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洞房究竟是做什麼?
雅緻的房中,女人趴在床上,一無表情、二無多少血色,只有狹長的杏眸中迷茫著薄薄霧氣,隱隱流露出委屈。
侍女一邊替她擦抹著屁股上淤青的傷痕,一邊暗自垂淚,「小姐,您這是何必呢?王爺都沒說要罰您,為何您還要自己去挨這頓打?」
白冰冰失落的嘆著氣。從小到大,她受過傷、流過血,一頓板子又算什麼?
她心裡的傷痛遠遠多過這些皮肉之痛……
侍女心疼得替她抱怨著,「王爺也真是的,是別人背叛他,憑什麼讓您去承受他的冷漠?您做這些事,還不是為了幫他出氣,他不念您的好就罷了,還忍心看著您挨打。天下,我都見過這麼無情無義的人。」
白冰冰搖著頭,「算了,別說了,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那男人她又不是第一次認識了,就他那心性,能正眼看她一次都好,更別說會溫聲軟語的哄她了。他那樣的人,根本就不懂什麼叫兒女情長。
侍女低頭擦了擦眼角。
不一會兒,又有一名侍女進來,恭敬的稟道,「小姐,王爺去宮裡了。」
白冰冰抬起頭望著她,有些詫異,「是他自己去的,還是宮裡人要他去的?」
侍女回道,「是皇上派人來請得王爺。」
白冰冰『哦』了一聲,又失望的趴下。如果是他自己去的,說明她今日已經讓他有所改觀,至少他願意出那個門了。
她也不想知道皇上為何召見他,反正她事已做了,替他除了肖芹、消了恨,就算皇上追究到她身上,她也無話可說。大不了就一死嘛,如果能讓他多看自己一眼,她覺得死也值得。
此刻的她也不知道為何,或許是多日來他的冷漠讓她心裡極度失望,甚至有種自暴自棄的衝動。說說實話,她是真的挺羨慕裴倩雲的。她能在他身邊好幾年,哪怕她死了都能讓他深深的記住,儘管都是恨,但至少能活在他心底啊。
如果她為他死,是不是她就可以取代裴倩雲在他心底的位置?
……
司空冥夜帶著王大人進宮了,裴芊芊想著兩日都沒回府,於是帶著兒子匆匆趕回府里。
好在女兒小,還不知道黏人。他們母子回去的時候,府里還是挺熱鬧的。不僅有白若可和奶娘逗著小閨女,就連岳華蘭也在。
見她突然回來,岳華蘭原本同白若可說說笑笑的,結果一下子低頭沉默起來。
白若可沒察覺到她的異樣,上前拉著裴芊芊直問,「王妃,你可回來了。怎樣了,抓到兇手了嗎?」
裴芊芊朝岳華蘭看了一眼,她越是這樣不自然,越是讓她覺得好笑。面上,她對白若可嘆氣道,「兇手是肖芹,不過已經死了。」
白若可驚訝不已,「是她?就是丞相的夫人、瑞慶王妃的親娘,對嗎?」
裴芊芊點了點頭。
白若可突然罵道,「她真是死有餘辜!這女人太狠毒、太不是人了,居然用那樣的手段去傷害無辜的百姓,簡直沒人性,畜生不如!」
裴芊芊沉著臉又嘆了口氣,「是啊,畜生不如。」冤死了好些人,可到最後卻沒能將肖芹身後的『**oss』抓到……不,是沒有直接有力的證據證明肖芹是受人指使的。儘管肖芹雖死,可他們心裡不解恨。
兩個女人情不自禁的發表著憤怒和感嘆,還是某個小閨女嚎嚎的哭聲讓裴芊芊回過神,這才想起自己又把閨女給冷落了。
「義母,把孩子給我抱抱吧。」她走到岳華蘭身前,溫溫一笑,伸出手。
「……嗯。」岳華蘭把孩子遞給她,看忍不住提醒道,「……你慢些。」
「我知道。」裴芊芊又對她溫柔笑了笑,然後把女兒抱到一側,一邊輕拍著一邊輕哄,「卿愉乖哦,娘回來了。這兩天有沒有想娘啊?爹和娘還有哥哥都很想你的哦。」
天氣寒冷,小丫頭渾身裹得又厚又嚴實,就一顆小腦袋和兩隻小拳頭露在外面。被裴芊芊拍著哄了片刻,小丫頭哭聲沒了,只不過嚶嚶哼哼的,扁著小嘴兒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裴芊芊疼愛的低下頭在她小額頭上親了親,又拿自己的臉去蹭她比蛋白還滑膩的小臉蛋,「卿愉真乖,真聽話,娘的小寶貝蛋哦。」
滿月後的小丫頭比剛出世那陣子好看多了,飽滿圓潤,不止是小臉蛋,就是小身子也有肉了。襁褓裹著的兩隻小腿不停的蹬啊蹬,就似不想被困住一般,還挺有力道的。
「娘,你別一個抱啊。」突然,兒子聲音傳來。
「搶什麼?娘才剛抱上手呢!」裴芊芊低頭嗔了他一眼。
「那我還一下都沒抱呢。」司空南召撇嘴。
「布布呢?你咋不找布布去?」裴芊芊左右看了看,這才發現布布沒在房裡。
「布布被小夏姐姐帶著去茅廁了。」司空南召翻了個小白眼,以示自己找過人。自己的媳婦都不關心,哪裡說得過去?
