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木頭男人,給我幹活去!

番外一、木頭男人,給我幹活去!

蒼翠的群山重重疊疊,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濤。而群山包圍之中,鋪著一片綠茵,各色的花簇長於其中,猶如這片綠毯上精緻絕美的刺繡。這處聚自然與人工之力打造的山谷不僅僅是優美,還有著世人無法窺視的神奇。

「小姐,夫人又來信了——」一青衫少年奔跑在蜿蜒的小路上,直到看到花簇中那抹白裙身影才停下。

「我娘又來信了?」女子正摘著花瓣,直起身將手中盛放花瓣的簸箕遞給他,接過他手中的信箋,撇著嘴打開,並不顯得多興奮,反而忍不住發起牢騷,「我真懷疑娘說的話,說什麼忙著給哥哥嫂嫂帶孩子沒空回來,可她卻三五天的給我寫信,到底是真忙還是真閑啊?」

「小姐,夫人是想你了。」少年嘿嘿笑道。

「得了吧,她想我早點嫁人才是。」女子不屑。草草將信件看過後,再次撇嘴,「看吧看吧,我就沒猜錯一次,真是的!」見少年伸長脖子好奇的想看,她沒好氣的擺手,「行了,你趕緊做事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別摻合。」

她是真服了自家娘親了!

別家爹娘恨不得一輩子把女兒留在身邊,她家娘親倒好,從她十六歲開始就忙著張羅她的婚事。本以為他們去京城后就沒人再管她了,哪知道她娘親還不放心,隔三差五寫信回來提醒她。這都不算,她最佩服的是娘去那麼遠的地方居然還不忘跟鎮上那幾個媒婆打招呼,讓那幾個媒婆繼續留意方圓五百里的未婚男子。

她都快嘔死了!現在正是採藥的季節,她哪有那閑心去鎮上跟媒婆歪歪唧唧啊!

「哦。」少年把簸箕遞還給她。

「對了,小安,那木頭呢?」在他要離去時,女子突然將他喚住。

『木頭』是指被她救回來的一個陌生男人,因為他整日里除了吃飯睡覺外,啥事都不做,連話都不說一句,故而她特別給他取得名字。叫『木頭』都算好的了,沒叫他『傻子』都算客氣了。一個大男人成天混吃等死,不是傻子是什麼?

「小姐,他還在屋裡呢。」叫小安的少年回道,並不掩飾自己對那人的嫌棄,「我說小姐啊,要不你讓他離開吧,成天看著他要死不活的樣子,你不嫌煩我們都嫌煩哪。」

「他不走我有何辦法?」女子嘆氣。不是沒讓他走過,而是人家都不搭理人。別說打聽他的家人了,這兩三個月來,她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

「小姐,你是不是見他長得好看所以才留下他的?」小安不停的眨眼。

「去去去!」女子拉長了臉,「你小姐我這幾年在媒婆那裡見過的男人還少嗎?就憑他也想入我的眼?」

那男人是長得不錯,可跟她有何關係?她找夫婿若是只看長相,還用等到現在都嫁不出去?

「小姐,那我先回去了。」見她不高興了,小安識趣的往回跑了。

「煩煩煩……」女子將簸箕一手端著簸箕,一手拍著腦門。只要娘一回來信,過不了兩天媒婆又得來了。這半年多來,都成規律了。

望著遠處一片片盛開的花,兩日之內就得將花瓣全摘採下來,否則花謝的時候失了藥性,這一年都等於白忙了。

本來人手就不足,還讓她往鎮上跑,也只有娘才想得出來!

她心裡就只盼著她嫁人,也不想想那些男人都是什麼貨色。一聽說娶了她以後要下地幹活,一個個立馬變臉。在他們眼中,以為娶她就可以享受前擁后呼的生活,也不想想,沒地里這些東西,拿什麼賺錢生活?一群市儈的公子哥,就知道吃喝享受,哪裡知道她這谷中滿地都是黃金,每一株草藥都能換大把的銀子。

想不勞而獲就娶她,做夢還差不多!

