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兄妹對酌

第六十五回,兄妹對酌

容昭徹底的清醒過來,又是三天之後了。

一場劫難過去,恰好是春暖花開之時。睿雲宮的小花園精巧別緻,鳥語花香。容昭依然做男兒打扮,裹著一件石青色金線綉雲燕紋斗篷在花園裡緩緩地散步。

經過幾天的慢慢回憶,所有的事情她都已經想起來了,只是昏迷的太久身體虛弱,除了每日按時按量補養之外,太醫建議每天要出來晒晒太陽,慢慢的走動走動,漸漸地恢復體力。

今日陽光極好,也沒有風,一樹樹的杏花開的正好,容昭便想多逗留一會兒。

「公子走了這麼久想必腿也酸了,若是喜歡這園中景緻不想回去,奴婢叫人搬一張竹榻來在這杏花下略坐一坐吧。」梅若勸道。

「算了,花開總有花落。落了明年還開,又何必太在乎呢。」容昭說著,轉身便往回走。

梅若忙招手叫人把肩轎抬過來扶著容昭上去,一行人穿花度柳回修遠堂去。

剛進門,便見蘭蘊匆匆上前來回道:「公子,大公子來了。」

「大哥來了?怎麼不早來叫我。」容昭說著,便加快腳步往裡走。

「昭兒。」容暉從裡面迎出來,伸手扶住容昭的手臂:「慢點。」

容昭看了一眼消瘦許多的容暉,輕輕地叫了一聲:「大哥。」

容暉低聲嘆道:「瞧瞧,人都瘦得都脫形了,這可怎麼好。」

「大哥也瘦了。這陣子想必是不好過吧?皇上倒也罷了,那些大臣們得理不饒人的本事,我還是知道的。」容昭說著,輕輕地嘆了口氣。

「已經都過去了。皇上今天下了聖旨,讓我還是回西涼去戍守一併監管那裡的政務。不過,我想看到你的身體大好了再走。」

「我這身體自小就多災多病的,大哥也不必太過擔心。我會好好地保護自己的。」

容暉嘆道:「你還說這個,這次的事情可把大哥給嚇壞了。又因為那些事情沒料理完不得離開驛館,否則我早就跑來了。」

「這次是個意外,不過也是個教訓。」容昭自己在榻上落座之後又讓容暉坐下,方又自嘲的笑道:「怪不得人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容暉忙道:「你明白這話就好了,以後你的日子更需要謹記這句話。」

「大哥在西涼城,也不能掉以輕心。回去之後還是要肅查一遍,以免有些不安分的人再生事端。」容昭叮囑道。

「這個你放心,經過這次教訓,大哥肯定要長記性了。只是你這年紀也不小了,跟皇上你們兩個的事情,你究竟是怎麼打算的呢?」容暉遲疑的問。

容昭聽了這話,輕輕地嘆了口氣,沒吭聲。

「陛下對妹妹的這份情誼也是極難得的,妹妹為何還在猶豫?」容暉又問。

「皇宮那座牢籠,如果進去了,就再也難出來了。姐姐已經把人生最美的時間都耗在那裡,難道我也要這樣嗎?」容昭無奈的說道。

「那不一樣。當初你姐姐入宮,說起來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現在皇上跟你年紀相仿,又情真意切,跟你姐姐和先帝是不一樣的。」

「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不過這件事情我還想再多考慮一段時間,好嗎?」

容暉點頭應道:「行,你的終身大事,哥哥不逼你。你什麼時候考慮好了,給哥哥的信兒就成,哥哥會為你操辦好一切的。」

「多謝大哥。」容昭笑了。

「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只有你了。而你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也只有我。你我兄妹之間,就不要說這些客套話了。身為大哥,我有責任照顧好妹妹,否則將來死了也沒臉見地下的父親。」

說到這些,容昭不得不問:「你的母親和二哥他們……怎麼樣了?」

容暉沉沉嘆道:「通敵叛國乃是不赦之大罪,皇上看在父親和你的面子上不株連,已經是莫大的恩典了。」

「好吧,國法無情。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容昭嘆道。

「妹妹說的是啊。」容昭一想到母親和弟弟都要被砍頭,心裡就像是墜了一塊大石頭。

兄妹二人一時陷入沉默,梅若端著茶水進來,見氣氛凝重,心下也猜到了幾分,因問:「眼看要午飯的時候了,大公子等會兒嘗嘗這府中廚子的拿手菜吧。」

容昭也笑了:「你不說我還忘了,大哥喜歡吃羊肉,你叫他們把羊肉好好地燉一鍋,連鍋仔一起端上來,我陪大哥喝兩杯酒。」

「你這身子,能喝酒嗎?」容暉擔心的問。

容昭輕笑道:「沒事兒,大哥能就多喝點,我不能喝就少喝點,陪著大哥說說話兒也好。這幾日我真是悶壞了。」

容暉想了想,說道:「也好,咱們兄妹兩個這麼多年了也沒好好地說過話,過些日子我回西涼城,咱們見面的日子就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靜下來好好地喝杯酒,聊聊閑話。」

