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一定是那賤人
「皇兒……你別這樣好不好……聽母妃解釋好不好……」袁貴妃無助的癱坐在地上,掩面痛哭。從小到大兒子從未發過這樣大的脾氣,更不會用這樣的言語態度對她。她知道他是受了打擊,無法接受自己真正的身份。
「我不是你的皇兒!不是當今的皇子!不是司空家的子嗣!」司空黎皓似乎沒看到她的痛苦,依然滿身戾氣的咆哮著,「我只是你跟其他男人生的野種!我不是司空齊的兒子,我是野種!」
他激動的言語讓袁貴妃猶如萬箭穿心般難受,就片刻時間美目哭得又紅又腫。崴了腳的她沒法站立起來,只能激動的爬到他身邊,拉住他的衣袍痛苦哭訴,「皓兒,你別這樣,我求你別這樣說自己……都是母妃的錯,是母妃當年錯信那那個男人……皓兒,你聽我說、聽我說好不好……我除了左家沒人知道這件事,只要我們咬死不承認,司空齊是不會把你這樣的……皓兒,你手中有兵權,我們什麼都不用怕的……」
司空黎皓居高臨下的瞪著她,赤紅的雙眼兇惡又猙獰,「你隱瞞我的身份就是為了你的自己的榮華富貴?!」
袁貴妃不停的搖著頭,「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要隱瞞……只是當年被選入宮后才發現有了你……那時候我已經是身不由己了……皓兒……我真的不是為了自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司空黎皓死死瞪著她,一身暴戾的氣息並未減弱。
袁貴妃激動又無助的抱住他,生怕他再離開自己跑出去,「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好不好,我求你了,皓兒……我們母子走到今日是有多艱難,難道你不清楚嗎?是,我承認從一開始我就做錯了事,可我也是為了你能有更好的生活。如今我們母子已經是騎虎難下,一旦司空齊知道你不是他的親生骨肉,他一定會殺了我們的、一定會殺了我們的!」
她最後喊的話讓司空黎皓身子猛然一顫,眸孔驟睜,滿目猩紅。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混淆皇族血脈的下場……
手握兵權又如何,他不是司空家族的子嗣,就算做了皇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除了死,他們母子沒有別的生存之路!
死……
他就算不是司空齊的親生骨肉,可也一心一意幫他治理著蟠龍國,甚至為了司空家族的江山社稷,他十五歲就征戰沙場,只為這一國疆土不被外敵侵犯、只為蟠龍國的黎民百姓安居樂業……
他做了那麼多,難道最終換來的只一個『死』?
不!
他不接受那樣的下場!也不甘心受此無情對待!
混亂的思緒讓司空黎皓腦袋猶如雷鳴炸響,高大的身子突然軟癱在身後的大椅中,發出巨大的聲響。渾身的暴戾之氣從眸孔釋放出來,赤紅的雙眸更加猙獰嚇人。
「皓兒,你多冷靜冷靜好嗎?」袁貴妃抓住他袍腳,知道他有聽進去自己的話,所以也拼了勁兒的想說服他,「只有女帝和大公主見過我,所以這件事只有她們知道。只要我們母子咬死不承認,她們是拿我們沒撤的。我也不知道她們還要多久才能離開,眼下你能避開她們就盡量避開她們,最好就是找個借口不出現。等到她們離開了,我們也就沒事了。皓兒,你也不想我們母子被司空齊殺吧?就算不為皇位,我們也要想方設法保住性命啊!」
司空黎皓雙眸斂得死緊,被他抓著的扶手就差被他的手勁給卸掉了。
他就這麼死死的瞪著虛空,直到暴戾的氣息逐漸變弱……
僵硬的俯下身,他伸手將袁貴妃從地上攙了起來。
「皓兒……」袁貴妃伏在他肩膀上哭成了淚人,「是我不好……是我當年愚昧才連累了你……如果可以重來,我一定不會再讓左天意將我感情騙去……」
「好了,莫哭了。」司空黎皓低沉的開口,眸光空洞的望著虛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兒,孩兒明白,不會怨你的。是孩兒不夠冷靜,才讓你如此受驚。」
「皓兒……」袁貴妃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
在宮裡待了一整日,裴芊芊迫不及待的回府。
章允是早就回來了,正和月鈴在房裡逗著卿愉,小丫頭白天睡得有些多,剛餵過奶,這會兒精神好得很。
「師兄,卿愉可比她姑姑小時候好帶多了。」抱著小孫兒,月鈴疼愛得誇讚道,順便把某個女兒狠狠數落了一番,「小歡那丫頭這麼小的時候就沒讓人省心過,就連長大了也沒讓我們省心。二十歲的大姑娘了,居然還比不上這麼小的孩子。」
「你也說過她是大姑娘了,她自己的事自己會做主,你就別替她操心了。」章允攬著她肩膀,看似安慰她,可話里話外都充滿了對女兒的寵溺。
「你說得輕巧!」月鈴不滿的嗔了他一眼,「也不看她都多大年紀了,再過幾年看看誰還會娶她?你就可勁兒的護著她吧,看看都把她護成何樣了?哼!」
「誰說我們小歡要嫁人?」章允難得同她對嗆,還板起了臉,「小歡自己都說了,要替我們召個女婿回來伺候我們二老。」
「你們父女倆就犟吧!」月鈴斜了他一眼,懶得再同他爭執。
對女兒的婚事,她是真的快傷透腦子了。選個一般人吧,女兒看不上,這個當爹的更嫌棄。選個條件好的吧,他們父女一個鼻孔出氣,非要對方上門做女婿。試問,對方家世條件樣樣好的,會給女方做上門女婿?
