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125章

……

站在門前台階上,看著那人沒入的黑暗,莫向南久久不曾動一下……

齊天睿,從認識他的那一日起,就看出這世故圓滑下是個極烈的性子,凡事都要極致,一面霸道無賴、目中無人;一面又聰明隱忍、穎悟絕人。冰與火兩重性子,認準什麼,一往直前,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亦邪亦正、嫉惡如仇,可商賈之人一時一刻都不會放下自己的算盤,絕非如他大哥齊天佑一般是個能把社稷江山、黎民百姓放在心頭之人,為何一門心思要扳倒韓儉行,只是因為他是個貪官?莫向南從不相信,這一戰,他將自己的身家與性命全部押上,如此破釜沉舟之勢,只能是仇。

韓儉行是怎樣得罪了齊天睿,莫向南不得而知,卻知道在「認準」這二字上,他下足了功夫,看著險,實則盡在掌握。可於他的妻,上天卻沒有給他去「認準」、去「把握」的機會……

看著他成親,看著他從起初不在意到後來情至深處、難掩心思,莫向南從未驚訝這是個情種子,而上天偏偏要更多於凡人的兩情相悅來青睞於他,將他心痴多年的杜仲子與他的小嬌妻合二為一,奪去他整個心思,如此一來,哪裡還有他逃脫之路……

莞初已是病入膏肓,從譚沐秋口中莫向南得知,為了他少於痛楚,他的妻不惜忍痛別離,莫向南感嘆夫妻情深之時,也知道這一招在齊天睿身上根本就行不通。自他出獄,莫向南就在等,等著一個拋家舍業、痛斷紅塵的決定,因為他知道,這就是義弟齊天睿,彼時為仇,能掀起驚濤駭浪;此刻為情,怎會聽天由命……

於齊天睿,莫向南欣賞之餘,護衛之心更甚血脈,為了他,不惜暴露,深入火場、捲入江南穀米案,又將小王爺季景同於他引見。是為兄弟之情,更是因為齊天睿是莫向南從不曾做到的自己,回頭看,若是自己能有他的隱忍、執著與魄力,怎至於傷及至愛、險些飲恨終生!而如今,他一旦陷入絕境,莫向南又怎能不感同身受……

正自思慮,身後有人從房中出來,站在身邊,「七叔,怎麼了?齊二叔來做什麼?」

莫向南這才輕輕呼了口氣,「來託付他的遺囑。」

「啊??」景同驚呼,「真的?他怎麼……」

「你那邊如何了?」不待景同說完,莫向南轉回頭。

「哦,我已差人送信過去。可是七叔,你也知道如今瓦剌與韃靼劍拔弩張,我阿爸怎麼走得開?不如,我把人送過去?」

「不行,莞初不能遠行了。」莫向南聞言未再做猶豫,「景同,用金箭。」

嗯??景同一愣,可暗夜中莫向南語聲雖輕,卻十分堅定。

當年襁褓中的小景同與姑母流落胡營,幸得瓦剌太師一家相救,太師烏恩卜脫兄弟六人,英勇善戰、征伐草原,一大家人與姑侄二人幾年來朝夕相伴,至親之愛早勝血脈。回朝之時,小景同不舍分離,感天動地,當時是為金帳護衛軍統領的老四蘇赫送至邊界,並親手打下七枚鐵羽贈予小侄。

鐵羽上刻有族姓並兄弟六人和景同在草原的姓名,蘇赫道,「這裡每一支箭都可飛千里」。當時景同小,不解其意,待到長大才知這一隻鐵羽就是一把金箭,可以調動六位將軍於他生死護衛!如今,烏恩卜脫作了大汗,六兄弟早已統領瓦剌汗國,這箭的分量便足以召喚千軍萬馬,如何敢輕易動?

