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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彥均只在縣城待了一天,第二天就接了個活兒,要來回跑臨市兩趟。
去臨市當天,他開著貨車繞個道,來南州一中找聞青。
聞青氣喘吁吁地跑出學校,跑到一排楊樹下,看到紀彥均,開心不已。
紀彥均正在樹邊抽煙,看到聞青后,把煙掐滅,向聞青走。
聞青轉頭看到旁邊的貨車,臉上的笑容淡了,問:「你又要走了?」
紀彥均笑:「嗯。」
「去哪兒?」
「臨市。」
「什麼時候回來?」
「不出意外,星期六回來。」紀彥均說。
聞青有些失望,又不在南州,又不在縣城了。
紀彥均看她這副怨人的小模樣,笑:「我星期五就回來了。」
聞青不高興。
他左右環顧,見路上沒有人,湊近了說:「我星期五就回來了,回來接你回縣城。」
聞青將頭偏到一邊。
紀彥均繞到她正面看她,她抬起頭,狠瞪他一眼,模樣分外生動,紀彥均小聲問:「捨不得我?」
「不是。」
「那你瞪我幹什麼?」
「想瞪就瞪。」
紀彥均見她口是心非的樣子,說不出來的可愛,笑了,剛想逗她,這時,學校的鈴聲響了。
「上課了。」紀彥均說。
聞青低下頭。
「回去上課,星期五下午我來接你。」紀彥均摸了摸聞青的腦袋。
聞青點點頭:「你路上小心。」
「嗯。」
「你這一天睡好了?還困嗎?」
「睡好了。不困子。」
「那去上課了。」
「嗯。」
紀彥均看著聞青跑進學校,直到看不到身影,他才上車,開車去臨市,他預計是星期五下午可以回到南州,順道把聞青接回縣城,結果遇上下雨,直到星期六下午,才到南州市。
他想著聞青肯定回縣城了,於是就直接開車到了縣城停車院。
停車院里聞青二叔和大武正在裝貨,聞青正在一旁幫助點數,看到紀彥均回來,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紀彥均摸了摸鼻子。
「彥均回來了啊。」二叔笑眯眯地說。
「嗯,回來了。」紀彥均偷偷看聞青,聞青將臉偏一邊。
紀彥均:「……」
「怎麼樣?還順利嗎?」二叔問。
「還行,就是遇到了下雨。」紀彥均說完就問:「怎麼貨在這兒了?」
大武接話:「貨主拉來的唄,說是他廠子偏,不好進大車,就用牛車,一車一車都拉咱們院子了,我們這才裝貨呢。」
紀彥均看了快裝好的貨,問:「你們什麼時候走?」
「馬上就走。」大武說:「地兒不遠,晚上就能到。」
「那你們晚上慢點,可能還會下雨。」
「好。」大武說:「晚上我們就不回來了,那地兒正好也有貨,我們明天一早上了貨,就運的別地兒。」
紀彥均點頭:「行。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大武高興地說。
「青青啊,一會兒,我和你大武哥就走了,你自己回家,買點吃的,別餓著了。」二叔叮囑著:「想吃什麼儘管買,咱不省錢哈。」
「我知道了,你真啰嗦!」
二叔非但不氣,反而呵呵地笑,摸著聞青的腦袋說:「等二叔跑完這次,給你再買件新衣裳。」
「不要新衣裳。」聞青不悅地說。
