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字,勿看.
第一章離開
在地上調息良久總算恢復一點體力,刁斗站起身來在排水渠中將手臉洗乾淨。月光下,水窪中出現一個面色蒼白,身材偏瘦的青年。
新身體的樣貌同前一世的刁斗沒有半點相似之處,這樣也好,至少不用遇到同熟人相認的麻煩。即便是在同一個天地里,大家卻是兩個世界的人。刁斗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究竟是人類刁斗的延續還是毒蛇刁斗的變化。或者是其他。
這感覺讓他有點迷糊。
良久,才輕笑一聲,那又有什麼關係,這重要嗎?還是那句老話:不管怎麼說,生活還是要繼續。
再世為人,自然要過得自在無羈。
光著身體自然沒辦法滿世界跑,否則真要被人當神經病人抓了進去接受再教育。再說,自己下面那一大陀東西比前一輩子還要大上一個號碼,被異性看到,也對社會的和諧構成威脅。
先前胡七給自己的那件衣服已經爛成拖布,其餘幾個人都被路雲燒成灰燼。要找一點遮體的紡織品還真有難度。難道又要去偷一件?
走了幾步,卻發覺地上有一件玄色道袍。卻原來是路雲留下的。
剛才金剛琢那麼大的威力,這件袍子居然分毫無損,難道是一件寶物。可如果是寶物,卻怎麼沒有保護到路雲。
不管怎麼說,有衣服穿就好。刁斗走過去將袍子揀起來穿在身上。那袍子非麻非絲非棉,看起來黑黝黝不帶半點光澤,很厚實的樣子。偏偏提在手裡輕巧得像提了件薄紗,完全感覺不到重量。
袍子通體一色,只背心用金銀線綉了一朵雲彩,光華奪目,看得久了,那件長袍像是要飛起來。
路雲的身材同他差不多,穿上去很合身。可就有一點,那袍子寬衣大袖,刁斗裡面又沒內衣內褲,穿了上去很是清涼。而袍子又是正中開叉的,大風過處,春光暴露。
沒辦法,只得爛布條沿著大腿根處纏了幾圈,做成一鳥窩狀,總算勉強將那至陽至大之物兜了進去。
穿好衣服,又皆著月光看了看自己水中的倒影,倒也有幾分飄飄出塵的仙風道骨狀。正看得高興,只聽「叮!」一聲,一物落地,紫光微弱傳來。一看正是路雲那把紫寰劍。
劍長半尺,寬兩指。經營奪目,紫色熒然,劍上布滿雲紋裝細紋。捧在手裡,居然有點微微發燙。刁斗將心神往裡面延伸,卻像是被大鎚在胸口狠狠打了一下,渾身灼熱,悶得直想吐血。看來,裡面絕對有非常厲害的法陣。
刁斗所學的道法源於暗星流,本身就以周易八卦奇門遁甲道符陣法著稱,對這種東西也有基本的認識。知道若引動了其中的陣法,自己恐怕討不到好,就放棄了進一步探索的念頭。
這東西的威力刁斗剛才是看到過的,可以肯定這是一件非常好的法寶。雖然自己現在用不上,也不懂御劍之術,但只要修鍊下去,等以後進入引氣後期,這東西就能排上大用場。
收了紫寰劍,刁斗大袖飄飄大步朝子虛市中走去。
剛才一戰,甘霖、里離、羊腸皆死於路雲之手,胡七下落不明,估計也是凶多吉少。只沈依依一個人逃了。這次行動一無所獲,還賠上幾個好手的性命,可謂團滅。對於那幾人的死,刁斗心緒中並無半點波動,大家才認識不過半天時間,還談不上感情。再說,感情這東西真的有必要嗎?
現在也沒地方好去,還是先去沈依依那邊看看再做打算。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她的師兄,有事情也要商量。既然路家在子虛市這麼大威勢,搶了人家的東西,殺了人家的人,想必子虛已經鬧成一鍋粥了。這裡是呆不下去了,還是先同沈依依集合,大家一同離開這個地方才是。
走了十幾公里,天已經完全亮開,一輪朝陽將天都映紅了,又是一個大暑天。
走了這麼長的路,居然有一點累的感覺,人類的身體還是比不上以前那條大蟒。容易累,容易餓。他現在就餓得受不了,想了想已經一年多沒吃過東西了。先前在同路雲的惡鬥中又受了重傷,體內的元氣消耗殆盡,沒個一年半載補充不回來。失去了體內精氣的支撐,**中所有的副面效應全湧現出來。讓他非常難過。
公路上人和車也多了起來,好在子虛市是路家總部,奇人異士不少,大家也見怪不怪。也因此,刁斗的打扮讓大家都認為這也不過是一個普通道士,還不至於引起轟動。
兜里沒錢,車是坐不成的,只能不行。好不容易走到市區,刁斗累得幾乎崩潰。渾身熱汗的靠在街邊樹上大口喘氣,正喘息中,一個老太婆走過來自我介紹說她是佛家信徒,前來向大師傅布施。說完話就將一張二十圓錢的鈔票塞進刁斗的手裡。
刁斗借過鈔票愣了半天,這才想起自己現在是個大光頭,被人家當成和尚。
老太婆也是老眼昏花,將刁斗的道袍當成僧袍了。
刁斗苦笑接過鈔票,念了聲「阿彌陀佛。」算是謝過。
坐了幾站地鐵,總算來到沈依依家門外的街口,遠遠看過去,一切正常。
剛要走過去,卻看見幾輛汽車風馳電掣過來堵在沈依依家門口,車上下來一群剽悍的打手,在兩個道士的帶領下一腳踹開院門,沖了進去。那兩個道士渾身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看起來起碼有引氣中期的水準。
刁斗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心到好險,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正遇到這麼一群人,後果不堪設想。好在他的蛇魂已經被金剛琢收了進去,身上已不帶一絲妖氣。加上身負重創,體內的九轉玄功,佛座浮屠也被削弱到近乎於無,這才沒有被人家察覺。
穿著道袍子在街上亂跑也不是辦法,旁邊正好有一個服裝批發市場,進去花了二十塊錢換了一身民工服裝,這才從容地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走在大街上,刁斗心中一片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但不管如何,子虛是不能呆了,得找個地方躲上一段,將身上的法力恢復過來再說。
他現在已經化形成人,引氣初期水平,算是進入修行的門檻,心志卻隨只有所改變。居然有些迷茫和無助,算是人身的一個後遺症吧。想當初,自由自在地做一條蛇,哪裡有這等煩惱。
正迷茫間,卻被人在肩膀上拍了一記。
刁斗現在也是修行中人,這樣被人無知無覺地挨到身邊,讓他心頭駭然,猛一運動體內真氣,旋風般的轉身,卻看見一少女笑吟吟地看著他:「師兄,跟你好長時間了。你這身打扮好土氣呀!不要對人說你認識我。」
第二章去金林,去金林
刁斗回頭看見沈依依,心中有點驚喜,又像是鬆了一口大氣。冰冷的臉上難得地牽動了一下,「你什麼時候跟著我的,我都沒有察覺?」
沈依依圍著刁斗轉著圈子,口中嘖嘖有聲,還在感慨刁斗那身土氣的打扮,「真是難以忍受,受不了,受不了。你先前那身道袍就不錯,挺帥的嘛,為什麼不穿?」
刁斗忍無可忍:「別說我的穿著了,執迷物外是我輩修行的大礙。再說了,那身道袍是人家路雲的,我穿著招搖過市,不怕被路家人盯上嗎?」
沈依依聽刁斗說起路家,臉上變色,「你說得對,我們還是早點離開子虛的好?」說著話就伸手過來拉著刁斗的手,一邊走一邊說:「其實昨天我回家之後,就發覺我家門口有人盯梢。家也不敢回去了,本來想立即離開的。可一想到你這頭死蛇如果回來,被人家抓了,可怎麼好?「
刁斗心中有點惱火,沈依依先前不管自己的死活一溜煙逃了,和甘霖公公的義氣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若不是看在她以前對自己還不錯的份上,早就一金剛琢打翻在在地。
不過,想想,大家彼此也不過是相互利用,若再講什麼義氣,那就才有鬼呢!