大局是重,不能妄動,可眼前之人是七叔莫向南。當年邊疆危難,六兄弟不得不把唯一的小妹送到中原做人質。小姑娘孤苦伶仃,正得莫向南以一己薄力擔當兄長護衛。平安回到草原之後,莫向南便被認為異姓兄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中原與草原就此血脈相連。

景同深知七叔行事向來穩妥,此番不惜大動干戈,可見情急,再想及那孱弱的小姐姐還有這觸目驚心的遺囑,景同也覺不能再等,咬了咬牙,「好,今夜我就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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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臘月,難得又是一場薄雪,濕漉漉地落地就化,豈料待到夜裡驟降酷寒,暖柔的霧氣與水滴瞬間凝結在樹梢頭,江南竟是出現了罕見的霧凇。

莞初靠在貴妃榻上,看著玻璃窗外滿樹銀花。怕她受寒,他不許她出去,只許這麼隔窗而望,只是他也知道這是幾十年不遇的奇觀,明早日頭一出來,就再看不到了。遂他命人小心地在枝頭上掛滿了小玻璃燈籠,點點的光亮照著絨絨的冰晶,又折回在八角琉璃上,彼此往複,晶瑩璀璨,五光十色,一樹繁華,冰雪的天地,幻若仙境。

蒼白的小臉抿著甜甜的小渦兒,凝神專註,不為那冰花與樹,為的是那人。此刻他一身雪白的裘絨大氅站在樹下,帽子搭在肩頭,手裡拿剪著刀正仰頭尋著樹枝,五彩的顏色映在他英俊的臉龐,她歪著頭,痴痴地看著,最喜歡他的鼻子,那麼挺,眼窩不覺就微微凹陷,攏著目光看過來,醉朦朦,這麼久,依然會讓她的心怦怦跳,跳紅了臉頰……

忽有一刻,他抬手摺枝停駐,周遭一切,連那晃晃悠悠的小燈籠閃爍的光芒都靜止,彷彿一切到了盡頭,她一眨不眨,心好靜,悄悄地把這景象刻在心底……

「丫頭!丫頭!」

他一身寒氣奔了進來坐到她身旁,手裡一枝冰雪枝舉在她面前。刺刺稜稜的冰晶婉轉成一朵朵嘟嘟的小花纏繞著樹枝,這麼近,冰冷的寒氣帶著花木清香,莞初欣喜不已,淺淺的水眸里滿是晶瑩,齊天睿笑,「好看么?」

「嗯。」莞初一面應著,一面貼近探出粉粉的小舌尖。

「哎!」他驚呼,「你做什麼呢?」

他正要把那樹枝挪開,她握了他的手,調皮地一歪小腦袋,「我要嘗嘗嘛。」

齊天睿一咧嘴,「臟不臟啊!」

她才不管,握著他的手湊近樹枝,舔向那雪白的晶瑩,他睜大了眼睛盯著以為瞬間就化,豈料那霧氣結成竟然成了冰,落在粉粉的舌尖,圓圓的小球騰起霧氣,一會兒才化成了水珠,她這才滿意地抿下,笑溢滿了小渦兒,「真好!相公,你嘗嘗。」

「咦!」他臉往後一仰,極嫌棄。

莞初低頭,尋了一朵最大的,舌尖不夠,用牙齒咬下。齊天睿一旁看著都覺得牙縫一股寒氣,冷不妨她扭頭雙手捧了他的臉頰,不待他反應,唇對著唇,那冰涼的刺激瞬間穿傳入口中。

「嗯!」冰得他立刻想躲,卻是被那小手捧著,明明沒有力氣他也捨不得掙,這便只能任那冰冷化在口中,帶著泥土的腥味,帶著她的軟軟香甜。小舌帶著冰茬在他口中玩弄,把那尖銳的冷貼到他的舌根最軟處,冰水順著嘴角流下濕漉漉的;嘴巴冰得發麻,幾是沒了知覺卻能感覺到她小蛇一般的軟滑,勾得他又恨又癢,平常親吻也不見她這麼賣力,大手扣了她的小腦袋貼緊,抿了唇去吸她,好好教訓!

