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褚爺我闖禍了
容德音流了一夜的淚,第二日便趕往雲都刺殺太上皇,她想像太上皇那樣的人,是根本不配讓她哥哥惦念的,比起太上皇,她覺得自己強太多太多了,可自打她見過現在的太上皇之後,她的心就虛了,虛的沒有一點兒底。
她兩眼直直的看著他,甚至忘了臉上的傷,手自然的垂了下來。
她咬一咬唇兒,沉默的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他的眼睛在哪兒,他的眼睛在不經意間看見了褚玉,雖只有瞬間,她卻成功的捕捉到了,哥哥在看著太上皇的時候,眼裡是驚艷,是凄愴,是絕望,還有著某種連她都看不清的複雜神色……
那本不該是一個男人看另一個男人的眼光。
這明明像是一個男人在看心愛女人的眼光。
她實在搞不明白,哥哥那樣一個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人怎麼就墮落到如此地步,墮落到喜歡上一個男人,難道他還想成為太上皇的男寵不成。
她半含了情半含了怨的盯她,而他的眸光有過剎那間震動之後早已恢復了平靜。
他緩緩走到褚玉面前,神情里已透著如從前那般的冷清和疏離,沖著褚玉施了一個禮道:「舍妹言語衝撞了褚爺,在下代舍妹向褚爺陪個不是。」
褚玉見他青衫雖卷塵土,卻依舊半點不減文人雅士之氣,只是臉上似乎添了幾許愁容,連身形都清減了些,想到過去朱玉對他花痴的種種,也深覺情有可願。
一來,他和狐狸皇帝委實長得有些相似,二來,他實在是個清朗乾淨,讓人見之忘俗的男子,最關鍵的是她覺得這個男人沒什麼攻擊性,說話做事從來都是不急不徐,一派淑人君子的模樣。
相比與狐狸皇帝的高高在上,相比與君北衍的難以捉摸,容痕是個與之相處沒什麼壓力的男子。
儘管過去的他不待見朱玉,可是他的不待見從來都擺在臉上,不像君北衍表面是個忠君之人,暗地裡卻是個使陰壞的大奸臣。
想到此,她臉上不由的展露了一絲淡和的微笑:「沒事沒事,容卿何必代她人受過,你妹妹的錯與你無干。」
容痕微微看她一眼,一雙星瞳清澈見底,他嘴角掛上一絲溫軟清淡的笑,輕輕啟口正要說話,容德音跨步就橫插入容痕和褚玉之間,一把抓住容痕的袖子道:「哥哥,你究竟是來找我,還是來找他的?」
容痕輕挑眉頭,眸色淡淡的看著容德音,壓低著嗓音道:「我是來帶你回去的。」
容德音臉色忽一喜:「這麼說哥哥是專程為我而來的?」忽一想,不對!立馬就變了臉色,轉喜為怒,用力扯緊了容痕的袖子道,「不要告訴我你是害怕我殺了這個昏君,特意趕來帶我走的。」
「容德音,放開!」容痕的聲音冷冽幾分。
「不,我就不放,從前你都是叫我音妹,哪怕你再氣惱的時候都會叫我一聲德音,今兒你卻連名道姓叫我的名字,你分明是要與我生分了。」
說完,將身子一轉,揚著眉稍,羨慕嫉妒恨的盯著褚玉,咬牙道:「如果我是你,像個花痴一樣纏著我哥哥,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褚玉冷笑道:「真的?那你現在就可以去死了。」
琉璃露出疑惑表情:「花痴一樣纏著左相,這就不就是說的容姑娘她自己么?唉……容姑娘真是想不開啊!」
紫燕低低笑道:「有些人以為罵了別人,其實罵的是她自己。」
追螢心中愁苦難言,唉!好鬧心。
「兩個大膽的狗奴才,我說話有你們插嘴……」
「容德音,你住口!」容痕臉色已然僵硬,冷喝一聲,「還不趕緊隨我回去。」
「我不回去。」容德音又回頭,哀怨滿滿的對著容痕道,「哥哥你玉竹般清朗高雅的人物,怎可叫這牛糞般的色胚淫君給玷污了。」
「容姑娘,你怎麼能這樣說話,褚爺她還救你回……」追螢趕緊上前勸阻。
「滾開!」容德音厲聲一斥,「你沒有資格跟我說話!」
「德音,你太不像話了。」容痕深表歉意的看了褚玉一眼,「褚爺,實在對不……」
「哥哥,你休要跟他道歉,他不配。」容德音立馬打斷,更加憤怒的瞪向褚玉,她斷不能容忍哥哥袒護這個淫君。