「行行行,你抱就你抱……給你。」裴芊芊把襁褓遞給他,還不忘提醒,「你給我悠著點,別閃著妹妹的脖子和腰了。」
「知道啦,我又不是第一天帶孩子,哪需要你教。」司空南召穩穩的抱著襁褓又跑到另一邊逗去了。
「你這兔崽子,怎麼說話的?」裴芊芊想吐血。
「呵呵……」看著母子倆搶人,白若可忍不住笑。
就連一旁靜靜看著他們的岳華蘭都掩嘴抖起肩膀。
難得跟岳華蘭照個面,裴芊芊肯定不會放過機會。眸子暗轉,她走了過去,溫柔輕道,「義母,月子里多謝您照料,芊芊一直想跟你道聲謝,可一直都沒機會。」
「我、我也沒做何事。」岳華蘭眸光有些躲閃。自她生產那次后,她幾乎不同這對夫妻對視,她也想說服自己鎮定從容,可一想到兒子那番話,她就下意識的不敢正面面對他們。
「義母。」裴芊芊蹲下身子,手放在她手背上,感受著她細微的顫抖。可面上,她卻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現,只是認真的對她道,「冥夜他性子就是那樣,我也不太會說話、處事,所以有些時候怠慢了您,還請您別往心裡去。義父對冥夜恩重如山,我們無以為報,但我們都把他當成親生父親。您身為他的妻子,也就等同於是我們的娘,所以您千萬別對我們見外。這個南贏王府,大門隨時都為你們開著,你們要去外面享受二人世界我和冥夜沒意見,只希望你和義父能時常回府,這樣我們一家人就能常常聚在一起,你和義父也能享受到兒孫繞膝的快樂。」
「……嗯。」岳華蘭眼眶隱隱有些濕潤,但她卻想靦腆一般低下頭,「我們會長回來的。只要你和冥夜需要,我們會在你們身邊的。」
兒孫繞膝的快樂,那是她曾經想都不敢想的。因為她知道自己這輩子無法用真面容示人,更不敢讓人知道她和師兄之間的事。她何嘗不想同兒子相認?可她知道,一旦相認、一旦讓外人發現她月鈴還活在世上、還同自己的師兄在一起、甚至私下生了一個女兒,那結果不是她能想象的。
她對司空齊再無半分情愛,可兒子畢竟是他的骨肉,兒子身來就是司空家的人,她怎能因為自己的自私去毀掉兒子榮華富貴的一生?