他只管與她口中糾纏,竟是不防備那小手已是滑到他脖頸,解開裘絨大氅,解開他的領口,熱熱的男人氣息撲面來,她忽地離了他,低頭埋在他頸間。他心暖正要抱她,冷不防那冰冷的小唇印在他的鎖骨窩,身子暖熱,這一激,激得他倒吸涼氣!立刻握了她的肩想推開,已是被她環腰抱了,緊緊的。

推不開,躲不得,他只管抱著她,口中不耐,「哎呀!呃……壞丫頭!你……」

她玩得歡,順著他的脖頸一個一個的印子,直到他的身暖終於把她的寒氣暖盡,直到她折磨夠他,才從懷裡抬起頭,他低頭,惡狠狠地咬了一口那紅嘟嘟的唇,她笑了,貼在他懷裡,一起看枝椏化得濕噠噠的,美麗的冰晶消失殆盡……

……

外頭將將起了更,兩人已是洗漱好窩在了被子里。冰天雪地,窗帘都打起,地龍燒得熱,一片霧氣蒙著玻璃,外頭樹枝上的小燈籠閃閃的,透過白霜,朦朦的光亮,煞是好看。

只是,房中人哪裡還顧得外頭風景如何?偌大的床盛不得兩人鬧,枕頭被丟得橫七豎八,鴛鴦被遮不住滑在了腰間,她像只小賴皮貓兒趴在他身上,兩隻手靈巧得像撲稜稜的小鳥兒探在他裡衣兒里,上上下下咯吱得他左右躲不得,又不敢推她,抱著她在床上打滾也擋不住,直笑得快岔了氣,實在受不得,一把握她細瘦的腕子,「不行,不行了,丫頭……丫頭!不跟你玩兒了,這簡直是欺負人!」

「怎麼了,齊掌柜?」蒼白的小臉鬧得熱,難得地染了一團粉暈,「輸了就不認么?癩皮狗!」

「這題,我哪能贏得了!」齊天睿滿面通紅,合不攏嘴,口中的話想硬也硬不起來。往常兩人在床上也總要玩一會兒,今兒說是打賭答題,輸了的任那贏家擺布。可這題目都是戲文和曲子,他雖知道多,可懷裡這個是琴曲大家,他出的題她張嘴兒就答,竟是想都不用想;可她出的題,彎彎繞繞的譜還有曲子後頭那些個典故,莫說答他聽都聽得一頭霧水,怎麼能贏??「這不行!你說的對不對我也不知道,怎的就都是我輸!」