這麼一想,刁斗心中的氣也順了。
但他卻還是奇怪,按說惹下這麼大禍事,沈依依早該逃齣子虛,怎麼還會好心留下來等自己?
其實,刁斗並不知道,沈依依之所以這麼做,是有著她的心思的。首先可以肯定,路雲的法術非常強悍,如果不出意外,公公等人沒一個人是他的對手。那麼,刁斗面臨著兩個結局:一,被人家滅了;二,從路雲的手裡逃脫。
如果刁斗被路雲殺了,那自然是一了百了。但如果這傢伙趁著甘霖纏住路雲的機會僥倖逃脫,那麼肯定會回自己這裡來。到時候被路家的人抓了,將自己招了出來。到時候以路家的勢力,自己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人家挖地三尺給找出來。
如此一來,風險未免太大。
所以,沈依依前思後想,乾脆又潛回子虛等著刁斗。
剛一回家,就發覺有人窺探,沈依依大驚奇,忙給自己加上一張隱匿符,家也不敢回,就在外面等著。
天兩的時候,刁斗總算逃了回來。那時候的他已經變化成一個清瘦年輕人模樣,看起來頗有幾分俊逸。但還是沈依依一眼看出來,她和刁斗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就算刁斗化成灰,沈依依也能將他出人群中找出。再說了,她又懂相人之術,要認出個刁斗還不容易。
看他要回家,沈依依剛要上前招呼,卻看見路家的人衝進大門,大驚之下,又躲了回去。
還好,刁斗也很機靈,沒有被路家的人抓住。然後去市場買了一大堆衣服,開始喬裝改扮。
沈依依在後面看得有趣,等他穿好衣服,這才上前相認。
「你逃出來了,還變成人形了,長得不錯,應該有小女生喜歡你的。恭喜恭喜。」沈依依滿面春風,又問:「甘霖公公怎麼樣了?」
刁斗;「死了,被路雲殺了。」
沈依依神情黯然,「果然是沒有逃脫……你是怎麼逃出來的?那路雲好厲害!」一想起路雲神妙的道法,沈依依臉色發白。化神期高手的強大,讓她心神震蕩。
刁斗淡淡道:「怎麼逃的?我殺了路雲,自然就回來了。」
「什麼?」沈依依大叫,引得路人紛紛側目,「你殺了路雲!」說完話,沈依依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師兄,看不出來你還真有幽默細胞,哈哈,真能逗人開心。我都有點喜歡你了。好,繼續,以後會有女孩子喜歡你的。」
刁斗淡淡道:「路雲是我的殺的。」
看他說的鄭重,沈依依收起笑容,「你真的不是開玩笑?」
刁斗搖頭。
沈依依,「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邊走邊說,你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情。」
刁斗也不隱瞞,邊走,邊將昨天晚上後來發生的事情跟沈依依說了一遍,又道:「若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對了,那件道袍就是路雲的,可以做證據用。」說罷就將道袍遞了過去。
沈意義依依接過道袍,一股龐大的能量從上面傳來,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性質的能量,但確實是一件法寶,心中便信了三分。又聽刁斗說是用金剛琢將路雲打死了,心中又信了三分。
她渾身冷汗,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要知道,昨天晚上的路雲在她眼裡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要說刁斗殺了路雲,打死她也不相信。
可刁斗這個人自來就不是一個說謊的人。不管怎麼樣,可以肯定的一點是路雲已經死了,死在金剛琢下。這沒有問題。
要知道,這可是一件仙器。如果沒猜錯,應該是從上古時期傳下來的。如果能夠將這件法寶煉化為己所用,殺佛誅仙,自然易如反掌。
聽到刁斗說他已經用蛇魂將金剛琢煉化,沈依依心頭失望。這種法寶一但認主,除非主人死掉,別人拿了去也排不上用場。
如此一來,自己以前的煞費心機的布置就完全成了一個笑話,反平白負擔上吃自己用自己的欠債鬼師兄。可算虧到極處。
不行,怎麼說也要撈點回來。
想到這裡,沈依依死死抓住路雲那件道袍,說:「這袍子不錯,師兄,你能不能送給我,求求你啦!」說著話,變做一副嬌痴的小兒女態。若旁人看了,只怕要掉一地雞皮疙瘩。
刁斗皺眉,「尺碼大了點,你穿起來不合身吧?」
「人家不管啦,大不了以後找裁縫該小就是。」沈依依也不管刁斗答應不答應,提著袍子就往自己的背包里塞。
「可以改小嗎?」刁斗也不是很清楚,這件法寶能否找普通裁縫該尺碼?
