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047 真相大白（上）

太醫一次又一次地跑過去，現在不用皇上問他什麼話，他就已經滿身都是汗水，不停地用錦帕擦拭乾凈。

他一遍又一遍地用手摸三皇子的手腕，檢查他的脈搏，俯下身靠在他的胸口處聽他的心跳聲，但是依然沒什麼進展。

直到快要天亮了，每個守在這裡的人都是雙眼通紅，眼眶裡布滿了血絲，顯然是疲憊至極。

但是卻沒人敢抱怨，更沒人敢動彈，九五之尊都在這裡坐著陪了一夜，其他人又如何敢多說一句話。

「太醫，你折騰了這麼一夜了，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的地方？」終於衛景開口了。

太醫手中的帕子一緊，差點都能擰出水來，當然帕子上的汗水也是完全被嚇出來的。

「三皇子每次哭鬧的時候，似乎都心煩意亂，而且每隔一段時間——」

他剛開口，衛景就抬頭看了他一眼，冷聲接話道：「是每隔半個時辰，朕特地讓人算了時間，每隔半個時辰就哭鬧一次，不早也不晚，像是被誰形成了習慣一樣。」

太醫立刻跪下來向衛景表忠心，「皇上聖明，微臣也懷疑是有人刻意為之，才導致本應睡得香甜的三皇子，三番五次地從夢中驚醒過來。」

太醫這話一說出來，當下里就有不少宮人面面相覷起來，不過伺候三皇子的人大多數都是面色慘白，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

他們知道，皇上這麼認為的話，那麼到時候受到處罰的必定會是他們，還有導致三皇子有如此規律地被驚醒，不用多說，都會懷疑到他們的頭上。

當下這殿里就跪了許多的宮人，因為皇上沒有發話，他們也不好開口求饒，免得讓九五之尊隨便抓一個過來要責罰。

「朕不轉交他人解決，就在這裡說，你們是要一個個到朕面前坦白，還是將你們知道的主動告訴朕？這兩點之後的待遇可不是一樣的。」

衛景根本沒有看他們幾眼，而是慢悠悠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殿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連掉根針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幾個宮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由其中一個領頭的磕頭說話。

「回稟皇上，奴婢們雖說是被調到三皇子身邊伺候，但是桂嬤嬤和東笙看得很緊，基本上不讓奴婢們靠近三皇子，就連晚上的值夜也不需要奴婢們留下來。就算是偶爾能留，也都是站在殿外候著，裡頭究竟是什麼動靜，奴婢們並不知曉。」

衛景聽了她的話之後，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老奴是三皇子的奶嬤嬤，他從生下來就是老奴帶的——」桂嬤嬤一聽這話，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話剛說了一半，就被衛景揮手制止了，顯然他暫時還不想聽桂嬤嬤的解釋。

「你不要跟朕說別的，她們幾個所說的這些是否屬實，你不讓她們靠近三皇子？」

桂嬤嬤猶豫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這些宮人都是外來的，奴婢怕她們對三皇子不利，況且後宮之中唯有三皇子一人是您的子嗣……」

她似乎總有很多話要對皇上說，可惜總是說不完就被皇上打斷，衛景顯然並不想聽一個老婆子這這裡廢話。

「派人去看看東笙那邊，把她傳喚過來。」衛景冷笑了一聲，臉上帶著十足的冷笑意味。

立刻就有宮人出去傳喚人了，桂嬤嬤一聽要去傳喚東笙，心裡一緊，但是面上卻絲毫不表現出來。

皇上此刻開始問話了，心裡也有了懷疑對象，所以她就不用那麼小心謹慎地不敢靠近。得了衛景的同意，袁妙妙已經坐到了小床的旁邊，眼神專註地看著三皇子。只要他表現出一點不高興皺眉的表情，她就連連輕拍著他的肚子，讓他再次安穩地入睡。

很快，東笙就來了，她走得很慢，雖然極力保持著動作，但是那一瘸一拐的模樣，還是能讓人看得明白。顯然是之前一直跪著，跪的太久了。

她走進來的時候，臉上帶著幾分笑意，像是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些，但是一抬頭就看見了袁妙妙坐在床邊，頓時面色巨變。

她三步兩步走進來，那迫不及待的樣子似乎要直接衝到袁妙妙的面前，將她推開，不讓她靠近三皇子一般。

但是她還沒走到一半，就被人攔住了。

之前伺候三皇子的宮人都跪倒在地，自然不會有人攔著她，但是皇上身邊的宮人可不會允許她如此造次。他們這些人誰都知道喵嬪現在是皇上的心頭好，自然要護得周全，若是除了什麼差錯，皇上定不會輕饒了他們。