莞初疊了雙臂在他胸前,下巴磕在手臂上看著他笑得咯咯的,「那你想賭什麼?賭你那賬簿子不成?我可不通算學。」

她安生了,他才好容易勻下這口氣,攬著她的腰,「我不會那麼欺負你,不如弄個咱倆都不精通的,如何?」

「行,是什麼?」

「嗯……」他想了想,「猜燈謎?」

「好!」她一聽又來了精神,「我先來。」

大手一把將那挑起的小腦袋摁下去,「怎的又是你先來?將將被你撓了一通,輪也該輪到我了。」

人被摁在他胸前,笑得顫顫的,「好,依你,你來吧。」剛鬆了口,又想起什麼在他腰間捏了他一記,「你不許說外頭那些渾話,謎底必須是正經好話!」

「行,」笑容從未褪去,他抬手點點她的小鼻尖,「謎底是聖賢詩書,如何?」

「嗯。」她應了一聲,又忙道,「不許太難啊,我沒讀過多少詩書。」

「好。」

「一定要,要人人都讀過的。」

「好。」

他一聲一聲應,她這才放下心來,「你說吧。」

她趴在他心口,安靜地等著,齊天睿低頭蹭她發間膩聲道,「聽好啊,謎面是:春意透酥//胸……」

「哎呀!」話音未落,小聲兒乍起,她臊紅了臉,兩隻小手在他胸前拍打,「我就知道!從來就不是個好的!定是說這些不上道的話!就是要這麼輕薄!」

齊天睿笑,怕她從身上掉下來,攏著都不敢招架那小巴掌,只道,「你呀,就是胡攪蠻纏,先猜猜看啊。」

「我不猜!」

「你不猜可就輸了啊。」

「輸什麼?」她小眉一挑,「我才不信這麼句淫話能做出什麼好謎底來!」

齊天睿嘿嘿笑個不住,「你看看,都是你的理!自己學識淺還不認,非怨題不好。」

「哼,」一句話激得她別了勁,「你是個讀書多的!那你說,你若說不出緣故來,算你輸兩回!」

「行。」

「輸三回!」

「行。」

「你說吧!」

「謎底是,《醉翁亭記》之『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嗯??你,你這分明是……」小聲兒正是要分辨,人忽地頓住,這一句念來,再想那謎面,字面雖俗,意思到當真出來了……

「如何啊?娘子?」他抬手捏捏那粉粉的臉蛋。

「你……」

「輸了沒有啊?」

「哼,」她軟軟地哼了一聲,又趴下,「你那都是歪話,誰人能知道……」

他嘴角一彎,促狹的笑,不待她說完,一翻身將人攏在身下,「我只問你,輸了沒有?」

「……嗯。」她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

他得意,輕輕呵在她唇邊,「這回可該我了吧?」

願賭服輸,她也沒了法子,「你輕些,我受不得癢。」

他低頭,她屏了氣要受那癢,誰知腰帶竟松解開,她一慌忙握了他,「……要做什麼?」

「丫頭……」他埋頭抵在她耳邊,「這都多少日子了,你也不讓我親近親近。」

「你知道我不能……」

「我知道,不是要你,就想看看你,抱抱你。」

「……不是整日都抱著么?」

「隔著這麼多衣裳呢,你就是成心折磨我。」

他的氣息熱熱地呵在她耳邊,呵得她心,一時氣息又覺短促,「不要……相公……」

她何嘗不想念鴛鴦被下那肌膚相親的懷抱……初歸時,他小心翼翼地呵護卻難掩心痛,恐懼,如影隨形,看得她心如刀攪;後來,不知怎的,他忽地不再在意,每日陪在身邊,聽琴看戲,說笑玩鬧,日子過得從未如此愜意,她慢慢地也放開了心,戀著他,日日歡暢,身子也覺著輕便了些。

可畢竟,人不能逆天,病依然一日沉似一日,菱花鏡里,沒有了光澤,形容消瘦,面色煞白,唇泛青,眼睛大得突兀,她的模樣像老嬤嬤嘴裡的女鬼,她自己都不願意多看自己一眼;身子弱,瘦骨嶙峋,早已不再是能惹得他按耐不住的圓潤……