她沒想過要認兒子,更沒想過擁有兒孫繞膝的日子,可今日,卻有這麼一個人許她兒孫繞膝的願望……
看著她們婆慈媳孝的場面,白若可也忍不住過來插話,對裴芊芊是打心眼的羨慕,「王妃,你不知道,夫人的女紅做得可好了,她還說要教我刺繡呢。你有個這麼溫柔賢惠的婆婆,可真是讓我妒忌死了。」
岳華蘭沒想到她會當著裴芊芊的面誇她,頓時兩耳又紅又燙,「若可姑娘,你別這樣誇我,誇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裴芊芊還蹲在地上,握著她的手搖了搖,撅著嘴不滿,「義母,你不能只教若可不教我啊!我不管,我也要學。」
岳華蘭眼神還是躲著她,但也不好拒絕,「……嗯,都教都教。」
但一旁白若可忍不住拆台,「夫人,你還是別點頭太快,就王妃那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性子,我敢保證你會被她氣到的。」
聞言,裴芊芊立馬回頭,不客氣的拍了一下她,「臭丫頭,怎麼說話的?嫌我笨就算了,還敢嫌我懶?」
白若可跳出好幾步遠,「本來就是嘛!幾個月前你就說要給卿愉做衣裳,結果到現在為止,就縫了一隻衣袖,而且針線還歪歪扭扭的……你要不要我現在去拿來給夫人看?」
裴芊芊立馬跳起來,跟著她追了過去,「臭丫頭,你還敢說!」
看著兩人在房間里你追我躲、又笑又鬧,岳華蘭掩著嘴直笑。只是一旁逗著妹妹的小傢伙有些看不下去了,「多大的人了還鬧?都不嫌丟人么?」
他話音剛落,布布跟著小夏回來了。一見屋子裡你追我跑,樂得直朝兩個女人撲去,邊跑邊嚷著,「捉貓貓捉貓貓……布布也要捉貓貓……」
司空南召小臉都黑了。都說三個女人一齣戲,咋的,這還演上了?
最讓他無語的是這三個女人一個是自家娘,一個是自己丈母娘,一個是自己小媳婦……
誰家這麼亂七八糟的啊?
「卿愉,哥哥帶你出去玩,咱們不理她們。」懶得管,他索性抱著襁褓往外走,免得受那三個女人的影響,以後自家妹妹也跟著瘋。
……
此刻御書房裡,最為頭大的就是司空齊了。
兒子帶著衙門縣令前來,將城北的事詳盡稟給了他聽,其中也包括肖芹暴屍丞相府的事。
對有人在水井裡下毒之事,他一聽說是肖芹作案,當場就下了死令要將她凌遲處死。可隨即兒子又道肖芹的死跟花樓有關,有可能幕後真兇出自瑞慶王府,他盛怒之下差點把龍案都掀了。
此事還能怎麼著?當然是把瑞慶王找來質問了!
可面對司空黎皓,他又不敢太激憤,只能把司空冥夜留下的一個人證抬出來,指著人證對司空黎皓問道,「肖芹其心之歹毒、其手段之陰險,實乃罪大惡極!雖然她已死,可朕並不解氣。更讓朕倍感蹊蹺的是她死前曾去過你的花樓,此人親眼目睹肖芹死的那晚進了花樓,但被人發現之時她已複發身亡。皇兒,此事你如何向朕解釋?」
司空黎皓眯著眼,眸光凌厲的射著地上的人證。
司空齊難掩怒色,「怎麼,難道你還以為他冤枉花樓?在朕的面前,他若敢有半句不實之言,朕立馬殺了他!」
司空黎皓這才抬眼看著他,剛毅的俊臉綳得緊緊的,「父皇,兒臣也相信他沒那麼大的膽子造謠生事。但花樓昨夜一切太平,兒臣並未聽到有異樣動靜。倒是兒臣甚有不解,肖芹一女子,如今又以乞討為生,她如何能進入花樓?要知道,花樓一直以來都有禁忌,一不接乞丐,二不迎女人,兒臣真不相信憑她就能入得了花樓。退一步來說,就算她僥倖混進花樓,可也不能證明她的死同花樓有關。此人也只見她進花樓,那她又如何出現在丞相府大門外的?」
他這番說辭司空齊早就料到了,這也就是他腦袋大的原因!
有人證,可沒人知道肖芹是如何中毒身亡的,是自己服毒、還是被人下毒?