褚玉呵呵一聲冷笑,淡定的看向容德音,唇角勾了勾:「不知你可曾聽說過一個故事?」
容德音眼一橫,眼一立,將一張小嘴張了張道:「我不是來跟你說故事的。」
「可這故事跟你有關。」褚玉依舊悠然。
「什麼故事?」容德音頓時警覺。
「哦,褚爺,快說說,是什麼故事?」琉璃興趣頗高。
紫燕點頭道:「我也想聽。」轉頭恭敬的問了一句,「不知左相大人可願意聽?」
容痕微笑點頭:「洗耳恭聽。」
褚玉慢悠悠道:「一日蘇東坡和佛印和尚在林中打坐,日移竹影,一片寂然,很久了,佛印對蘇東坡說,『觀君坐姿,酷似佛祖。』蘇東坡心中歡喜,看到佛印的褐色袈裟透迄在地,對佛印說,『上人坐姿,活像一堆牛糞。』佛印和尚微笑而已。蘇東坡心想這回讓佛印和尚吃了一記悶虧,暗暗得意,禁不住悄悄告訴蘇小妹,想不到蘇小妹卻說:『哥你又輸了,試想佛印以佛心看你似佛,而你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來看佛印呢?』」
容痕一動,沉思不語。
容德音瞪著一雙蒙圈的眼睛看著褚玉道:「你說的這故事與我有何干係?」
容痕咳了一聲,清一下嗓子道:「德音……」
「撲哧……」琉璃忽然笑出聲音來,拍著腦袋道,「褚爺我懂了,佛看到的是佛,牛糞看到的是牛糞,容姑娘出口污言說別人是牛糞,其實她才是大大的一坨牛糞。」
褚玉笑道:「聰明。」
「褚爺,你的故事說的實在高明,奴婢聽的心服口服了,哈哈哈……」紫燕說完捧腹大笑,「容姑娘真真是金絮其外,牛糞其中啊,連奴婢們都能聽懂的故事,她卻聽不懂,這牛糞也太名副其實了,哈哈哈……」
容德音本還有些莫名其妙,這樣一聽,回悟過來太上皇說故事時帶著的深深惡意,她恨不得拿劍直接削了她的頭顱,只是劍也沒了,連袖子里的暗器也跟著失蹤了,更為可氣的,她渾身軟綿綿的竟然使不上一點內力。
定然是君北衍那個王八蛋搞的,害得她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她已然是全身冷汗重重,這個淫君讓她在哥哥面前丟了這麼大的臉,她不殺她不足以平憤,只是她不知道自個喪失了武功究竟是暫時性的還是永久性的。
君北衍那個人醫術極高,他若想讓一個人輩子都不能有武功很容易,她有些害怕,畢竟練了這麼多年的武功倘若說沒就沒了,太讓人肉疼心也疼了。
啊啊啊!
她好恨哪。
該死的淫君,該死的大奸臣君北衍,她一定要叫他們好看,最好,他兩個搞斷袖,儘管淫君是破罐子破摔,反正早就是爛名聲了,可君北衍的名聲頗好,畢竟他是國師,愚弄起百姓來很有一套,百姓才不管他過去是不是奸臣,只管像仰望神仙似的仰望著他。
如果這個神仙是個斷袖,她倒要看看百姓還如何仰望。
想到此,她眉頭一動,計上心頭,語氣不由的就軟了下來,作出一副慚愧受教的樣子來,微微弓身沖著褚玉施了一個禮道:「褚爺,聽你故事我受益匪淺,是我錯了,你救我回來,我不該恩將仇報。」又轉頭看向容痕道,「哥哥,你不必代我受過,德音自己給褚爺陪不是了。」
「德音,你知錯就好。」容痕看著她的目光柔和了不少。
「褚爺,對不起。」容德音深深對褚玉鞠了一個躬,情真意切道,「你我之間本無怨仇,是我自誤了,還請褚爺你原諒。」
「……呃。」褚玉驚於她的畫風轉變,一時間愣了愣,轉眼看一眼追螢,見她臉上帶了欣慰之色,不由的笑了笑道,「知錯能該,善莫大焉,我不會同你計較的。」
「褚爺,謝謝……」追螢幾乎哽咽,卻也不便說明,這一聲謝謝包含的意思唯有褚玉能聽得懂有多重。
她寬慰一句道:「姑姑,你和我之間何必如此客氣。」
「是啊,姑姑,你怎麼傷心了?」琉璃很不明白,拿帕子替追螢拭了淚,「來,別傷心了。」
紫燕微有詫異,從昨兒個這位容姑娘一來,她就開始詫異,她覺得追螢姑姑待這位容姑娘也忒好了些,就如從前她待青枝那樣,莫非她二人之間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關係?
