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一切為了將來
還沒等黃敘努力出成果,蜀國的北伐大業就拉開了序幕。
劉妍帶著黃敘以及周瑜等智囊抵達襄陽,與諸葛亮中軍匯合。
成都方面,徐庶和寇封兩個人帶著本部人馬,守著阿萊小殿下留守看家。
龐統與法正出漢中,走最長又最難一路,目標直指長安,魏延為之輔助。
海上,陸遜等命令等得天荒地老。軍令一到,他立馬拍案而起,恨不能自己第一個衝出去。
曹丕與魏國高層萬萬沒想到,蜀國三路進兵,一上來就給人不死不休的模樣。
可他們又哪裡能想到,青州已經是陸遜的囊中之物,鄴城被攻下不過是時間問題。
劉妍可不管對面人家怎麼想,她瞧著眼前想哭又哭不出來,扭曲著一張臉的諸葛亮安慰道:「師兄你神機妙算,怎麼就不能想到我會來呢?」
「殿下……您……這裡是前線,您……」諸葛亮無語凝噎。
「我可是在這兒住過的人啊!」劉妍感嘆了一句,環顧四周:「師兄,你說你放著這麼好地兒不住,偏要另起房舍……咦,當年的那些書,還是原模原樣啊!」
「此處是殿下的行宮,屬下怎可住得?此處的一草一木,屬下未敢擅專。」諸葛亮恭恭敬敬地回答。
「這樣啊!我本想說,這裡的藏書,你要好好讀一讀呢!想當年我在這兒做州牧時,從這些書里,學到了不少好東西。房子你不住,書你可以讀啊!」劉妍呵呵一笑:「師兄,你看我都到這兒了,你就別糾結我是怎麼來的了。」
「不,不,屬下不敢!」諸葛亮連連擺手。
「行了,我們來合計一下正經事。師兄,你與周先生,你們兩位聯手,兵進許都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劉妍問得直截了當。
「殿下北伐,名義是勤王,兵進許都會不會……適得其反?畢竟,天子並不在許都。」被劉妍點名的周瑜趁機插話。
「皇兄在哪兒,我瞭然。所以,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去北方,每一座城池,每一個關隘,都是要打的,鄴城要打,許都自然也是要打的。眼下的情形是,陸大家的負責鄴城,你們二位,許都可去得?」劉妍再問一遍。
「明白了,去得!」兩人同時點頭。
「許都,也許很難很難很難!」劉妍長嘆了一口氣,說了三個很難:「鄴城若容易,許都就萬難。當然,許都若是容易,那麼鄴城……就可想而知了。我會隨你們去許都,與你們一起。」
「殿下,前路艱險。」諸葛亮試圖規勸。
「你問問他,再問問他……」劉妍指指周瑜和黃敘:「危險又如何?」
「……」諸葛亮懵逼。
周瑜與黃敘兩個,腦子裡同時浮現出曹操第一次南下時,劉妍入周瑜軍營的情景。但兩人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
黃敘心裡感慨萬千,就是那三箭,自己被她看穿了心思,送進了破軍營的斥候分部。岑奇親自教授殺人技豈是尋常?不知道多少次在死亡邊緣徘徊,被虐得死不過去又活不過來。
不過還好,一切都過去了。也多虧有了這段經歷,才能在之後的日子裡近距離保護好她的安全。
這麼想著,黃敘看向劉妍的目光又「含情脈脈」了起來。他與她之間,在沒有確定關係之前,其實早已經有了許多只有彼此知道的秘密了。
包括關於「少府」的密談,雖然少府到現在都沒開,但那已經不重要了。黃敘做了近衛後來又成了駙馬,駙馬的名頭多麼招人眼球,又能真正做到貼身保護。
還有那次獄中談話,兩人挨得那麼近,幾乎零距離。想想自己真是遲鈍啊!還有許多其他的細節,都在這一瞬間浮現在眼前。
她對自己有太多的特殊,可自己卻只把她當做上司!如果他能早點兒,更早點兒轉過彎來,兩人的孩子都能出門打醬油了吧?
