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就是賴定你
慕傾城的怒吼之聲傳遍整個雪玉宮,冬雪幾人以為出了大事,衣衫也不顧的穿,直接奔了過來。
跑到慕傾城的房間,看到的一副慘不忍睹的畫面。
陛下用手遮擋著腦袋,小姐拿著抱枕亂打一氣。手上的力道也許過大,陛下的臉色都變了。
知道事情鬧大了,冬雪幾人快速上前制止。
「娘娘,快些停下,要出人命了。」
這種場合也就秋月出來合適,就她會武功。小姐的那手勁,不會武功的冬雪和夏香過去,根本無法制止,指不定還會受傷。
秋月過去一把抱住抱枕,大聲的對著慕傾城說話。暴打陛下這是要滅族的。
昨晚聽冬雪說,三人不在的時候,小姐把陛下的臉打腫了,今日一早,這種血腥的場面,要是讓宮裡的人知道,小姐的名聲可全部毀了。
「娘娘,住手,你打的是陛下,陛下。」
春雨的眉頭都快擰成麻花,陛下在雪玉宮一晚就受到兩次暴打。這到底是招惹了哪路神仙,這種欺君,有可能會是弒君的罪名,這些人可承擔不起。
冬雪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說話,昨晚的一幕,再加上現在的一幕,她的心臟感覺都要停掉了。
小姐這闖禍的功夫到底是多大,以前在宮外闖了禍,慕容姑娘幫她收拾,可這皇宮,慕容姑娘縱使有天大的本事,這暴打君王的罪名,她可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這皇宮再待下去,自己不被陛下砍了腦袋,早晚也會被小姐給嚇死。
夏香在一旁傻眼,她是無法相信那個懶散的小姐,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眼睛不停的眨,就害怕這是一場夢。
手裡的抱枕被抱住,慕傾城看到四人,回過神來。
「你們四個怎麼在這裡?」
四人沒有一個人敢說話,都把眼睛移向陛下。
慕傾城轉過臉看看那個黑臉如同包公的人,一屁股蹲在了床頭。
自己又打人了,醒來看到一個男人摟著自己,一時氣急,也沒細想就拿著枕頭打人,這次死定了。
皇甫景彥一臉冰冷,下床冷冷的說了一句。
「冬雪,更衣。」
「諾。」
冬雪幫忙陛下更衣,幾人也忙著幫小姐更衣。
這裡除了穿衣服的皇甫景彥暗扣的聲響,連那呼吸聲都變的幾不可聞。
忙完,四人也穿好衣衫,回到大殿。
皇甫景彥坐在上座,慕傾城站在大殿之上低著頭,四人則是站成一排。
現在整個大殿的氣氛,緊張的就如同隨時會崩斷的琴弦。除了一臉冰冷的皇甫景彥,其他人一臉的忐忑。心就像是懸在空中,一不小心就會掉進萬丈深淵。
「賢妃,你的膽子可真大。朕在這裡一晚,這命差點丟在這裡。」
冷的刺到骨子裡的話,近七月的帝都,只有雪玉宮讓人感到如過凜冽寒冷的冬日。
「臣妾該死,請陛下賜罪。」
慕傾城跪下,低頭請罪。
她知曉此刻的自己不管多說什麼,結果都不會改變。對於死亡自己從來沒有畏懼過,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這樣等待死亡。只是後來想通了,死並不可怕,比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今日之事,只是不想連累家人。
自己一時衝動,做出了如此忤逆之事。傳出去也只會給慕家抹黑,慕氏家族的人,雖不把名利放在眼裡,可朝堂那些想要除掉慕家的人,他們一直在找機會給慕家按個罪名。自己不希望因己之過,累及整個家族。
「陛下,娘娘不是故意傷害陛下的。她只是一時氣急,才出手打人。」
四人跪下,夏香磕頭替自家小姐求情。
「陛下,我家娘娘平時性格懶散,像這樣無故出手傷人,還未曾有過。今日傷了陛下,娘娘並非有意,還請陛下饒娘娘一命。」
冬雪求情,小姐的性子她了解。若不是觸及小姐的底線,她是不會出手打人。不知陛下對小姐做了何事,竟會把小姐惹怒。
「陛下,奴婢願替娘娘受罰。」
秋月言辭極少,又不太會說話,她心裡只想保住小姐的命,即使陛下要了自己性命,自己也在所不惜。
「陛下,奴婢也願替娘娘受罰。娘娘身子弱,經不起折騰。奴婢的命硬,願意替娘娘承擔一切過錯。」
春雨自知自己的命是小姐撿回來,這麼多年一直想著報答,這次若是能讓小姐活下來,自己的命沒了,也覺得值得。
慕傾城看著四人在那裡替自己求情,心裡滿是感激,可是自己的過錯,如何讓她們承擔。陛下若是真的生氣,自己不僅沒了性命,有可能會連累她們。
想到這些,慕傾城心裡就是萬分的愧疚。也許當日自己妥協進宮,並不是明智之舉。
「這事與你們四人無關,陛下仁慈,不會枉殺無辜,你們不要在這裡胡亂領罪,現在都給我退下。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插話。」