她不能知,卻也不便問,唯有旁觀而已。
容德音為表誠心,還特意的跟追螢道歉了一番:「姑姑,先前是我性子太急了,你別見怪。」
「不見怪,不見怪……」追螢激動的幾乎要眼淚水嘩嘩流淌了,幸而她素日養成個鎮靜的性子,這眼淚水才被逼了回去,往肚子里流了。
追螢伸手幾乎就想溫柔的拍一拍她的手,生怕自己做的太過反嚇著了她,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只拿一雙慈藹的眼看著她,「容姑娘跟我……呃……跟奴婢不要太見外才是。」
滾你媽的不見外,你算哪根蔥。
這是容德音心裡的台詞,嘴上卻道:「不見外。」
「褚爺,這一次給你添麻煩了,我這就把舍妹帶走,告辭了。」容痕見事情平定心裡結結實實的鬆了一口氣,在接到飛鴿傳書的時候,他騎著汗血寶馬連夜趕路方趕到這裡。
他害怕,害怕容德音會殺了太上皇。
他也不甚明白,從前他那樣想太上皇死,如今為何這樣怕他死了。
一種羞愧而悲絕的感覺乍然而生,他怎能,怎能忘記倫理綱常惦記起太上皇來,不該,絕不應該。
他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波動,臉上一如繼往的平靜,嗓音輕柔道:「德音,我們回去吧。」
褚玉原以為這一回花痴容德音肯定會貼著容痕回去,誰曾想,她料錯了,容德音竟然搖了搖頭氣弱弱道:「哥哥,我能回哪兒去?」
「自然家去。」容痕答道。
容德音凄苦一笑:「家,我哪裡有家?容家已沒有我的容身之地,我不要回去。」
她這一凄苦,弄的追螢心酸的要死,就差淌眼抹淚了。
「德音,其實老太太還是惦記你的,你這一趟離家,她還問起了你。」
「……呵呵,她會惦記我,她心裡眼裡都是十三妹容映月,哪裡還有我的存在,她是惦記我怎麼不死在外頭嗎?」
「德音,你……」
「好了,哥哥,你別說了,我不想再回去。」
容德音眼睛里還殘留著淚水,淚水鹹鹹的淹漬在臉上被奧特曼抓傷的地方,一陣陣抽抽的痛,可她卻不覺得傷口有多疼,她聳動著顫顫的肩膀,殘淚未退新淚又來。
「哥哥,我就不信天大地大就沒有我容德音的容身之處,我瞧褚爺這家暢心園生意很好,想來應該缺人,不如就留下,哪怕做個打雜的也行。」
容德音咽了一口氣,又舉目淚光盈盈的看著褚玉道:「不知褚爺能否賞德音一口飯氣?」
「德音,你怎能如此任性。」容痕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跟我回家!」
他斷然不想容德音留下來,她的性子他還是比較了解的,多疑善變,還帶著某種神經質的執扭,你不知道她下一刻會做出什麼讓人瞠目結舌的事來。
她連自己都能殺,更何況於太上皇,他幾乎就要來拉她就走,褚玉忽然說了一句:「也好,若願意你就留下,就做個倒茶倒水的吧。」
容痕一驚:「褚爺,不可。」
褚玉斜看了容德音兩眼,她也並非真心想讓她留下,她只是想給追螢一個機會,一個彌補母女親情的機會,不過為了慎重起見,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跟容痕好好談一談,她微微含笑,嘴角張開成一個輕而柔軟的弧度。
「容卿,可不可的待會再說,你且隨我來,我有事要單獨問你。」
