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工於心計

44.工於心計

第四十四章工於心計

晚上沈來寶和「蘇醒」過來的花鈴先送了秦琴回去,隨後才一起回家。

到了南風小巷,沈來寶也在花家門口下了車,和她一塊進去和花家爹娘說了說今晚的狀況,同他們道歉。如果不是自己和柴啟有矛盾,也不會發生今晚的事。

花平生說道,「並非因為你不犯人人就不犯你,所以也不用自責。」

廖氏看過女兒敷滿藥膏的手還是不放心,忙著帶女兒進去再看看,也跟著說了一句,就領女兒進去了。

沈來寶從花家退了出來,想到明日還要早起陪秦琴去她舅舅家,也回去洗澡睡覺了。

他剛進家門,就聽見背後有醉漢嚷嚷的聲音,頗覺耳熟。回頭一看,那兩個摟著肩膀進來醉醺醺的人,不就是他老爹和舅舅。下人已經上前來扶,兩人不知天地的叫嚷著。走到沈來寶旁邊時,傻呵呵一笑,用酒瓶蹭了下他的臉,打著酒嗝道。

「這麼俊的小少年是哪家的孩子,比我家來寶好看多了。」

沈來寶額上撇下三道黑線,又被兩人都魔抓揉了揉臉,捏得他臉都疼了。他抬頭對下人道,「快把他們扶進房裡去,對了,不要給他們洗澡,用濕帕子擦擦身就好,再讓廚房備好解酒湯。」

沈老爹一聽,蹲身抱住他嗚嗚哭道,「這麼乖,做我兒子好了。」

沈來寶頓時被他熏了一身的酒氣,這本來沒什麼,可是他卻覺得一陣暈眩。等下人將沈老爹拉走,他還有點暈。

他暈乎乎地走回房間,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真來寶的體質可能是滴酒不沾啊!

他頓覺頭疼,官場生意場哪裡有不喝酒的,女子還好,男的不能喝酒簡直是雙重打擊。奈何他年紀尚小,也不能鍛煉喝酒技能。

不能與杜康常伴,甚至喝個葡萄酒米酒都可能喝醉,沈來寶來到這裡后,第一次這麼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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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憂傷睡了一晚的沈來寶精神有點不好,用過早飯後才生龍活虎起來。