方圓百里的適婚男子,父女倆都快挑完了,也沒挑出一個合適的,真是快急她了。
這次來京之前她還特意打點那幾個媒婆,讓她們幫忙多費些心思,爭取等他們回家的時候能聽到女兒親自開口說要嫁人的消息。
章允不以為意,女兒二十歲了又如何,就算三十歲那也是他的寶貝。大不了他養女兒一輩子,反正女兒也是這麼想的。
裴芊芊正打算敲門的,結果聽到他們的對話,在門口就傻眼了。
原來他們還有個女兒啊?
這……這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
就在她無比驚訝這突來的消息時,房門被打開,章允板著臉道,「來了也不吭一聲,是打算做賊么?」
裴芊芊尷尬的笑了笑,「我……我是聽你們在說話,沒好打擾你們。」
章允濃眉微蹙,「你都聽見了?」
裴芊芊點頭,「都聽見了。」
反倒是月鈴從章允身後出現,把她拉著往裡走,邊走邊道,「我都被芊芊看穿了,還有何事需要瞞她?」
裴芊芊忍不住向她確認,「娘,小歡現在在哪裡呀?」
月鈴拉著她到桌邊坐下,這才認真說起來,「她要幫忙打點家裡的事,所以我們就沒讓她來。芊芊,冥夜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有個妹妹,小歡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哥哥,京城的事我們都沒同她說過。」
裴芊芊拉著她的手笑道,「娘,這你不用擔心,等冥夜回來我會給他說的。」
月鈴揪心的問她,「不知道冥夜是否會接受小歡?」
裴芊芊安慰道,「你放心吧,冥夜要是知道有個妹妹,只會高興,不會不接受的。」
眼看著天色不早了,陪月鈴說了一會兒話,她才想起還要去找兒子和布布。
「義父、娘,你們早些睡,我去看看南召和布布,明日要帶他們進宮去。」
「去吧,估計他們還沒睡下呢。」月鈴含笑的對她擺手。雖然身份被揭穿,但她還是帶著假面。不過即便是一張普通的臉,她骨子裡的溫婉氣質也難以掩蓋。
……
夜晚的街巷,靜謐而幽沉,今晚的月色昏暗無光,大街小巷中更多了一絲陰沉的感覺。
離開瑞慶王府,袁貴妃心煩意亂,並沒有乘坐馬車回宮,而是帶著兩名大宮女同侍衛漫步走在街道上。儘管兒子已經原諒她,可一想到宮裡還住著女帝,她就有一種窒息感,總覺得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摁著她脖子要將她活活勒死。
天寒地凍,她圍著毛裘披風,也不覺冷,反而一陣陣撲面而來的寒風讓她煩躁恐慌的心稍微平靜了些。
雖然左寧陽沒有明說是否會泄密,可她們母女在京城一日,對他們母子來說都是無形的威脅。
她也想過殺人滅口,這對方也不是普通人,想要同時殺掉女帝和左寧陽,哪是那麼容易的事?稍有不慎,說不定還會自掘墳墓。
她不敢去冒這個風險,也擔不起過程中所出現的意外……
眼下,除了讓她皇兒避著女帝和左寧陽外,最關鍵的人物還是司空齊。
既然無法除掉女帝和左寧陽,那就想辦法讓她們同司空齊少接觸。雖然這個辦法也不一定有用,甚至實施起來也有難度,但這是眼前唯一能減少她恐慌的辦法……
只是,要如何做才能讓司空齊沒時間和精力見她們母女?
就在她帶宮女和侍衛剛走過一處拐角時,一輛馬車從她們剛走過的街道疾馳而過。
「啟稟娘娘,那好像是宮裡的馬車!」一名侍衛眼尖的發現過後,趕緊稟道。
「宮裡的馬車?」袁貴妃有些意外。她是沒同任何人打招呼偷著出來見兒子,這大半夜的還有誰急著出宮辦事?
「娘娘,不知道奴婢是否看花了眼,奴婢好像瞧見了皇后的人。」一名宮女也急著稟道。
「皇后?!」袁貴妃更驚。邱蘭溪這是要做何?難道她也在馬車內?