不過,他對身外之物倒不是很放在心上,只心裡微一不快,便答應將道袍送給沈依依。自己虧欠人家也不少,也該有所回報。反正自己也弄不明白這件道袍究竟有什麼用處,就送給沈依依去琢磨吧。
刁斗:「我們這是往哪裡去?」
沈依依收了刁斗的東西立即變臉,她一翻白眼,「廢話,當然是第一時間內離開子虛市,難道還要等路家的人將整個子虛翻一轉,把我們兩個挖出來。大哥,路雲都死了,事情可鬧大了。」
刁斗點點頭:「那又怎麼樣,怕有何用?去哪裡?」
「恩,這個問題問得好。」沈依依帶著刁斗穿過一條又一條小巷,盡找僻靜的地方走:「以路家在整個大江南地區的勢力,我們可以說怎麼逃都沒用。至於北方,人家路雲可是蜀山弟子,去了也難免不遇到所謂的名門正派中人。那麼,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去了……」沈依依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小聲地笑起來。
這個時候,如果刁斗識趣,應該馬上介面問:「姑娘為何發笑?」
可惜,沈依依等了半天,卻沒聽到一絲回應,心中惆悵,憋不住了,只得氣餒地說:「那麼,只有金林一個地方可以去了。」
「金林,那地方我知道,是大江南地區第二大城市。」刁斗以前出差的時候曾經去過一次,還有點印象。
沈依依:「大江南地區,子虛是經濟中心,而金林則是政治中心。「
刁斗:「是這樣的。不過,這同我們有什麼關係。」
沈依依耐心地解釋說,金林因為是整個大江南地區的政治中心,一直是帝國的陪都。所以,金林市的總督這一職位尤為重要。
人世的各級官吏大多由世家大族的子弟擔任。如此一來,雖然國家以君主立憲制下的民主自由標榜,但政治資源大卻多掌握在門閥手中,這也是是帝國政治的一大特色。
其實,想起來這事情也簡單。無論議長還是地方首腦,雖然都要通過大選產生。一個普通的市議員競選也需要好幾個億的競選經費,普通老百姓也就看個熱鬧,做做夢罷了。說到底,自由民主也不過是世家老爺們手中的玩具而已。
金林因為是顧家地盤,所以,現任金林總督正是顧家家主顧元嘆。
顧家一拿到這個重要位置之後,隱約有成為江南四大家族之首的趨勢。如此一來,讓盤踞子虛的路家大感威脅,兩家原本不睦的關係更是進一步激化。
兩家上層人士還保持著克制。下面的旁系和低層子弟多年來,為利益,為家族的榮譽爭鬥不休,死了不少人。怨氣越結越大,逐漸成為不共戴天的仇敵。
現在,刁斗他們惹上了路家,天下之大,只怕為有躲到顧家的地盤上去,才是唯一的存身之道。就算知道刁斗和沈依依逃到金林,就算要追殺二人,路家也只能暗地裡悄悄動手。還得防止顧家從中搗亂。
綜上所述,去金林是上策。
聽完沈依依的話,刁斗心中嘆服,「好,就去金林。」反正他也沒有想好究竟改去什麼地方。去哪裡對他而言都是一個樣,「那麼,現在就走吧。」
「等等,大白天的,怎麼走?」沈依依笑道:「你這就笨了吧。以路家在子虛這麼大的勢力,如果我沒猜錯,現在所有的車站、機場、碼頭、路口都有人家的檢查站。我們大搖大擺過去,不是自投羅網嗎?」
「那你說該怎麼走,乾脆用飛好了?」刁斗想起沈依依當初帶自己回來時的情景。
「不行,這個提議不好。」沈依依搖頭:「現在天上只怕也有人家的飛機在巡邏,一上去,就變成導彈的靶子了。我已經安排好了,半夜兩點有一輛義大利籍的貨船要在子虛碼頭停靠,等卸貨之後又要去金林。碼頭有我的人,到時候他會安排我們等船的。」沈依依很是得意:「現在,我們先找個地方混過這一天時間再說。」
刁斗也在子虛呆得煩躁,現在金剛琢又能使用,自然是天下之大哪裡也去的,便淡淡點頭隨著沈依依去了。
時間過得緩慢,上午的時候還好,他們兩個去一家網吧打了幾個小時的遊戲。後來,遊戲廳老闆帶著幾個內衛過來查身份證。沈依依見形勢不妙,拉著刁斗的手悄悄從後面遛了。網吧是去不得了,下午到晚上這段時間可難熬了,身上又沒帶多少錢,許多地方又去不得。
沒辦法,又去一家專門為民工開的錄象茶館,開始沒完沒了地看DVD混日子。刁斗從來沒一次看多這麼多錄象,只看得眼角都是眼屎。茶館里民工身上的汗臭和煙臭幾乎把他熏得暈倒過去。一年多沒做人,這回剛化形,五感靈敏,嗅覺出奇地發達。
晚上兩點,二人又摸到港口貨運碼頭,一個黑壯的裝卸工領沈依依和刁鬥上了一艘掛著義大利三色旗的貨輪。
黑壯漢子眼睛里精光四射,顯然也是修行中人。觀其氣色,也是剛進入引氣初期不久。
沈依依介紹說他叫洪水,也是子虛截教道友。本體是一隻鹿蜀。
接過沈依依手中的一萬塊感謝費之後,洪水臉上露出笑容,道:「沈道友,以後再有什麼生意,也介紹則個。」
刁斗問道:「看你修為也算不低,怎麼做起裝卸工了?」
洪水一臉不爽,「哪又怎麼樣,難道還去搶銀行?不用說別的,子虛市內務府總管可是路家的一個長老。敢在路家的地盤上亂來,人家兩根手指捏死你。」
刁斗默然無語。
船行兩天,一座威峨大城出現在地平線上。比起子虛的繁榮和燈紅酒綠,金林多了一份莊嚴、雄渾和大氣。要知道,金林建城迄今以逾千年,其中霸氣自然不是子虛這個百年不到的爆發戶可比的。
「好誒,總算到了。」沈依依在甲板上又跳又叫:「總算安全了。」
刁斗的死人臉上也難得地露出一絲笑容。
「好了,下船吧。」等船靠上碼頭,沈依依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對刁斗道:「對了,你還欠了我不少錢。不過,看在那件道袍的份上,你所有的債務一筆勾銷。將來你有什麼打算,是自己單飛還是同我合作?」
「合作什麼?」刁斗一臉迷茫。