沈夫人待他漱了口才道,「今日是鬼節,你不要亂走,就在書房裡念書吧。在院子里玩也行,反正你爹宿醉未醒,管不了你。」

「我得陪朋友去一個地方,傍晚也還得去一趟校場和馬場。」

沈夫人輕輕搖頭,「今日不行。」

沈來寶和她商量道,「校場可以不去,但我和小花沒有提前打過招呼,所以如果她要是不去馬場,我才能不去。陪朋友出門也是昨天答應的,今日必須得辦。」

兒子讓步了,沈夫人也退了一步,「那酉時就得回到家。」

「嗯。」沈來寶用過飯,想到秦琴說路遠,就讓下人又備了兩人份的食盒。

時間尚早,沈來寶到了餅鋪才剛辰時。他在對面等了一會,看著秦琴賣餅。等看見秦琴的母親出來,他就立刻起身過去。生怕晚一步,秦琴又要挨耳光。

「嬸嬸早!」

秦母才到桌前,就被個小少爺嘹亮的喊一聲,有些驚嚇,打量了他幾眼,衣料配飾都可見是富貴人家,面色緩和下來,「小少爺要買餅么?這餅可好吃了,買一筐去分給下人吃唄。」

沈來寶說道,「買十個,還有嬸嬸,我是來找秦琴的。」

秦母微頓,「你找秦琴做什麼?」

「帶她去玩,去吃好吃的。」

秦琴聞聲看著他,原來沈家大少爺說起謊來是不會臉紅的。秦母不多思量就將女兒推了出去,「去玩吧,娘來賣餅,好好玩。」

她抿抿唇,對意料之中的事並不覺奇怪和訝異。她邊往外走邊卸下挽起的袖子,不忘拎上他買的十個餅,同沈來寶一起往外走。

沈來寶探身接過她手裡的餅,說道,「你舅舅家往哪邊去?」

「出了街口往右邊走就是了。」秦琴說罷,回頭看不見自家餅鋪了,才道,「好了,我娘看不見了,謝謝你幫我這個忙,我走了。」

沈來寶眨眨眼,他以為秦琴是要他陪她去舅舅家,原來只是來幫她解圍?可是她也說了路途遙遠,就她一個人去他怎麼能放心,「秦琴。」

秦琴偏身看他,「怎麼了?」

「你一個人去?」

「對啊。」

「路很遠?」

「嗯。」

「那太危險了,我陪你去吧,我本來也以為是要陪你去的。」沈來寶提了提手裡的食盒,「連兩人份的飯盒都準備好了。」

秦琴站在那看了他一會,雙眼直轉,卻教人看不透她的心思。秦琴上前拿了他的食盒,說道,「這個好意我領了,你不用陪我,你不是要去馬場和校場的么?而且……你跟我去,別人也要說閑話。」

說到最後一個,沈來寶才顧忌起來,這年頭姑娘家的名聲太重要了。對……他一個「外來人」都懂,那秦琴的母親怎麼會不明白。他猛然明白了秦琴母親的用意,大少爺來邀約她的女兒,她竟那樣開心。

他心中忽然為秦琴難過,只因他有種預感,秦琴的母親這樣愛財,只怕過個五年,秦琴一及笄,就會被許配給人,秦母好拿聘禮了。

他暗嘆一聲,秦琴又跟他道了聲謝,這才拎著食盒走。

沈來寶站了半晌,這才離開。

他的身影剛拐過街道,本該走遠的秦琴又露了臉。她看著那小小少年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蹲身打開食盒。

裡面有菜有糕點,米飯也是兩人份的。他果真備了兩個人的飯菜,也真的是打算陪她去舅舅家。

——舅舅是願意給她錢念書的,只是傷了腿,沒辦法送來,所以唯有她過去拿。

只是不要讓沈來寶知道,就讓他覺得自己可憐極了吧。

她什麼都比不過花鈴,自以為很是勇敢,可從昨晚看來,花鈴並不比她差。

想來想去,自己唯有一個可比的——比慘。

她自嘲地笑了笑,看著食盒裡的飯菜心覺溫暖,她小心蓋上盒子,生怕飯菜溢出來。幾斤重的盒子,提在手上也好似不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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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家為了迎接挑剔無比的花家姑奶奶,才七月的天,就尋了花匠來修剪花草。

廖氏看著自己精心種了大半年的花草被咔擦咔擦的剪成禿子,眉頭擰得都要哭了。見丈夫悠然喝茶,憤然往他腿上揍了一拳,「可以了!不要剪了。」

花平生捉了她的手笑道,「要是現在不剪剪,等姑姑來了,她就該全都伐了,她怕蚊蟲,你也體諒下吧。姑姑幾年才來一次,花草每年還可再生的。」

饒是如此也不能撫平廖氏心中痛楚,無處發泄,便又捶了他一拳。花平生頓時笑開,「你再打我,我可就要還手了。」

廖氏輕哼,「還吧,你倒是把花草還給我。」

花草他是還不了了,正要好好「還」她,就見女兒抱著個珠算過來。他唯有重新躺回長椅上,罷了,回房了再好好還。

花鈴蹦上涼亭台階,喊了一聲爹爹娘親,就坐在石凳上把珠算放下。

廖氏笑道,「鈴鈴要撥珠算玩呀?」

「才不是玩呢。」花鈴得意道,「來寶哥哥教了我個很好的演算法,我剛學會。」

聽見是沈來寶教的,花平生起了興緻,笑問,「是什麼演算法?」

「第一個是頭乘頭,尾加尾,尾乘尾。」

廖氏蹙眉,「這是什麼東西,娘從來都沒聽過。」

花平生並不追問也不輕嘲,說道,「那是怎麼算的?」

「比如……」花鈴數了數手指頭,「就拿娘上回算賬來說吧,請一個綉娘綉雲錦圖要十二兩,綉十三張就得要一百五十六兩銀子。但是一個一個算太麻煩啦,一起算也難。按照來寶哥哥教我的法子,那便是一加一得一,二加三得五,二乘三得六。三個拆分的數字湊在一起,就是一百五十六了。」