「褚爺,這樣不好。」容德音立刻表示反對,她要杜絕一切太上皇和容痕在一起單獨相處的機會。
「一個打雜的,沒有話語權。」褚玉不留情面的白了她一眼。
容德音頓時語塞。
褚玉復又看向容痕,只見他一向淡定的表情突然變得奇怪起來,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微微往後一退,清如月色般的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意,聲音也有些不穩。
「……呃,褚爺有話直說,不用單獨……」
「……」褚玉的臉色瞬間就綠了,瞧容痕這小模樣,八層對她有了心理陰影,怕她會對他圖謀不軌,她抽著嘴角指了指身邊的追螢道,「既然容卿不願意與我單獨在一起,那就讓追螢姑姑作陪吧。」
容痕這才定了定心,道了一個字:「好。」
這一談,幾乎就已確定容德音的身份,的確是追螢的女兒。
這一談,容德音成功的留了下來,容痕再不願,也不能阻止人家母女相見。
轉眼間,已是一月已過。
褚玉本以為容德音留下會鬧出什麼妖蛾子,不想,她不僅沒有鬧出妖蛾子,還任勞任怨的承擔的一個做店小二的所有職責,最最要緊的,追螢和容德音的關係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雖然母女還未能相認,但眼看也是成功在望,褚玉深表寬慰。
如今,褚玉的分手生意做越加紅火,再加上『我是花魁』大賽如火如荼進行著,這場大賽被褚玉設計的盛況空前,不管是文人墨客,還是平頭百姓,亦甚至是達官貴人,個個都對此賽表現出強烈的興趣和參與感,就連遠在京都的節操君並著他的兩位王爺兄弟也興緻勃勃的準備趕到雲都來觀賽。
如今,醉風樓已然一躍成為雲都,乃至整個大楚最受關注,生意最火爆的青樓,廖媽媽興的每天能把臉上的粉抖下來三層,對褚玉簡直奉若神明,又自覺自愿的追加了黃金三千兩。
倒不是她SB的喜歡多送錢,實在是她還指望著褚玉給她趕製那些獨特而又妖精似的衣服,更指望褚玉把大賽的賽程搞的奪人眼球。
醉風樓一紅,其他青樓紛紛染紅了眼,本著大賽公平公正的原則,由褚玉制訂總方案,廖媽媽負責牽頭,其它青樓姑娘亦可以參賽,其他青樓的老鴇當然願意自個的姑娘也能出去顯顯眼,一個個恨不能把錢賽給廖媽媽多選幾個。
彷彿一夜之間,所以的青樓,包括雲都最大的紅袖招都以大賽主場醉風樓馬首是瞻。
廖媽媽深表:老了,老了還他娘的能當個妓院界的龍頭老大,這感覺爽爆了。
這晚,月如鉤,星如鑽。
褚玉正待在屋內忙著趕製後日將要隆重登場的禮服,她這人做事素來敬業,禮服雖是交給絲雲坊做的,但每一件上都暗含了她的小心機,或點翠點鑽,或綉上暗花,或縫上蕾絲花邊……
她要讓每一件禮服都是精品。
此刻,她正摳僂著眼在禮服上綉著什麼,軟枕頭端著參茶推門走了進來,平時他是不做端茶倒水的事的,這種能貼身相近相公媳婦的好事都被那幾個臭女人承包了。
今日,他氣的發了飆,強奪了這份好差事。
是有多久了,他都沒有好好跟相公媳婦說一句話了,相公媳婦每天忙的跟陀螺似的不停息,如今又瘦了好多好多了,那小模樣也越來越勾魂了,勾的他每天神魂顛倒的看著她,她卻連一個眼神都不給他。
太過分了!
