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章
?就在余燦該思索怎麼妥善處理這事時,突然邊上傳來一個聲音——「大哥,你在這啊,讓我好找……」
這聲音有如清泉流石,聽得人莫名舒心,容蘭回頭一看,卻有些吃驚,只見假山處,一素衫男子款款而來,言行舉止間,一派從容恬淡,仿若春風拂過。
而這人,正是與余燦相似之人!
大哥?難道他們是一夥的?容蘭蹙起了眉。
裴君顯看到裴君弘來到了,火氣轉移,指著余燦二人罵道:「二弟,你來得正好,把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傢伙給拖出去殺了!真是豈有此理!竟然敢罵我,活膩了!」
裴君弘掃了一眼二人,觸碰到容蘭動怒的雙眸,心中有了數,而後目光一閃臉色一沉,道:「你們可知面前的是何人!還不速速請罪!」
說著又朝太子緩聲道,「太子哥哥息怒。」同時又朝余燦二人比了個旁人難以覺察的眼色。
這是故意揭露身份,讓他們量力而行了。
余燦捕獲,扯了下容蘭的衣襟后就彎身施禮,斂神道:「平安侯府余燦向太子殿下請安,方才失禮冒犯,還請太子殿下海涵。」
放低姿態,表明身份,余燦一瞬間作出了應對。
容蘭雖然心有不甘,但聽得這一個「太子」,也知道今日是尋不回理了,她雖然心直口快,卻也講個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所以見余燦示軟了,也跟著低下了頭。
只是太子明顯對這樣的變化很是不滿,堂堂太子被辱罵,怎麼可能就因為這一句道歉而罷了休!然而他剛要表示憤怒,卻又被裴君弘搶了先。
「太子哥哥,齋主可是等著您呢,您一項寬宏大量,何必跟他們計較……」頓了頓,又道。「更何況,這還是平安侯府的人……」
最後一句話說得極輕,太子聽聞卻一瞬清醒,他看著裴君弘深邃而明亮的眼睛,若有所思,半晌后,他轉頭看著余燦二人道:「本殿下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你們這一回!」說完就要拂袖離去。
只是沒走幾步又停了下來。
他回過頭,看著裴君弘跟余燦,皺起了眉。
此時這二人正相鄰站著,一個素衫,斯文而從容,雍容高貴;一個錦衣,閑散卻凈透,別具風流,然,眉眼卻是出奇的相似。
「你們兩個怎麼這麼像?」這時候,太子終於明白了他第一眼看到余燦時那面熟的感覺到底從何而來了。
裴君弘聞言,也有些好奇,因為在他剛才見到余燦的那一刻,他也覺得面熟,當然,他的這個面熟跟太子不一樣,他是覺得這人竟跟自己的父皇有點相像。
而余燦,卻是目光一動,然後很快低下頭回道:「外祖家有皇室血統,余燦肖其。」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聽說他長得跟當今陛下有幾分相似了,而在那些人發出這種驚奇聲時,余老侯爺總會解釋說,這是因為他長得像他的外祖母。
裴氏皇族裡的人,總會有那麼幾個人遺傳了先祖的那雙深邃的雙鳳眼,他的外祖母是,當今陛下是,二皇子是,他湊巧也是。
而他這麼一解釋,眾人都恍然了。
太子瞅了瞅余燦,又瞅了瞅裴君弘,然後眉頭一皺,揮袖走人——為什麼他們都有這麼好看的眼睛惟獨他就沒有!
真是太令人生氣了!
這個魔王一走,氣氛瞬間和緩下來。
余燦看著裴君弘,沉吟片刻后,道:「多謝二殿下。」剛才若不是他,只怕到現在都不好收場。
裴君弘聞言,淡笑道:「餘三少客氣了。」說著又掃了一眼邊上的容蘭。
容蘭觸碰到他的目光,心一顫,然後抿緊嘴,低下了頭。
「如此,我便先走了。」說著,裴君弘又看向身邊的裴君若,柔聲道,「若若,我們一道走吧。」
裴君若正在走神,聽到自己的名字,微嚇,明白過來后慌亂道:「好。」只是她雖然應著裴君弘,目光卻始終落在容蘭的胸前。
剛才容蘭被推倒,藏在衣內的玉佩便跑了出來,此時正掛在胸前,顯眼的很。
而她,卻是認得這玉佩的……
看著他們幾人走遠,余燦目光黯淡下來,回頭想要離開,卻見容蘭還在盯著他們的背影瞧。這麼一來,他又誤會了。
「人都走啦!」還看!