黃敘心裡在懊惱,站得更遠一點的周瑜心裡卻是五味雜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那年與劉妍初見時,他是江東大都督,她只是小小長沙太守。可現如今,她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他只是毫無實權一大夫。
且不提黃敘與周瑜兩人各懷心思。劉妍卻是十分高興的,她與諸葛亮不甚熟悉,沒什麼交情自然就不用給面子,有什麼話直來直去地命令就行了,毫無壓力。
再加上周瑜與諸葛亮這對神仙組合合體,再續當年赤壁之戰的佳話,對面曹賊必死無疑。之前兩人貌合神離地合作,尚能讓曹操全軍覆沒,在華容道丟盔棄甲九死一生。更不要說這一次,兩人真正為了同一個目標攜手並進了。
果然,在兩人的聯袂調度下,蜀軍勢如破竹,先是廬江戰役取得全面勝利,廬江光復,緊接著諸葛瑾奉命裹挾十萬大軍與魏軍在壽春對峙數月,成功吸引魏軍主力,協助馬超偷襲得手,魏軍敗退,只一戰蜀軍便攻下數城,損兵折將又丟城之後曹軍陷入全面守勢,與蜀軍陷入了一段比較焦灼的拉扯。
不過,劉妍與她的領導班子都不著急,因為蜀軍真正的殺手鐧,根本不是他們這一路,也不是龐統與魏延走的岐山一路。而是大海之上,直奔青州的陸遜。
無論是諸葛亮周瑜,還是龐統,甚至劉妍自己,都是幫陸遜打掩護的,只有這些高層們心裡清楚,只要陸遜順利登陸青州,鄴城一圍,這仗就容易太多了。
所以,眼前的拉鋸戰,大家都沒放在心上,白天與幾位當世頂尖聰明人下下棋聊聊天兒,閑來無事還能帶著黃敘四處走走看看美其名曰慰問軍卒,體察民情。
經過了這麼多年各種大大小小戰爭的歷練,她早已經把戰爭當做家常便飯,不會擔心軍需消耗,不會為長久對峙毫無存進擔心。這也讓初次合作的諸葛亮嘆為觀止。
這怎麼能是一個姑娘呢?這分明就是一位合格的儲君啊!
回想起當年,匆匆一面,她的這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嘲諷。諸葛亮只能感嘆一句,真不愧是當年名動襄陽的女神童!若是真生對了性別,劉備何須致死啊!轉念再一想,就算她是女子又如何?
你看她身份尊崇,你看她夫妻和順,你看她活得恣意又瀟洒。待得北伐成功,小殿下身份明朗於天下,她便是大漢得以延續的最大功臣,定國安幫天下穩,這樣巨大的功勛,足以讓她名傳千古!
劉妍壓根兒就沒想要名垂千古,她想的只是早早地進了許都,快快地破了鄴城,天下一統。請獻帝出面,坐實了劉萊的身份,把他往一堆名師手裡一推,自己只需躺著等待,整個國家就能安安穩穩地傳承下去。而她就能帶著黃敘想去哪兒去哪兒,想怎麼玩兒怎麼玩兒了。
所以,眼下她一點兒也不急,整日等著諸葛亮,周瑜等人處理完軍務之後找他們下棋聊天兒。聊的內容都圍繞著將來天下太平不打仗了,他們最想做的事。
諸葛亮想回去教書,周瑜想回去釣魚,讓劉妍大呼無聊。她指著諸葛亮的鼻子大笑著說:「師兄,你能不能有點兒出息?回去教書?荊州還能缺了你這個夫子不成?」
「天下承平,屬下便無用武之地了。」諸葛亮憧憬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恬淡度日也好。」
「你想得倒美!」劉妍哼了一聲:「你不是想做夫子嗎?我便讓你做阿萊的夫子吧,什麼時候你把他教好了,什麼時候放你回去恬淡度日。」
「什……什麼?」諸葛亮嚇得直接離了位置跪得遠遠的:「屬下才疏學淺,萬萬不敢誤了小殿下!」
「咦,不是你自己說想做夫子的嗎?做阿萊的夫子也是做夫子呀!怎麼?你瞧不上我的阿萊?」劉妍的臉一下子拉得老長。
「不不不,屬下不敢!屬下怕……」諸葛亮搖手搖得手都快斷掉了。
「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不作討論。等戰事一了,你便是太子太傅了。」劉妍霸氣拍桌。