相公媳婦如此無視他的存在他也就打落牙齒和血吞了,誰知道那個妖里妖氣的君北衍隔三岔五的便跑來教相公媳婦學琴,他覺得學琴是假,君北衍想撬他牆角才是真。
他提醒相公媳婦君北衍此人陰毒詭譎,相公媳婦不僅不聽,還訓斥了他一頓,他將滿腔委屈訴於也是隔三岔五就跑來的親叔叔,指望親叔叔能好好教導教導相公媳婦。
作為別人家的相公媳婦不能隨隨便便的跟別的男人單獨相處,更不能隨隨便便的跟外面那些不正經的女人單獨相處。
現如今,多少青樓里的小姑娘一見到相公媳婦就蒼蠅似的粘上來,一個個發著嗲的叫「褚爺,褚爺……」
可親叔叔貌似在相公媳婦面前也沒什麼威信力,這多一個月了,相公媳婦身邊圍繞的男人女人益發絡繹不絕了,他甚是苦惱,如今,他覺得自己可以做個全天下的苦惱王了。
他一進屋,就看見暈黃燭火下籠罩著一個纖細裊娜的身影,燭光模糊了她的傾世側顏,模糊了她那盈盈一扭的小蠻腰,卻讓她憑添了一種妖與仙的魅惑。
此刻,沒什麼文化的軟枕頭突然想到了一邊串比較有文化的詞。
花容月貌,傾國傾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呃……
好像這些詞都是形容女子,可他敢打保票,這世間的女子加起來都不及他相公媳婦的一根睫毛。
咕嚕……咕嚕……
喉嚨口裡的口水開始泛濫成災。
他情動了。
他好想睡他。
好想抱著他狠狠的親熱一番,不然他總覺得他和相公媳婦之間的婚姻名存實亡,可是,唉……
不能說,說多了都是淚啊。
那個該死的君北衍竟又悄悄的使壞給他下了毒,他若與相公媳婦合歡,這毒便會轉嫁到相公媳婦身上,到時候相公媳婦就有性命之憂,他唯有忍著一顆激情澎湃的心每天夜裡沖冷水澡。
他奶奶的,君北衍此人實在是個缺了大德的小人,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嫉妒。
他詛咒他,日日夜夜詛咒他。
生女兒沒有咪咪,生兒子沒有*。
他一手端參茶,一手作出一個比擬握住她楊柳小蠻腰的動作,猛地將口水一咽。
嗷嗷……
他想,他特別想。
可也只是想。
相公媳婦能看不能吃,真他娘的太讓人抓狂了。
突然,褚玉回頭望了他一眼,由於夜晚光線不好,她倒看不大清他臉上的紫脹的神色,只看見他伸出的右手作出一個半圓的形狀,她蹙眉問了一句:「軟枕頭,你在幹什麼,怎麼作出這麼一副扭扭捏捏的猥瑣模樣?」
「……哦,我……我只是來給你送參茶的。」軟枕頭慌裡慌張的趕緊縮回手,急步走到她身邊,看著滿桌子堆著的衣服,皺著眉頭痛心道,「相公媳婦,你也太不知道愛惜自己了,沒日沒夜的弄這些勞什子做什麼?」
「跟你說你也不懂。」褚玉接過他手裡的參茶,飲了一口,復又放在他的手上,然後繼續低頭專心綉禮服。
在她遞參茶的時候,她的手無意間觸碰到他的手,他的心悸動的瞬間如遭雷電襲擊,全身精奮的難以言表。
他覺得相公媳婦的小手好軟,好香,好柔若無骨。
他很想握一握她的小手卻只有色心沒色膽,就這樣怔怔的盯著她,這一盯,把他盯的直接就架了帳篷。
「咦?你怎麼不走?」褚玉見他愣在那裡,回頭看他一眼,「別忤這兒啊,擋我光線了。」
「……哦。」軟枕頭立刻紅了一張臉,為掩蓋自己身體上的反應,趕緊彎腰坐了下來,手悄悄兒的扯了扯衣服遮擋住自己,紅著兩眼餓狼似的盯著褚玉道,「這樣就不擋你的光線了吧。」
「嗯,不擋光線你也可以走了,坐在這裡影響我發揮。」
「相公媳婦,我就坐在這裡保證不影響你。」軟枕頭拿星星眼看著褚玉,「我保證,保證就靜靜的坐著,不說話。」
褚玉說了句「隨你」便不再搭理他,只管專註的做事。
軟枕頭很講誠信的安靜下來,連大氣也不敢喘,只敢拿眼不停的覷著褚玉,又生怕被她發現了要討罵似的然後再裝作沒事人似的收回眼神,一收一放間,他發現一堆衣服裡面還有一件小衣服,不由的就伸手一拿。
他瞪著一雙迷惑的眼,看著小衣服也不像個衣服,長得十分之奇怪。