容蘭轉頭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只皺著臉低下了頭。這讓余燦有些吃驚,本來他還以為這丫頭該頂嘴了。
一路上見容蘭都不說話,余燦忍不住了,「喂,你想什麼呢!」
容蘭眼神閃了閃,還是不說話。
余燦這時心裡開始亂想了,這丫頭也不抬頭看自己,是不是……覺得自己沒用了?剛才她被欺負,他作為她的男人,卻也沒能保護好……
余燦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心裡就不是滋味起來。
而這時,容蘭開口了,「官人,我不敢說呢,怕你覺得我不好……」
「?」什麼意思?
容蘭抿了下嘴,小聲道:「那個混蛋太子我就不說了,就說這二殿下……一開始我覺得他蠻好的……可經過剛才的事,我總覺得他哪裡不對勁……唔,你別這麼看我,我知道啦,他幫了咱們我應該感謝人家,可是我就是覺得有點怪……看他的年紀,應該跟你差不多吧……」
「嗯。」余燦應道。太子比他大一歲,二皇子比他小一歲。
容蘭得到肯定,眉頭皺得更緊了,她想再說些什麼,可是找不出合適的詞來形容心裡的感覺,所以翕動了一下嘴巴后就又閉上了。
余燦自然是無法理解容蘭的心思,反而覺得有些莫名,不過也不要緊,她只要不覺得二殿下好就好,管它什麼原因呢!
……
等到兩人回去,園子里早就是熱鬧非常。
小蔡遠遠看到余燦跟容蘭,快步跑來道:「你們倆去哪了,到處都找不到!我跟你們說,宮裡的大人物到啦!阿燦,你可知道這回是誰來了么?太子來啦,二皇子也來啦!這會他們正在那邊亭子里坐著呢……咦,你們倆怎麼一點都沒反應啊!」
說了半天,見面前二人非但沒有驚喜興奮的神色反而一副沒精打採的樣子,小蔡不由納悶了,低頭瞥見容蘭捂著手上面似乎還塗抹了葯,眼睛瞪大了,「表弟,你這手是怎麼回事!」
「……」容蘭看了一眼余燦,嘴一癟,腦袋又耷拉下來。剛才他拉著她去上藥的時候,她將太子翻來覆去罵了十幾遍,誰知余燦只涼涼的來了一句「你罵得再厲害也傷不了他分毫……不覺得累么……」然後,她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小蔡看著這情形,卻誤會了,「阿燦,你把小表弟怎麼了!」
余燦眉一皺,道:「不是我!」
「那是哪個混蛋!」
「是太子……」
「啊!是太子那個混蛋啊!啊不對,太子?!」小蔡一臉震驚。
「嗯……」余燦有些蔫,而後又把剛才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小蔡聽完,義憤填膺,可是剛準備開罵,想著對方身份,又避上了嘴,最後氣哼哼的道:「得!咱不跟他計較!哼,剛才還想著去瞧瞧呢,現在不去了!走了,我們上別處尋樂子去!」
小蔡說的別處,是樂坊,齋主在裡面養了諸多舞姬歌姬,並且藏了許多美酒,他們這些公子哥最愛去的就是這處。
他們到時,裡面早就管弦絲竹聲聲不斷,衣香鬢影香-艷之極。
小蔡拉著二人尋了個空處坐下,隨後又熟門熟路的跑去拿酒。而容蘭看著那一個個只著薄衫風情萬種的倚在男人懷裡的女子,則是眉頭都要豎起來了。
「你們平常就玩這個嗎!」她瞪著余燦道。
余燦還沒來得及回話,一個紫衫男子已經走了過來。
「呀,燦哥兒,你也來啦!可有陣子沒見著你了!」他這一呼喝,邊上熟識余燦的都圍了過來。
「話說,新婚的感覺怎麼樣啊?」一人笑道。
「燦哥兒,你現在可是嘗著那滋味了罷,覺得如何啊?」另一個笑得更猥瑣。
「估摸著是要食髓知味了吧。嘿嘿嘿,燦哥兒,那邊兩美人可是江南過來的,那聲音綿軟的都快將人化了,你要不要去嘗嘗啊……」
「燦哥兒,別害臊啦,今日可歡喜著呢,我還準備試一下二龍戲珠……」
「哎呀,出來玩嘛就要開心點,走啦,我們一起去啦!」
「……」
你一言我一語,玩笑越開越大,並且已經有了拉扯的趨勢。容蘭見著,皺起了眉。
這些人,可在唆使她家官人出去鬼混吶!