摘滿一簸箕花瓣,她朝住的木屋回去。在院中將花瓣倒進早準備好的瓦罐子里,又仔細的密封好后,這才進了木屋裡。

床上,一男人龐大的身軀幾乎佔據了整張小木床。從女子推門進屋,他沒一點動靜,只留給人一道側卧的後背和後腦勺。

「木頭!」女子走上前踹了一腳床腳,氣呼呼的罵道,「你到底還要裝死多久?」

她不是第一次罵他了,可人家就是不理人,不管她罵得多難聽,都沒用。

剛開始那兩個多月看在他受傷的份上她還覺得無所謂,畢竟是傷患也不好讓他做事。可他身上的傷都好了半個月了,他還這樣就沒道理了。

想到谷里的人各個從日出忙到日落,連她這個主人家都得下地做活,這男人居然懶成這樣,越想她越發看不慣。要賴在他這裡可以,好歹幫她做點事吧,她這裡只養花養草,可不養豬的,白吃白喝好意思不?

見他還是不動,她乾脆動手了。上前抓著他粗壯的手臂扯了起來,「你這塊死木頭,趕緊給我起來,再敢給我躺下去,我立馬讓人抬你出去扔了!」

眼看著快把人拉起來了,可男人就跟故意似的,突然又往小床上躺下去。

「哎喲!」女子遂不及防一頭撞在床沿邊上。

抬起頭,白皙的腦門多了一條紅痕,疼得眼眶都紅了。

「死木頭,你信不信我打死你!」她直起身,指著男人後背開罵,「別以為你是男人我就不敢打你,你要再敢給我躺屍下去,明天我就把你賣給人牙子!」

男人依然紋絲不動,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剛毅的俊臉綳得緊緊的,臉色也有些黑。

女子指著他後背越來越激動,「再讓你休息一日,從明日起,若想繼續留在我谷里,就給我下地做活去,若是不願留,立馬給我滾出谷去。我這谷里從來不養閑人,要是你都做不到還想在這裡白吃白喝,我會讓人牙子來這裡把你賣給他們。」

罵完,她不解氣的又踹了一腳床腳,然後才氣呼呼的出了木屋。

見過懶的,還沒見過這麼懶的!之前他手腳受了傷做不了活尚可理解,可她都給他醫治好了,現在好手好腳的還給她裝死,真是太過分了!

在她走後,床上的男人眼睫顫了顫,空洞的眼眸總算有了絲清明的光澤,只是暗沉冷滯,沒有一絲溫度。

翌日,用過早飯後,其他做活的人都陸續去地里了,女子將幾隻簸箕串在一起,也準備下地。

見其中一間木屋房門還閉著,站在院中的她拉長了臉,走過去準備踹門,「死木頭,給我出來!」

她腳剛挨著房門,房門忽然打開。

「哎喲!」一腳踹空的她猛得朝前撲去,腦袋狠狠撞在一堵肉牆上。穩住身子,她抬頭惡狠狠的瞪著眼前的男人,「出一聲會死人啊?」

男人高大的身軀立在門口,眸光冷如寒煙的盯著她。

女子揉著腦門,把串在一起的簸箕重重的塞給他,凶神惡煞的道,「給我拿好了,今天不把簸箕裝滿就別回來!」

罵完,她轉身走在前頭,一路上邊還沒消氣,繼續罵罵咧咧,「攤上你這麼個死木頭,我也是服了自己了。要不是看你可憐賞你一口飯吃,依照本小姐的脾氣早把你剁肉醬了!什麼玩意兒嘛,真是的!」