兩個饅頭似的連一起,之間是用微寬的帶子連著,帶子上還縫了搭扣,他好奇的想問褚玉也不敢開口,就拿小衣服往自個身上比來比去,比到最後,也沒比出個地方可以穿這件奇怪的衣服。
「唉呀!軟枕頭,你好煩哪,能不能不要動來動去的。」褚玉被他晃的有些不耐煩。
軟枕頭將小衣服往褚玉面前一舉,終是耐不住一顆好奇的心問道:「相公媳婦,這是什麼衣服?」
「……呃。」褚玉怔了怔,「是文胸,嗯嗯,文胸。」
「文胸是什麼?」軟枕頭又問,「難道是件衣服么,可全身上下也沒地能穿這件衣服啊。」
褚玉有些尷尬道:「你趕緊放下,也不是給你穿的。」
「……哦。」軟枕頭頗有些失望的將文胸收了回來,正要好好的放到桌上,腦袋裡忽然一個靈光閃現,「哈」了一聲道,「我知道啦!」
褚玉莫名其妙道:「你知道什麼啦?」
軟枕頭當即就拿文胸往兩隻眼睛上一罩道:「這是個眼罩,哈哈哈……」說著,伸手就去扣搭扣,嘴裡嘀咕一句道,「就是這眼罩忒大些了,不甚合眼。」
褚玉:「……」
軟枕頭見褚玉不說話,忽迴轉過來,他這樣誠實的說話肯定惹相公媳婦不高興了,畢竟這眼罩是相公媳婦做的,他怎麼能說出一點點不好來,趕緊轉口描補道,「不大,不大,特別的合眼,還特別的軟和,罩在眼睛上更是特別舒服,簡直就是為我眼睛而設計出來的精品眼罩,呵呵……」
褚玉快崩潰了,抽著嘴角咬了牙道:「軟枕頭,你真的可以出去了。」
軟枕頭趕緊將覆在眼睛上的文胸拿了下來,看著褚玉失望道,「相公媳婦,你是不是嫌棄我了,這眼罩不是給我做的,肯定是給那個君北衍做的,你怕我戴的弄髒了,你不好給君北衍是不是?」
褚玉氣的吐了一口氣,從嘴裡咬出一個名字來:「*。」
「哈哈哈……*一刻值千金。」軟枕頭突然大笑起來,大腿一拍站起身來,將文胸放在桌上,搓著兩手,兩眼冒精光道,「相公媳婦是不是暗示我*一刻值千金?其實我的想法與你不謀而合哎,嘿嘿……來*一下子嘛!」
「春你妹個宵!」褚玉抄起桌上的文胸就打在軟枕頭的臉上。
軟枕頭被打的一蒙,半晌,方撓了撓速食麵頭,訥訥道:「不好,我不想春鐵榔頭的宵,她那個人粗魯的緊,我不喜歡。」
「我也粗魯。」
「相公媳婦你一點兒也不粗魯,你只是嬌蠻可愛。」
「你竟敢拿嬌蠻可愛來形容我一個大男人,你深深的傷害了我的自尊,你可以滾了。」
褚玉臉色黑如玄鐵,直接指向屋門口。
「相公媳婦……」
「好話不說二遍。」
「哦,好吧,我滾。」軟枕頭垂喪了臉,又拿著文胸誠意十足道,「不過相公媳婦可否把這個眼罩送給我,好讓它夜夜溫柔的罩在我的眼上,這樣哪怕我見不到你通過眼罩也能想起你。」
褚玉面色難看之極。
軟枕頭目露悲傷:「難道相公媳婦連一個眼罩都不願給我么?我知道……我知道……」他垂下了頭,手無力的耷拉下去,聳一聳肩膀顯得頹唐無比,聲音沙啞的近乎絕望道,「我在相公媳婦心目中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不是……就連讓相公媳婦做一個眼罩……都不行……」
褚玉嗤道:「什麼眼罩,這明明是文胸,文胸好不好?」
「啥叫文胸?」
「就是女人用的。」
「啊?女人怎麼用?」
「穿戴在胸上防止胸下垂的。」
軟枕頭的臉已經紅的不能再紅了,他嚇得趕緊將文胸往桌上一扔,趕緊伸手指天表明立場道:「我對女人沒興趣,女人家的東西我才不要。」說完,嘻嘻一笑道,「怪道相公媳婦不肯給我,原來還有這一層意思啊?」
褚玉狐疑道:「哪層意思?」
「就是相公媳婦害怕我用了女兒家的東西,被掰直了嘛,嘿嘿……」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的頻率越發的快了,「你不是說過什麼彎的直的嘛,我是彎的,很彎很彎的。」說完,拿眼瞄了瞄褚玉的胸口,心中哀嘆連連。
其實他也不想彎,如果相公媳婦是個有胸的女人就好了,也不知她是個女子戴上這樣的文胸會是什麼樣子,想想就激動。
可是,可是,相公媳婦的胸在哪裡。
他怎麼找不到。
每每在他夢裡,相公媳婦都是有胸的,一旦進入現實……
唉——
真是一馬平川的大草原啊!
