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42 畫衛狗子

「她說什麼了？」衛景輕咳了一聲，似乎覺得自己在這種小細節上緊抓不放，有點丟臉，立刻岔開話題。

「喵嬪娘娘說您如果一直不見她，她就一直跪在外頭，直到您願意見為止。」

小康子連忙把袁妙妙的決心說了出來，臉上的神色也變得異常嚴肅起來。

衛景皺起了眉頭，輕嘖一聲：「你說你能幹什麼，朕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還沒一件事兒辦成的，趕緊好好跟你師父學學。」

「是，奴才愚鈍，還請皇上恕罪。」

小康子最會說這種場面話了，張口就來，而且行禮的只是無比標準。

「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去叫喵嬪進殿！」衛景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小康子立刻應和了一句，手腳麻利地退出殿內，直奔袁妙妙。

心頭是長鬆了一口氣，皇上和喵嬪以後如果吵架了，他還是得多聽聽喵嬪的話。

果然有時候最了解九五之尊的，不是他們這些貼身伺候的人，而是皇上的枕邊人。

喵嬪娘娘在龍乾宮待得幾晚上不是白跟皇上睡得，把他的脾性都摸得□□不離十。

「這小康子你還得好好教，你最近辛苦了，待會子自己去領賞。」

衛景輕咳了一聲，看向李德輕聲囑咐了一句。

「是，奴才謝皇上賞賜，一定好好教小康子。」李德立刻謝恩。

至於九五之尊這話他也算是聽明白了，皇上這話裡面好像在嫌棄小康子，實際上是誇他把小康子教的很好呢！

「嬪妾見過皇上。」袁妙妙慢慢地走進來，直接跪下來行禮。

衛景原本臉上輕鬆愉悅的心情，也立刻收斂了起來，努力做出一副板著臉的表情。

殿內是一片寂靜，他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朕跟喵嬪有話說。」

其他宮人紛紛退了下去，就連李德也沒留下，還順手把門關上了。

「你那日說的管公公，朕查過了，他做的很隱秘，但是的確有些詭異的地方。而且你和姚選侍之前是同鄉，都是地方推舉上來的，至於是出自哪位重臣的手筆，還有待考察。」

衛景直奔主題，他們因為那個管公公吵架冷戰，所以這次見面衛景就要把自己的態度擺清楚。

聽到他這麼說，袁妙妙不由鬆了口氣。

皇上其實已經側面告訴她，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並且已經牽扯到了前朝，恐怕不是那麼好查的。

後宮女人最擅長栽贓陷害，攀咬打壓，實際上前朝也是一樣的。

男人玩得權謀，比女人更加艱深。

所以即使一開始查到袁妙妙和姚選侍是出自誰的安排，那也不一定是真的，說不定只是被人陷害了而已。

「那嬪妾要如何回復管公公？」她問了一句。

衛景擰眉，「最近朕要動邊疆，你就這麼告訴他。」

他一抬頭就看見袁妙妙一直盯著他看，她這種認真凝視的表情，總是讓他招架不住，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就變得心軟了，就連語氣都不由自主地緩和了許多。

「你放心，朕最近真的要動邊疆，那位管公公會信任你的。要想釣大魚，必須得捨得下餌，這是誰都清楚的事情。」

袁妙妙點頭，面上的神色十分平靜：「皇上覺得怎麼做好，嬪妾就怎麼做，不必——」

她想說不必顧慮她，但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有些矯情，害怕自己是自作多情，說不定皇上原本就沒想著顧慮她。

「行了，這事兒算是解決了，你退下吧。」衛景愣了一下，轉而雨鞋不自在地說了一句。

袁妙妙擰眉，心頭那股子願意為他赴湯蹈火的心態一下子就熄滅了，反而想立刻衝上打他。

這人怎麼如此討厭，說他是翻眼狗還真不為過，把這事兒說完就讓她走，她這次來又不是真的在乎這件事兒。

要不是他用璇美人和魏彩女來招惹她，她也不會主動送上門來。

「皇上，嬪妾聽說璇美人和魏彩女被您扣押了，而且您扣押她們之前，曾經讓人把嬪妾給她們畫的畫拿了過來。是不是那兩幅畫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袁妙妙沒有任何猶豫，就直接問出口。

皇上分明就是對那兩幅畫有意見，所以她必須得把問題往那上面引。

「沒有的事兒，你退下吧。」

衛景的語氣有些硬邦邦的。

「那您為何扣押她們，她們二人此刻又身在何處，還請皇上明確告知嬪妾！」

袁妙妙可不會因為他語氣不好，就被嚇得離開，相反還更加堅定了她要詢問清楚的心情。

「朕讓你退下！」

衛景猛地轉過身，眼睛輕輕眯起，明顯是非常不高興的表情，甚至整個人周身的欺壓都壓得很低，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怒火一般。