「笨蛋,不管是人還是妖怪都不能生活在真空里。需要錢。需要工作。」沈依依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搓著,「既然你這個傢伙的法寶厲害,乾脆以後就做我的保鏢好了。你連路雲都能打死,也夠牛比的。以後,我們就開一家算命館,好好地賺錢。怎麼樣?」
刁斗無可無不可,「你說怎樣就這樣好了。」
「可惡啊,我在子虛的房子、我在子虛的存款、我在子虛的財物……現在都化為烏有了!」沈依依欲哭無淚。
第三章算命館
這幾年金林市擴容得厲害,很多以前是村莊的地方都被那些鋼筋混凝土的建築覆蓋。
城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個威力強大的妖怪,不段吞噬、侵蝕著地表本來的模樣。直到讓眼前的風景變成另外模樣。
失去土地的農民也變成了城市居民,改變了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對他們來說是好還是壞一時也說不清楚,生活還得繼續。
光明村就是這麼一座城市中的鄉村。當稻田變成樓房,很多原住民變成了房東和生意人。因為有著一種古怪的傳統,這個小區的很多居民都操持起算命、看風水這一項古老的職業。
光明村民祖上特產乞丐,走南闖北的生活經歷讓他們遺傳傳下能說會道的特長。而口才是算命先生必不可少的素質。
這年頭,只要能騙就不會有凍餓之虞。
前一段時間,光明村住進來一男一女兩個很奇怪的住戶,夫妻不箱夫妻,兄妹不像兄妹。男的一張臉很冷,不太愛說話,不愛理人。平時喜歡把自己關在屋裡,幾天不出門。而女的則和男的男個形成鮮明的對比,活潑得過分。不幾天就同小區里的住戶打得火熱。
女的說她叫沈依依,另外一個是她的師兄,名字叫刁斗。他們是師兄妹,算命的。
對於沈依依的說法,居民將信將疑,姑且聽之。
說這二人奇怪有三點。
一,這二人很年輕。每行每業都它自身的職業特點,算命先生這行最起碼的一條要老,老成個仙風道骨最好,至少也得山羊鬍子一大把,這樣才能給人以睿智的感覺。而刁斗和沈依依看起來也不過二十齣頭年紀,這個年齡有大好前程,進入這麼一個古老的行業實在讓人感到詫異。
二,別人算命不過是抬兩張凳子往街邊一擺就幹起來,投資金額不超過一百元。而這二人卻租了一個門市,裡面擺上一色仿古傢具,文房四寶,看起來更像一家書齋。這個地段的門市租金可不便宜,每年四萬八,天知道他們從哪裡掙的錢。
三,別的算命先生一遇到顧客總是危言聳聽,一見面就說你的氣色看起來非常灰敗,來日必將有大難,要如何如何,反正不多花點錢就過不了這道關口。
而男的年輕人總拿一本書坐在店子里看,有人來也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其實,很多人來這裡算命多是身體有點不舒服,來求個心理的安慰。遇到這樣的人,別的算命師求之不得,反正送上幾句好話收點錢就完。而這人對這樣的顧客通常都是這麼一句話,「我看你的氣色大概是有點病,還是去醫院好看看。靠算命治病?不是你有問題就是我有問題。」
這樣的話一出口就趕走了很多顧客。也讓街上的其他算命先生大惑不解,若都這麼做生意,他們靠什麼來生活。
而女的那個也不知道日常在忙寫什麼,總看不到人。
雖然刁斗一臉討帳精的表情,但他確實是有本事的人,據說還是一個大學生,上的是省重點大學,專業中文。後來因為身體原因無法再繼續學業,就中途肄業了。在滿大街的算命先生文化程度不超過初中的圈子內,他也算是高素質人才了。
他平時很少和圈子中人交往,也不愛說話。平時吃住都在門市裡。有好事者從他的營業執照上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刁斗,很古怪的名字。不普通的是他居然將算命作為一種很正規的生意來經營,門口掛著的吊牌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依依文化聯絡中心」。
什麼時候,算命也和文化扯上關係了?想到這一點,同行們就想發笑。
這一日,沈依依接了一單給某大公司看風水的大生意,一大早就出門去了。說是好不容易弄到一筆大的,有五萬多塊酬謝。怎麼說也要把握好,這個月的生活費就全靠它了。讓刁斗看著鋪子。刁斗很無奈,說自己又不懂算命,守在這裡做什麼?
沈依依笑道:「有什麼呀,作為暗星流的大弟子,你刁斗不會看相,隨便說幾句好話還不會?」
「原來是騙人呀!」
「師兄,你終於悟了,社會是殘酷的,生活是艱難的,人生是漫長的,對於我們妖怪來說,更是如此。」沈依依一臉嚴肅。
等這個嘮叨的小女人離開,刁斗與往常一樣睡到中午十一點才開門。泡了一杯綠茶,打開電腦邊喝茶邊聽音樂。等喝完茶清理乾淨腸胃,接下來就該打個電話給街頭的麵館讓他們送一大碗牛肉麵來做午飯。真正的生意要下午才開始。上午是休閑時間。
電腦里那個女歌星的歌聲一如往常地高亢尖銳。刁斗邊喝茶邊想著心事,這種生活其實也挺不錯的,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都是過眼雲煙,風去不留痕。隨心所至,那才是無上大道。
自從進入引氣初期,刁斗的心境彷彿平和了許多。當然,那只是從某方面將如此。對於身外紅塵,他還真不怎麼放在心上。
「請問,這裡是沈大師的公司嗎?」一個很甜膩的女聲傳來。
原來是找沈依依算命的,刁斗感覺一陣頭疼。他對算命這種東西實在沒什麼好感。要知道,預知未來需要極大的神通。像沈依依這種道行,也只能估計個大概,還不是很準確。要知道,天意從來高難測,其中還有不少變數。又是誰敢說自己就能知道了一切呢?
