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番外六、強吻
男人狠狠瞪了她一眼,隨後又把眸光移開,放在腿上的大手握緊了又鬆開、鬆開后又握緊。
章馥歡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觀察他的反應。以為他是被自己傷到自尊心了,所以才不打算理會她。
「那個……我只是隨口說說的,你別往心裡去。雖然一時娶不上媳婦,可不代表一輩子都當孤家寡人。再說了,人活一世,快樂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成了家自己一點都不快樂,那豈不是糟蹋人生?像我,不一樣熬到現在沒嫁人,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就是寧缺毋濫。不讓我滿意的男人,堅決不給對方機會。別人都說我挑剔,其實我眼光真不高,只是想對將來的生活負責罷了。」
男人又把眸光落在她臉上,安靜的聽著她感嘆,微眯的冷眸有一絲異樣閃過,突然低沉的道,「我未娶,你未嫁。」
章馥歡眨了眨眼,一時沒明白他話中的含義,「嗯?」
男人抿了抿薄唇,眸光凝視著她月色下比繁星還明亮的眼眸,「我們可以在一起。」
「咳咳咳……」章馥歡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男人頃刻間黑了臉。
「那個……時候不早了,我先回房睡了。」她起身欲往亭下走。一直以來她的婚事都是靠媒婆在牽線,第一次遇到有人當面同她討論婚姻大事,還如此直接了當,她不是厭惡這個感覺,而是不太習慣。
「站住!」男人自她身後低喝,同時也起了身。
她不用回頭都能知道他對自己不滿,因為後背被他瞪著,就似有冷刀子在剜她一般。
「唉!」她嘆氣回頭,迎著他刀刃般的眸光,認真道,「我實話跟你說吧,我這人挑夫婿跟別人不同,我沒有門第觀念,只是想找個單純的男人過一世平平淡淡的生活。你就算不說,我也知道你來歷不簡單。你說我就一個山野村姑,怎敢去要求你放下仕途跟我隱居深山呢?再說了,你難道不覺得我們性格差太多了嗎?」
「差別在哪?」男人沉著臉一字一字冷硬問道。
「你不會自己看啊?」瞧著他一副大爺架勢,章馥歡沒好氣。這種問題還用問?只要眼睛不瞎就看得出來!可眼前這個男人還真跟她取的名字一樣是塊『木頭』,對自己的一切似乎都察覺不到,讓她不得不拉長臉解說,「我咱們不比身世、年紀,就你這裝啞作聾的性子和我就不合適。你想啊,我是多麼活波的一個人,你呢,可以幾個月不說一句話,你說這難道不是差距?」
她斂下雙眸又打算走,可這次男人沒出聲了,而是快速將她手腕抓住。
她僵著身子,感受到他厚實又溫熱的手心從她手腕滑下,最後將她五指包裹在他手心裡。
「你想要怎樣的丈夫,我……」男人低沉的嗓音多了一絲討好的味道,「我……我可以做到。」
他這一生有過眾多的女人,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個女人能讓他親自開口,求著她多在乎自己一些。而他更沒想到的,從來自持甚高的他居然真的開了口,只為她能給自己一個機會。
他其實可以不用委屈自己,他可以依然冷傲到底,可以繼續將女人當做玩物……
可是一個許志傑的出現卻讓他內心憤怒又不安。憤怒的是自己這麼大一個活人在她面前晃蕩了幾個月,她依然無視自己,不安的是擔心她對姓許的用了情。
好在姓許的已經出局了。可他知道,自己再不開口說點什麼,這個女人還會一如既往的聽信媒婆之言,還會一如既往的尋找下一個男人,直到找到讓她滿意的為止。
章馥歡僵僵的轉過身,並沒多少感動,反而一臉的不置信,「木頭,你都懶成那樣了,就差吃飯要人喂進嘴裡了,你說你能做到什麼?」
「你!」男人剎那間臉黑。有生以來第一次向一個女人傾訴要她的念頭,結果這女人居然這樣嘲諷她!
「我什麼,我有說錯嗎?」章馥歡撇嘴。不是惡意傷他,而是他真的很懶,總認為世上的人都必須圍著他轉一樣,必須把他放在眼中,必須看他臉色做事。她雖然不排斥他接近自己,可自己要嫁的男人以後是要疼她寵她的,她有病才會給自己找個『祖宗』在家供著。
就在她欲甩開他的手再次準備離開時,男人猛得將她拽進身前。
她還來不及驚呼,腰間已經被他手臂緊緊摟住,在後腦勺被他另一隻大手托住時,只見他剛毅冷峻的臉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
呼吸間全是陌生的氣息,霸道又狂野,帶著一種不容她輕視的氣勢。不,應該說是一種想要霸佔她的氣勢。
而他確確實實霸佔著她的檀口,蠻橫的撬開她貝齒,肆意而囂張的掠奪她所有的呼吸。
當反應過來他舌頭在她嘴裡時,她激動的開始掙紮起來。親她就算了,居然親得如此噁心!