「這……屬下……」諸葛亮還想掙扎,劉妍接下來的話馬上就讓他打消了念頭:「我選你,是因為你是文韜武略皆精,文能筆走游龍把酒作賦,武能布局擺陣,將敵我人心算盡。把酒作賦,要的是開闊的胸襟和豐富的學識,此為儲君必備。而將敵我人心算盡,更是帝王之術,阿萊必須要學。旁人有這能耐,也不會教他,不敢教他。給法正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所以我才選你啊!換了旁人,你比如他……」劉妍指了指周瑜:「你行嗎?心術是個什麼東西,你都不知道!」
周瑜只能苦笑配合著:「殿下英明。」
「我何其有幸,能在最需要被扶持與教導的時候,遇見我的老師,若沒有遇見他,怎會有今日的我。只是阿萊從小順風順水,我吃過的苦他都沒機會吃。所以,他會比較難教,這天下,我找不到比你更合適的人選,師兄你就別再推辭了。」
諸葛亮整個人都是懵的,根本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劉妍說他將敵我人心算盡的時候,他就懵逼了,說到帝王心術的時候,他更是嚇得通身冷汗,頭都不敢抬,尼瑪,這是要人頭落地的節奏。
緊接著聽見劉妍讓他把這些都教給小殿下,諸葛亮再也忍不住,一個大男人,哭得跟個孩子樣。
帝王心術,應由帝王來學,只有帝王能學。這是上位者普遍的思路。
可是,帝王心術,誰來教授?從古至今,沒有哪個繼承者是靠老師教學,習得帝王心術的。他們的心術,都是從殘酷的奪權爭鬥中,用失敗者的鮮血和生命做實踐才最終獲得的。
顯然阿萊沒有這個條件,劉妍也不會給他創造這個條件。可他必須要學,否則守不住他的位子,護不住這片江山。所以,劉妍才找到了諸葛亮。
諸葛亮直到這一刻才醒悟,眼前的女子,她心如明鏡,目光如炬。她懂得他的手段,理解他的用心,更了解他的才華。
對啊!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惱恨過他啊!諸葛亮的腦海里,再次回憶起兩人在新野的初見。
「師兄何不讓落花飛去?」「你們是怕他落在綉墩之上吧?」「我賭父親會放虎歸山,師兄你也可以向父親進言……」
她懂!她都懂!她知道我在想什麼,為什麼這麼想,更早早地預料到了這麼想了之後我會怎麼做!那時她才十歲啊!後來,她讓徐庶來請我,我最終被感動的根由,不就是殿下願意將自己的根基交由我守護嗎?諸葛亮只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一盞指路明燈。
這盞燈永遠在他前面不遠處亮著,無論暗夜還是白天,始終溫溫柔柔地亮在那裡。它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有心指引著最正確的方向。
「屬下……屬下萬死不能報答殿下的知遇之恩!屬下必定盡心竭力,將畢生所學教授小殿下,助其接掌太平盛世!」諸葛亮一邊哭著一邊說。
邊上周瑜看到這一幕,心中感慨萬千。這女人,真是讓人又敬又怕又不能不感激涕零。
她太可怕,是比你自己更了解你的人。你的能力,你的抱負,你的優缺點都在她的眼裡。周瑜這也想著。
劉妍若是知道他這麼想,肯定嗤之以鼻:了解你們,一點兒都不難啊!
太子太傅是多麼榮耀的職位?諸葛亮不是不想當,只是怕當不好罷了。就像當年讓他做荊州牧,他推拒也只是怕做不好背鍋罷了。
我只需做出我相信你,你能行,只有你能行,我看好你的姿態,打消他的顧慮,這位置,他接也要接,不接也要接。
再說,帝王心術可是大殺器,不接這個活,是想打完仗了,一杯毒酒了平生嗎?
至於周瑜,壓根兒就不需要刻意去了解。他的腦門上刻著字呢!一眼就能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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