袁妙妙輕吸了一口氣，她還是沒動，相反一直站在原地，挺直了脊背看著他。

「袁妙妙，你是不是覺得朕不會對著你發火！」

衛景的聲音猛地揚高了些許，若是其他妃嬪遇上這種狀況，恐怕早就奪門而逃了，但是她卻絲毫恐懼的感覺都沒有。

畢竟他是衛狗子，她再了解不過的衛狗子。

「是。」她毫不猶豫地回答了這一個字。

這回換成衛景要氣得吐血了，還真有這麼不要臉的人，他卻偏偏無法反駁。

「就是你那兩幅畫惹得朕不高興了，不過究竟為何，朕不告訴你。別人不總是會說君心難測嘛，朕就是難測，你要是想不出來，他們倆就都別想出來，一直待在那裡。」

「等哪天朕忘了她們，想必那些宮人們也不會照顧好她們，到時候吃穿都不行了，火火餓死她們。」

衛景被她氣笑了，他就這麼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說著那兩人可能經歷的遭遇，整個人的身上都透著一股愉悅感，讓人無法忽視。

袁妙妙就這麼盯著他看，十分專註的模樣，似乎連眼睛都捨不得眨一般。

「你看什麼，說句話。」衛景擰眉。

他本來想讓她求饒，但是袁妙妙卻連個反應都不給他，相反就這麼沉默無聲地看著他。

直到把他看煩了，看得眉頭緊皺，臉上表情不悅。

「看皇上啊。」她回答得理所應當。

衛景卻不搭理她了，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不走朕走！」他惡狠狠地甩下這句話，直接往門外沖，似乎一刻都不想跟她多待一樣。

「皇上看樣子是不想見到嬪妾了，讓嬪妾給您畫幅畫吧，以後若是真不見了，嬪妾也好有個念想。」

袁妙妙語氣平靜地說了這句話，原本氣沖沖地想趕緊離開的衛景，猛地停下了腳步不動彈。

她的臉上露出幾分狡黠的笑意，衛狗子背對著她，臉上究竟什麼表情，她是看不清楚，但是那泛紅的耳朵，她還是看得一清二楚。

顯然他在害羞，而她也猜對了皇上究竟對這兩幅畫不滿在什麼地方。

「誰說以後不見了，不過你這麼想畫，朕就讓你畫好了。」

李德他們這群人在殿外，等得抓心撓肺，剛剛皇上沖著喵嬪大吼的時候，他們幾個的臉色都白了，就怕皇上忽然衝出來，暴怒的火氣還沒消下去。然後恰好看到他們這群人，想都不想就踹一腳過來。

到時候總得有人承受皇上的怒火，一想到這個，他們就覺得異常可怕。

幸好喵嬪娘娘後來又開口說話了，雖然他們聽不到究竟說了什麼，但是他們知道皇上一定是被哄好了。

「小康子，你帶人把璇美人她們送回去。」九五之尊把人招進來之後，第一句話說的就是這個。

「奴才遵旨。」小康子立刻接了任務，小步跑了出去。

「李德，讓人準備好筆墨紙硯，我們去白玉橋那裡，喵嬪要給朕畫畫。」

「奴才一定準備妥當！」李德高聲應和著。

顯然皇上跟喵嬪和好之後，所有人都變得心情高漲，險些笑出一朵花來。

袁妙妙看著整個龍乾宮的人，似乎都跑來跑去十分忙碌的樣子，臉上也跟著帶出了幾分笑意。

等一行人到了白玉橋的時候，天色正好，日頭不算太正中央，衛景就站在白玉橋的中央，而袁妙妙畫畫的一應物什都擺在橋頭。

這是一座拱形橋，衛景正好站在橋中央的最高處，顯得異常顯眼，而且特別高大。

袁妙妙這個角度只能畫他一個側面，長身玉立的感覺。

「皇上，不用嬪妾給你畫正面嗎？」她輕輕揚高了聲音喊了一句。

「不用，朕什麼樣子都是龍章鳳姿。」他十分自信，頭都沒回一下，傳過來的聲音有些朦朦朧朧的，但是她卻聽得十分清楚。

得到這個回答之後，袁妙妙不由勾起唇角輕笑。

其實她是知道的，衛景在某些細節方面斤斤計較的讓人難以忍受。

他曾經為了找一個坐著和站著最有威嚴最男子氣概的角度，在袁妙妙面前前後左右擺了無數個角度，就是為了那個最完美的瞬間。

最後袁妙妙就選出了這個站著側面示人的一面。

其實衛景身為皇帝，樣貌自是不差，外加從小就受到帝王教育，那更是氣質不凡，無論哪一個角度都是不差的。

但是袁妙妙特別喜歡他側立的樣子。

衛景站在橋上，視線所看到的都是水面上波光粼粼，被風吹起的時候，透著一種獨有的溫柔。

周圍的氣息都帶著包容溫和，讓他都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原本只是一時起意，想來這個地方給袁妙妙畫，沒想到先融入其中景色的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