「那買布,你自己喜歡啥樣的,你就做啥樣的,反正我們青青就是有本事。」
「你還啰嗦?」
「好好好,二叔不說了,二叔這就走。」二叔笑眯眯地說,滿眼都是對聞青的疼愛。
等到二叔上了車,聞青才說:「二叔,你路上小心。」
「誒。」
「餓了就吃,困了就睡,別忍著。」
「好。」
「別喝生水。」
「好好好。」二叔笑著說:「小青青,我都記下了。」
轟隆隆一陣,貨車發動,紀彥均、聞青讓出道,大武和二叔開著車便走了,停車院子里頓時安靜了。
聞青轉頭往水池邊走,擰開水龍頭洗手。
「青青。」紀彥均喊。
聞青不搭理。
「昨天下雨了。」
「我不知道下雨!」聞青賭氣,她昨天在學校等,今天上午在四叉路口等,等這麼久都沒等到。
「這兒沒下嗎?」紀彥均故意問。
聞青轉過頭來,瞪了他一眼就走。
還沒走兩步,紀彥均一步上前,拉著她的手,就把她拽到自己房間門口,從兜里掏出鑰匙,十分迅速地打開房門,把她推進去。
「你幹什麼?」聞青大叫。
紀彥均捂著她的嘴,笑:「怎麼又生氣?」
紀彥均捂的並不用力,聞青一張嘴,咬上他的手,下口很重,咬的他「嘶」了一聲,趕緊放手,當即沉下臉來:「聞青!」臉上帶著微微怒氣。
聞青被這麼一喊,本就心裡委屈,一下子爆發,轉頭就要開門跑。
「走吧,走了以後別過來了。」紀彥均說。
聞青一愣,回頭看紀彥均。
紀彥均臉上不好看,他覺得莫名其妙地聞青就生氣了,哄也哄不好。
「好!不來就不來!我也不想來!我一輩子都不來了!紀彥均!我再也不認識你了!」聞青脾氣一上來,什麼話都往外說,同時眼睛立時也紅了,紀彥均看的心口一滯。
聞青已拉開門。
紀彥均立刻上前,一把摟住她的腰,順手把門關上,門栓上了,然後將她往回抱。
聞青可勁兒地掙扎,又是腳踢,又是手抓:「紀彥均,你個混蛋,放開我!」
紀彥均把她緊緊擁在懷裡:「好了,不鬧氣了。」
「你放開我。」
紀彥均把她制的牢牢的,坐到床上,把她放在腿上,緊緊摟著她,問:「和我說說,怎麼好好的就鬧氣了?」
聞青把將偏一邊。
紀彥均伸手捏著她的下巴,把她扳過來。
她又偏,他又扳。
她再偏,他再扳。
這麼犟,紀彥均一生氣,湊上去就咬住她的下巴,用了點力。
聞青痛呼一聲,紀彥均立刻鬆開。
聞青狠瞪他。
紀彥均問:「這下願意看我了。」
聞青仍舊瞪著他。
紀彥均說摟著她說:「下雨了,路不好走,所以到現在才回來。」
聞青問:「不是因為不喜歡我?」
「誰說我不喜歡你?」
「寧芝。」
「她怎麼說的?」
「她說,都是我追著你跑,你見我就黑著臉。你喜歡的是方方,說你上學時候就和方方搞對象了。」
「胡說八道!」紀彥均說。
「才沒有胡說八道,你看著方方就笑,見到我就板著臉,剛才還讓我走,讓我走了就別回來了。」
「我那是被你氣的。」紀彥均說:「氣的語無倫次了。」
「所以你其實喜歡方方?」
「哪來的所以?別聽寧芝胡說,我和方方、剛子以前一起上學放學,搞什麼對象,等我回家了一定教訓教訓寧芝,讓她別亂說話。」紀彥均正色說。
聞青仔細地打量著紀彥均,問:「所以,你不喜歡方方?」
「嗯。」
「喜歡我?」
「嗯。」
「真的?」
「嗯。」
剛才還委屈、生氣、發火的聞青,此時臉上露出笑容,總是生氣的快,消氣的也快:「那你說你喜歡我。」