「唔唔唔……」扭著身子的她想要逃,但卻被他的手臂越勒越緊,嬌小的身子幾乎緊貼著他龐大的身軀,一時間,身子里裡外外似乎都被他男性的氣息包裹著,猶如牢籠一樣讓她毫無退避之力。
她能吸盡的空氣很少,漸漸的就有一種窒息感,身子不知不覺的發軟,好似魂兒被他吸走自己快要死了一般。難受不說,還有許多無法形容的羞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木頭男人總算放開了她的紅唇,但卻將她身子擁緊在懷中,霸道依舊的不讓她離去。
她羞赧的平復著氣息,雖看不到他此刻的神色,但聽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就知道他很是激動。而她也好不了多少,總覺得心跳速度太快,像要從胸口裡蹦出來一般。
其實她真的可以給他一巴掌然後頭也不回的跑掉,可她卻什麼都不沒做,反而最後軟化在他的霸道又無恥的輕薄中……
清幽的夜色,帶著別樣的情愫,在彼此心間像漣漪般蕩漾著。
「那個……」章馥歡臉紅氣喘的推他,「放手啦,別把我悶死了!」
「……」男人還沉浸在從未有過的悸動中,被她推著頓時有些不悅。可低頭看著她通紅的小臉以及眼眸中的羞赧,這才微微鬆了些臂力。只是,他卻不甘心的逼迫道,「記住,不許再招惹其他男人!」
「呃!」章馥歡趁機使力將他推開,往後退了好幾步,紅著臉瞪他,「你說不招惹就不招惹啊?別說我沒答應你什麼,就算有,那也不會是現在。這麼久了,我連你叫什麼都不知道,更別說其他底細了,哼!」
想到這些,她還是蠻生氣的。別人喜歡她她沒有意見,這說明別人有眼光,可這僅僅只是別人的想法,她得堅持自己的原則。最起碼的也要坦誠吧,連他姓啥名啥都不清楚,她就傻兮兮的跟他好?
「黎皓。」
男人在她身後冷硬的吐出兩個字,讓甩手走人的她突然又停下,回頭皺起了眉,「這就是你的名字嗎?好少見的姓氏。」
「……嗯。」男人不自然的移開眸光,只給她一個冷硬得側臉。
「嗯什麼啊?告訴我名字就這麼讓你為難?你要不說我也不會勉強你的!」章馥歡更沒好氣,黑著臉直接朝自己的卧房而去。她是真氣到了!這麼不情不願,那又幹嘛招惹她?
關上房門,她背貼著門板上,從懷中摸出他送的玉簪,一瞬不瞬的盯著,心裡如浪花翻騰,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他到底是誰?
如果他只是不小心墜落山崖,為何他從來不提回家的事?以她的判斷,他身強力壯、功夫也不差,為何那麼不小心墜崖?
黎皓?真的是他的名字嗎?
抬手摸著被他輕薄過的唇瓣,她心裡更是一團亂。剛剛她到底都在想什麼呢,為何不直接打他一頓呢?
吃了他不少口水,明明是那麼噁心的事,她居然能忍受……
而此刻,男人依然站在亭子里,一瞬不瞬的望著她卧房的方向。
她不在,他才能徹底的釋放自己內心的落寞和凄涼……
……
繁華的京城——
把女兒放在她爹腿上,裴芊芊還不忘交代,「我跟娘就出去走走,你可得把卿愉看好了。她剛吃飽一時片刻不會鬧的,但一會兒你要記得讓奶娘給她把尿。」
司空冥夜圈著女兒小身子,斜眼睇著她,「何時回來?」
裴芊芊聳了聳肩,「不知道耶,娘說要去布莊多挑些布,給幾個孩子多做些夏季穿得衣裳。」彎下腰,她在女兒粉嘟嘟的小臉上親了親,嘻嘻哄道,「寶貝乖哦,娘很快就回來的,你不要太鬧你爹了哦。」
男人突然把側臉湊近她,「嗯?!」
裴芊芊翻了個白眼,捧著他俊臉左右吧唧了一下,然後嫌棄的道,「女兒的醋也吃,也不怕她將來笑話?」
男人冷眼剜了她好幾眼。
裴芊芊哭笑不得的對他們父女倆擺手,「行了,娘還等著我呢,你們父女倆慢慢玩。」
目送她離開,司空冥夜始終都不爽快。她們婆媳倆近來越發不像話了,不是今日去這裡,就是明日去那裡,有時候玩得興緻,天黑才會回來。
冷落他不說,連孩子也直接塞給他,會不會太過分了?
