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異界

羅文的回答：a想。當然是想，我不就是為了進入【異界】才填的問卷嗎？

——【end】——

【異界】在背景設定上糅合了古今中外大量的神話故事，但整體風格其實偏向於西方奇幻，據說這是由於【異界】的遊戲設定人員中有相當一部分外國人。

但【異界】的上層人員卻基本是中國人，因而中國區作為世界第一大區而佔據著【異界】地圖中最大的一塊綠洲，與其它數個大區形成眾星捧月之式。

而羅文作為第一次進入遊戲的新手，就出生在中國區【青洲】邊緣的一個新手村。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半分鐘之前，羅文還瞪著眼睛，看著屬性面板上瘋狂跳動的各項數值，心中想著這遊戲真不靠譜，自己還沒進去就已經崩了……

然後，享譽整個世界的VRmmo【異界】，就真的崩了。

這僅僅用來創建人物的虛擬空間中，突然就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無數裂縫，紫光電弧伴隨著雷鳴轟響從裂縫中飛濺溢出，彷彿末日降臨，恐怖襲來！

羅文不知恐怖，滿眼好奇，卻是只當這是遊戲錯誤所引起的暫時性崩潰，諸如此類的場景特也不是沒見過，準確的說是不久前才見識過，那段長達三十分鐘的片頭cg中就充斥著類似的末日場景！

說起來，那段片頭cg確實宏大精彩，彷彿現實般的奇幻場景就展示在眼前，那是真正的身臨其境，其壯觀與真實讓人嘆為觀止。

光是為了能夠體驗那段片頭cg，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會一頭鑽入【異界】之中。

也難怪遊戲商能任性到那個地步。

卻說電閃雷鳴之中，那創建人物用的虛擬空間轟然破碎，羅文在一無所覺中，身體層層碎裂，眨眼睛化為星光點點，消失無蹤。

但消失的，卻不僅僅是他在遊戲中的臨時模型，還有網咖內的真實身體！

對此，羅文並不知曉，他只覺周圍場景煥然一變，先前紫電橫飛，恍如末日的場景就像幻覺一般，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詭秘的靜謐。

黑黃膚的短褲少年站在黃土地上，一臉懵逼地看著周圍鬱鬱蔥蔥的樹木。

「遊戲錯誤修復的倒是快。我這是進入【異界】之中了吧？這裡，莫非就是那位熱心大哥所說的新手村？不太像啊……」

巨樹成蔭，暗花似錦，靜心看去，會現樹根花叢間有點點微光如螢火蟲般撲朔迷離，那是花粉磷光，點綴在暗紅如血的花瓣上，分外艷麗。

黑血玫瑰的花香幽遠深長，濃密中帶著些許腥氣，就彷彿黑暗中突然綻放出一絲光明般的別具一格——那是血的味道！

羅文漸漸定下心來，卻在不經意間嗅出了那絲血氣，他心中一跳，猛然四顧，忽然一陣大風旋起，颳得樹冠傾斜，枝椏亂顫，一陣陰森恐怖的氣息瀰漫開來。

此般種種之下，他卻突然咧齒一笑：「在遊戲世界里，我窮緊張些什麼？不過這遊戲也真夠真實，竟然能模擬出嗅覺來……」

不僅僅是嗅覺，當大風漸歇，餘風拂面，渾身的毛孔都彷彿舒張開來，呼吸著每一絲氣息，如許清新，與山上彷彿。

——真實到如此地步，這真的還是遊戲嗎？

腦中忽然冒出這一念頭后，就此一不可收拾。

就彷彿有毛蟲沿著背脊一路往上爬，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怖侵襲而來。

「如果遊戲世界跟現實一樣真實，那麼遊戲還算是遊戲？現實還能是現實嗎？」

但旋即，他搖頭訕笑，就算遊戲盲如他，也是知道虛擬現實與真正現實之間存在著不可逾越的壁壘。

那即是——「上線」與「下線」。

遊戲終歸是要經過登6之後上線，而在遊戲之中隨時可以通過登出來下線！

但如果「上線」變成「下線」，「下線」變成「上線」呢？

……

「怎麼可能，一個人終究是要在現實中吃喝拉撒睡，就算遊戲再過真實，也是取代不了現實的。」

一個人呆得久了，難免產生些怪癖。

羅文久居山林，大半時間都是一人獨處，除了練劍之外就喜歡坐在懸崖邊獨自思考，思考天地至理，思考陰陽駁論，思考人生苦短，而且總能從思考中挖掘出奇點，然後一頭鑽入其中，不可自拔，痛不欲生——俗稱「鑽牛角尖」。