花平生笑道,「好玩,還有么?」

「還有呀,比如頭相同,尾互補。還有頭乘頭,頭加頭,尾乘尾。」

廖氏快糊塗了,「啊?」

花鈴思索了下,才道,「比如二十一乘以四十一,那就是二乘二得八,二加四得六,一乘一得一,一共就是八百六十一。」

廖氏不習慣這樣的拆分演算法,在她看來更難了,擺手說道,「娘已經糊塗了。」她見丈夫聽得興緻盎然,說道,「你又感興趣了,什麼新奇東西一入你眼就會著迷。明明自己一肚子新奇玩意。」

「學無止境呀夫人。」花平生還想多問女兒幾句,花鈴已經在拿著小算盤加加減減了。他笑笑沒再問,只是看著女兒撥那圓潤的珠算。

突然廖氏站起身來,哆哆嗦嗦地往院子走去,真要哭了,「別剪了!」

模樣太過痛心,花平生失聲笑笑,也起身去喊花匠停下。再不讓他們停,那妻子就該念叨他半個月了。

「對了爹爹。」花鈴跑到涼亭欄杆那問道,「今天是中元節,巷子里的孩子都不許出門,可是我還得去喂小馬駒,能去嗎?不能去的話我得早點和來寶哥哥說,免得他等我。」

花平生點頭,「去吧,早點回來,別讓你娘擔心。」

花鈴好奇道,「難道爹爹就不擔心嗎?」

花平生刮刮她的鼻尖,笑道,「我擔心我們家鈴鈴把路上的鬼神給嚇哭!」

花鈴咯咯笑了起來,她家爹爹就是有趣,誰都比不上!

還沒到傍晚,她就打算去找沈來寶一起去馬場。到了沈家,正好沈來寶也打算早一些去,兩人不謀而合,便欣然早去。

去的時候從車窗往外面看去,路上已經丟棄了許多紙錢香燭,街道也沒什麼行人。顯得陰涼詭異,快到馬場,因住戶行人都少,中元節的氣氛反而沒有城中濃郁。

到了馬場,沈來寶也發現門前擺著香爐,香火縹緲,不由感慨中元節在大央的盛行。早知道,應該也想個營銷策略,像七夕那樣。比如造個鬼屋,給百姓納涼。

按照他的預想今天應該不會有人來騎馬的,可剛進去就看見寬闊的馬場草地上有馬呼嘯飛過,速度之快只讓他看見一襲青衣,幾乎湮沒在滿坪綠意之中。

花鈴咋舌,「那人騎得好快呀,哥哥都沒他騎得快。」

兩邊邊走邊往那邊看,那人已經消失在視線邊緣,進了馬場腹地,看不見了。沈來寶問道,「你兄長他們已經到書院了么?」

「前天來了家書,說到了。」花鈴又道,「不過爹爹說明年讓哥哥們回來念書,娘可高興了。當然,我也可高興了。」

沈來寶笑笑,花家兄弟回來的話,她有伴,自己也有伴。

兩人去馬廄喂馬,沈來寶想起秦琴,特地問了馬倌。馬倌說道,「昨日告了假,說今天不得空來。」

沈來寶想等會回去得去餅鋪看一下,確認她的安全。

馬駒吃好喝好,長得很快,伊犁馬個子在馬裡頭來說並不算高,沈來寶養的汗血寶馬已經比伊犁馬高了許多,看起來更加威武。只是花鈴還是更喜歡自己的馬駒,就算是抱了她的花貓來,她也覺得它比馬高大威武多了。