他坐在龍椅上,雙手抓著兩側龍頭,一肚子惡血真是快憋死他了。
司空黎皓神色也不好看,就連盯著他的眸光也有些凌厲,「父皇,肖芹之死讓您懷疑花樓,兒臣能體諒。但兒臣也希望父皇能明察秋毫,可別太聽信旁人之言。如果真是花樓的人作案,只要證據確鑿,兒臣一定會給父皇一個交代。」
司空齊緊了緊十指,逼著自己鎮定、鎮定、再鎮定。南贏王有所交代,他手中的事快大功告成了,等到兵馬武器備妥,他就可以逼眼前這個『兒子』交出兵權了。
嘆了口氣,他軟下了語氣,「父皇不是要懷疑你,父皇之所以動怒,都是因為城北那起投毒案。肖芹她死前竟往城北的水井中投下劇毒,以至於無辜百姓慘死,還有不少百姓尚未脫離為難。你最近心情不佳以至於疏忽朝政之事,朕只得讓南贏王全權負責。可就在南贏王剛查到是肖芹作案時,肖芹又毒發身亡,且她最後去的地方就是花樓。你說,朕難道不該找你問問?」
「投毒?!」司空黎皓雙眸緊斂,凌厲的眸光寒氣森森,「竟有此事?肖芹竟對水井下毒?!」
「唉!」司空齊擺了擺手,「她如今人已死,許多事也成了不解之謎。朕看啊,此事也只能如此結案了。」
「該死的!」司空黎皓猛然大怒。他是真不知還有投毒一事!
那個女人只說殺了肖芹。他之所以如此無所謂的進宮,想的不過是肖芹該死,殺了她也是解恨。
可他沒想到那個女人居然隱瞞了如此大的事!
「皇兒?」他突然巨大的反應讓司空齊都嚇了一跳。
「父皇,兒臣最近在府中休養,已無大礙了。從明日起,兒臣就回來替您分擔事務。」司空黎皓突然拱手,「兒臣還有些事需要準備,先告退了。」
不等司空齊應許,他轉身邁開大步離開了御書房。
司空齊龍顏沉著,微微眯眼,眸光隱隱閃過一絲複雜。難道此案同他無關?
……
自己領罰了一頓板子,白冰冰趴在房裡養傷。司空黎皓進宮她也不急,反正她有把握他不會有事。畢竟肖芹死得神不知鬼不覺,誰能奈她如何?
她現在就等著司空黎皓回來,甚至小小的期盼著他能過來看看她……
然而她的願意確實實現了,司空黎皓還真是親自到了她院中,第一次進了她的房間。
白冰冰欣喜若狂的差點落淚,激動得她連屁股上的傷都不顧了,甚至不顧形象的跳下床朝他小跑過去。
但是……
在看到司空黎皓身後隨同而來的侍衛時,她踩在地上的光腳丫突然僵停,特別是看到司空黎皓一臉怒色,那雙眸射放出來的光猶如利劍般凌厲時,她後背突然涼涼的,身子莫名的微顫。
「王爺……你……你這是?」因為不解他的神色,她小心謹慎得連說話都結巴起來。
「是你讓肖芹往水井中投毒的?」司空黎皓背著手,高大的身軀之下不斷的釋放出懾人的寒氣,眸光凌厲的不見一絲波動和溫度。
「我……」白冰冰遲疑了一瞬,隨即搖頭,「我沒有。」
「不是你?」司空黎皓眸光斂的更緊。
「王爺,我只殺了肖芹,我不知道她做了何事。」白冰冰正色解釋道。
「是嗎?」司空黎皓抬步,緩緩的朝她走近。
「我……」他高大的身軀從頭到腳都帶著危險的氣息,白冰冰臉色不受控制的白了又白。
可司空黎皓並未再說什麼,只是在走近她后突然揚手,一巴掌又狠又穩的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白冰冰雖是練武之人,可這一巴掌卻也沒躲,生生接下,跌倒在地。
「小姐!」她身邊的侍女可嚇壞了,趕忙去扶她。
「……我沒事。」白冰冰推開她的手,面無表情的坐在地上,她知道這個男人有話要說。
司空黎皓來這裡可不是就為了打她一巴掌的,凌厲的眸光如利劍射著她蒼白的臉,沒有一絲疼惜,只有冷冽到極點的話語,「本王身為儲君,理應如父皇一般愛民如子。你身為本王妃子,不替本王愛護臣民、為本王積攢美譽,反而對無辜的百姓下手。白冰冰,你可真毒啊!」
白冰冰抬起頭,並不掩飾臉上被他打過的紅痕,迎著他凌厲而無情的雙眼,她並無服軟之色,「妾身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王爺。若王爺要怪,妾身甘願受罰。」
司空黎皓突然冷笑,「為了本王?打著為本王著想的借口去加害無辜百姓,你覺得本王應該感激你?白冰冰,你要記住,你只是本王的妃子。本王不缺女人,今日可以立你為妃,明日本王同樣可以休了你。」
他這番無情的話猶如利刀插在白冰冰的心窩上,頓時痛得她雙眼發紅,甚至激動起來,「你有把我當你的妃子嗎?在你眼中,我還是你的妃子嗎?恐怕連個侍寢的都不如!我摸著良心自問,對你百般尊敬,對你所遭遇的事百般心疼。恨不能日日夜夜陪著你、安慰你。可是你呢,成親兩三月了,你有盡過做丈夫的責任?你非但不碰我,連正眼都不願給我!就算你不喜歡我,可看在我爹的面上你也不該如此待我啊!我是人,還是個喜歡了你多年的人,你怎麼能對我如此冷漠?啊!」
司空冥夜連眉頭都未蹙一下,反而是眸底厲色加深,「本王最厭惡你這般自以為是的女人!來人!」
他最後是對著身後侍衛喝道的,「把她給帶下去,給本王狠狠地打!」
語畢,他憤然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眾人視線。
白冰冰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竟沒想到自己苦苦為他做的事換來的該有是這樣的下場……
好冷的男人!好狠心的男人!好無情的男人!