「這裡沒有人姓沈名大師。你是誰,來幹什麼?」刁斗抬起頭看了看來人,突然一呆。眼前這個女人太美了。不,應該說是太性感了。
她雖然一身很合體的職業裝束,但線條僵硬的辦公室套裝卻遮蓋不住它惹火的曲線,反而讓她柔軟的腰枝和飽滿的胸脯顯得更加奪目而誘惑。
大概是被眼前這個年輕人不友好的態度嚇了一條,女子下意識退了一步,結巴道:「就是、就是沈依依大師。這裡是光明村六號?」她看了看手上的名片,又看了看門牌。
「恩。」一把搶過女子手中的名片,看了看,沒錯,是沈依依發出去的。上面還有她龍飛鳳舞的親筆簽名,「進來吧,你沒走錯地方。」
「你是沈大師?」女子嘴巴里可以塞進一個雞蛋。
「你如果不滿意我的年齡可以離開。」刁鬥起身一笑,起身,「茶還是咖啡?」
楞了幾分鐘,女子還是不死心,又問,「你真的是沈依依大師?」
「實際上,我不是。」刁斗笑起來,「我是沈依依的師兄,我叫刁斗。沈依依今天很忙,你明天來找她吧。」
聽到刁斗說沈依依不在,那女人滿臉失望。
刁斗徑直給女子泡了杯綠茶,自顧自說道:「喝綠茶對身體有好處。」
「謝謝。」女人道了聲謝,還不死心:「要不,我等一下。」
刁斗一攤手,「隨便你。不過,可沒個准,這丫頭,不在外面玩到半夜是不會回家的。」
女人有吃驚,「沈大師是女人。」
「恩,是個女人。」刁斗應了一聲,自去拿了一本《太上感應篇》看起來。
女人等了半天,心頭焦急,突然起身走到刁斗面前,問:「你是沈依依大師的師兄?」
「是啊,我是她師兄,怎麼了?」刁斗抬頭。
女人咬牙,「既然你是她的師兄,一定比她還厲害。要不,我找你吧。」
「我?」刁斗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半天才笑起來。說來,他對暗星流的術數也有一定研究,可算命這東西需要天分。自己雖然懂得原理,卻怎麼也學不會,便搖頭,「還是算了吧。」
女人眼睛一紅,「先生,請你一定要幫忙呀!」
看到那女人楚楚可憐的模樣,刁斗心中卻是一動,反正算命這東西就是一個騙。說幾句話話安慰安慰她,也算是一種心理治療吧。也算是功德一樁。
想到這裡,刁斗便點了點頭,學著沈依依的口氣道:「好吧,如果沒疑問我們可以開始了。從現在開始,我的每一句話都要收錢,請不要浪費你的金錢在無關緊要的地方。OK?」
雖然覺得很不禮貌,女子又看了一眼刁斗一眼,不好意思地說,「你怎麼這麼年輕,做這一行的都是老頭,像你這樣的真是罕見。
「這是第一個問題,需要我回答嗎?」刁斗正色道:「天才需要用年齡來衡量嗎?現在回答我,你,究竟出了什麼問題,需要我做什麼?我的時間很值錢,希望你的支付能力不會讓我失望。」能幫沈依依賺點錢也不錯,免得那女人嘮叨起錢來就沒完沒了。
「錢不是問題。我先生很有錢的。」女子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我叫方珍。是這樣的,我每天都在做噩夢,很可怕的噩夢。夢中,有一個紅衣服的女子不停朝我招手,讓我和她一起去一個地方。她背後是一扇白色的木頭門。我知道,只要我跟著去了,肯定就回不來了。但我控制不住,我的腳不聽我使喚……」女子不停顫抖著,杯子中的茶水也盪了出來。「我離那扇門有十米距離。開始時我還能控制,每次都會強迫自己醒來。現在,在夢中,我離那扇門越來越近了。已經可以摸到門把手了。也許,用不了幾天我就要走進去了。」她面色發白,顫抖得厲害,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怪異,「我找過很多道士和尚來看,都說我中了邪。但無論他們怎麼做法,我還是做噩夢。他們都說,沈依依大師是個高手,讓我來找她想想辦法。既然你是沈大師的師兄,一定也是個大師,請幫幫我。」
女子身體一軟,就要跪下去。
刁斗眉頭一皺,連忙扶起女子,生氣地說:「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別人看見像什麼話。不就是做噩夢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女子方珍連忙起來,不好意思地說,「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大師,救救我吧!再這麼下去,我不死也會瘋的。」
「好的,你坐好,把手伸過來。」刁斗說。看來,這個女人真的是精神上有些問題,自古醫道不分家。加上暗星流本是古代巫醫祝由科的一個分支,對付這種精神疾患最是拿手。
「什麼?」方珍有點疑惑。
刁斗握住方珍的手,摸了摸脈,感覺女子的脈象紊亂,又澀又滯,跳動無力。心中一驚,又命令道:「伸舌頭出來讓我看看。
「什麼?」方珍有點發獃,這場景怎麼這麼眼熟,便伸出舌頭給刁斗看。
「舌根有點發黑,口腔粘膜有點發黃且帶些微異味。主驚怖不安,心緒不寧。對了,平時的飲食怎麼樣?」不等女子回答,刁斗從提起毛筆在一張宣紙上寫了一張方子,墨跡淋漓地遞過去。以前在辦公室寫了多年的標語,毛筆字還沒還給老師,「其實,你這毛病和平時的生活方式有很大關係。記住,要多吃蔬菜水果,肉類少吃點。這段時間油膩食品就不要碰了。我這張方子里的牛黃、藿香、硃砂、冰片等藥物都有去火、正氣、安神功效。初期服用可能有輕微腹瀉,不必驚慌。吃上兩劑就好了。」
女子看了看刁斗開過來的方子,很漂亮的宋徽宗瘦金體。這樣的結果讓她很失望。這裡難道是一家中醫診所?
「大師,我不是來看病的。你開的方子里的葯我都吃過,沒效果的。我是遇到不幹凈的東西了,不是生病。」方珍從包里掏出一大疊處方遞過去。
「邪入正體難道還不是病?凡事不過陰陽、正反,人存天地,即與天地同又成獨立一宇宙。身體強健,精神愉快,髒東西自然不會光顧。」刁斗接過處方看了一眼,醫院醫生的診斷和他一樣。心中便有了一點把握。便道:「兩個方案。一快一慢。」
「怎麼講?」
「慢的就是繼續服藥,待身體調養好了,噩夢自然消退。」
「大概要多久?」
「也不長,大概再吃三兩個月葯就夠了。所費也不多,大概幾千塊錢的樣子。」
「不!」女子尖叫起來:「不要,這種日子我是過夠了。我已經三天沒睡覺,我有種預感,我只要一睡著就再也醒不過來。大師,還是說說那個快的。」方珍滿臉惶急,額頭上全是陰霾,青忽忽很是怕人。
烏雲當頭遮日月,黃泉邊上幽明間。
刁斗看了看女子的面相逾發肯定自己的判斷----她遇到邪靈了。----邪靈這種東西只要你身體健康,性情豁達,自然日出雪融。強行驅除終究是硬力,他更希望的是女子能夠靠自己力量從噩夢中醒來。否則,心結不去,心志不純,將來難保不會再遇到其它奇怪的東西。
正心性、純精氣才是大道。
這些東西在暗星流的典籍上都有記載,現在拿出來一印證,正是分毫不差。
「快的,很簡單,我去你家看看究竟是什麼髒東西在作怪。直接搞定就好。不過,就算是髒東西也是天地間一種合理的存在。存在就是天道,人力為之,不是正道。而且,而且這樣……很花錢的。」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回頭一看,正是沈依依。
刁斗笑著介紹說,「這才是正主兒,沈依依,沈大師。」刁斗的聲音裡帶著挖苦。
「去,少來。」沈依依白了他一眼,在刁斗耳邊悄悄地說:「別耽誤我發財。」
聽說是沈依依,方珍大為歡喜,說句實在話,她對刁斗這個所謂的大師兄剛才的表現非常失望。忙上前施禮:「沈大師,錢不是問題,我選擇最快的那種。說把,要多少。多少都可以。」