「每日都在,已然是……」

「已然是怎樣?」他抬頭看著她,蹙了眉,「還能看著你的臉,我就該知足是不是?你的身子是我的,我還沒嫌,你憑什麼替我嫌?」

大眼睛里忽地蒙了淚,「相公……」

「你還委屈?這些日子不讓我碰,不讓我給你洗,連看都都不讓看一眼,那我這個相公,還做的什麼!」

她握著他的手,小聲哀求,「相公……你就當是慣著我,依了我行不行?」

「不行!」他掙開她,「我慣了你這麼久,你慣我一次吧!」

將她抱在懷中,親吻著她的淚,「聽話,我丫頭的身子我怎能不喜歡……」

霜氣朦朧,透進窗外五彩的光,照在白玉無暇上,似一彎聖潔的月光……

她在他懷中瑟瑟發抖,他不顧,解開自己的衣衫攏了她,撇去了慾望,只有心頭極珍之品……

……

一夜好眠,睡得她軟軟的,暖暖和和,直到日上三竿。他把那隻金絲小鳥兒放在她床頭,啾啾地,才算把她喚醒,卻不肯睜眼,尋了他的聲音,環了他的脖頸。

光滑的手臂,不著一絲,他低頭輕輕咬咬她的耳垂,「起來,今兒咱們出去呢。」

「嗯。」

洗漱后,坐在銅鏡前,這麼寫日子,她頭一次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昨兒夜裡,貼著他滾燙的身子,她也熱,彷彿那沉了的冰又逢春雨,慢慢酥軟;枯瘦的身子自己厭棄之極,卻被他捧在手心裡,含在口中,多少依戀;一時的,竟覺自己又似那嬌嬌的女兒,是他的心尖,黑暗裡,也不再顧及,放開心貼著他,親吻他,糾纏成水……

她拿起薄粉撲在臉上,小心地遮去眼下那難看的黑暈,大眼睛不再突兀,顯出他最心儀的琥珀色;水彎眉,胭脂唇,鏡子里,她仔細地勾畫著自己,身上是他親自挑選、親手給她穿上的衣裙,她要在他手中復了從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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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高懸,冰雪化得濕漉漉的。偎在他懷中,莞初出神地看著窗外人間的繁華,聽那馬蹄兒嘚嘚地一路跑出金陵,上了山道。

約莫又走了半個時辰,車停在了半山腰。打起帘子,他先跳了下去,轉身要抱她。

她站在車頭不肯動,「相公……我能走。」

「我知道,可化得濕,都是泥。」

她這才抿嘴兒笑,落進他懷中。

一路上山,江南無冰封,冬天的日頭下山間灌木依舊鬱鬱蔥蔥;清凌凌的泉水順著山澗跳躍,一時叮咚如琴音,一時簌簌如雨聲,好是纏綿。沒走出多遠,就見一處桃林環抱的小山坳,正枕在泉邊,俯瞰巍巍金陵;霧氣繚繞,滿地□□,想那不遠處的春日融融,該是怎樣極致的仙境……

「此處,如何?」

他低頭,輕聲問。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她甜甜地抿出小渦兒,這就是她不久后永遠安眠之地,他終是能坦然以對,她仰起臉,「相公,我喜歡這兒。」

他點點頭,「我也喜歡這兒。」

貼在他暖暖的心口,聽著他的心跳,兩人相擁久久不語,似是在聽泉,又似在一起體味那永久之後的靜……

良久,她又輕聲喚,「相公,」

「嗯,」

「你別第二天就……行不行……」想起他曾經惡狠狠地說若是她敢死,他就要納好多女人,小心眼兒里好是惶惑。

「就什麼?」

「就……納妾……我不依……」

心一酸,他笑了……

「你要常來看我。」聽他不語,她又仰起小臉,「每年都要來。在你再娶之前……每年都要來。」

抵著她的額頭,他輕輕咬住那撅起的小嘴巴,將那委屈的小聲兒含在口中,心道,傻丫頭,這就是你我的澤軒,為夫天天都在,在你身邊,就如此時……

……

回到金陵城裡,已是傍晚時分,將將進門,就聽傅廣道,隔壁的小王爺府來請了多次,讓爺趕緊過去。

齊天睿心裡納悶兒,自己早已跟莫向南交代了一切,再不需任何煩擾,這怎的又要找他?只是在這人世一天,便總有人情在,顧不得許多,安置下莞初,匆匆趕去。

正堂的台階上,莫向南正在等他,迎了過來,握了他的腕子就往裡去,「快,天睿,見位貴客!」

齊天睿蹙了蹙眉,是何貴客?待到進到堂中,才見那上頭端坐著一個男人……

高大挺拔,一身青衣長衫,氣勢凜然,一股說不出的攝人陰寒將這堂上通明的燈火都壓得黯然下來,強大危險的力量迫人心魄,一眼看過來,讓人寒意頓生,那眸中顏色竟是比外頭的冰雪還要冷,竟然是幽藍色……

「天睿,來,見過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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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夫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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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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