不是他一個人抱怨,就義父前陣子還在暗示,想把人帶回高堡。意思就是最近他也是被冷落了……
「哦……哦……」許是沒人同自己說話,坐他腿上的小閨女突然發聲。
他這才收斂不滿的小心思,把注意力都放在女兒身上。
一轉眼,女兒快半歲了,胖乎乎的小身子白白嫩嫩的,可招人喜愛了。如今的她可不像月窩裡整天只知道吃喝拉撒,對身邊許多事物都感覺新奇的她好動得不行。
「哦……哦……」小丫頭蹬著腿兒,兩隻小拳頭也揮個不停。
他知道女兒不喜歡躺著,於是將她抱上書桌坐好,兩手放在她腋下穩住她小身子。
小丫頭可歡了,扭著身子就要去抓桌上的東西。
剛好硯台就在她身子邊,這一抓……
司空冥夜俊臉一沉,瞬間大叫『不妙』,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只見女兒白白胖胖的小爪子全是墨汁,他傾過身想將硯台拿開,小丫頭突然把那滴著墨汁的小爪子拍到他臉上……
「……」司空冥夜瞬間僵住。
……
這頭,婆媳倆正準備出門,路過書房時見某爹抱著孩子出來,先是一驚,隨即婆媳倆都忍不住失笑。
別提他那臉有多臭了,就臉頰上黑黑的巴掌印也夠她們樂的。
「呵呵……快把卿愉給我。」月鈴忙上前把小孫女接走,真怕這個做爹把她寶貝孫女扔了。
「呵呵……」裴芊芊也笑著上前,但沒幫忙,只是盯著自家男人的臉狠笑,「誰讓你給她玩墨的?」
「……」男人冷颼颼的瞪著她。
「行了行了,快回房洗洗,我去給你打水。」見月鈴把孩子抱走了,裴芊芊也趕緊拉著他回房。
一番忙活后,月鈴也不打算出去了,跟奶娘一起在花園裡帶小孫女玩。
過了許久裴芊芊才從房裡出來,見她們在花園裡玩得起勁兒,捂著有些微腫的紅唇走了過去。
「娘,要不改日再出去吧。」
「好。」月鈴看了一眼她捂嘴的動作,扭頭輕笑起來,「呵呵……」
裴芊芊還是不敢把手從嘴巴上拿開,心裡狠狠得罵著某個男人。明明是他女兒惹他,憑什麼把氣發到她身上。都快把她嘴巴咬破皮了,她還怎麼見人啊。
沒多久,奶娘將小丫頭抱走把尿去了,婆媳倆坐在石桌邊開始聊天。
「娘,什麼時候把小歡也叫來吧,你看我們一家人都齊了,就差她了。」對那個小姑子,她也是比較好奇的。不光是她,還有她家男人,一樣好奇那個妹妹。只是他們暫時走不開,因為白若可還有兩三個月就要生了。她懷著孩子,左文箏不敢帶她上路,只能留在這裡等著她生完孩子再離開。
「哎,她不會來的。」提起女兒,月鈴總是搖頭嘆氣,「你是不知道她那性子,我們平時在家時讓她回家她都不情不願,總說葯谷離不得她。」
「對了,娘,你前兩天說小歡找到中意的人了,這兩天她那裡有消息來嗎?」
「就張管家給我來過信,說那家許公子各方面都不錯。但我也不知道小歡到底有沒有看上他。」月鈴還是搖頭。
「娘,婚姻大事你就讓小歡自己決定吧,你別操心太多。」裴芊芊忍不住勸她。
「不是我想操心。」月鈴無奈的嘆道,順便再把女兒抱怨了一通,「芊芊,你是不知道她有多任性,我和她爹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的。就拿她的想法來說吧,她捨不得葯谷我們能理解,可她找夫婿你知道她是怎麼對媒婆說的,她說要找一個手腳勤快的,除了事事聽從她的話外,還要會打理葯谷的事,把人當牛做馬的使喚。」
「呵呵……」裴芊芊掩嘴笑了起來,「娘,我覺得小歡這想法很好啊。」
「好什麼?」月鈴沒好氣的嗔了她一眼,「再好的男人一聽她那些要求,都會嚇跑的!」
「娘,我開玩笑的。」裴芊芊拉了拉她的手,「等若可生了以後我們就隨你和義父去高堡鎮。你不是說那個許公子看上咱們家小歡了嗎?說不定到時候我們回去他們已經談婚論嫁了,正好給他們舉辦婚事。」
「唉……但願那許公子能入小歡的眼。」月鈴還是高興不起來,不是不相信那許公子,她是對自家女兒沒信心。指不定哪天她就反悔了呢!
……
高堡鎮——
章馥歡一覺睡到大中午,還是被張管家給拍門叫醒的,「馥歡小姐,您快醒醒,許老爺和許夫人來了。」
她迷迷糊糊的起床,穿好衣裳頭也沒梳的走去開門,「誰來了啊?」
張管家急著道,「許老爺和許夫人來了,他們說你把許公子打傷了,這會兒正在廳里等著,要你出去給他們一個說法。」
聞言,章馥歡瞌睡蟲全沒了,一下子清醒過來的她還有些動怒,「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把許志傑打傷了?我就用銀針讓他暈迷然後讓人抬他出谷而已,他的皮毛我都沒摸一下!」
張管家指了指廳里的方向,「馥歡小姐,要不您還是去向他們解釋一下吧。許家兩老不僅來了,還威脅我們要報官呢。」
章馥歡睜大眼,更怒,「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