美目快速的轉動,一絲冷光從她眸底泄出,短暫的沉默過後,她突然朝侍衛招了招手,「你們過來,本宮有事要你們去做……」
……。
翌日,裴芊芊剛準備帶著兒子和布布進宮,曹公公居然來了府上。
聽他把話說完,裴芊芊驚訝又不信,「什麼,皇后昨夜出宮到現在都還未回去?!」
曹公公揪著眉道,「王妃,不止皇后徹夜未歸,聽永霞宮的人說她昨夜出宮是為了來南贏王府見您。」
裴芊芊更驚,「見我?怎麼可能!我昨夜一直在府里,沒見她來啊!而且娘娘怎麼會連夜出宮見我呢?」
曹公公著急的嘆氣,「王妃,就是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所以皇上才派老奴前來問問。如果皇後娘娘真的沒來過南贏王府,那可就麻煩了!」
不用他說裴芊芊都緊張起來,搓著雙手在廳里不斷的走來走去。
皇后莫名其妙出宮,還說要來見她,這想來就不正常。她昨日天黑了才回府,有何事皇后應該早就傳喚她了,怎麼可能突然想起要見她呢?而且她還是親自出宮,莫非是有什麼大事發生?
最重要的是昨晚府里一切太平,別說皇後來了,就宮裡的人也沒來過。現在告訴她皇后失蹤跟她有關,她去哪裡把人找出來?
太多疑問讓裴芊芊煩躁不已,最後不得不招呼起春夏秋冬來,「你們把小世子和布布看好了,我隨曹公公進宮一趟。」
她得去宮裡了解前因後果,不是要撇關係,而是要想辦法儘快把皇后找出來!
……
此刻宮裡氣氛也很是緊張。司空齊昨夜跟女帝還有一些大臣商議國事到很晚,後半夜直接宿在了御書房。可天不亮永霞宮的人就慌慌張張來稟報,說邱皇后夜裡出宮到現在都沒回宮。
司空齊聽說她是去了南贏王府,剛開始並未多想,只當她是出宮找裴芊芊解悶去了。
可等早朝過後,守門的宮人突然來報,說有人送了一封信給他們。
而那信上就一句話——『皇后在我們手中』!
這一下,司空齊哪裡還能坐得住,一邊下令搜尋邱皇后的消息,一邊派曹公公帶人來南贏王府。
裴芊芊急急的進了宮,聽說司空齊還在永霞宮內,她直接趕了過去。
見到她,司空齊就跟審問罪犯一樣指著她問道,「永霞宮的人說皇後去了南贏王府,你可有見過她?」
儘管不爽他審犯人一般的語氣,可裴芊芊也知道他是心急,懶得同他計較,如實回道,「娘娘並未到過南贏王府,我們也未接到任何傳話。也是曹公公到府里跟我說我才知道的,皇上要是不信,大可派人去府里調查。」
司空齊坐在榻上,沉著臉不說話了。
裴芊芊朝四周緊張不安的宮人掃了一眼,皺眉問道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宮女,「娘娘可是親口說過出宮找我?」
宮女跪下,回道,「回南贏王妃,娘娘確實說出宮要去南贏王府。」
「那她可有說為了何事?」
「娘娘沒說。」
裴芊芊吸了一口氣,「怎麼你們昨日沒同皇上說?」
宮女顫顫驚驚的看了一眼司空齊,「昨夜皇上同女帝陛下商議國事到很晚,奴婢們不敢去打擾。」
裴芊芊咬了咬唇,「那她帶了多少人出去?」
宮女回道,「就十來人。」
站在邱皇后的寢宮中,裴芊芊開始不停的揉著眉心。
很顯然,邱皇后一定是遇到什麼事了!
可她是臨時出宮的,能遇到什麼事?如果有人對付她,那動機呢?動機是什麼?
想到什麼,她再次朝那宮女問道,「娘娘出宮前有何反常情況?比如她是否聽過什麼、或者說過什麼?」
宮女突然抬起頭,「回南贏王妃,您一問,奴婢還真想起來了。娘娘本來要就寢的,但碧霞宮那邊傳來消息,說袁貴妃也不知道為了何事偷偷出了宮。娘娘剛開始沒說什麼,只是對袁貴妃不打招呼就出宮有些不滿。但沒一會兒娘娘就下令備駕,說是要去南贏王府。」
「袁貴妃昨夜也出宮了?」裴芊芊冷下了臉。
「那賤人出宮做何?」司空齊聽著她們的對話,突然怒問道。
「回皇上,奴婢也不知道,更不敢過問。」宮女顫顫驚驚的又低下了頭。
「一定是那賤人!」司空齊猛然起身,帶著一身怒火朝外走去。
裴芊芊緊鎖著細眉,臉色也很難看。
她能想到對付邱皇后的人就只有袁貴妃,如今再聽到她也在夜裡偷著出去,這袁貴妃的嫌棄不是一般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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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偷懶的小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