他心內嘆息一聲,眸光幽深的看著她,又問了一句:「相公媳婦,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點喜歡我么?」將拇指放到小指尖尖上比出一個巨小的位置來,「連這麼一點點也沒有么?」
褚玉瞧他那呆傻模樣,氣的哭笑不得,道了一個字:「有」
「哈!」軟枕頭大喜,「喜歡我哪兒?」
「我只喜歡你的後腦勺。」
軟枕頭按捺欣喜:「為啥?」
褚玉白他一眼:「因為那代表你走了。」
軟枕頭:「……」
然後,軟枕頭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臨出屋門前,忽然轉頭兩眼通紅的望著褚玉:「相公媳婦,我到底算不算得你的相公。」
褚玉瞪他一眼:「我是直的。」
「可你以前明明是彎的。」
「這世間的事總不可能一成不變,更何況於我。」
「……可是我怎麼辦,我變彎了,我怎麼辦?」
「找個好女人給你掰直去。」
「我不要!」
軟枕頭堅貞不屈的將頭一扭,踉踉蹌蹌的跑了出去。
……
第二日早上,褚玉頂著一對熊貓眼起床洗刷刷,追螢又捧來了補身體又的參茶,勸道:「褚爺,你何必這樣苦了自己。」
褚玉笑道:「不過就是加幾個晚班罷了,有什麼稀奇的。」
想她在現代,為了嫌錢,加晚班是經常的,還沒加班工資,可如今在古代就不同了,她收了人家六千多兩黃金,當然該盡心盡職,因為她是個巨有職業道德的人。
琉璃聽她如此說,只管搖頭道:「褚爺不心疼自個的身體,奴婢卻心疼的緊。」
紫燕放下手裡的用來放早飯的長漆紅盤,拿眼斜睨著琉璃,掩嘴兒笑道:「莫不是琉璃你春心兒動了,想服侍爺了。」
琉璃面如火燒,通紅成一片,伸手就來打紫燕道:「你個小蹄子,滿嘴裡胡浸的什麼,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兒。」
「好了,好了,一大早還不趕緊服侍的褚爺用早飯,一會兒又要忙生意,又要忙賽事,恐怕連吃飯的功夫都沒了。」
琉璃和紫燕忙停止了打鬧,琉璃蹙眉道:「現在進入了總決賽,也不知是哪個能奪雲都第一花魁的美稱?」說完,看著褚玉道,「褚爺,你說說哪個能奪花魁?」
紫燕亦好奇道:「我也想知道呢,如今賭坊里都開了堵局了,大家紛紛都賭醉風樓的夜傾城,還有人賭柳幻煙和紅袖招的*。」
褚玉搖了搖頭道:「這不好說,決定權在六百名大眾評審的手裡,柳幻煙和夜傾城,還有紅袖招的*姑娘都各有所長,誰能一舉奪魁還不一定呢。」
「啊?」紫燕有些擔憂道,「我都賭了醉風樓的夜傾城了,褚爺這樣一說我心裡沒底了。」
琉璃笑道:「不就賭了五兩銀子么,不用太擔心。」
「五兩銀子也是銀子啊。」紫燕嘆息。
「你兩個說的沒完沒了了,飯菜都快晾了,趕緊用早飯。」追螢含笑道。
褚玉趕緊坐了下來,端過桌上一隻青玉小碗,吸著鼻子一聞,清新四溢,不由笑道:「這粳米粥怎能煮出這樣的香味兒。」
「還不是姑姑怕褚爺吃的煩絮了,特意的用采了新開的雛菊花兒,做了這道枇杷菊花粥。」琉璃笑著,說話間,話鋒說轉就轉,一雙圓溜溜的清亮眼眸看著褚玉道,「若褚爺是個女子,奴婢想這雲都……不,就算是天下第一花魁也比不得。」
追螢臉色微微一變,其實服侍褚玉這麼久,她不可能一點端倪也看不出來,琉璃和紫燕是兩個小姑娘不甚懂,可她是過來人,她懷疑褚爺或許真是個女人,只是褚爺不說,她也不能問。