好一個「陛下仁慈,不會枉殺無辜」,這個女人這時還高抬自己,為那四個人保命,自己的性命不保,卻先想著保住四人的性命。
皇甫景彥冷眼瞧著大殿之上的五人,主僕情深,現在已經不是簡單的弒君的罪名,而是該如何去做才能仁慈,不枉殺無辜。
自己的手臂現在還在澀澀疼痛,估計早已青一塊紫一塊。
面對這樣的狀況,她居然可以如此的冷靜。昨晚她打了自己一巴掌,那個時候,自己真的就相信她就是個莽撞的人。那時的反應,和現在比起來判若兩人。
這幾天來,自己就要對她下定論,自以為摸透了她的性格,現在看來她並不是想象中的那樣的人,是她掩藏的太深,還是自己一開始就沒有看懂她。
原本以為她只是孤獨落寞的人,可實際上未必真的就是如此。
「賢妃,你說朕該如何定你的罪?」
「陛下是明君,如何處置臣妾,心中早已有了定奪。」
又來,皇甫景彥蹙了一下眉頭。這個女人總是把問題拋給自己。不僅如此,她甚至把自己擺在仁善明君位置,她的意思就是不要自己枉殺無辜。
這種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做錯事,其實更多是希望自己不要因為她的過錯牽累到他人。
如何處置她,她真的知曉朕心裡的判決?她說那些只不過是希望自己治她的罪而已。
慕傾城是抱著必死的心說出那些話的,她雖不懂那些宮裡繁瑣的規矩,可是這種暴打君王的弒君之罪,不是一兩句,甚至一兩個人可以決定的。
鬧大了,慕家會被盯上,小了自己的小命也會不保。
「若是朕的心中沒有定奪,那賢妃希望結果如何?」
一開始就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連一個求饒的機會都不給自己。
自己很生氣,可是從來沒有想過要治她的罪。自己就是看不慣她這樣,連一個給自己申辯的機會都不給,卻還想著不要連累別人。
她到底有沒有愛過自己,還是不知道該如何愛自己。
慕傾城面無表情的看著皇甫景彥,那個莽撞又有些無邪的女子,早已不見蹤影,她現在就像是審視者。
皇甫景彥也不避開她的視線,與她的墨色的眸子對視。
兩個人就這樣相視片刻,慕傾城垂下眼眸,義正言辭的說道。
「自古弒君者滅九族,臣妾雖沒有弒君之心,可行為會被定為弒君之罪。陛下是明君,明別是非,雖不會滅慕家九族,可臣妾的罪行惡劣,理應斬立決。」
聽到慕傾城說的那些話,皇甫景彥湛藍色眸子有片刻的閃爍。雙手握緊,臉上的表情比先前更冷。
她說著是別人嗎?這是自己。斬立決,這是給自己安的罪名。弒君之罪,若是別人造謠,可能會是這種結果。她都說自己是明君,難道還不知道自己不會按這個罪名定罪嗎?
她是從何立場說出這些話的,又是為何不懼生死。
遇到事情,大部分的第一反應是求生。而她在回過神來,冷靜之後,就變了一個人,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陌生的讓人不知道先前那個她,看起來是如此的純真,不諳世事。
現在的她,就像是個經歷滄桑歲月,看破生死的老人。
人都有很多的面孔,她這種反差如此過大的變化,讓人找不到那個是真實她。
開始擔心她在宮中會過得辛苦,可以現在的狀態來看,她在宮中未必過得最辛苦。
「你是想死,可朕還不想被世人戴個枉殺無辜的罪名。朕在你這裡受的傷,你就要全權負責到底,直到痊癒。」
「什麼?」
慕傾城和冬雪四人完全聽不懂陛下的話,都有詫異的眼神看著她。
這到底降罪未有?陛下說話總是讓人搞不懂。
冬雪思前想後,第一個想通了。
「謝陛下不殺之恩,娘娘和奴婢定會好好的照顧陛下,直到陛下恢復。」
冬雪興奮的不停磕頭謝恩,慕傾城和三人瞪著大眼看著這一切。
看著還未反應過來的慕傾城,皇甫景彥故意黑著臉說道。
「賢妃,你不喜歡朕住在雪玉宮?」
「什麼?住下?陛下為何要住雪玉宮?」
慕傾城又恢復傻甜白的模樣,冬雪說的那些話,她現在也知道是何意思。既然不降罪,那自己就死不了。但是入住這事,自己萬萬答應不來。
這個『冰人』來住一晚,自己的小命差點沒了,若是住下,那自己不是要死上上萬次。這種不討好的事情,自己可不敢再做了。
「你說呢,你傷了朕,那讓朕去哪裡養傷?」
「……」
這人絕對是無賴,就是想賴在雪玉宮不走。也不知道這雪玉宮有她喜歡的什麼物什,竟讓她放下君王的架子。
「冬雪去給陛下看看傷勢,夏香去準備早膳。春雨你去琉璃宮幫陛下拿些衣衫,秋月你去幫夏香準備膳食。」
既然不走了,也不能趕她走,自己是戴罪之人,就委屈一下和她將就幾日好了。
慕傾城經過這次是事情,心裡早已另有打算。
四人接到命令,各自去忙活。就這樣皇甫景彥開始在雪玉宮的短暫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