「終於有肥羊上鉤了。」沈依依眼中全是金子的光芒,只微一推算,她已經知道這個女人非常富有,不宰上一刀,豈不墮了我沈大師的名頭,便道「一口價十萬。當然,你可以事後給。」
「我馬上給。」女子從皮包里掏出支票寫了個數字遞過去「大師,我們馬上就走。
「不用,現在是白天。去了也看不出什麼。給個地址,我晚上十二點準時到。」半推半就地接過支票,沈依依說:「放心好了,有我們師兄妹出馬,就沒有擺不平的事。」
第四章噩夢真相
「和我沒什麼關係,我晚上要鍊氣。」刁斗盤膝坐在沙發上。
「去啦,去啦。」沈依依笑嘻嘻地推著他肩膀。
「真的和我沒什麼關係。」刁斗回答說,「那個叫什麼方珍的我看是遇到什麼邪靈了,也就是我們常水的鬼。對普通人來說,鬼是一種可怕的東西。但就你沈依依而言,你也是個修行人,捉一隻小鬼,還不簡單?」
「討厭啦,人家是女人也,天生怕這種東西?」沈依依嬌嗔,「你是我師兄,自然要保護我。」
刁斗最吃沈依依做小兒女態這一套,寒毛都豎起來了,「好吧,我去。現在就走嗎?」
「不忙,現在早了點,我要看電視。」
「對了,今天的風水看得怎麼樣,怎麼這麼早回來?」刁斗突然問沈依依。
「什麼怎麼樣,黃了!」沈依依很是氣惱:「人家說我看起來不像是得道高人,專門去請了個清虛宗的道士過來。我的媽呀,那道士的道法還真厲害,我差點就被人間認出來是妖怪。嚇得我……」
「恩。」刁斗哼了一聲:「你平時不練功,法力地位,遇到道士,自然怕了。」
沈依依:「……」
現在是周末,金林電視台正熱播的《超級公子》是沈依依的最愛。那些小男生在台上的表演千奇百怪,笑得人打跌。等看完這個節目,一看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了。這才關上門市,二人出門,抬頭一看,圓月正當空。
「很不錯的天氣,妖怪要去捉鬼了!」沈依依自言自語地說,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師兄,等下我把那鬼引出來,你一金剛琢打死他。」
刁斗,「用得著這麼複雜嗎?你自己弄,我在旁邊看著。」
「也是,一張符就能搞定。可是……」沈依依哭喪著臉:「可是,我也怕鬼呀!」
一輛計程車停在他們身邊,司機探頭出來,「二位去哪裡?」
「金林半島。」刁斗回答。
「富人區!」司機咋舌道:「二萬八千多一平方,那種房子,我就算是不吃不喝乾一百年也買不起一套。」
「你話很多呀!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十二點前送我過去。」從光明村到金林半島高尚住宅區有十公里距離,正常開車也要半個小時。路上也很堵。想到這裡,沈依依心下躊躇,難道要用非常規手段趕過去?
「沒問題。」等刁斗和沈依依坐進車,司機大哥突然詭異地對沈依依一笑,「小姐,你想感受一下F1的滋味嗎?」
「什麼……啊!」
車箭一樣沖了出去。聽馬達澎湃的轟鳴聲就知道,這是一輛改裝車。排量至少在三點零以上。
老天,這年頭連的士也玩改車!
當沈依依帶著刁斗敲開方珍家門時,還差二十分鐘才到零點。她第一件事就是掩嘴朝衛生間衝去。暈車了。說來也怪,以前變成蝙蝠在天上隨便怎麼飛都沒問題,可一變成人形,就得受到人體的束縛。
等吐完,她在女主人的帶領下繞著這間兩百六十多平方的全躍豪宅轉了一圈,心中有數了。
這裡的確很陰冷,正是非人類生物最喜歡的九幽泉眼。
不鬧鬼才怪。
「不過,有我在,怨靈退散吧!」小姑娘快樂地笑了,「有我,有那十萬塊錢,一切皆有可能。」
回頭看了看坐在客廳里的刁斗,還是一副棺材臉,正襟危坐,老僧入定狀。
又練開了,真是一個練功狂。
「對了,這裡就你一個人住,你先生呢?」沈依依問。
「不好意思,我先生平時應承多,你也知道的,生意人嘛!他現在正在上海見客戶,剛才打電話回來說要兩天後才回家。」方珍一臉幽怨,「今天可是人家生日,也沒禮物收。」
「那麼,生日快樂。」沈依依隨口敷衍。
「謝謝你。」
方珍問:「沈大師,我這裡有什麼問題嗎?是不是有……有鬼!」她終於問出一個她一直都想問的問題。
「那是肯定的了。」沈依依滿臉嚴肅。
「啊,那可如何是好?」方珍滿面煞白,神情驚慌。
「老實說,你這房子風水有點不對,風水出了問題,自然會鬧鬼。不過,有我在,你叫放心吧。現在,我們想布置一下屋子的擺設。如此一來,對鬼魂也有克製作用。」沈依依安慰她。心中警兆大起,這麼一個陰冷地方,沒有鬼才真是奇怪。只怕用不了多久,比鬼更厲害的東西都要鑽出來了。原本以為方珍做噩夢的事情只不過是身體不太好,體內陰陽失去平衡所致,這才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現在來這裡一看,事情怕不這麼簡單。
「方小姐,恕我直言,這房間里的裝飾和傢具都不是你的主意吧?」沈依依道。
「對啊!」方珍回答,「都是我先生的主意。不過,這和風水有關係嗎?」
「知道了。」沈依依點頭,「方小姐,實話告訴你。你這房間的方位有點問題。你看,卧室方向坐落在正西位。西方白虎,主肅殺,屬金。偏偏你這房間地板上鋪的都是大理石,金石相擊,大凶。本來,金應該用木來中和,金克木。房間內再養一箱熱帶魚就最好不過了。金生麗水。旺主亦旺財運。」
女主人有點驚慌,忙說,「我下來馬上就叫人來鋪木地板,再養一缸魚。還有什麼不妥嗎?」
沈依依不慌不忙地說,「其次,你這房間的布局也有問題。一樓是客廳和飯廳,這個沒什麼問題。問題是二樓你的卧室大門正對著樓梯,加上處於正西位,人的精氣就在不知不覺中順梯流走了。偏偏你這樓梯上包著不綉鋼,只要卧室一開燈,刀光反射。煞氣瀰漫,主人不死也癆。」
方珍被沈依依說得脖子後涼颼颼地,哭喪著臉道:「我明天就換房間。大師,可有破解之法?」
「這個也沒什麼破解不破解的。還是那句話,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身體健康,百邪不入。身體病癆,鬼魅橫行。你看起來身體不錯的樣子,沒什麼病吧?」
「我看起來身體挺好,實際上有很多病。」方珍臉上有點紅,道:「我以前流產過,後來身體就不行了,經常傷風感冒。」
「明白了。你去睡吧。我和我師兄守夜。」
「什麼?睡覺!」方珍突然大叫,「不,我不睡覺、我不睡覺。」
「放鬆,放鬆,別怕,我會和你在一起的。」沈依依將女主人按倒在沙發上。從懷裡掏出一支鋼筆,在她眼前有節奏地抖動著,「你現在很放鬆,很愉快。你很累,對,是很舒服的累。想向一下,你剛泡了個熱水澡。你想睡了。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明天會很美好。」
這是催眠術,效果很好。只有讓女人徹底睡著,那東西才會出現。
她已經感覺到那東西的存在。
鬼只不過是向人證明有著另外一個世界的存在,不能和現實有所交集。否則便是逆天。這是所有非人類靈異生物的法則,違反了就要受到懲罰。
「好了,你現在已經睡著了!」沈依依「啪!」地彈了一個響指。方珍頭一歪,發出陣陣鼾聲。
此刻,客廳掛鐘的時針正好指在十二點位置。現在,另一個世界的大門打開了。
一直在旁邊打坐的刁斗突然睜開眼睛,淡淡道:「有東西來了。」
沈依依尖叫一聲,閃到刁斗身邊,「你可要保護我。」
刁斗又將眼睛閉上,「無聊。」
客廳的燈光突然變得有點昏暗,眼前的景物也開始模糊起來。似乎有一層薄薄的霧氣在空氣中瀰漫。
終於來了!