她只是個奴婢,哪怕和褚爺關係再近也不敢問,這本不是她一個做下人該問的事,她只想不管褚爺是男是女,她只拿一顆忠心待她。
她怕琉璃說的話會戳破褚玉的心思,忙輕輕喝止道:「琉璃,你這丫頭,說起話來益發的沒個正形了。」
琉璃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吐了吐舌頭:「下次再不敢了。」
「你呀你!」追螢拿手指戳了戳琉璃的眉心。
褚玉笑道:「論理琉璃這丫頭是該讓姑姑教導教導,這般會說話兒,到時嫁了人還把相公給甜死。」
「哎呀!褚爺你……」
琉璃捂住一張嬌羞的臉跑了。
紫燕看著琉璃嬌羞的背影,搖頭一嘆道:「琉璃雖是胡浸,不過她的話卻有幾分道理,褚爺當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瞧瞧,又是個說話能把人甜死的小妮子。」褚玉拿筷子指了指紫燕,又笑道,「也不知是誰能消受得起你和琉璃兩個小丫頭。」
紫燕也紅了臉,很不好意思的抿一抿頭髮道:「褚爺你慣會打趣人,如今奴婢心裡正為那五兩銀子不自在呢。」說完,又是一嘆,「但願夜傾城能奪得花魁,這樣我就可賺錢了。」
「真是掉進錢眼裡了。」追螢笑道。
「這都是跟褚爺學的,不掉進錢眼如何能讓錢生錢。」
「瞧瞧這丫頭,我都說不過你了。」追螢說著,拿筷子夾了一塊四方方的紅色糕點道,「褚爺,快嘗嘗這芋棗糕滋味如何?」
褚玉望芋棗糕突然愣了愣,忽想起了玳嬤嬤,這一個月她過的甚是平靜,別說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懿德太后了,就是玳嬤嬤也彷彿在人間消失了一般無影無蹤的。
君北衍曾問過她想不想離開,她如今剛在雲都展開事業,怎麼肯輕易離開,除了能回到現代,其他的地方,她暫時哪兒也不想去。
一想到回家,她的心驀然就是一陣抽痛。
正痛著,忽聽紫燕有些扼腕嘆息的說了一句:「昨兒個奴婢恍聽得有人在傳,說年老爺贊助的那枚夜明珠可不是普通的夜明珠呢,是什麼可以上天入地,上可通神明,下可入地府的寶物呢,說的神乎其神呢。」
「什麼?」
禇玉放下手中筷子,此次『我是花魁』大賽的贊助方有年元冒,他贊助了一枚特好看的夜明珠用來頒獎給雲都第一花魁頒獎。
這夜明珠她見過,的確是件寶物,不僅夜裡能發紅光,還煙氣繚繞的,難道真是什麼可以上天入地的東西?
她本不相信這是玄乎的東西,可幾日前,她曾碰到過一個老僧,那老僧神叨叨的跟她說了六個字:「欲回家,尋靈珠。」
難道那個老僧口裡的靈珠會是這顆夜明珠,她可以借著這夜明珠回家,想想也不對,論玄乎誰能比得上君北衍,他都沒說過,老僧的話又如何能信。
想想,她又搖頭,君北衍那個人誰也不知道他的心是什麼樣的,他跟她說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分的不甚清,她並不會將回家的希望的放到君北衍身上,所以她從未跟君北衍坦白過她的來歷。
不僅君北衍,連狐狸皇帝她都沒有坦白過。
那個老僧如何就看得出來,又或者是那個老僧故弄玄虛才說了這六個字。
不過不管此明珠是否彼靈珠,她都有些好奇了。
正想得入神,忽從門外晃蕩進一個人來。
那人疲憊著臉,聳搭著肩,帶著一副哭相的說了一句:「褚爺,我闖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