兩名侍衛前來拉她,她也沒反抗,面如死灰般跟著他們走出自己的房間。
「小姐……小姐……」侍女在後面追著她直哭。
可白若可從頭到尾都沒留下一滴眼淚,對著侍衛的腳步,她依然挺著背,眸光沉著而倔強。她雖是女人,可她不是那種靠哭來博取男人憐惜的女人。她有她的驕傲,她有她的尊嚴,她相信總有一天,這個無情無義、無愛無欲的男人一定會對她另眼相看,一定會將他的心碰到她面前。
她白冰冰發誓,這輩子,誓要奪得他的真心!
……
肖芹死了,雖暴屍凄慘,可她的死卻沒能讓人解恨。畢竟因為她死了那麼多無辜……
裴芊芊早已猜到結果,所以司空冥夜從宮裡回來,她一點都不意外結果。
可他們又能如何?人家早一步殺人滅口,根本不留一點蛛絲馬跡。就算他們知道肖芹去了花樓找某個人,他們也沒證據肖芹是死在花樓。對方也是夠精明的,讓肖芹服毒死在裴家門外,外人都以為她是因為離開裴家走投無路才絕望尋死的。
章允已經配製好了解藥給城北送了過去,又過了好幾日確定所有井水都可取用之後,王大人才讓人貼出告示,解說瘟疫只是謠傳。
人心惶惶的城北,這才逐漸恢復往日的繁華和熱鬧。
眼看著左文箏和白若可的婚事臨近了,這天兩人到南贏王府做客。大大小小的一群人坐在廳堂里,熱鬧的討論著婚禮細節。
司空南召聽的很認真,突然插嘴問裴芊芊,「娘,洞房究竟是做什麼?為何提到成親就要說洞房洞房的?」
他一句話就讓廳里所有人住了口,空氣中都隱隱飄著一陣陣叫『尷尬』的味道。
裴芊芊被問,算是最窘的那個,一時回答不上來,臉都憋紅了。按規矩,他們到了一定年歲都有人教『人事』,可自家兒子畢竟才六歲啊。這還不是最尷尬的,最尷尬的是他一直把布布當媳婦,若他真明白『洞房』是做什麼事的,那後果……
「算了算了,不問你們就是了。」滿廳堂冷場,司空南召也覺得彆扭。但他接下來的話卻又讓左文箏險些吐血,「等左叔和若可姐姐洞房的時候,我自己去看。」
「你敢!」左文箏那臉比鍋底還黑。
「可你們又不讓我知道洞房是做什麼的,難道我親自去看還不成?」司空南召稚氣的童顏上滿是好奇,但眼仁兒里又充滿了不滿,「你們可別忘了,我和布布也要成親的,我多學些,以後你們也少操心啊。」
他一番義正言辭的話,硬是讓四個大人無言以對。
左文箏忍著打人的衝動,黑著臉朝他走過去,像老鷹捉小雞般擰起他的后領,然後走向司空冥夜,惡狠狠的把小傢伙往他爹手中塞去,再惡狠狠的警告道,「我成親當日給我把他看牢了,要是你拴不住,可別怪我掐死他!」
還想看他洞房,找死不成?!