沈依依輕笑一聲,「你這人才沒情趣,這正是追求我的一個好機會,你居然不知道把握。太讓人失望了,大大地失望。」長長地吐了口氣,突然發覺,口中冒出一股白氣。很冷,非常冷,客廳里的溫度一下子降到零度左右。
「九幽之門。這個地方還真是邪了!」沈依依大感晦氣。故老相傳,天上有天罡北斗,幽泉之中也有七星對應。每一顆冥星在人間都有一個相連接的大門。在這個地方,陰氣外瀉,鬼怪也極易滋生。看來,自己這會碰上的就是這麼一個詭異的所在,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方惡靈在此盤踞。
她站起身來,在客廳中東西各行十步,然後又南北各行七步,掏出一隻袖珍掌上電腦輸入指令算了算,心中已是明了。
這裡的方位正對應天上北斗七星中的貪狼位。幸好如此,若對應的是破軍星,只怕要大費一番周章。
算出方位,沈依依小心地收回電腦,踢了刁斗一腳,「喂,該你動手了。你吃我的用我的,幫做點事情總可以吧?」
「恩。」刁斗睜開眼睛,兩道精光閃動。他已經找出那東西的所在,本來一金剛琢打過去就可以讓它神魂俱滅。可這是顧客的房子,金剛琢威力巨大,一砸下去,只怕這棟樓房都要被轟平了。
刁斗很羨慕甘霖公公的大手印,雖然並不懂這門法術,還是在手中結了幾個印。口中大喝:「何物在此作孽,還不隨我來!」聲音響得向天上降下一個大雷。客廳的吊燈被震得「嘩嘩」直響。
奇怪的是,方珍依舊睡得很沉。
隨著這一聲大吼,從她的身體里傳出來一聲尖叫,「你們是誰!來幹什麼?」聲音很驚慌。
還沒等刁斗那個提問,沈依依一把拉住刁斗,徑直打開大門,朝屋頂走去。「跟我們來。這不關人類的事。我們自己解決。」
「誰怕誰,你們是道士還是和尚!」一道肉眼可見的白煙從方珍身體里鑽出來,漂浮在空中。白煙一離開方珍的身體,她的臉色立即轉為正常的紅潤,急促的呼吸也平靜下去。房間里又恢復了正常的溫度。
聽到白煙的話,沈依依停下來,回頭道:「錯,我們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我叫沈依依。這位是我師兄刁斗。女鬼,快隨我來,時間已經不多了。」
白煙凝結,一個全身紅衣的女子出現在刁斗和沈依依面前。
看到女鬼的模樣,刁斗有點失望。他這一代都是看香港鬼片長大的,在電影里,女鬼們都是聶小倩類型的倩女幽魂。眼前這隻鬼,除了一身大紅衣服先聲奪人外,五官只能說是差強人意。若不是一張臉白得像牆壁,活脫脫一個媽媽桑、黃臉婆。
第五章薄倖之人要受懲罰
來到樓頂,發現月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隱沒在厚實雲層之中。天地之間一片漆黑,宛若混沌初開時刻。
風聲澎湃,整座大樓像是滄海中一葉孤舟正在飄搖。
「你們來幹什麼?來抓我嗎?」女鬼冷冷地問。
「很不錯的天氣,我喜歡!」沈依依沒有回答女鬼的提問,張開雙臂以一個飛翔的肢勢擁抱著冷風,「從你的語氣中我聽到了怨恨,這不好。生活是美好的,為什麼不去享受呢?就算是鬼也有愉悅的理由。」
刁斗在旁邊看著沈依依一身白衣飄飄,心中突然有東西動了一下。這個小蝙蝠還是挺漂亮的。
他有點明白這個女鬼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這裡原就是九幽之門的所在,本已關閉。而女鬼死時因為怨念強大,魂魄凝集不散,引來幽泉之氣,終成鬼形。而九幽之門反過來又被女鬼的怨念打開。雙方就這樣在自激和他激之中不斷壯大。幸好自己來地及時,否則,用不了多久,後果將不堪設想。
「現在是半夜子時,正是往生的好時辰。這樣吧,我叫師兄念一段經,送你投胎。」沈依依背對女鬼,目光依舊看著遠方的混沌。
刁斗身負甘霖的金血和佛座浮屠,用他來念經超度鬼魂最好不過。所起來,刁斗身上的九轉玄功夫也博大純正,用這兩個功法,來送女鬼投胎自然比一般和尚道士要強得多。
刁斗聽沈依依說要自己超度亡魂,心中很是不快,他已經感覺有點不耐煩了。若不是怕金剛琢的威力太大,早就一圈子砸了過去。
「不,我哪裡都不去。這裡是我的家!」女鬼大聲尖叫,「我一走就便宜樓下那對狗男女了。我發過誓,就算做鬼也不放過他們!」冰冷而瘋狂的聲音讓人禁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刁斗大怒:「算了,我要動手了。」
沈依依突然醒悟,沒準,這裡面還有一段男女感情的糾葛。不過,看女鬼那張平凡的臉,很難以想象,會有這個可能嗎?