喂完了馬,兩人沒有像平時那樣逗留,今日鬼節,得早點回家,這是兩人答應了長輩的。

從馬廄出來,剛才騎馬遠去的青衣人又駕馬回來了。依舊是風風火火,像哪吒腳下的風火輪,以萬夫莫開之勢往這邊快騎,沒有要收住的架勢。

沈來寶忙拉著花鈴往前幾步,側身閃開,免得那人真騎馬沖了過來。

可騎馬的人騎術高超,輕喝馬兒,離柵欄還有一丈多遠,便拽韁繩。馬嘶鳴著停下,聲音里滿是快跑的喜悅。

沈來寶這才看清楚馬上的人,之前看見青衣束髮,一派男子裝扮,可是現在走近,分明是女子的臉。

她看起來還十分年輕,膚色並不算太白凈,可一眼看去很是健康。她面容絕美,眼底似藏有浩瀚星辰,從馬上下來,頗有大將風範。

沈來寶來到這裡之後就沒見過這樣的女子,這裡大多數的姑娘都是溫婉風格的。哪怕是他覺得同樣眼神堅定的秦琴,也不及她百分之一。

花鈴已經從他身邊離開,走到柵欄那,墊腳探頭比她還高一些欄杆,「哥哥,你馬騎得真好。」

那女子眨了眨眼,拍拍兩手站在她面前,「你喊我什麼?」

「哥哥啊。」花鈴明白過來,「難道應該喊叔叔?」

女子朗聲一笑,也不記得自己的手剛抓了韁繩摸了馬,就使勁在她腦袋上揉了揉,「以後你也會騎得這麼棒的,當然前提是你得學。」

「我會學的!」花鈴仰著小腦袋朗朗道,「我喜歡馬,我還養了一頭小馬駒,叫小雲。叔叔你要不要去看看?」

女子捧腹,沈來寶也苦笑,她這樣天真,碰見壞人第一時間就被拐走了,「小花。」

花鈴展顏道,「我得回家了,今天中元節,娘讓我早點回去,叔叔你也回家吧。」

女子綁好馬鞭就隨手扔向左邊,像是早就看見了那邊有人,可她下馬後根本看也沒看那。沈來寶微頓,看來果真不是個普通人,說不定真是女將軍?

「好啊,那就走吧。」

她退後兩步,往前衝來,一躍跳過半人高的柵欄,看得牽馬的馬倌目瞪口呆,也看得花鈴兩眼有神,追上去就道,「叔叔你的身手比我大哥還要厲害。」

女子輕聲笑道,「你總拿你哥哥跟我比,可是你哥哥才多大的人,等他也二十六七了,也不見得會比我差的。」

花鈴想了片刻說道,「好像可能,我哥哥可厲害了。」

她嘀嘀咕咕的說著,並沒有意識到什麼。可沈來寶卻聽出了苗頭來,他抬頭看著這女子。

英姿颯爽卻又容貌卓絕,脾氣爽朗毫不忌怕女扮男裝失了儀態,洒脫至極。

他驀地一頓,「你是……花鳳凰?」

花鈴一聽名字也猛地抬頭,眨巴了下眼,「姑奶奶?」

傳說中的姑奶奶?!

&&&&&

廖氏覺得今天當真是中元節,她正領著人在門口燒香,就看見了那鳳凰姑姑從自家馬車下來,還抱著她的女兒下了車,往這邊走來。使勁睜眼看了看,才發現竟真是花鳳凰。

「姑姑?」

花鳳凰微覺意外,「喲,小婉你什麼時候學了八卦,未卜先知了,親自到門口來迎。」

閨名被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人喊出來,廖氏吐納一氣,平復心情,「今日十五,來門口燒個香,驅邪。」

「哈,那你慢慢燒,我侄子呢?」

「……在涼亭那看書。」

花鳳凰嘖嘖聲道,「大晚上的在涼亭看書,喂蚊子呢。」

說罷就邁步進去,也不將花鈴放下。廖氏看著女兒被抱走,喊了一聲把人還她。花鳳凰就道,「我歡喜這小丫頭,以後就跟著我去遊學吧!」

廖氏差點沒暈過去!