況且東笙這一連串的動作本來就十分可疑，旁人還怕她從懷裡掏出一把刀來行刺呢。

「皇上，三皇子不適應別人靠近，而且小孩子很敏感，喵嬪作為一個陌生人湊那麼近，只怕要睡不好了。」東笙立刻跪倒在地，她原本想用一些更惡毒的語言，但是想起自己剛剛跪了那麼久，又有小康子的提醒，自然是不敢那麼造次了，但是他說起袁妙妙的時候，還是沒有一絲一毫嘴下留情的意味。

衛景冷笑了一聲，他並沒有看向東笙，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桂嬤嬤。

「桂嬤嬤你把方才的情況告訴她，三皇子睡不好究竟是喵嬪湊得太近，還是有人照顧的時候失職了。」

皇上這話問得就比較嚴重了，東笙的心裡咯噔了一下，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桂嬤嬤。就見桂嬤嬤滿臉都是絕望的神色，看向東笙的時候，臉上帶著幾分凄苦的意味。

「方才喵嬪與皇上坐在一處，三皇子每隔半個時辰醒過來一次，還是大哭大喊的，似乎工業睡不安穩，讓太醫萊喬，也看不出什麼毛病來。」

桂嬤嬤將事情大概說了說，東笙眼睛一眯，心裡那股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她沒想到皇上來這一趟，就能發現這種事情，甚至連時間都調查的清清楚楚。

「三皇子夜裡偶有驚夢，自從先皇后離開之後，三皇子就總也睡不著。別看他小，其實他的心裡也都明白，自己的母親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了。所以就睡得有些不好，奴婢一開始見您日理萬機，三皇子又不是太嚴重，所以並沒有稟報給您，現在……」

東笙的聲音顯得十分沉痛，她似乎又想起了自己那個得寵正盛的主子，滿臉都是緬懷的神情。

袁妙妙拍著三皇子小肚子的手停了下來，她輕輕轉身偏過頭去看。

東笙還在繼續誇著先皇后究竟有多好，說三皇子自小失去親娘，以後的日子得有多難熬。最後竟是把眼淚都說出來了，看起來極其委屈，就連一旁的桂嬤嬤也跟著淚眼婆娑起來，那真的叫一個慘。

袁妙妙不由冷笑，她一向知道東笙伶牙俐齒會來事兒，沒想到今日當她變成對立面的時候，竟會覺得這伶牙俐齒十分的不可愛，而且還惹人生厭。

「如果先皇后在世的話，得知他的孩子被照顧得連覺都睡不好，身邊的人還說不出什麼正當理由來，估摸著先皇後會萬分傷心的。當時親自挑的人，如今卻如此辦事不利，而且還讓三皇子受了這麼多的苦楚，也不知道她得心疼成什麼模樣。」

袁妙妙沒有再看他們，而是背對著他們，依然在輕哄著三皇子。

「喵嬪娘娘還是莫要胡說八道的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先皇后雖然已經不在世了，但是她的閑話還輪不到您來說。」

東笙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只要看見袁妙妙，渾身的理智就會消散得一乾二淨，甚至還會變得極其衝動，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袁妙妙擠開，不讓她有任何機會碰到三皇子，免得把三皇子碰髒了。

東笙的話音剛落，三皇子的哭鬧聲再次傳來，顯然是半個時辰又到了。

都不用任何人提醒，三皇子就又哭鬧了起來，袁妙妙沒有搭理東笙，而是再次用手輕拍著他的胸口輕哄著，但是卻不怎麼管用。

小娃娃眉頭皺得緊緊的，一臉的不高興，似乎是別人欠了錢一樣。而且顯然是在生氣，滿臉憋得通紅，也不知要做什麼。

看見他把拳頭攥得那麼緊，袁妙妙立刻就心疼得不得了，根本不理會東笙在那邊說些什麼，直接把三皇子抱了起來，讓他稍微貼近自己的胸口，手掌在他的後背輕輕地拍著。

「皇上，三皇子一向只要奴婢和桂嬤嬤哄，奴婢——」東笙顯然十分著急，她邊說邊提著裙擺要站起來。

衛景輕輕掃了她一眼，眼神之中帶著十足的壓迫感：「跪下。」

雖然只有簡單的兩個字，但是他的聲音里充滿了不容置疑，那股濃濃的壓迫感襲來，讓東笙整個人一凜。

原本急切地想要跑過去的心情，一下子變消散了，相反還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唔哼——」三皇子還是顯得十分委屈，撇著嘴巴嚶嚶地哼唧著。

不過這種小聲嗚咽，已經比之前的嚎啕大哭好多了，袁妙妙繼續輕拍著他的後背，嘴裡還輕哼起一些不知名的曲調，十分舒緩顯然是哄他睡覺的。

三皇子的嗚咽聲越來越小，最後直接趴在她的懷裡徹底睡著了，沒有一聲哭喊，乖得像只小貓咪一般。

袁妙妙感受著胸口處的溫暖和柔軟，心裡柔軟得一塌糊塗，那種當母親的感覺又回來了，彷彿抱著自己的孩子，就擁有了全世界一樣，那種滿足感並不是別的東西可以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