大概是處於女性特有的同情心和八卦心理,沈依依朝刁斗搖搖頭,示意他安靜。
刁斗沒辦法,只得站在一邊看著。
嘆了一口氣,沈依依道:「何必呢!你現在已經是一隻鬼了,人世間的事情和你已經沒有半點關係。就算有人對不起你,那有怎麼樣?難道殺了他們就會讓你更開心。殺了他們。他們也變成鬼,然後再殺。我無法想象最後的結局是什麼,有意義嗎?」
這番大道理一出口,她心中有點得意。看來,本姑娘的言情片也沒白看,現在信手捏來就排上用場。很好,很好。
女鬼一呆,喃喃地說,「變成鬼再殺;再變鬼,再殺;再變,再殺……」顯然已經陷入了邏輯混亂之中。
沈依依更是得意,所謂不佔而屈人之兵大概也不過如此,本姑娘果然是美貌於智慧並重,大大的才女,「所以說,殺人是沒有意義的。報仇也沒意義。換一個角度來說吧,你恨方珍,是不是?」
「方珍,小賤人!」女鬼咬牙切齒「就是因為她,我丈夫才要和我離婚。賤人,她必須受到懲罰。」
「你想殺了她?」
「做夢都想。」
「你很討厭她?」
「非常痛恨,不是她,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天啊!」女鬼歇斯底里大叫。
「恩,這麼說來,你很討厭她,不想看到她。但是你想過沒有,只要殺了她,她也變成一隻鬼。你們不就又見面了,天天和一個自己痛恨的人呆在一起,你覺得愉快嗎?」
女鬼呆住了,側著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樣一來,結論就出來了。」沈依依下了結論,「就算你不殺她,她總有一天會死,這是自然規律。到時候你們又得見面。既然如此,你何不幹脆投胎去了。眼不見心不煩,如何,要我幫忙嗎?」
刁斗在旁邊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沈依依也太能忽悠了。連鬼都能騙,太強大了!
「是啊!我何必和他們見面,他們那麼可恨。」女鬼痴住了,喃喃道:「我還是走吧,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
沈依依大喜,能夠動嘴皮子解決問題,自然比訴諸武力更輕鬆。事情到了這步,可算皆大歡喜。忙對刁斗說,「師兄,快念經,送她走吧。」
「不對。」女鬼突然叫起來。
「怎麼不對了?」沈依依愕然。
「反正不對,你在騙我!」女鬼大叫,「世上的人都沒一個好東西,我要殺了你!」說罷,身體又發生了變化,一頭長發在空中亂舞,手中長出長長的爪子,猛地撲過去。對著那耍貧嘴的女人背心挖去。
這一招如果用實,沈依依的一顆心都要被她抓出來。
沈依依大叫一聲,「師兄救我。」她至始至終都背對著女鬼,女鬼這一爪正好抓到她背心上。有刁斗這麼一個金牌打手在,她才懶得動手呢。
女鬼正自歡喜,突然感覺爪子碰到一層堅硬的東西,「鏗鏘」一聲,十個指頭都折了。卻見刁斗不知什麼時候檔在了沈依依身前。從年輕人被抓破的衣服看過去,一層雪白銀亮的鱗甲閃著金屬的光澤。
「啊!」女鬼又大叫起來,「你不是人,不是人。你是什麼東西!」一種奇怪的恐懼從內心升起。自從變成鬼魂,她還從沒有這麼害怕過。這恐懼是如此的劇烈,讓她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對,我們都不是人。」一張滿是鱗片的臉轉過來,張開滿是獠牙的大嘴,「遇到我是你的不幸。「
「吼!」巨大的咆哮聲傳來,正是佛門獅子吼。
女鬼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整個身體都被震了出去,狠狠地撞在樓頂水池牆壁上。痛得她幾乎暈過去。
按說,鬼是一種非物質的東西。應該沒有形體,沒有形體也無所謂疼痛。但是,這感覺卻是如此真實和強烈。讓她一剎那幾乎以為自己又變回那個柔弱的女子,而不是令人害怕的鬼魂。
「沒錯,我不是人,我是妖,天底下最強大的非人類!準備湮滅吧!」刁斗一步步走去,手臂上的金剛琢發出碧綠的光。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草芥一樣的生魂,直接拍死算了。
女鬼害怕了,穿過樓梯門向下飄去。
「恩,逃跑了。」沈依依推開門,口中輕輕笑著:「如果你是一隻小蜜蜂,我就是那吸引你的花朵;如果你是蒼蠅,我就是蒼蠅拍。空間和時間的真諦對你來說太複雜太深奧,不過,可以肯定一點,你逃不掉的。定身符。!」一張黃符從她手中飛出,正好貼在女鬼背心。
她一拍手:「搞定。刁斗,去做了她。」
女鬼剛好跑到樓梯上,頓時定住,口中卻能說話:「老天爺啊!你為什麼這麼對我,連死了也被惡人磨?」
「是你,書芬!」一個商人模樣的中年人正好走上樓梯,看到女鬼模樣,指著女鬼,顫抖著問:「你不是死了嗎?怎麼還回來?」
「我說過,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女鬼大叫。
「胡吹大氣。」刁斗冷笑一聲,念動咒語,女鬼化成綠瑩瑩一個小點飛到他手中。等綠光消失,他右手中指和食指之間正夾著一張黃紙。
沈依依一豎拇指,心中駭然。刁斗這一手可真漂亮,自己師傅以前也不過如此。除了不懂占卜,刁斗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比自己強了許多。
其實,刁斗自從吃了那顆九轉仙丹之後,憑空多了一百年法力。又多了甘霖的佛門金血,隱隱有突破引氣初期的趨勢。
現在,很多高級道法都能用了。剛才那一手雖然是暗星流的法術,卻是九轉玄功的底子,用來對付一個小小的女鬼,有點牛刀殺雞的味道。
「撲通!」一個身子倒下。
「方珍!」男子大叫一聲,忙上前扶住妻子的身體。
方珍被剛才的打鬥聲驚醒過來,正好看到這駭人一幕,支持不住,昏死過去。
第六章怨靈退散
七手八腳將方珍抬回房間后,方珍的丈夫黃明用拇指掐了她人中半天,才將自己妻子弄醒。
「黃明,書芬回來了。我看見了,以前我一直以為是在做夢,今天才知道,她一直都不想放過我們。」方珍一把包住丈夫,抖得厲害。
「別怕,別怕,大師已經把她捉住了。以後她不會來了。」黃明安慰著方珍。轉頭問沈依依,「二大師貴
第七章陰鬼臨歧陣
「行呀,你這死蛇很有做神棍的潛質。」沈依依用手肘拐了拐刁斗的腰,「看起來很像一個和尚,考慮一下,改天把頭髮剃了,弄兩排戒疤上去。」
「那也好。」刁斗隨口答應。
沈依依倒泄了氣,「你這傢伙,真是沒趣味的緊,一點也不會說笑話。大哥,如此發展下去,沒有會喜歡你的。煉心,煉心,煉得沒人味了。」
刁斗:「到目前為止,你我從來都不是人。」
沈依依無言以對。
但是,一
他最
第六重金剛身時,仙體已成。只差一步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