男人臉色青黑的瞪著她嬌小的背影,握在手中的幾隻簸箕差點被扳裂。

女子沒走多遠,身後傳來呼喊聲,「馥歡小姐——」

她停下腳步,回頭沒好氣的看著來人跑近,「何事?」

來人欣喜又不失恭敬的道,「馥歡小姐,好消息好消息,東鎮劉媒婆讓小的給您報喜來了,說是幫您挑中了一戶人家,讓您前去看看人。」

女子離開拉長了臉,「張管家,對方是什麼來頭?」

她真正的家在鎮上,這張管家是她家的管家,也是她爹娘留在她身邊的線人,跟她娘一樣負責張羅她婚事的。

張管家一臉討好的笑,「馥歡小姐,對方家業不大,但據劉媒婆說他們家是做藥材生意的。那許家大公子可有能耐了,不僅去過很多地方,還把家裡的生意做到了外頭去。他這次回老家,許家老爺和夫人也正好在替他張羅婚事,劉媒婆打聽到以後,立馬就給小的說了。馥歡小姐,您快隨小的回去吧,依劉媒婆所說,這許家同我們可是難得的門當戶對啊。」

女子摸著下巴思索著,並不急著回他,「做藥材生意的?嗯,確實跟我們家門當戶對。」抬起頭她問道,「那許大公子多大年紀了?」

「二十有二了。」

「嗯,年齡跟我倒也合適。」女子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那他為何現在還沒成親?」

「劉媒婆說他這些年忙著幫家裡打理生意,所以把終身大事給耽擱了。」

「嗯。」女子又點了點頭,頗為滿意。她除了要找個年紀相仿的外,還必須對方清白乾凈。那種與人訂過親或者死過妻的她是不會要的,不是她嫌棄,而是怕對方不夠專一。要是成親后,對方有事沒事就想著以前的那一個,她才受不了呢。要是再動不動就拿她和前面那一個做比較,她恐怕得殺人。

「馥歡小姐,您快隨我回去吧。」張管家忍不住催促。他聽說對方家世后,也覺得跟他們家小姐很般配。

「張管家,有帶畫像來嗎?」女子皺眉問道。

「喲……有有有!」張管家趕緊從懷裡摸出一捲紙,雙手遞上,「小的聽劉媒婆說過後,立馬就讓人偷偷去許家,這是許家大公子的畫像,您先過目。」

他們家小姐選親的要求他是一清二楚,任媒婆說得再好,她也會看人的。不過小姐畢竟沒嫁人,哪能親自去跟男人見面談親的,所以他們都會事先偷畫對方的模樣給小姐過目。

將畫卷接過打開,章馥歡一邊看著一邊點頭評著,「這模樣還不賴,豐額濃眉,是有財氣的人,只是……」

張管家皺眉,「只是什麼?」

章馥歡指著畫中男人的嘴唇,「這人總的來說還算不賴,只是這唇厚稍突,做事多為善變、浮誇不定……」

張管家忍不住急了,「馥歡小姐,這不過是畫像而已,只能看個大概,萬一作畫的人沒看清楚潦草應付呢?依小的之見,您還是回鎮上親自看看吧。」

章馥歡將畫收了起來放自己衣兜里,抬頭看著他,手指著遠處那一片花海,為難的道,「張管家,不是我不想回鎮上,你看看那邊的『離別』,這兩日正是開花摘採的時機。而且你也應該知道,那『離別』只能我親自摘采,其他人摸一下都會中毒。你說我哪有空回鎮上啊?」