「青青,你餓了嗎?」紀彥均問。
「說你喜歡我。」
「我們做晚飯吃吧,食堂晚上沒飯。」
「說你喜歡我!」
「想吃什麼?」
「不說我走。」聞青再次要起來,紀彥均一把將她拉住,抱在懷裡,俯身下去,吻住她的嘴唇。
聞青心頭一緊,不一會兒,雙手伸出,摟住他的脖子,慢慢地跟上他。
這時,窗外嘩啦啦一陣,豆大的雨點打在瓦片上,打的房梁啪啪響。
「下雨了。」聞青推開紀彥均,但仍坐在他懷裡。
「嗯。」
「二叔和大武才剛走。」聞青轉頭看向報紙糊的窗子。
「沒事,他們去的那條路好開車。」
「那就好。」
「嗯,餓了吧?今天我下廚?」紀彥均摟著她的腰,笑著說。
「你要多對我笑。」聞青不由自主地伸手,捧著紀彥均的俊臉說:「你知道你不笑的時候有多嚇人嗎?」
紀彥均笑著捧著她的臉,也說:「你要少發脾氣,你知道你發脾氣的時候有多讓人生氣嗎?」
聞青笑,迅速地親了紀彥均一下:「那我少發脾氣。」
紀彥均也親她一下:「那我多笑。」
「嗯,我們做飯吧。」
「好。」
停車大院里除了食堂,還有間小廚房,食堂供應早、午飯,晚飯時,員工基本上各回各家吃了,紀彥均、剛子、看門大爺等幾人是常住停子大院的,偶爾勤快了,就用一下小廚房,基本是很少用。
此時天已黑,因為下雨,整個縣城都停電了,看門大爺吃了中午的饅頭就著辣白菜就睡了。
紀彥均端著煤油燈,在小廚房裡只找到一包挂面,一把青菜,一罐頭腌雪菜,兩個雞蛋,三個粗面饅頭。
「吃面?」紀彥均問。
聞青點頭:「好。」
「你做我做?」
聞青嘿嘿笑:「你做。」
「其實我現在也只會做面。」
「那就你做,我給你端著燈。」聞青接過煤油燈。
紀彥均就在煤油燈下,摘菜、洗菜、炸蔥花、倒水、下麵條、打雞蛋,聞青端著煤油燈在旁邊不停地說話。
「我才剛會走就跟著二叔,二叔特別疼我。」聞青說。
紀彥均點頭:「看的出來。」
「二叔燒的菜挺好吃,他就是挺懶,懶的莫名其名,我記得小時候他晚上不想做飯,就帶我到縣城來,喝碗豆腐腦,拿根油果子,然後再背著我回水灣村。」
紀彥均笑:「你小時候長什麼樣?」
「胖。」
「多胖?」
「就是肉乎乎的,二叔說我小時候長得老可愛了。」聞青笑著說:「二叔說瘦了不好看,小時候沒少給我買吃的。」
紀彥均轉頭笑說:「你現在也可愛。」
聞青愣了下,隨即心裡甜絲絲,抿嘴笑。
「好了,吃飯。」紀彥均說。
「嗯。」
紀彥均的小房間里,只有一張書桌。書桌上放了很多聞青亂七八糟的東西,書啊,布條啊,香胰子啊,筆啊等等,連二叔都不知道,平時紀彥均也是把門鎖的嚴嚴實實不讓人看。
這會兒,發現為了吃頓飯,把桌子騰出來太費事,於是紀彥均拉出凳子,聞青找了兩張舊報紙鋪上面,凳子上被白瓷缸、碗、罐頭瓶、饅頭擺的滿滿的。
兩人坐在小床上吃。
「好吃嗎?」紀彥均問。
「好吃。」
「多吃點。」
「嗯。」
吃過飯之後,雨還在下,而且下的更大,聞青站在門口發了呆,怎麼回家呢?
「別回去了吧。」紀彥均說。
聞青一愣。
「你睡床上,我睡地上。」紀彥均說。
聞青看一眼床上和地上的距離,又看一眼外面的大雨,然後對紀彥均說:「你睡剛子房裡吧。」
紀彥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