那種事是能讓人看的?誰看挖誰雙眼!
白若可低著頭,都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了。除此外,她還有些隱隱不安。南召最擅長的就是攀牆爬樹了,若他真要跑他們新房裡去,誰能抓住他啊?
左文箏高高興興的來,可卻是黑著臉離開南贏王府的。臨走時還再三警告某對爹娘——把人看牢了!
他們一走,司空南召從自家爹身上跳下去,爬回剛坐的椅子上,開始大發牢騷抱怨,「這左叔真是小氣到家了,就沒見過這樣當人岳父的!我一個孩子好學而已,哪裡惹到他了?哼!難道非要逼我始亂終棄他才滿意?」不滿的斜了一眼旁邊推著椅子玩的小丫頭,「人家娶的媳婦都是賢惠能幹的,就我眼瞎找了這麼一個啥也不會的,成天除了吃就是玩,一件正經事都做不來。像我這麼聰明能幹、俊美無雙的男兒,打著燈籠都難產,憑什麼嫌棄我?我都沒嫌棄他女兒呢!」
「……」裴芊芊扭開頭,乾脆讓自己當聾子。不是她不管兒子,是根本不知道如何接話。聽聽都說的什麼啊,有一句話是符合他那年齡的?
「咳咳咳!」司空冥夜乾咳了一聲,沉著臉對他道,「既然是自己選的,再多委屈也得忍著!輕言說氣話,人家還以為你沒事怕他呢!」
「嗯,爹說得有道理。」司空南召摸著下巴點頭。古人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左叔給他氣受,沒關係,儘管氣。反正他老得比自己快,以後他掉牙了,絕對不給他吃的!
看著他一雙眼仁兒滴溜溜的轉,裴芊芊都快不好了。這小傢伙肯定沒想好事!
為了安撫兒子心情,她不得不開口說話,「南召,你別胡思亂想,你左叔本來就提防著白家的人搞破壞,你一說要鬧洞房,他當然不高興了。你也要理解他的心情嘛,誰成親都喜歡高高興興的,對不?」
司空南召又摸著下巴轉眼珠,「娘,照你這麼說,那我更應該去了。有我在他們洞房的時候替他們把守,豈不是更讓人安心?」
裴芊芊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還不如啥都不說呢,真是越說越亂了!
可她還不能暴走,只能耐著性子繼續勸說,「成親洞房呢,都需要安安靜靜的,而且閑雜人等不能去打擾,否則容易破壞新房裡的喜氣。要是這喜氣一破啊,成親的新人以後就會走霉運的。」
「娘,那我不在他們成親當日去,我提前一天去新房守著,這樣行嗎?」
「不行!」裴芊芊冷汗。還守著……
「那怎樣才行啊?」司空南召板起了小臉,「我去幫他們提防壞人也不行,我提前去新房裡躲著也不行,娘,你就告訴我到底如何才能行吧!」
「怎樣都不行!」裴芊芊也板起了臉,「新房裡有外人那是忌諱!」
「我哪是外人?我可是他女婿!」
「我……」裴芊芊揉額,活了幾十歲,她居然說不過自己的兒。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直接把她這前浪拍死在沙灘上了!實在沒法,她只能朝身旁男人遞眼神,求助。
「南召,那一日賓客眾多,我同你娘或許沒時間照顧你妹妹,正好把保護妹妹的責任交給你。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把布布和妹妹看好就成。」接收到自家女人的暗示,司空冥夜嚴肅的叮囑起來。
「哦。」對於保護媳婦和妹妹的事,司空南召還是立馬應了下來。
「就這麼說定了。」司空冥夜起身,還不著痕迹的給自家女人睇了一眼。
「乖,聽爹的話哈,回頭表現好了爹娘有獎勵的。」裴芊芊臨走前還不忘溫聲許諾。然後趕緊追上孩子爹的腳步,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
她現在才知道,被一個小屁孩問那樣的問題,是多麼的可怕……
廳堂里,司空南召默默嘆氣。
一個個的到底在躲什麼?
他不過就想知道大人洞房都幹什麼而已,這有何不好說的?
看了一眼還在那裡自己玩的小丫頭,他眼珠子又滴溜溜的轉動起來。
到時候他背一個、抱一個,應該不會被發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