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寒夜同寢
「公子,該喝湯了。」梅若從托盤上把湯盅端起來,送到容昭的面前。
容昭接過來聞了聞湯的味道,說道:「有點燙,我等會兒喝。」
梅若便吩咐兩邊的小丫鬟:「公子累了,不用你們伺候,你們都下去歇著吧。」
兩旁的小丫鬟如蒙大赦,齊刷刷的給容昭福了一福各自退去。
梅若低頭對腳邊的牧羊犬笑道:「血點兒,你也去睡吧。」
牧羊犬在容昭的腳邊來回蹭著撒嬌不肯走,容昭便從手邊的小几上拿了一塊糕點遞給它,這傢伙吃了之後才乖乖地去門外自己的窩裡趴著去了。
「血點兒被公子給慣壞了。」梅若輕笑著等牧羊犬自己用爪子扒開房門出去之後跟上去把房門關上。
容昭看了一眼手邊的那一盅湯,淡然冷笑卻不言語。
梅若關好房門回來也什麼都沒說,直接把那一盅湯倒進了痰盂里。
「公子累了么?床已經鋪好了,這就安寢吧?」梅若問。
「好,今晚有紫姬照顧我,梅若你儘管去睡你的吧。」容昭點頭道。
「那就有勞姐姐了。」梅若朝著紫姬輕輕點頭。
「妹妹客氣了。」紫姬微笑還禮。
梅若斂襟朝著容昭福了一福,輕著腳步進了卧房把自己的被褥抱去了東裡間,又另外拿了一套被褥鋪在容昭的雕花大床之外的矮榻上。收拾妥當之後,容昭也已經洗了臉換了衣裳,梅若見紫姬沒衣裳換,便把自己新做的一套家常衣裙拿來給她更換。紫姬忙道謝,又笑道:「這套衣裳妹妹就送給我了,回頭我給妹妹再買兩套新的還你。」
「姐姐何須如此客氣,我的一切都是公子的。」梅若輕笑道。
「這話說的有道理,我們的都是公子的。」紫姬贊同的點頭。
「你們兩個,可以睡了吧?」容昭無奈的回頭看著那兩姐妹。
梅若笑了笑,轉身走了,紫姬則直接當著容昭的面換衣裳。
容昭笑道:「好歹男女有別,你也避諱點。」
「別的男人自然要避諱,公子就不用了,反正奴婢們都是公子的人。」紫姬笑嘻嘻的說著把一身紫衣褪下,換上梅若拿來的那套淡綠色衣裙,又跑去鏡子跟前顧影自憐,嘆道:「我還從來沒穿過這樣顏色的衣裳呢。」
容昭笑道:「這顏色不適合你,還是紫色更符合你的氣質。」
「公子偏心。」紫姬扁了扁嘴巴。
「梅若清雅如白梅,而你則嬌艷如妖,你們兩個本來就不是一類人。」容昭說著,自顧躺在床上拉了被子蓋好。
「說的也是。」紫姬把鏡袱拉下來把鏡子遮住,轉身走到容昭的床前跪了下去。
「還不睡?」容昭笑問。
「公子,奴婢無能,給公子添麻煩了。」紫姬一臉挫敗的低著頭。
「容昀本來就是一個陰險之人,你進出將軍府也不是頭一次了,今日才被他的人發現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不必自責,反正我是花名在外,也不在乎多一個女人。」容昭笑著伸出手勾起紫姬的下巴,故意色眯眯的樣子,「怎麼,美人兒今晚是想要侍寢嗎?」
「公子又取笑!奴婢倒是想呢!」紫姬早就知道容昭女兒身的,此時被她這麼一鬧,心裡的歉疚挫敗一股腦都散了。
「睡吧,明兒還有正事呢。」容昭打了個哈欠,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紫姬伸手把被角給她掖好,跪坐在窗前默默的想事情。容昭安靜的躺了一會兒沒聽見紫姬起身的動靜,遂閉著眼睛問:「別胡思亂想了,趕緊的去睡吧。」
「公子,您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弄死一個奴才?為何不幹脆……」
容昭無奈的睜開眼睛往裡靠了靠,拍著身邊的空兒。等紫姬坐上來之後,方嘆道:「你以為我不想弄死那個始作俑者?可你知道為什麼皇上會准許一個郡主下嫁到容家來做二房嗎?」
「為什麼?」紫姬不解的問。
「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聽說過。」紫姬想了想,還是不明白,因問:「跟這個有什麼關係嗎?」
「容家鎮守西疆,遠離上京城兩千餘里。邊疆戰事瞬息萬變,你說皇上怎麼能放心呢?」
「啊!」紫姬恍然道,「原來是這樣!」
容悅又打了個哈欠,喃喃的說道:「這回該睡了吧?」
「是,公子快睡吧,紫姬知道該怎麼做了。」紫姬忙抬腿下床,把帳子給容昭掩好。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皇上身邊的大太監便捧著聖旨來了。
葉氏托著病怏怏的身子起身大妝,帶著女兒容悅,兒子容昭至前面來接旨,臨陽郡主趙凝也是盛裝而出,帶著她的兒子容暉和容昀一併出來,再加上一大家子奴僕們黑壓壓的在前院跪了一地。
聖旨的內容自然是冊封容悅為悅妃的,大太監張萬壽吊著公鴨嗓子宣讀完,等著葉氏,臨陽郡主一眾人等謝恩之後,把聖旨交給葉氏,笑呵呵的說道:「咱家恭喜夫人,賀喜夫人了。」
葉氏把手裡的聖旨轉交給容昭,方側身抬手道:「勞煩公公走一趟,真是辛苦了!請公公入內奉茶。」
張萬壽笑的跟個彌勒佛一樣,看著容悅說道:「哎呀,按說平日里咱們當差可不敢胡亂耽擱的,可今兒不一樣啊!容姑娘——啊,不,悅妃娘娘平步青雲,這杯茶咱家是要喝一口的,沾沾喜氣兒不是?!」
容悅微微一笑,抬手道:「公公請裡面坐,容悅還有一件事情想麻煩公公幫個忙。」
「哎呦這可不敢當,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您有事兒儘管吩咐老奴就是了!」張萬壽忙拱手笑道。
「公公請裡面坐下說話。」葉氏再次想請。
「夫人您請。」張萬壽客套的抬手。
「公公請。」葉氏堅持張萬壽先。
「那咱家就失禮了。」張萬壽朝著葉氏拱拱手,果然先一步進門。
落座奉茶后,張萬壽問容悅有何事情可以效勞,容悅便笑道:「我是想麻煩公公幫我帶個話給陛下,就說容悅有點小事想要覲見陛下,不知道可否?」
「哎呀,說起來這事兒有點不合規矩。」張萬壽笑道。
「公公說的是,我也知道這不合規矩。」容悅緩緩著起身上前,朝著張萬壽微微一福,輕笑道:「不過公公是常在陛下跟前服侍的,您就趁著陛下高興或者偶然提及我的時候,幫我添一句話,這『見與不見』還不是陛下一句話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