖裡摸出一塊錦帕親自替她擦眼淚。

「之前我還是小常在的時候，你也跟著受了不少苦，不見你有這麼傷心啊。況且我擺出那麼悲傷的樣子，就是不耐煩聽她們一直念叨，希望她們趕緊走人。」

翠竹聽她這麼說，淚水才稍微止住了一些，抬起頭來，有些發懵地問道：「為什麼？」

「她們三個過來，不就是看我倒霉吃癟的嗎？之前我帶著你去走訪她們宮殿，並且耀武揚威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這一點，遲早有一日我落寞了，也會被她們來耀武揚威的。果然你看這才多久，就應驗了我的想法。我越是表現得痛苦萬分，她們的心理得到了滿足，那我也可以早點解脫啊。」

她這麼解釋了一通，翠竹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奴婢明白了。」

袁妙妙一把拉住她：「你這性子我可真的不放心，不要把你家主子想得太脆弱了。你呀，也不要動不動就掉眼淚，只會讓別人看笑話。況且你本來就不聰明，我做的許多事情，你都不明白，所以盡量不說話也不亂表現，免得除了差錯，難以收場。」

如玉宮裡似乎又熱鬧了一段時間，不過大部分人是來看她的笑話。

當初在一起戲耍的時候，明明姐姐妹妹叫得親熱，結果這會子翻臉無情的時候，卻比誰都快。

袁妙妙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她之前在宮中五年，從一個毫無背景的小妃嬪，爬到皇貴妃的地位，那中間受的冷遇和苦楚可是比現在多多了。

當年她哪怕位份已經是正三品了，但是跟皇上鬧過一次極其激烈的冷戰，把後宮攪得天翻地覆。

當時皇上都說出要殺她的氣話了，把許久不出面的太后都驚動了，還是一陣好勸。

不過這種事情，越勸越糟糕，這誅殺她的命令，差點直接下了下來。

最後和好的也非常簡單，只不過是她做了一碗湯過去，再說幾句軟話，衛景就鬆了口。

他要的不是袁妙妙的道歉或者如何，只是要她妥協罷了。

「喵喵啊，喵喵。」璇美人伸手在她的眼前揮了揮。

袁妙妙這才回過神來，沖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剛剛走神了。」

「怎麼走神了？是不是肚子餓了？我肚子餓也會走神啊。」璇美人立刻湊過來，臉上帶著一副「我最了解」的表情。

袁妙妙被她逗笑了，「說你是吃貨小妃嬪，你還真的無時無刻不在表現這一點啊，什麼都能想到吃，天天都能想到吃，我也是佩服你。」

璇美人伸手摸了摸空空的肚皮，撅著嘴巴，顯得十分無辜。

「那不能怪我啊，我這一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只有吃了。吃完早膳想午膳吃什麼，吃完午膳想晚膳吃什麼，吃完晚膳我得想想放個什麼吃食在床頭，半夜夢裡都可以摸兩塊墊墊肚子。」

「哈哈哈，璇璇，你睡著了怎麼吃？騙人。」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魏彩女也加進話題來，她臉上的笑意也很深。

「你半夜睡著了心中是否記掛著觀音娘娘？」

「當然記掛著，我日思夜想都是菩薩，希望她能保佑我和我身邊的人，大家都健康開心，萬事順遂。」

魏彩女立刻點頭，顯然她這信女當得十分合格，做夢都不忘與觀音菩薩幽會。

「那我夢裡吃東西，跟你半夜想觀音娘娘是一樣的道理。」

「不一樣，我的嘴巴又不用動，你不醒過來怎麼吃？」

「我也不知道，總之我就是吃了，而且第二天一早起來，盤子里的東西絕對少。」

兩個人就根據半夜裡到底會不會吃完東西沒印象，開始進行了激烈的辯論。

袁妙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她甚至還撫掌大笑，替她們加油鼓勁。

如玉宮大不如前，那些過來嘲笑她的人都在前幾日陸續來過了，也就不再來。

倒是只有她們兩個人，總是隔三差五地找她說話，與之前沒什麼不同。

「喵喵，喵喵。」璇美人再次用手揮舞了兩下，才讓她回神，「你怎麼又走神？要不要讓大夫來幫你看看？總是走神可不是什麼好習慣，肯定是有什麼心事兒想著。大夫說了，這樣最容易導致鬱結於心了，你要注意啊。」

「就是，喵喵，你得找個精神寄託的東西。想璇璇就是吃，我就是信奉菩薩。我們都不會有那麼多的煩惱和心事，因為給璇璇一盤好吃的菜，她就能高興，給我一串佛珠念經，我就很開心了啊。你也得找一個這樣的癖好……」

魏彩女也出聲勸她，她說的十分認真，臉上甚至都帶著幾分興奮。

她這話說出來之後，兩個人又勾頭湊到一起去，商量著要給袁妙妙找什麼精神寄託。

看她們討論地熱火朝天，她的臉上不由露出了幾分苦笑。

魏彩女所說的她又何嘗不知，其實有什麼精神寄託都是假的，只不過一句知足常樂罷了。

或許就是因為袁妙妙一直不懂得知足，所以才會有如此多的麻煩。

現在她是正五品嬪，皇上就算對她冷淡，她這個位份也不算太差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依靠她的聰明才智，不至於被搞死，位份不算太高，更不會說擋了別人的路，也就少了諸多潛在的危險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