可花鳳凰是長輩,她也沒敢攔,心已經快擰成個球。她嘆了口氣,這才發現沈來寶站在門口,想必是剛才一起送女兒進來的。她緩了緩臉色說道,「要晚了,快回去吧,別讓你娘擔心。」

沈來寶問道,「嬸嬸,剛才那個就是小花的姑奶奶么?」

「可不是。」廖氏嘀咕道,「混世大魔王。」

她搖搖頭,香火也沒心情燒了,交給下人便去涼亭,得把女兒接回來,還要和花鳳凰保持距離,不要真讓她帶去遊學了。

沈來寶深覺花家上下都是有趣人呀,他退身出來回家,又瞧見巷子有馬車駛入,正是自家老爹坐的馬車。

一會馬車停在門前,沈老爹一臉醉態,下車后一把抱住馬,哭道,「來寶,我的兒,你脖子怎麼這麼長了,頭髮怎麼這麼長。」

沈來寶扯了扯嘴角,他應該感謝沈老爹深愛自己每次醉酒都不忘呼喚他,還是應該提醒沈老爹不要每次喝醉就隨便抱個東西喊兒子?

一會車上又下來一人,果不其然,又是他的葛舅舅。

葛明修比他喝得更醉,下來就直接抱了沈老爹喊兒子。

沈來寶看不下去了,喊了下人來一起把他們兩個抬回去,末了還無比貼心的說道,「不要讓我娘看到。」

可惜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沈老爺還得回房躺著,沈夫人當然立刻就知道了。她決定等兄長醒了就問問他為何總帶她丈夫去喝酒,他也是,莫不是又碰見什麼事了,要這樣喝酒解憂,都沒個譜。

沈來寶剛進屋,阿五也跟著敲門進來了,說道,「少爺,白莊主將結算好的錢讓人送來了。因為您吩咐過不要讓人知道,所以那銀子用箱子裝著,以填充衣物的法子送來的。」

「知道了。」沈來寶說道,「你會度量么?等會拿了尺子來,量一下我床底有多長。高度的話一拳高就可以了,做成扁寬狀,我要擺在床底,不能讓人輕易看出來是箱子。所以尺寸要做好,材質也要和地板的吻合。」

阿五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打算掩人耳目,又叫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教過的,「小的明白了,這就去拿尺子。」

「等等。」沈來寶又喊住他,「你去百家餅鋪看看,秦小姑娘回來沒有。」

剛才回來並沒有看見秦琴,餅鋪大門緊閉,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因為中元節的關係。沈來寶還是不太放心,大概也是因為看了一天的紙錢香燭,心理作怪。

快入夜,阿五回來稟報說秦琴在家,沈來寶才沒多想。

用過晚飯,沈夫人就讓下人端了艾青糰子來,艾草可辟邪,吃個糰子驅趕邪氣。

每年初春沈夫人就會讓人去摘兩大筐艾草回來,洗凈熬爛,擰出汁液來,放進冰窖里。這樣就算是到了年尾,也還是新鮮。但凡節日就會敲一塊出來,化了汁水放糯米粉里做成糰子。

沈來寶不愛吃甜食,象徵性吃了一個,還有點黏牙。

沈老太太愛甜食,近來胃口也不太好,多吃了兩個。本來糯米就不容易笑話,易滯氣,食用后胃一直不舒服,到了半夜就喊肚子疼。沈老爺驚得酒醒,忙去探望母親。

老太太喝了大夫開的葯后,胃是不疼了,可人卻昏昏沉沉的。一連病了三天都不見好,她得病的日子太過詭異,沈老爺和沈夫人商量后,覺得老太太是遭邪了。請了和尚來誦經,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老太太可算是好了。

但人老了一病就不安心,同媳婦說了幾回,沈夫人想了一番,就跟丈夫說道,「不如像往年那般,我們去寺廟齋戒念佛半個月吧。」

沈老爺也覺得可行,只是年中商行瑣事多,實在不得空。葛明修一聽,當即道,「我帶著他們去。」

有可信的人陪著去,沈老爺立刻答應。

又因書院洞主總胡鬧,越發讓人覺得過分,沈老爺乾脆讓沈來寶也一起進深山寺廟,等新洞主接任后,再回來不遲。

七月二十日,沈家人一行二十六人,帶著東西浩浩蕩蕩去深山修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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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爹非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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