哼!
不過她也沒立即有所回應,只是看著余燦的反應,而看到余燦臉越來越紅表情越來越不耐時,她心頭一動,有了主意。
「表哥,你還是不要去了。」抓住一瞬的安靜,容蘭開口道。
原本她一直安安靜靜的坐著,別人看著「他」小小的又低著頭,還以為是個內向的,這會見她開了口,都有些發愣。
一人反應過來后,笑道:「小表弟,你可不能攔著你表哥風流快活啊,還有,那滋味很不錯的,你要不要嘗嘗?我敢打賭你還沒嘗過吧……啊哈哈哈……」
容蘭看了他一眼,也不搭理,只忍著臉燙道:「唔,要嘗你們去嘗吧,反正我是沒那個膽。」
沒那個膽?什麼意思?眾人好奇了。
容蘭抿了抿嘴,抬頭看著余燦道:「表哥,我跟你說啊,我老家那地原先有個人,不知怎麼就得了病……你不知道啊,他先是全身發癢,起膿包,一抓就是血肉模糊,可是不抓又癢得要人命,就跟千萬個蟲子鑽進肉里咬啊……他忍不住,就抓啊抓啊,到死的時候,全身都抓爛了,不成人樣了……那時候都奇怪,他好端端的怎麼就生這病了,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他常常在外面鬼混,眠花宿柳的,而那些人又是不幹凈的,他就在快活中被傳染上了……哎呀,得了這病,可是怎麼都治不好的,只能躺在床上等死,把自己抓爛了死……所以表哥,你還是不要為了一時的快活去搭上自己的命了……太可怕了……」
容蘭說到這,又是搖頭又是作惡,一副往事不堪回事的樣子。而在場眾人,早一個個齜牙咧嘴,起了雞皮疙瘩,那些手上還摟著人的,更是嚇得一把就推開了。
容蘭瞧著這一切,心中暗喜,然後又抬頭看向剛才不停慫恿的人,一本正經道:「啊,我只是隨便說說的,你們聽聽也就罷了哈,該玩的還玩去吧,聽說那滋味很銷-魂的,嗯!去吧去吧,玩得開心點啊……」
「……」誰還敢玩啊!
之前這些公子哥也隱隱聽說過這些事,但這些事太不堪,都是藏著掖著的,哪有這回聽得詳細!
「哦。」容蘭想到什麼,又正色道,「聽說這病發起來先是從癢開始的,如果以後你們覺得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就癢了,你們可得注意了啊!」
眾人聞言,眼神都直了,然後一個個扭著身子退開了——完了完了,好像身上有點癢了。
容蘭看著他們都走了,咧嘴笑了。回頭看到余燦目瞪口呆,笑容落下來了,「官人,你別不是身上也癢了吧!」
余燦顫聲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啊?那個是怎麼傳染的啊!就隔著幾個位置坐會不會傳上啊!」
余燦也嚇壞了。
容蘭見狀,撲哧一下笑了,「哈哈哈,官人,我騙他們的吶!」
「……」余燦睜大眼睛看著笑得一臉狡猾的容蘭,又氣又好笑,半晌后皺著眉頭道,「你真是個壞丫頭!」
容蘭見四下沒人,偷偷握了下余燦的手,道:「不過以後你可不許上這來玩啦,這裡不好。」
「唔!」余燦沒好氣的應道,只是轉而也咧嘴笑開了,他每次都煩於這些人這樣的糾纏,煩了好多年了,卻沒想,這丫頭一來就解決了。
想到那幫人剛才嚇傻的表情,他這嘴角翹的更厲害了。
而因為容蘭這一番話,這一撥公子哥在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再踏足京城各煙花之地,這讓他們的妻妾都很是不解。
當然,也因為容蘭這番話,餘三公子那個黑臉表弟成了全京城所有勾欄女子的敵人。只是當她們想查清楚這黑臉表弟到底是誰時,卻怎麼也查不出這人的究竟。
黑臉表弟,成了一個謎。
作者有話要說:小容容,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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