張管家望著不遠處火紅的一片,「這……」

章馥歡聳了聳肩,「這樣吧,你回去跟劉媒婆說,我兩日過後再回鎮上,如果那許家真有誠意,也不急著多一兩日才是。」

聞言,張管家只能點頭,「那好吧,馥歡小姐,小的兩日之後再來接你。」

章馥歡對他擺了擺手,「嗯嗯……沒事你就先回去吧,我還急著去地里忙活呢。」

語畢,她朝不遠處還跟木頭樁子一樣站著不動的男人看去,瞬間拉長了臉,「還杵著做何?趕緊走啊!剛用過早飯你就想等著用午飯嗎?」

罵完她氣呼呼的朝小道上走去。

張管家也準備回去了,只是路過男人身旁時突然停下,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冷著臉訓了起來,「做事機靈點,別惹我們家小姐生氣,要知道你這條命可是我們家小姐給的,如若再笨手笨腳的惹惱我們家小姐,小心把你攆出谷討飯去!還有,在我們家小姐面前,不僅做事要勤快,還要多笑笑,多哄我們家小姐開心。你看你擺這麼一張死人臉給誰看啊?可都給我記好了,下次讓我再看到你這幅德性,看我怎麼懲罰你!」

教訓完,他也不多留,直接往出谷的路走去。

留在原地的男人臉黑得嚇人,比中了毒還難看。

「咔!」

重疊在一起得簸箕在他手中發出聲響——

。。。。。

花地里,章馥歡咬牙啟齒的看著男人僵硬的走近,特別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讓她一肚子都是火。

踩著田埂走過去,她罵得也難聽,「一副死相活似我欠你債一樣,你給我搞清楚,是你欠我、不是我欠你!」奪下他手裡的簸箕,剛準備取下一隻,漂亮的眸子猛然大睜,好好的簸箕居然斷了好幾塊竹片!她抬起頭望著眼前這個比她高一個多腦袋的男人,掄起簸箕就往他腰間打去,「你會不會做事啊?讓你拿點東西你都能弄壞!」

男人緊繃著身體,一動不動的任由她發泄,只是臉難看到了極點。

章馥歡狠狠打了他幾下,抬手指著遠處,瞪大眼眸怒道,「去河邊給我砍竹子,今晚要是不給我編幾隻新的出來看我不抽死你!」

語畢,她將其他簸箕放在地上,拿起一隻氣呼呼的走進花地里。

沒時間跟他廢話,也沒心情多看他一眼,她埋著頭很快投入摘採花瓣中,認真又細緻的將每一片花瓣摘下輕放在簸箕中。

這花叫『離別』,其花開也跟它的名字一樣,只開兩日,兩日以後就謝了,就跟向人道別一樣,留都留不住。而且其藥性特殊,一旦花瓣摘採下后必須封存一個月,一旦見光或者保存不當,其藥性就會散發,所以必須要用瓦罐鎖住它們的藥性。

其實她可以不用這麼累,可從小到大她都在這谷里,看著這裡的花花草草生長,那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別人是無法體會的。分開一兩日她都會捨不得,何況是嫁人呢?

她也想早點嫁人,可嫁了人以後這片山谷誰來打理?她連照顧花草的時間都嫌不夠,還想讓她嫁去別人家服侍一家老小?那些嘴上說話好聽的男人,一聽說要到山裡幹活,就會說,有錢多請些人就是了,沒必要自己親自動手。

可她對這些花花草草的喜愛,跟請多少人做活沒有關係。別人把吃喝玩樂當享受,她把照顧葯花藥草當享受。何況這些葯花藥草還能給家裡賺銀子,那些凡夫俗子哪能理解哦。

遠處的霞光火紅絢燦,跟這片耀眼的花地呼應著,讓這山谷都多了一絲妖嬈的美。

花地里的人兒一直低著頭,柔滑的長發一半垂於腰間,一半垂於肩臂上,黑色的髮絲同白色的綢裙將她纖細的身子襯托得優美娉婷,被花兒映照的側顏,猶如無瑕的翡玉,如柳的細眉、翹挺的鼻尖、輕抿的唇角,每一寸都如精雕細琢而出。她明明是那麼不雅的蹲在花地中,可漫天的霞光和滿地紅艷似火的花兒,同她身上清雅純美的氣息相比,似乎都遜了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端著滿滿一簸箕花瓣起身,抬頭一看又忍不住怒了,「說你是木頭你還真是木頭,讓你砍竹子呢,你愣著做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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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的心尖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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