突然，他神色微動，目露奇光，看向林間陰暗。

「沙沙沙……」

樹葉婆娑，花草浮動，草叢中鑽出一隻蓋倫，哦不，是三隻，三隻豬頭人！

「哼哧！」

「哼哧、哼哧，庫嚕嚕！」

三隻二師兄操著熟練的豬語，扒開半人高的草本植物，猛地一躍而出，誇張的體重使地面震動！

排頭的豬頭人足有兩米多高，彷彿小山般長著一身肥膘，滿臉黑毛，從毛縫中硬生生擠出兩顆黑黃色的小眼珠子，還有兩根鋒利的獠牙！

跟在後面的兩隻豬頭人也有一米八、九的身高，滿臉橫肉，渾身黃毛，凶煞逼人。

「野生的？」

當然不可能是家養的。

「這就是熱心大哥說的野怪吧？宰了它們就能獲得叫做『經驗』的數據，積累經驗就能『升級』，獲得『屬性點』，將屬性點加在『屬性』上，就能使身體素質上升！」

盯著兇惡的豬頭人，羅文雙目生輝，右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那裡有他傍身十餘載的沉木劍。

深山習武練劍，砍的是樹榦，削的是樹皮，自詡絕世高手的師傅從八歲那年起就再也不與他練手，他的劍早已寂寞得瘙癢難耐。

「我的大劍，已經饑渴難耐！」

按捺住興奮的激情，羅文的手觸及劍柄，但觸手所及卻不是熟悉的劍柄纏布，而僅僅是冰涼硬實的金屬。

他突然意識到，這裡是【異界】，他手中的劍不是心愛的沉木劍，而是熱心大哥說過的新手三件套中的武器——【新手劍】！

騎士用槍，術士用杖，劍士自然是用劍。

話雖如此，這道理卻是只適用於【異界】中的新手期。

但武器雖異，激情不滅！

他上身微傾，一腳後撤，一腳伸身，不丁不八，渾然天成。

劍未出鞘，劍意已燃！

一劍在手，天下我有！

「哼吼！」

狂風，剎那間呼嘯而過，豬頭人們感受到了那一身凌然殺機，渾身毛倒豎，彷彿硬刺，瞬間扎破了骯髒的獸皮！

兩隻黃毛豬頭人在驚恐中停下腳步，另一隻黑毛豬頭人卻在刺激下狂性大，出喪心病狂的豬嚎！

「嗷嗷嗷嗷嗷！」

它高高舉起扎滿鐵刺的狼牙棒，彷彿山嶽般的巨體凌空躍起，猶如泰山壓頂般怒砸而下！

那氣勢狂野凶霸，滿溢的力量感讓人為之驚懼！

羅文一瞬間沉下心來，雙眼微眯，迸出驚人的戰意！

他從來未曾面對過如此勢大力沉的一擊，用比較直觀的比喻來說，迎面而來的貨車衝撞，也不過如此！

若在現實，他會預判出來向，緊急規避，絕不會貿然去承受這種非人的攻擊。

但在這裡，是遊戲，是死後會在復活點重生的遊戲世界！

那位熱心大哥曾經說過，遊戲中死後會在最近的復活點重生，而離這裡最近的復活點，想必就是那個不知所蹤的新手村吧？

既能領略現實中不可能經歷的戰鬥，又有機會找到新手村，正可謂一石二鳥！

抱著如此想法，羅文嘴角微抿，屈指拔劍，劍刃出鞘半寸之時，他腳下力，猛地蹬向地面！

以腳蹬地，瞬間加，前衝過程中拔劍疾刺，這是最基本的劍術動作，羅文重複過無數次，刺穿過數不清的標靶，他從不認為自己會在這種最基礎的動作中犯錯。

然而在蹬下那一腳后，他偏偏就停住了動作，漫天飛舞的塵土遮蔽了他的視野，他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渾然不知到底生了什麼？