梅若忙叫人去廚房傳話,沒多會兒的工夫,一鍋冒著熱氣的羊肉端上了桌,又陪著蘿蔔,白菜,筍片,豆腐皮等幾種清淡小菜,梅若又燙了一壺上好的女兒紅。

容昭和容暉兄妹兩個一邊吃一邊喝,一邊把當年的往事點點滴滴的回憶了一遍。

容暉說你小時候真是調皮,又一次把炮仗掛在馬尾巴上點了,弄得幾百匹戰馬炸了營,父親氣得半死,非要抽你鞭子,後來還是我給攔下了。

容昭聽了這話也忍不住笑,說只可惜那時候我根本不領你的情,覺得你是故意在父親面前裝大度,擺出一副大哥的樣子來拉攏人心。

容暉也跟著笑了,說你一個姑娘家,哪兒來的那麼多壞心眼兒?

容昭笑說我的壞心眼兒還多著呢,還有大半兒沒使出來呢。

兄妹二人又相對而笑,各自飲了杯中酒。

一壺酒喝完,梅若又燙了一壺酒送上來,容暉酒量好,一杯接一杯的喝。容昭不能多喝,只在一旁說說話相陪,兄妹兩個從巳時開始一直吃吃喝喝說到下午未時。容昭累了便靠在枕上歪著,容暉喝到後面也有了六七分醉意,二人方才散了。

酒喝夠了,話說透了,容昭在睡著之前對梅若說了一句:「我終於可以放心了。」

梅若也知道容昭是怕大公子因為趙凝和容昀的事情跟自己有隔閡,否則才不會在這種時候拉著他喝酒,於是忙勸道:「公子也太過多慮了,大公子是明大義的人。不過今兒這一頓酒喝完,這話是徹底的說透了。」

「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几十年。誰願意多一個仇人呢?」容昭迷迷糊糊的說道。

「公子說的是,今兒可是累壞了,快睡一會兒吧。」梅若把被子給容昭掖好。

*

趙沐這些日子也特別的忙,前陣子容昭昏迷他一直守在身邊,許多政務都堆積在乾元殿等待他去處理。蕭正時雖然是宰相,但很多事情都需要硃筆御批,皇上該做的事情不是宰相能夠代勞的,而且趙沐本身也沒有放權給宰相的意思。

忙了一天,眼看著天色暗了下來,趙沐方問旁邊新上任的乾元殿總管太監王守仁:「什麼時辰了?」

這位王守仁是張萬壽的乾兒子,張萬壽年紀大了精神不濟,忙完了容昭中毒的事情之後,皇上便允許他去西長京行宮裡養老去了。

「回陛下,已經是申初二刻了。」王守仁躬身回道。

「這麼晚了。」趙沐低聲嘟囔著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王守仁又躬身問:「眼看是晚膳時候了,陛下是在乾元殿還是去關雎宮陪太後娘娘,或者是去睿雲宮看靖西候?」

「你叫人準備馬車,朕先去太后那裡看看,再去睿雲宮用晚膳。」趙沐說話間王外走,朝關雎宮去了。

蕭太后正在瞧著趙沁吃飯,兩三歲的小孩子吃飯很是挑剔,這也不行那也不要,奶娘費盡了心思也喂不進去一兩口。

「沁兒,你怎麼又不好好吃飯。」趙沐皺眉問。

「皇兄!」趙沁看見趙沐,高興地張開手臂,「抱抱。」

「你好好吃飯,皇兄才抱。」趙沐輕笑道。

趙沁眨著大眼睛看著趙沐,說道:「我要去看姨娘。」

「你吃過飯,皇兄帶你去看姨娘。」趙沐說道。

「好!吃飯。」趙沁轉身朝著奶娘張開了嘴巴。

旁邊的蕭太后無奈的嘆道:「他都鬧了兩天了,非要去看他姨娘。這個容昭,也不知道有什麼魔力。」

趙沐想起容昭沉靜的面容也忍不住嘆息:「唉,她這一次差點丟了性命,好了之後竟像是換了一個人。話也少了,笑也少了,整日里悶悶的,好像不是朕之前認識的那個人容昭了。」

「人在生死大關之後,性子有些變化也是常理。這陣子她經歷的事情太多了,先是父母,然後是她姐姐,她的家人……想當初靖西候府鎮守西涼,是何等的威風,現如今只剩下她跟他大哥兩個人,還是隔了一層肚皮的。回京還未受封賞,又差點丟了性命,想想也是可憐。」蕭太后說著,又忍不住嘆息。

------題外話------

好想請假寫大結局啊…。

腫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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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媚嫡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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