實在是措手不及。

他只是往下蹬了一腳，雖然用了點力，但也不至於弄出天崩地裂般的爆炸聲——雖然地面似乎真的裂了！

他腳下的地平線至少下降了五米，以他為中心，一個半球形的巨大凹面如此醒目，周圍的地面更是布滿蛛網般的裂痕，驚心動魄。

「砰！」

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天砸落，順著斜坡翻滾而下，撞到了羅文的腳。

是剛剛還高舉狼牙棒兇猛撲來的黑毛豬頭人，但它似乎摔得不輕，渾身上下都是刀割般的傷痕，只能蜷縮在地「哼哧」、「哼哧」的喘著氣。

看起來還沒有死。

「嗷嗚！」

巨坑的邊緣，兩隻幸免於難的黃毛豬頭人趴伏在地，用哭喪般的聲音哀嚎著。

它們遲鈍的腦子還沒轉過彎來，根本不相信這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是出自一個人類少年的一腳，還當是天降災禍，是什麼巨石從天砸落，波及到它們不幸的酋長。

「這，難道是我造成的……」

羅文低下頭，看向腳邊的豬頭人，隨即輕點腳尖便想要將這又丑又臭的豬頭人踢開，但他突然停下了動作。

如果剛剛那場爆炸真的是他一腳蹬出來的，那若再踢一腳，這不知道黑毛豬頭人，豈不會被直接踢死？

生在法治社會的良好公民羅文，對持強凌弱、奪人性命之事天然存在排斥，這豬頭人雖然長著豬頭，但有手有腳，直立行走，再看那兩隻黃毛豬頭人與人無異的舉止……

若是不看那豬頭，它們又與人類有什麼區別？

羅文輕嘆一聲，遂小心翼翼地縮回腳，再退到一邊，任由那兩隻黃毛豬頭人哭著喊著爬下巨坑，一左一右地抱住黑毛豬頭人的巨體，匆匆忙忙地往外拖。

「呼哧！」

其中一隻黃毛豬頭人在拖拽之時仰起頭，惡狠狠地盯著羅文看，那目光與其說是憎惡，更像是警惕。

它在警惕羅文乘火打劫，落井下石。

羅文卻已經沒了搭理它們的興緻，而只是看著拖痕上留下的黑血和殘液怔怔出神。

血液滲入砂礫，散氣味，引來了一隻只細小如螞蟻的蟲子，這些蟲子爬進血中，瘋狂吸吮，黃白色的身軀漸漸泛紅，最後如血滴般在地面滾動。

蟲名——【血滴子】！

這是現實世界不曾有過的奇異蟲子，從頭到腳散著獨屬於【異界】的奇幻味道。

但偏偏就是看著吸飽血后在沙地上滴溜溜滾動的血滴子，羅文心中那劃分現實與遊戲的界線卻越來越模糊。

畢竟，實在是太完美了！

完美得根本不像是程序編譯出的產物！

無論是那豬頭人還是血滴子，刨去它們本身不存於現實的本質，其神態與動作都無比自然！

換句話說，實在是真實得過分了！

愛思考，愛鑽牛角尖的十八歲文藝孤僻少年羅文，在猶豫中呼喚出系統界面，先看到的是金色邊框的屬性面板，力量屬性后那耀眼「99999」完美地詮釋了那一腳的威力為何如此之大。

羅文隱隱察覺到一些，但缺乏對比性的數據讓人難以確定。

他跳過屬性面板、裝備欄、任務欄，仔仔細細地尋找起那區分遊戲與現實的絕對壁壘——「下線」按鈕！

但理所當然的，他沒能找到。

——【隨機問卷】——

問題2：《哈姆雷特》和《梁山伯與祝英台》，你更喜歡哪本書？

選項：a《哈姆雷特》B《梁山伯與祝英台》c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